四野望去,没见到人影,只听到轻轻的脚步声,火麟儿又颓废的瘫坐下去,刚刚惊喜的内心瞬间被冷水浇灌般冷了下去,这脚步声很陌生,火麟儿知道这绝不是自己兄弟姐妹们的脚步声,与他们相处久了,每个人的脚步声他都非常清楚。
可又是谁会来这废园,这里从来都没有别人来过,园子周围就是城墙,无他路可走,是谁特意来此?
香气更浓时,疑惑的火麟儿终于知道带来这芬香的人,那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一点的少年,生着一副公子哥脸,他双手各提两大筐箩,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大人,此人魁梧,浓眉大眼,左手还握着一把剑,一看就是练家子。
少年一走到火麟儿面前,就笑嘻嘻地将香喷喷还冒着雾气的装着不知什么东西的两筐箩放在火麟儿脚前,上面的两个白布被掀开,眼前立马出现白花花的还冒着热气的馒头,上面还放有四个油腻腻的肥鸡腿。
火麟儿的眼睛立马亮着光芒,紧紧盯着馒头和鸡腿,不敢移开,生怕目光一离开,眼前的美食就会消失。
他不敢动,吞了吞口水,咂巴咂巴嘴巴并不伸手,只是饥渴的盯着,没得到少年的允许,他还不敢随便乱吃。
“别愣着了,吃吧,都是你的。”
少年的这句话让火麟儿立马振奋起来,目中全是惊喜,这些都是送给自己的?这么多的美味,还是新鲜的,当乞丐这么久从未有过这么丰盛的食物啊,似乎,没当乞丐前就吃过一次鸡腿,已很久没偿过了,不知记忆中的味道是否还在。
几日的空腹让火麟儿忘记了一切,双手抓起两个馒头一起狂啃
瞅着如饥似渴的乞丐狼吞虎咽地吃着馒头,林凡忽然感觉自己就像救世主般伟大,雪中送炭也不过如此吧。
选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坐下来,静静欣赏乞丐吃馒头啃鸡腿的样子,他并不贪吃,吃了四个馒头和一个鸡腿便没再继续吃,但他的肚子还在咕咕的叫,林凡知道他这是在存粮,等着其他人一起吃,下次吃,毕竟这年头粮食很难乞讨的。
他把两筐箩用白布包好后就拎进园子里,不久里面就传来他呼唤一个叫灵儿的人的声音,大约又过去了一刻钟,他才心满意足的出来,身边还扶着一个约莫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她很消瘦,憔悴的脸上全是病态,走两步便咳嗽一声,整个人非常虚弱。
“我叫火麟儿,是大家庭的老大,她是我们十人中最小的,叫灵儿,知道您给我们送来馒头和鸡腿后,非要亲自出来感谢。”
火麟儿扶着灵儿就要下跪致谢,被林凡制止了,虚弱的灵儿艰难地说了几句感谢话就在火麟儿搀扶着走进园子,待火麟儿出来时,林凡看不见一个乞丐样,倒有几分家长的模样,一出来他就直截了当的问林凡:“无功不受禄,说吧,我们乞丐能为你做什么?”
惊讶的林凡上下瞅了火麟儿几眼,有点小看这乞丐头头了,这两日在这里暗访并未发现其特殊处,今日相处才知道此人远比想象中成熟,为人处世方面并不像谙世未深的毛头小子,居然知道自己献上馒头和鸡腿的用意所在。
打了个哈哈,从怀中取出一大叠纸笑道:“简单,把这些贴到永平坊附近包括永平坊在内的九个坊,你们常年走街穿巷,该知道这些坊市在哪里吧?”
火麟儿仰着头道:“自然,永平坊周围较近的有永和坊、永安坊、嘉会坊、通枕坊、常安坊、敦义坊、延福坊、待医坊,这几坊市百姓互相了解,谁家发生什么事都知道。”
林凡满意地点头道:“做得好下次有什么事再找你,那就不再是几个馒头的回报,铜板是不会少的,别这么惊讶的看着我,我说话向来都算数,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很久没闻到铜臭的味道了?”
