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难- 第117部分

　　　　“这怪物粘小羽还粘的挺紧。”赵明河敛着气息，不悦的站在几米开外的屋顶上，挑着眉。

　　　　“与其说她粘，倒不如说是解语看的紧。”林辉夜道。“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想要护着谁的时候，就寸步不离。”

　　　　“你说，解语竟想守护她？”

　　　　“不是朕说。”林辉夜道。“是事实。”

　　　　“辉夜，有时候我觉得你比我更了解小羽。”赵明河就望着远处的那两个人道。“那个失去小羽记忆后的解语。你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更为细小的表情和语言。”

　　　　“那是必然会的。”林辉夜笑。“朕看她长大的。”

　　　　赵明河看着林辉夜的笑容，一时间竟恍惚的觉得，林辉夜是宠爱林解语的。看惯了林辉夜冷淡的模样，就越发的觉得，现在这样柔和的她，竟那样有吸引力。

　　　　解语当初便爱这样的她吧。

　　　　赵明河在心里想。

　　　　“想什么呢？”见赵明河眼神都直了，林辉夜问。

　　　　这突然的问话热的赵明河一惊，然后赶忙转移话题道。

　　　　“你……你说……既然解语护着那个怪物，那我们就更不好下手了。”

　　　　“朕怎么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些其他的味来？”林辉夜笑，侧目看着赵明河。

　　　　“能有什么味？”赵明河紧紧盯着远方变成一个点的林解语和权道。“其实我一直在想这怪物为什么会跟小羽在一起，直到昨夜听了暗部的情报后，才知道她的意图。这样一个图谋不轨的怪物天天跟在小羽身边，我要是不解决了她，我都睡不好觉。”

　　　　“朕觉着你昨夜睡得挺好。”林辉夜假装不经意的弹弹衣襟道。

　　　　“那还不是你……！”赵明河被她撩得炸毛道，刚想要辩解什么，就看见林解语磕倒在货车上。“咳……哈哈哈哈哈……！”

　　　　“你笑她，等朕看见她后定会告诉她。”林辉夜也不笑，就用乌黑的眼瞳看着赵明河。

　　　　赵明河立刻收声，也一脸严肃起来。

　　　　“也不知小羽疼不疼。”

　　　　“明河，其实今日是年三十，我们……”

　　　　“不行，谁知那怪物什么时候发作，我要跟着小羽，一直到解决问题为止。”赵明河盯着远方，这样说道。却也不听林辉夜继续应她，便侧过头去望着林辉夜道。“你怎么不说话？”

　　　　“朕听你的。”林辉夜轻声道。“明河，只要同你在一起，朕就觉得做什么都是好的。”

　　　　“你是不是傻。”赵明河笑，扁着嘴。

　　　　“谁傻谁知道。”林辉夜答。

　　　　“……”赵明河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匹野马在奔腾，本来到了眼角的眼泪也一块被马蹄了踏回去了。

　　　　这一路走走停停的，不知不觉天就暗了。林解语见权走路走的精神萎靡，便问道。

　　　　“可要回去了？”

　　　　“走不回去了。”权眯着眼睛道。“饿。”

　　　　“所以？”林解语挑着眉梢斜睨她。

　　　　“我知道这镇子有个酒楼，夜里也不关门的，我们去那喝两杯酒暖暖身子，然后回家睡觉好不好？”

　　　　“哪个酒楼年三十都不关门？”林解语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闲来无事跟客栈的大爷聊天知道的。”权用那白嫩的手指了指正东的方向，林解语隐约看到那楼宇高耸，周围坠着红色的灯笼，就像天鸟阁那样立在一片黑夜中。“就是那。”

　　　　“那竟是家酒楼？”

　　　　“嗯。”权点点头。“去吗？去吗？”

　　　　“你走不回去客栈，就能走那酒楼去？”林解语目测了一下距离，轻飘飘道。却见权挺直腰杆，昂着头，理直气壮道。

　　　　“能！”

