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浮上水面（）
那么，真正的杀人现场在哪？时不待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落在了花园边的小柴房上，那其实是茶水间，里边有开水和桌椅，可供人闲暇休息。如果说脚下的泥土是来自花园的土壤，放眼空旷四周，孤零零伫立的茶水间将变得极为可疑。设想当时，情景还原，讲座结束后，两位教授收拾东西从报告厅出来，路经花园长廊心生向往，两位教授年龄偏大，步子走乏了自然想找个地方休息。
于是，他们去了茶水间。这一切，是能够说通的。在茶水间杀人作案后，因为没有作案经验，担心被警方在现场搜索出证据，所以杀人犯第一个念头是将尸体转移，转移到了更接近报告厅的休息室，这样谁也不会怀疑，更不能在根本没有发生作案的地方找出疑点。
作案结束后，杀人犯回家，伪装成不知情者，然后暗中嫁祸给魏巍，因为这边毫无防备，所以很轻松的中招了。
在李璐璐面前完整推理了一遍，时不待浑身湿透了，大脑高速运转带来的不仅仅是精神层次的疲惫，还有身体机能上的消耗。听完，刘璐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时不待道，“你这么厉害？倒有几分侦探的模样了。”
“我很喜欢看侦探电影和，什么福尔摩斯、东野圭吾啊，可能它们培养了我的推理思维，不过，其实仔细想想，这并不难，如果换做你，你也可以。”时不待其实想说的是，如果他的师姐师兄们来了，估计花的时间比他更少。
只不过人们在面对未知事情的时候，习惯了依靠，特别是这种命案，本能地去相信警方的判断，而缺乏自己独立的思考。其实这很致命，即便是专业人士也会失误，盲目相信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这些……足够抓人定罪了吗？”李璐璐更关心这点。
“不够。”时不待遗憾地摇头道，“有了物证，还需要杀人动机，何况这物证还不够。”
李璐璐安慰道，“别太在意了，我们这趟已经收获匪浅了。”
“调查范曾的社会关系，只有更加深入地了解他，才能知道他的需求是什么，而需求往往和杀人动机紧密相连。”时不待顺着思路往下说道。
“好的，如果查到了，我会邮件发给你。”
“我们先回去吧。”
李璐璐派车送时不待回了南城，回家后，因为怕父母担心，打了个幌子躲过了盘问。傍晚，时不待心事重重地在书房里晃悠，电脑摆桌上随时等候新邮件，终于，他等到了。满怀期待地打开邮件，里头很乱，有照片有文档，还有简要的关系网络图。可能因为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分类，起来很费劲。
饶是能力极强，时不待也花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弄明白，排除一些无价值滥竽充数的信息资料，可以看出范曾的社会关系极为简单。他这一辈子都在做科研，结识的也大多是学术界的人，有疑点的几乎没有。翻着名录，忽然，时不待停了下来，发出一声轻咦。
“法约尔？我记得老师提过这个名字，说是美联州立高中的教授？”没想到，查着查着查到熟人身上了，不对，不是熟人，也许是仇人。当初那场名校辩论会，可是让他和法约尔的四位学生结下了梁子。
记得辩论会结束后，维尼对他说，“别得意，我们会再见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印证了她说过的话。打给老教授，询问到法约尔在国内的号码，本着碰运气的想法，也不管是凌晨大晚上，时不待拨了过去，意外的是，还真接通了！
“hello？”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精神，看来没睡。
“法约尔教授您好，我的老师是上柳，我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我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时不待态度极好，不急不慢地说道。他心中清楚，法约尔这种人，你必须给予他足够的尊重，他才会理睬你。
“打住！有点必须强调，我和你老师不是朋友。”法约尔毫不客气地说道。
时不待尴尬地笑，他料想了很多种情况，可偏偏没想到这种。不过法约尔没为难他，马上又说道，“你有什么事说吧，我看你运气不错，要不是我时差没倒过来，也接不到这个电话。”
“教授，您认识范曾教授吗？”时不待特意把“范曾”二字咬的极重，似乎这样能勾起法约尔更多记忆。