火麟儿饥渴地点了点头,好像一想想铜臭的味道就情不自禁的发饿。
“那就给你闻闻灵儿风寒严重,抓点药给她吃吧。”给了十个铜子,淡淡一笑就转身离开,留下感动的火麟儿愣在当地,转了几个巷子才走到大街上,没有过多逗留,拦一辆马车就出了长安,一路上,身边的御林护卫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具体地说,自林凡从家里出发他开始跟上后就未与林凡说过话,一双如鹰的眼睛四处张望,异常警惕。
身边有这么一个谨慎的保镖,林凡感到很安心,有皇上的支持,做事就更大胆更放心了,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也得为他做点事,他不是迟迟不敢出手吗,那就给他一点推力。
快到家时,身边的御林护卫不打一声招呼悄悄地没入山脉中,人虽不在身边,但林凡知道时时刻刻都有一双双如鹰的双眼在看着林家周围的一举一动,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立刻就会出现在眼前。
一回家小雪就握着一根树枝缠着林凡,自官府与王家要抓林凡时,他就感觉到危险逼近,第二天就以那些人会抓小雪为人质逼自己交出纸卷为由说服家人没让小雪再去忆林客栈,他不觉得那些人会没想到抓小雪逼自己就范。
家人不知道官府来家里取纸是为了什么,只单纯的认为是妒于林凡的文才,小雪虽不大相信此说法,但她觉得能识几个字,写几个字,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于是,她趁着在家避难的这几日好好学字,笔墨宣纸不敢浪费,只好趴在地上用树枝写,无奈的林凡被好学的妹妹感动,只好跟着她一起趴在地上一笔一划的教她写,这时候他并不觉得地上有多脏
第二十六章利用还是相助()
长安县街上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往日捧着大碗小碗,一身破烂沿街乞讨的几个小乞丐,今日一反常态,虽依然一身破烂,但他们手上拿着不再是空破碗,里面装着湖状物的东西,有些乞丐手上拿着一叠写满字的纸,他们以前从不会聚在一起沿街乞讨,如今两人一组,一人拿纸,一人拿碗,走在街上,双眼四处瞄,好像在寻找什么。
在永安坊的一条小街上就有两个乞丐快步行走着,当他们走到人来人往的繁华地带时,两人脸上都露出喜色,选了一处干净的墙,一人刷糊浆,待糊浆刷得差不多时,另一人就拿着一张纸麻利地贴上,然后退到不远处静静看着那里,如果谁敢破坏那墙上的纸,他们将奋不顾身的冲上去。
路人很好奇,乞丐不呦呵乞讨,在墙上贴纸算怎么回事?狐疑地瞅了瞅站在对面墙边的两个小乞丐,在好奇心的推动下拥到那里,看不懂那上面写了什么,只有指指点点胡乱猜测。
人群越聚越多,有一个识字的书生挤到前面认真的看着纸上的字,越看越愤怒,旁边有人问他写了什么,当他愤怒地将王家如何虐待凄苦百姓,父母官如何不顾百姓之苦助纣为虐告诉周围人,他们听完大都义愤填膺,嚷嚷声越大,有人惋惜有人沉默,有人捶胸顿足,握紧拳头为巧巧不平,聚集的人越多,知道的人更多。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两个小乞丐心满意足的离开,去寻找另外人流量多的地方
这样的一幕幕不只出现在永安坊,在周边的永和坊、永平坊、嘉会坊、通枕坊、常安坊、敦义坊、延福坊、待医坊都出现这种现象,乞丐数量不多,也就**个的样子,他们年龄也不大,在**岁到十五六岁之间,他们穿巷越街,穿坊过市,将王家的恶行和父母官的**展露在世人面前
夕阳很美,躺在长亭里的靠椅上,与长孙皇后一起看落幕是李老大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皇后如今已有七个月身孕,一个女人一生中最需要男人陪伴的时刻就是这个时候,李老大还做不出这种对孕妇不闻不问的无情之事,多数时间还是陪着长孙的,只有有生理需要时才去找其他嫔妃。
当皇帝就有这种好处,一生中从来没有饥渴过,何时需要,何时都能得到满足。
沐浴在落日余晖下,轻抚着长孙圆鼓鼓的肚子,李老大的心里就有一股舒服的暖意流过,每当自己的孩子就要降生时,这种感觉就会油然而生,仿佛与生俱来般,没有任何造作。
耳朵贴近肚皮,没多久就可以感受到里面小家伙的踢动,李老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长孙沉浸在甜蜜的幸福中,身体虽因怀孕而变样,但此刻她是最美的女人。
柱子站在台阶下瞅着皇上、皇后这么温馨甜蜜的样子,不忍心打破,静静地站在那里,等会再启奏。
与肚子里的孩子逗完乐,李老大才尽兴的直起身,抬头就看见柱子耸拉着头站在台阶下,就知道他有事启奏,慵懒地问道:“莫非事情已有进展?”