　　　　说道那个酒楼，看着远，走起来更远。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天色都已经黑的没边了。本想去更高楼层的解语见权那要死不活的样子，最终作罢，她找了个靠窗边的位置坐下，权就坐在她对面，照例特点狂点，不一会桌子就要被吃的堆满了。

　　　　待坐好以后林解语才发现这里每个桌子底下都放着暖脚的碳炉，炉身精致层层叠叠的，一点也不让烟气熏染出来，即便开着窗户，也并不冷。

　　　　“解语，你喝过酒吗。”权一边点着菜，一边问。

　　　　“喝过。”林解语答。

　　　　“酒量好吗？”权眨眨眼睛，继续问。

　　　　“从来没有喝醉过。”

　　　　“那我们为了庆祝一起过年，也点两瓶清酒喝吧？”听林解语从未喝醉过，权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酒量也好？”林解语问

　　　　“那当然了，不然怎么敢点酒？”权得意道，然后对着店小二道。“你这的酒，都各样来一点吧。”

　　　　“……”有那么一瞬间，林解语怀疑这个人或许根本就没有喝过酒。

　　　　饭菜不一会就被端上来了，权可是饿坏了，吃到动情之处根本就不在乎形象。林解语也吃，吃的含蓄。她喜欢看权吃饭的样子，小嘴油亮红润，脸颊软绵绵的随着腮处鼓动，竟让人觉得她碗里的饭菜比别处好吃。蒙头吃了良久，权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往椅背上一靠。却听见林解语给酒杯里斟酒的声音。她睁开一条眼缝，就见林解语笑着朝自己举杯道。

　　　　“权，认识你，我很开心。第一杯，我敬你。”

　　　　权乐呵呵的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清酒并不浓烈，却让人脑袋晕乎。权也学着林解语斟酒的模样给她斟满道。

　　　　“解语，世间除了你，再无第二人能与我相处。我，我也很开心啊。”

　　　　“此话怎讲？”林解语觉得她这话说的奇怪，按照权的性子来说，并不难与人相处。尤其是她又这般通透聪明。

　　　　“我随意讲的，不要太在意啦。”权笑，又喝。

　　　　林解语就清明着一双眉目看着她，心想着这人再过几杯便要醉了。她怕权喝醉了着凉，便起身想要将开着的窗户关上，却被权阻止了。

　　　　“别关别关，正热着呢。吃也吃完了，就让雪飘着吧。”

　　　　林解语听权这么说，又坐回原位。

　　　　“解语，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在一起很好啊。”几杯酒下肚，权喝的脸颊红扑扑的。“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人，你是一个有家却不想回去的人，然后我们在一起，一起去了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在你身边……我这空了的心，一下子就满满的。好像……就好像彼此就是对方的归处……你说，是不是啊？”

　　　　权的声音软软的，似乎带着诱导的成分。

　　　　“你说啊，是不是啊？”

　　　　“权，你……”

　　　　“我喜欢你。”权道。而后笑，又重复道。“我喜欢你，解语。”

　　　　听到喜欢二字的时候，林解语只觉得心就像被什么攥住了似的。并不是没有人对她表达过喜欢的情绪，但唯有这话从权的嘴里说出，才能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如果你也喜欢我，就回答我，然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权还在继续，那柔软钩心的话语，就像窗外炸开的爆竹礼花，一下下的炸在林解语的心上。“让我……留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啊？”

第二十三章　相见（）　
窗外的灯花明明灭灭的，林解语就见细碎的飘雪间权的眼神清澈又坚定，她只觉得喉咙里热热的，心中略过一丝陌生又期待的兴奋。然，就在她刚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听权皱着眉苦着脸结巴道。

　　　　“我……我肚子疼……”

　　　　“怎么肚子疼，让你不要吃太多。”林解语皱眉，赶忙站起来走到权那边去，俯下身将手放在那圆鼓鼓的小肚子上轻轻揉动。“还喝酒……不让关窗户。”

　　　　“别……别揉……”林解语的手刚一碰上权的肚子，权就是一抽。

　　　　看她这样，林解语的心抽在一起，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了。她一把将权捞起来，准备回家了。