法约尔没犹豫，听着这名字马上道，“算是认识吧，不过我不喜欢他那阴恻恻的性格，所以来往并不多，怎么了？”
法约尔回国不久，对魏铮遇害的事一概不知，所以没表现出任何特别的情绪。这倒便宜了时不待，正因为不设防，才能问出更多真实的东西，他问道，“您知道魏铮、范曾两位教授的私交怎么样吗？”
“不清楚，魏老头是个好人，不过各自都忙，好久不联系了。”法约尔突然“嘶”了一声，仿佛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拍头道，“对了，魏老头那篇叫什么金融新载体的论文得了经济诺奖提名奖，我通过私人渠道消息知道的，还没告诉他，你别跟他说啊，我想让这老家伙高兴高兴。”
时不待一愕，忍着没说出魏铮已死的事实，诺奖提名奖，距离真正的诺奖只有一步之遥，因为意外无法评奖了，真的很可惜。
“哎呀，差点忘了，你刚问我两人私交？这篇论文就是他们两个一起写的，不过第一署名人是魏铮，评奖的话估计也只会报他的名字。”法约尔无意说道。
宛若鱼雷贯入深海，募地炸起惊涛骇浪，时不待触电一般追问道，“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吗？为什么只会报魏铮教授的名字？不是二人一起共同研究的吗？”
“怎么说呢，这是业内的规矩。这个论题一开始是范曾在做，后来魏老头看出了这个研究方向的潜力，就把它给接手了。其实也能理解，魏老头名气大，主要的那部分又是他做的，所以自然而然的是第一署名人，评奖报他名字也不存在异议。”法约尔语气显得理所当然。
寻求的杀人动机浮上水面。
第113章：她可真像年轻时候的你（）
“怎么了，你为什么打听这些，是范曾出事了么？”在人情事故方面，法约尔的那根筋稍显迟钝，不过此时他的口气仍是轻松的，一点没往坏处想。
“不是范曾，是魏铮教授遇害了。”到了这个关头，时不待不必再隐瞒，老实地说出了真相。
法约尔听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气息冗长似在低鸣，他心有悲戚道，“怎么偏偏死了他，好人不长命呐。”
后边有句话时不待权当没听到了，法约尔在叹完“好人不长命”后，又幽幽补了一句道，“怎么就不死上柳那老家伙呢？”
“依你的意思，你怀疑范曾？”法约尔很好奇，如果是上柳的学生，会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麻烦。解题和破案虽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却不如破案更能直观地看出一人的逻辑推理能力。因为是上柳的学生，所以他本能地产生了比一比的想法。
“是的，但证据还不确凿。”时不待坦诚道。
“这样吧，我让我的学生来帮你，你随便挑一个吧。”在暗处，竞争比拼已经开始。法约尔认为自己很慷慨，你看，我给你了你充足的选择空间。
对此，时不待并不反感，他的确缺帮手，眼下有现成的，不要白不要。没有犹豫，时不待表达完谢意并说道，“我希望维尼能过来帮我。”
“很聪明的选择！”法约尔隔着电话竖起了大拇指，同时，他心中响起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多么愚蠢的小子，竟然试图和维尼一决高下！”
时不待没想这么多，选维尼的理由也很简单，其他几位他得罪的太厉害了，来了也不好合作，要是闹矛盾得耽误正事。
“那就这样愉快的决定了，我会让维尼搭明早的航班赶过来，你把你的详细地址发给我。”法约尔兴致勃勃，话里头透着十足的精神劲。
说真的，时不待有些无语，竟能这么快就从好友逝世的悲伤中恢复过来，这人忒可怕了。通过这件事，他也算看明白了，这个不肯承认自己中文名是蔡明的老头子，对和上柳老教授较劲有着非同一般的热枕，仿佛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了。
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时不待很好奇。
第二天，时家在敲门声中惊醒，时母一脚蹬时父身上，把他赶去开门，时父睡的迷迷糊糊，眼睛都没完全张开，开了门便问道，“哪位？”
“我找时不待。”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软绵绵的声音入耳，时父清醒了几分，睁眼看着门口的小丫头，愣了几秒神，莫名慌张道，“那小子在里屋睡觉，你是他同学？”
看出了中年大叔神色中的局促不安，维尼把熊娃娃抱的更紧了一些，又重复一遍道，“我找时不待。”
时父打了个激灵，终于不再木讷，连忙道，“行，我去叫他。”
听着外头的声，时不待已经穿戴整齐出来了，看着门口的维尼，他扬了扬手道，“你进来坐吧，我还没洗漱呢，等我弄好个人卫生了再谈吧。”