柱子躬身道:“启禀陛下,安阳里林凡已有动作,在永平坊周围的九坊如今已贴有揭露王家恶行的告贴,王家恶行不日将传遍长安。”
“好,朕已知道,退下吧,有何情况及时禀报!”李老大脸上笑意更浓,瞅着皇上春风得意的样子,长孙心情也很好,瞅着天边的夕阳对李老大说:“又一个豪族如这夕阳般即将被黑夜吞没,二郎总算又了一心愿。”
李老大轻抚长孙秀发笑道:“心愿迟早会了,不过时机未到。”
长孙点头笑道:“待满朝文武皆知王家丑事,待长安黎民皆知此事,二郎即可光明磊落地诛杀王氏,无人有异议,众人还会大赞二郎之举,毕竟此乃为民除害,谁有非议,谁就成为众矢之的。
二郎,那少年郎帮了您一个大忙,他知道您迟迟不敢出手就给您创造一个合适的理由,如此年纪轻轻就知晓位居高位也有难处的道理,看来此子不简单呐,人生阅历非同龄人可比。”
李老大摆摆手笑道:“观音婢过于看重此子了,他能想到此法,不过是想逼朕出手,他知道朕派人保护他只是知道朕并不袒护王仁寿,并不确定朕是否会杀他,时至今日见朕迟迟未出手,于是就想通过百姓给朕施压,哪怕朕之前不想杀王仁寿,但此刻也不得不杀。
王仁寿一日不除,他的心就难安,他是在利用朕而非帮朕。”
长孙不服道:“但王氏一直是二郎心中的一根刺,他给您施压其实也是在帮您。”
李老大哈哈笑道:“好好好,是帮朕,是帮朕风已起,我们回殿吧。”
王仁寿没有李老大这般好心情,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总是疑云不散,自点天灯一事被发现起,这张老脸就未曾笑过。
瞅着天边殷红的晚霞,心中的无奈只有化作无声的叹息,王仁寿知道,不用多久,王家就会如这落日般淡出朝野,消失于这个世界中,好在自己之前已留有后路,才不致于让王家断根,如今家里的小孩都已被大儿子一家带走,只留下两个妾所生的儿子。
偏房又传来小儿子嫌弃饭菜不好吃的谩骂声,听到这声音王仁寿心中就升起无名大火,要不是此不孝子贪图巧巧美色,今日王家何至于落到此地步。
王仁寿带着一腔怒火来到偏房,二话不说就对一个年轻小伙子一阵乱踢,年轻人不知所措的盯着他的爹爹,他不知道往日对他很好的爹爹今日为何会如此狠,从未受过此遭遇的年轻人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旁边一位妇人看得出老爷近日心情不好,见自己儿子被打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上前扶起儿子,而是痛心的看着儿子任由老爷胡打乱踢。
踢完小儿子,再把一桌菜肴掀翻后,王仁寿的心情才稍微好些,拂拂袖子离开了,刚走到书房门口就看见一个仆役将曹县令带了进来,他知道曹县令定是为了告贴一事而来。
“林凡此子极为可恶,竟然将吾等之事告之天下,本是隐秘之事,如今却闹得五邻四舍皆知,不日将会满城皆知,这这这该如何是好,大人想必您已知晓此事,可有良策?”一进门,曹县令就忍不住发泄心中的怨火。
王仁寿无神的望着外面,摇头长叹道:“还能如何?一旦满城皆知,百姓知道,文武百官知道,皇上要杀吾等只不过一封旨意之事。”
曹县令惋惜道:“只可惜发现得晚了一步,待下官派人撕了那些告贴,周围百姓大都已知道此事,告贴易毁,万口难封啊,如今,难道只能任由此事扩散?坐等旨意?我们总得想些办法才成。”
王仁寿看了曹县令一眼道:“此事既已白于天下,定会引发众怒,纵然满城皆知此事,但如果能平息众怒,那皇上未必就敢随意下旨诛杀吾等,只有平息了众怒,皇上杀我们的理由显然不足,否则就需要证据。
你向来诡计多端,再想想是否有脱身之策。”
曹县令皱着眉头冷静思考,大约一刻钟后,突然将房门关好,凑到王仁寿耳边低声道:“下官有一策,就看大人您是否下得了手。”
“什么计策?”
