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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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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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用过饭后,老太太因赶了两天的路,早早便有了倦意,林雅蓉侍候着老太太睡下,安排好丫环妈子在外间守夜,这才回了厢房。

不大的前厅紧连着内室,孙靖邦正和徐明在外间说话,见她进来,徐明起身行礼便退出屋。

“娘已经睡了?”

林雅蓉点头:“连着两天赶路,加上这山上又冷,我看娘很辛苦。”

孙靖邦倒了杯热茶给她:“徐明刚刚去看过刘平,那孩子神色还算平静。”

林雅蓉有些担心:“当日在这四明山上,老刘叔应该是看到了什么吧?”自打刘家出事后,林雅蓉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那些贼人要毒杀老实无辜的老刘叔,她想来想去,坚持认为老刘叔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孙靖邦仔细想了想,道:“我却不是这般认为,每天来四明山的人有很多,冬至前的那场法会更是吸引了这三州九县近万善男信女来拜佛,刘家在这山上住了近半个多月,这每天都能见到很多人,为什么那两个黑衣人偏偏要对刘家下毒手?自打刘家出事后,我派徐明在饶州、并州、富州打探消息,没有和刘家相同或相似的事情发生,可见刘家出事不是因为在这四明山上看到了什么。”

林雅蓉不解,如果起因不是在四明山,哪么刘家又是在什么地方又是因为什么事情惹上杀神的?

“也许在路上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吧。”

“在路上?”林雅蓉不明白,看着孙靖邦一副不解神色。

孙靖邦也不能万分肯定:“我也只是推测罢了,我也曾问过刘平在路上遇到什么事,可能是他还小,虽然大体说了一下,可是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所以,按孙靖邦的说法,想要查出刘家为什么会出事恐怕非常非常不容易。

见林雅蓉一脸忧色,孙靖邦轻声道:“难得到这清静的地方来,那些俗事就不必再想了,咱们也好生住几天吧。”

林雅蓉勉强一笑,说实在的,她还是很不安。她一向很忠诚于自己的直觉,每每有事发生,她总会有所查觉,而此次当老太太提议上四明山,她就感觉到不妥,如今上到山上,心里面那股不安感越发强烈了。

晚上睡觉时,不知道是换了床不习惯还是这山里太冷,林雅蓉紧紧挨着孙靖邦。

“很冷?”黑暗中突然传来孙靖邦的声音。

林雅蓉嗯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不太好,可是下意识的还是往孙靖邦身边凑去。头轻轻抵在他的背上,林雅蓉将身子蜷起,生怕孙靖邦不高兴。

刚刚闭上眼,身前的人忽然翻了一个身。林雅蓉一惊,睁眼看去,却被孙靖邦伸手一捞,稳稳搂在怀里。仿佛突然靠近了一个热气蒸蒸的大暖炉,林雅蓉从脚指头到发根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暖暖的。

“睡吧。”黑暗中再次传来孙靖邦的声音,带着魔力安抚了林雅蓉有些意乱的心绪。

第二天恍惚中听到从远处传来的悠长钟声,林雅蓉慢慢张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孙靖邦,林雅蓉忍不住抬手在他脸上细细描绘。

“云烟……”

孙靖邦含糊不清的低喃了一句,紧紧手,突然睁开眼。

对上他的眼睛,林雅蓉不知道是应该难过还是尴尬,沉默了片刻后,她轻声道:“夫君,你饿了吗?”