　　　　“等等……我要去茅厕……去了茅厕在回家……”不用问就知道林解语想干什么了，权挣扎了两下道。

　　　　“你这样能行么？”林解语并不打算把权放下，如是道。“我送你过去。”

　　　　“别……我自己去就行了。”权涨红着小脸，终于脚丫挨地道。“你等我啊……我一会就回来。”

　　　　眼见着权一溜烟跑没影了，林解语叹了一口气。

　　　　好好的回答，也就不用说了。

　　　　然而权并没有去厕所，只是一路朝着楼顶狂奔而去，仅仅一瞬间，她就感觉后面有道黑影逼近了。

　　　　“你到底要跟我到什么时候？”眼见退无可退，权将那人引到酒楼外的围栏上，这才转过头来面对来人。

　　　　“你早就知道我们跟着你。”赵明河如是说着，心里却一动。她跟林辉夜一直敛着气息，就连林解语也未必能发现，这个人却全都知道。

　　　　“按照你的话来说，就是怪物的感觉要比人类灵敏罢。”权回答的一脸轻松。

　　　　“你想跟着小羽到什么时候。”赵明河站在黑暗中，望着权。

　　　　“我跟不跟着她，与你何干？”权冷着眼睛道。

　　　　“她是我妹。”赵明河道。“我不允许你伤害她。”

　　　　权听了赵明河的话并不意外，这些她早已从林解语的描述中了然于心。赵明河就见权的唇角抬了一下，似是笑的蔑视，而后对自己道。

　　　　“我的目的你们不是已经派人查清楚了么。”

　　　　“那你就该知道，我要做什么。”眼见权不拒绝，不否认，也不解释。赵明河开了红色的瞳，将剑举起。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做。”权这样回答着，而后身子向栏杆后面靠去，赵明河就见她整个人从栏杆上翻下去直直坠向地面，然就在她快要摔死的时候，她的背后居然挣开了丑陋巨大的翅膀，整个身子一下跃到天空中的半月中，一闪而过的消失了。

　　　　林解语等权很久，权都没有出现，她觉着无聊便侧目朝着窗户外面看。这才发现雪停的差不多了，天空中的一轮月亮又大……又圆。林解语忽觉心中不安，权失踪的那个晚上，也正是这样的月亮。正这么想着，她就忽见那月亮中出现了一个畸形的身影，那个类似于人的东西撑着丑陋的巨大翅膀仅一瞬就不见了，然虽是一闪而过但她却被那青面獠牙的模样震惊了。

　　　　“怪物……！？”每次这种时候，林解语就会不安，然再看到权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她的心里一下就更加焦躁了。“权……！”

　　　　去了所有该去的地方，林解语一概没有找到权的身影，便抓来行走送菜的店小二问。店小二见林解语黑着脸满身杀气，回答都不利索了。

　　　　“您……您说的内位客人刚才一直朝着楼顶跑……然……然后我好奇上去……就发现她被一个红着眼睛的人……逼着跳了下去……”

　　　　红着眼睛的人。

　　　　林解语的呼吸急促起来，这红着眼睛的人，除了自己便也只剩下赵明河了吧。

　　　　赵明河不会轻易爆红瞳伤人，除非是权做了什么。

　　　　如果光是赵明河也好说，她不会轻易下杀手……可是如果林辉夜也在……权就很危险了……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需要她们这样做……

　　　　权掉下去了……

　　　　她并不会武功……

　　　　那个怪物又是……

　　　　店小二见林解语的脸都白了，赶忙说道。

　　　　“姑娘你别急，我刚看了，楼底下什么也没有……姑娘！”店小二话还没说完，就见林解语已然越过栏杆，跳了下去。脸一下白了，内心感叹，我滴乖乖啊……今晚来吃饭的都是些神人呐。

　　　　开了形态以后，权就后悔了，她努力收也收不回去。脑海仿佛被那怪物占据，渐渐就要模糊了起来。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似是在捕捉猎物似的。