“世人并不知巧巧为何而死,大人只要将这一切归咎于一人,下官依法捉拿此人,并将他游街于众人面前处死,那众怒不就自然而然平息了?”
听完,王仁寿深深点了点头,半晌后问曹县令:“将此事归咎于谁才能服众。”
“贵府管家众人已知他带众仆役奸杀巧巧之母,已有一罪,不如将此罪全部由他受,何况点天灯之事皆是他经手,将他绳之以法合情合理。”
“好,就这么办!”
第二十七章王管家的末日()
如往常一样,太阳还未升起王管家就已从家里赶到王府,以前没成家前他一直住在王府,成家后就搬了出去,毕竟一大家子住在王府也不方便。
他已习惯天天这样跑,并不觉得累,只有在王府忙活一天后他才感觉到一点累,不过一到家就有两个儿子的四个小孙子跑过来不停叫唤着‘爷爷’,所有的累也都化作幸福的笑容。
王管家每天都是兴致勃勃的来,今天也一样,一到王府便吩咐其他仆役准备做今天的事,今天的任务与昨日一样,主要是到周边巡逻,看看是否还有乞丐在墙上贴告贴,发现后立即撕毁。
刚吩咐完,门外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久就有守门的仆役进来禀报说曹县令来了,身边还跟着几个捕快,王管家稍微想想就知道曹县令是派人来帮忙撕毁告贴之事来了,兴奋地跑到老爷厅房,此刻老爷一般都会在这里。
果然,王管家赶到时,老爷正坐在那里似闭目养神,又似正在琢磨什么事,在门口柱子上轻轻敲了敲,老爷便会意的睁开眼,见王管家憨笑地站在门口,便示意他进来,并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王管家迟迟不敢接王仁寿手上的茶杯,看看王仁寿,又瞅瞅茶杯,他感觉脑子不够使了,实在想不明白老爷今天的举措,老爷从未给他递过茶水,也从未对他如此客气过,今天到底怎么了?
王管家一头雾水的呆站在那里,耸拉着头盯着茶杯,接不是,不接又不是。
“发什么愣,老夫给你喝就喝!”
王管家呆了一下就接过茶杯,狐疑地看着王仁寿,王仁寿并不理会他的疑虑,坐回座位,敲敲桌子,指着旁边的空位对王管家说:“坐下来,老夫从未与你谈过,今日想与你谈谈心。”
王管家受宠若惊的挪到空位上,低着头看着手上的茶杯等待老爷的吩咐,老爷这突如其来的态度让他摸不著北。
“你陈家两代都在为王府做事,老夫记得刚入朝为官时,你就接替你爹位置开始接手王府之事,至今已有三十年,三十年弹指而过,你我皆已老,这三十年你为王家尽心尽力,老夫都能看得见,这三十年,老夫待你如何?”
王管家很奇怪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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