孙靖邦松开手,眼底窜过一丝不自在,不过随即他开口道:“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吧。”说完,他动作利落的起身穿衣,不一会的功夫,孙靖邦穿戴好长袍,闪身出了屋。

摸着还残留有他体温的半边床,林雅蓉轻轻一叹,她终是听清了那一声的。

老太太天还没亮就起身去大殿上念经,用了简单的早饭,孙靖邦对身边还一脸睡意的孙靖松道:“一会和我出去走走。”

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孙靖松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冷颤,猛的回过神来,看着孙靖邦,孙靖松虽是一脸不愿意可还是点点头:“哦,好……好吧,不过,我想先回屋加件衣服。”

四明山比提梁城略靠近北边,加上华觉寺又建在半山腰,虽说今年的冬天到目前为止还没下过一场雪,可是早晨的山上,雾霜还是打湿了枝头,空气格外的冷清。

看了孙靖松一眼,孙靖邦点点头,不忘加一句:“再多吃一点,省得一会没力气。”孙靖松哪敢说个“不”字,就着素馒头又喝了一碗粥,吃完抹抹嘴,速回屋加了一件短袍就随着孙靖邦从后门出了华觉寺。

绿蝶好奇,小声问:“老爷这是准备带二爷去哪?”

“估计是去爬山吧。”林雅蓉也拿捏不准,可是看孙靖邦那样子,像是要教训孙靖松一样,林雅蓉暗地里有几分兴灾乐祸,看到孙靖松难过,有时候真的会让人心情大好。

在山上虽不如在家里处处方便,可是却是难得的清闲,林雅蓉去大殿里听了一会《大光明经》,见上山香客渐渐多起来,她又回了小院,喝了一杯热茶又摸上床睡觉。

床铺被子都是冷的,这让林雅蓉不由自主想到昨天晚上孙靖邦温暖的怀抱,摸摸有些发僵的手指头,林雅蓉神色之间有些黯然。

“夫人,您睡了吗?”外间突然传来绿兰轻声说话的声音。

林雅蓉从床上坐起身,扬声道:“进来吧。”

只见绿兰偷偷摸摸推开门迅速走了进来:“夫人,这……这是茗乐刚刚给我的。”说完,绿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给了林雅蓉。

林雅蓉伸手接过,将纸包展开,里面包着三四粒药丸,其中有一枚黑色的,另外几枚是暗红色。林雅蓉问:“茗乐有说这是什么了吗?”

绿兰红着一张脸,摇摇头:“茗乐说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丸,只是说这黑色的二爷天天都在吃,茗乐说二爷精神不好的时候只要吃一枚这黑色药丸,立马就精神大振。至于那些暗红色的,茗乐说……说……”见绿兰吞吞吐吐,神色之间尽是尴尬,林雅蓉心念一动,开口道:“红的可是松哥儿上春风楼吃的?”

羞红了一张脸,绿兰点点头,然后很委屈的道:“夫人,茗乐好像对奴婢有了误会,虽然这般说对您是大不敬,可是您可不能不管奴婢呀。”

林雅蓉看着绿兰,听这小丫头的口气,莫不是茗乐与绿兰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她道:“好,若是以后茗乐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叫茗乐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绿兰这才露出笑脸,然后好奇的看着林雅蓉手里的药丸问:“夫人,您要这些药丸干什么?”

林雅蓉没理绿兰,伸手把那几枚药丸放到鼻子下闻了闻,暗红色的药丸倒有些像是京里这两年勾栏院里盛行的“春风酥”,至于那枚黑色药丸,香味很独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就绿兰打听来的消息,这黑色药丸似乎可以强振精神,这里面加了什么药材吗?

正在她迷惑不解之际,房门外突然传来吵杂的声音,然后只听到孙靖邦着急的声音:“快,快去烧些热水去。”然后房门一脚被人从外踢开。

林雅蓉一惊,慌忙扯过一件衣服披到身上,刚下了床,就见孙靖邦抱着一人冲了进来,定眼细看,林雅蓉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

孙靖邦抱着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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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不多说。

055 亲人,外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林雅蓉完全迷糊了。

可是没有人理会她。

只见孙靖邦将怀里的人轻轻放到床上,然后回身在她们带来的箱子里一阵翻找。看到他脸上的着急,林雅蓉裹紧身上的袍子向躺在床上的女人看去。

这一看,是惊得她面无血色,久久说不出一个字来。

“很像,对吗?”不知什么时候,孙靖松如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身后,“你看这女人是不是很像慕云烟?”