　　　　好渴……好渴……

　　　　权只觉得喉咙都在燃烧，想要吸血的冲动又一次要将她的理智燃烧断裂了。解语……好想找到林解语。只有在她身边，自己才能压下这躁动的气息，可是现在的她却不能以这幅模样去见她，唯有……先满足自己的血欲之后，变回去。

　　　　身后被那同样开着红瞳的怪物追赶，亏她第一次看见林解语的时候……以为发现了同类。原来并不是啊……红着眼睛样貌丑陋的怪物……只有自己，还是自己……

　　　　权庆幸又焦躁。

　　　　庆幸在这个城镇有着半夜不出门挂红灯笼的习俗，却又焦躁，焦躁于没有新鲜的血液。她就这样一路在房檐上飞驰，嗅觉却一下子捕捉到人类的气息。好像疯了似的，她冲着那个气息跃过去，却在渐渐清晰的视野里，看见了手握长剑的林辉夜。

　　　　几乎要兴奋的发抖，权向林辉夜伸出手，坚硬的指甲一下无限延伸，又要刺破林辉夜白皙的皮肤。然就在这时候，权却见自己的指甲被一只利剑削断，赵明河瞬身出现在自己面前，将林辉夜挡住。

　　　　吸血的**在脑海里膨胀，权一下同赵明河与林辉夜纠缠在一起，主攻的人是林辉夜，那女人的剑法绝伦，几次与自己擦肩而过，却总也无法啃食。每次在即将得手的时候，赵明河就会挡在前面。那女人红瞳后力气似乎很大，一下就将自己振出好几米远。

　　　　“杀……杀……”权颤抖着，发出的语句是那样模糊不清，好像野兽的低吼。“我杀了你们！！！”

　　　　连同着上一世的记忆一起算上，林辉夜也从未遇见过这样凶残的怪物。它的力气极大，就连赵明河也只能勉强抵挡，看来想要杀了它还需要费一些功力。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赵明河上次被她弄破的伤口还没有痊愈，而眼前这个怪物还在不断变大！！！

　　　　“辉夜！退后！”赵明河如此喊着，却被权一爪打在边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林辉夜当时脑袋就空了，眼睁睁看着权将自己一把按倒在地。

　　　　“不能原谅……”看着顾不上疗伤正爬起来拼命向自己跑来的赵明河，林辉夜的脸都白了。她颤抖着，一双黑色的瞳盯着眼前的怪物道。“不能原谅……！！”

　　　　冥……

　　　　冥主……

　　　　是冥主在呼唤我们……

　　　　本被那红色灯笼镇压着的鬼魅魍魉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化为黑影在地上现为实体。一个接一个的，瞬间站满了空旷的街道。街道一下拥挤起来，就好像白天人来人往的模样。

　　　　吾等之主啊……

　　　　大胆妖物，胆敢伤害吾等冥主……！

　　　　不可饶恕，不可原谅！

　　　　权涣散的意识里，就见大街小巷布满黑影，那影子显然不是人，但她也说不上那是什么。几乎眨眼的功夫，那些小影子就穿透了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牢牢束缚起来！本来唾手可得的林辉夜就这样从自己的爪下翻起身来。心中仿佛被千万只昆虫啃食，权那本来要消散的意识勉强回到脑海里。

　　　　“辉……辉夜……”感觉到林辉夜有点不太对劲，赵明河试探的叫她，那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但……这种气息赵明河却一点也不陌生。好像，这场景经常出现的在梦境里。

　　　　那片朦胧的大雪中，那个同林辉夜长得一模一样的，穿着黑色斗篷的人……

　　　　赵明河有些害怕，害怕林辉夜就此不见了。她赶忙将林辉夜抱在怀里，一遍又一边的叫她的名字。

　　　　“辉夜……辉夜！辉夜！！！”

　　　　『也不知道为什么，朕一听你叫朕的名字……就什么气也没有了……』

　　　　遥远的记忆里，林辉夜是这样喜欢她叫自己的名字。

　　　　“明河……”被赵明河的气息包围，林辉夜似乎缓了过来，她先确定了赵明河没事，而后眼神一下阴鸷了起来。她走到权的面前，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