忽略掉孙靖松语气里的不怀好意,林雅蓉看着床上那张若芙蓉花般的粉脸心绪难平。

那眉那眼那鼻子还有那张嘴都和记忆中的慕云烟一模一样,就如同云烟阁里那张画卷里走出来的美人,苍白的,纤细的,柔弱的。

半晌,林雅蓉转头看着孙靖松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孙靖松眼睛在她脸上打了一圈,然后耸耸肩,道:“我们先去了山顶,看了会云雾就顺着后山的山道往回走,然后就在半道上遇到这女人,本来也没注意她长什么样,因为那个时候,她走在我们前面→文·冇·人·冇·书·冇·屋←,只是才刚看到华觉寺大殿的金顶,突然有山石从上面滚落下来,那女人倒霉被石头砸了,然后……”孙靖松突然笑了起来,“然后我哥就魔障了。”

林雅蓉强忍内心的怒火,抬眼向从进屋后就没看过她一眼的孙靖邦看去,的确,这个男人魔障了,他眼里流露出来的温柔是林雅蓉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脸上的担忧毫不掩饰,让人看了,莫名是心酸。

深呼吸一口气,林雅蓉对绿兰吩咐道:“去大殿里问问,寺里可有懂医术的师父?若是没有,让管家速去最近的镇上请个大夫来。”

绿兰胡乱应了一声,深深看了眼林雅蓉,忙不迭的出屋去找管家。

没一会功夫,徐明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林雅蓉伸手接过,低声道:“我来吧。”

孙靖松呵呵笑了两声:“哟,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呀?没看到我哥那没你的位置吗?”

“出去!”

林雅蓉忍不住对孙靖松厉声喝道,这熊孩子怎么这么烦心?

刚进屋的绿蝶见状,忙上前来说老太太正在找二爷过去说话,孙靖松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屋。

“夫人,还是我来吧。”

绿蝶伸手欲从林雅蓉手里接过热水,可林雅蓉摇摇头,端着水走到床边,低声对孙靖邦道:“夫君,我先给这位姑娘清理下,免得一会污了伤口。”

孙靖邦之前从箱子里翻出一瓶金创药,正犹豫该从哪下手,听到林雅蓉的话,他哦了一声,起身略略让开一些。

林雅蓉心里不悦,强忍了一会,她努力将声音放平稳,她道:“夫君,看她还是姑娘打扮,你是不是出去等比较好?”含蓄的提醒了孙靖邦一句,可不想,孙靖邦摇摇头,张口道:“不,我在这里看着。”他的语气坚定而执着,眼睛一直紧紧盯着床上那个女人。

心里面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林雅蓉莫名恐慌起来,孙靖邦知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身子一晃,险些站不住。

一直关注着她的绿蝶忙上前从身后扶住她,然后默默接过水盆,跪在床前为那名女人清洗伤口。

而林雅蓉却一直看着孙靖邦,可是不管看了多久,那人的眼睛却从来没有转过半分来。

被衣袖遮住的手绞得紧紧的,林雅蓉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上气,无法呼吸。

“夫君!”

她弱弱的轻轻的唤了一声,可是孙靖邦却似没听到一般。

垂下眼,林雅蓉暗中一叹,转身悄悄走了出去。

四明山的山顶终年云雾迷绕,看不清云层最深处藏着什么。林雅蓉抬头看着,太阳躲在云层后,空气冷清而干燥,林雅蓉心里很乱很乱。

不知过了多久,林雅蓉听到绿兰的声音。扭头看去,绿兰同两个和尚匆匆走进院子。

“夫人,清月大师说这两位师父懂医术,不过管家还是派人去山下请大夫了。”绿兰小声说道。

林雅蓉嗯了一声,将心底的苦涩压下去,她道:“有人刚刚在山上受了伤,正在屋里床上躺着,麻烦两位师父仔细看看。”

“阿弥陀佛,施主放心,贫僧定当尽力。”和尚合什行礼,客气而生疏。

林雅蓉不想进屋,便打发绿兰领着两位师父进去。

一阵风起,吹得枯竹上竹叶沙沙响,等风停,枯败的竹叶轻轻飘落,好似她此时的心情。

“夫人!”

绿蝶站在林雅蓉身后,将手上的毛披给她披上。

“人醒了没有?”过了很久,林雅蓉才出声问道。

“醒了一会,不过很快又睡过去了。”

“伤到哪了?”

犹豫了一会,绿蝶低声道:“大腿,还有腰。”

林雅蓉眉头一紧,那么……

她涩涩的问:“老爷看到了?”

“是。”绿蝶看着林雅蓉,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神色。

“我没事。”林雅蓉突然出声,“不用担心我,你去看看老太太在哪?”

绿蝶似乎不想离开林雅蓉,可是见林雅蓉神色,绿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好轻轻退了出去。

待一切安静下来,林雅蓉闭上了眼,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眼底此时的脆弱和无奈,可是那翻涌在心底的酸楚与苦涩却让她痛得很利害。

抬手覆上胸口,她触碰到衣领下的玉佩,用指头细细摸去,隔着一层衣服,有什么东西在提醒着她。

长长呼出一口气,复再睁开眼,林雅蓉轻声对自己道:“那不是慕云烟,那不是。”

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转过头,林雅蓉看到老太太神色诡异的站在她身后。

“娘。”

“孙靖邦抱了一个女子回来?”

“是。”

“听绿蝶说,清理伤口时,孙靖邦没有回避。”

“是。”有酸涩的味道在口里蔓延。

老太太又问:“是他的主意?”

好一会后,林雅蓉才道:“那女子做姑娘打扮,我曾问过他,可是……”

老太太哦了一声,紧紧盯着林雅蓉:“那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雅蓉没说话,她怎么不知道呢?一个男人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子,是要负责的,孙靖邦不会听不出她当时的意思。可是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他要留下来,那他是否要负责那位姑娘呢?

见她久久不说话,老太太口气淡淡的道:“我去看看那孩子。”

等老太太进了屋,林雅蓉这才开口:“绿蝶,你也进去吧,老爷身边怎么着也要有个人侍候着。”

“可是……”绿蝶突然落下泪来,“夫人,您难道不伤心吗?”

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难过?可是,伤心有用吗?难过有用吗?林雅蓉看着绿蝶,然后伸手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脸,她轻声道:“你还小,不明白的。”

“夫人,老爷那般做分明是……”

打断绿蝶的话,林雅蓉勉强在脸上挤出一笑:“老爷自有老爷的打算,以后你们会明白的。快些进去,只有绿兰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

将绿蝶打发进屋,林雅蓉垂下眼幽幽叹了一声,远远传来的诵经声让她下意识的向大殿走去。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大城耆阇崛山。是时如来游于无量甚深法性诸佛行处。过诸菩萨所行清净。是金光明、诸经之王、若有闻者;则能思惟、无上微妙、甚深之义;如是经典、常为四方、四佛世尊;之所护持、东方阿閦、南方宝相;西无量寿、北微妙声、我今当说;忏悔等法、所生功德、为无有上……”

僧人在大殿的一侧齐声念着《金光明经》,看着大殿上来来往往的信徒和那被烟火燎绕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佛,林雅蓉突然之间觉得好笑,笑自己也笑这世事。

她终还是做不到平常心。

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大步向小院走去,这一战还没打怎么就轻易认输?那人不是慕云烟,纵是孙靖邦处处表现的情迷意乱,可顶着正妻之名是她,能站在那个男人身后的也只有她。

林雅蓉边走边不住的责怪自己,刚刚她怎么会如此失态?在一个不知道来历的女子面前失了分寸,这显然不是她的作风。再者,那女人出现的太巧,华觉寺后山的山路一向人烟稀少,一个长相如孙靖邦死去前妻的女子怎么会在那种地方出现?又正好当着孙靖邦的面受伤?这一切都让人感觉到不合理。

孙靖邦看不明白,孙靖松看不明白,老太太看不明白,可不代表林雅蓉看不明白。不行,她得收起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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