维尼迟疑了几秒，想着老师在电话里千叮万嘱，她清秀的眉眼不再挣扎，脱鞋走了进来。一步一步，体态正式庄严，像在举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这时，时母不知从何处飘了过来，嘴上热闹道，“来，小姑娘，别凉着了，穿拖鞋。”
维尼脚小，穿进去鞋跟余出一大截，这让她走路的姿势看着笨拙，同时也很可爱。大概时母对这类的小女生有偏爱，她看这姑娘秀秀气气的，越看心里越喜欢，主动上前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瞧着跟对待自家儿媳一样。
时不待洗漱出来，一看二人的状态，顿时目瞪口呆，心里想着，老妈你没搞错吧，前阵子不才叫徐颖儿媳么，难不成是无限发展备胎的节奏？时父在一旁美滋滋的看了会儿，觉得对眼前的场景甚是满意，毕竟是自家儿子领回来的人，虽然小是小了点，但只要他喜欢就行了。
“妈，我们还有事要谈，先走了。”为了避免误会，免得时母动了真情，时不待赶紧对当下上演的婆媳剧场叫停。
时母不乐意了，把维尼的手抓的更紧，同时不忘朝儿子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事不能在家里说？又不是外人，出去多麻烦啊。”
“妈，您别胡闹行么，真有急事，都这点了，您不用去店那边守着？”时不待憋了半天，终于想出了把时母支开的招。
貌似奏效，一提这茬，时母恍然道，“对啊，今天是交工的日子，我得过去盯着。”
时不待暗松了口气，不料，这事还没翻篇，时母又道，“你不是要出去么，我刚好也要出去，得，一起吧。”
说罢，时母握着维尼的手站起来，满脸和蔼可亲道，“阿姨开了家水果店，今天仓库里正来了批新鲜水果，一起去尝尝吧？”
维尼偷偷看了眼时不待，眼神中有少许讥讽，可是这个动作在时母看来，就像是某种惧怕了，时母插腰双眼一瞪道，“别怕，阿姨给你做主了，别理这混小子！”
时不待快口吐白沫了，这都哪跟哪了，怎么自己就变恶人了？后头时父一路追赶，急忙往身上套衣服，生怕错过热闹。得，这还真成一家子出行了。
走在路上，维尼自然地搀住时母，标注的儿媳动作让时母很是受用，眼睛里都能笑出花来。两人密切交流，压根不给时不待插嘴的机会，眼下他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就不该给法约尔留下家里的地址，搞的现在多被动。
南城屁大点地方，到哪都只有十多分钟的脚程，到了小店外，时母本想听听夸张的声音，可耳边没动静，她只能悻悻就此作罢了。把人带到仓库，时母难得大方地说“随便拿随便吃”，要知道平时连时不待都没这待遇。维尼只拿了个苹果，时母不满意，给她装了一袋草莓，还切了个火龙果，说是年轻人都喜欢吃这个。
水果吃好了，时不待没好气道，“妈，这下总可以让我们谈了吧？”
“瞧你那样！行，走吧，好好照顾人家。”时母依依不舍的放开维尼的手，这感情又升级了，跟看自己女儿似的。
时母松口，时不待赶紧拉着维尼往外逃，免得晚一秒又有新的变故。隔了一会儿，时父慢慢走近，对自己妻子道，“她可真像年轻时候的你。”
第114章：输就输吧（）
“你妈可真热情。”两人并肩走着，维尼换了种姿势，把熊娃娃背在了身上，她娇小的身子与巨大的娃娃形成强烈反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你可别误会，我妈对来家里的女同学都这样。”时不待急于澄清道。
维尼低语道，“有个这样的妈妈真好。”
“什么？”维尼声太小，时不待没听清。
“我不理解。”维尼微微抬脸，正色道，“既然案发在沙市，你把我叫来南城做什么？你知道等一趟南城的车有多难么？”
时不待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是我的失误，不过路上我可以跟你分享已掌握的线索。”
驶向沙市的巴士上，维尼对时不待的长篇大论做出了总结，她半合着眼懒洋洋地说道，“你的推理带有强烈的指向性，如果不是有人从一开始指出嫌疑人，这样的推理你根本没法完成。那么，顺着你的推理来，范曾的杀人动机是那篇论文的署名问题，或者说无缘诺奖的愤懑，我们目前需要的，是找到更有力的物证，将这两者联系起来。”
“既然茶水间是第一案发现场，那么物证一定隐藏在里面。”
时不待认可维尼的说法，两人来到明达花园长廊，试图对当时进行情境还原。维尼双眼空洞无神，很快进入状态，她直勾勾地盯着时不待，表情怨恨不甘道，“所有好处都被你占了，你何时想过分我一杯羹？”
“对不住了，范曾教授，这个课题在你手上做不起来，我一接手就大放异彩，你说这能怪谁？只可惜你运气太差啊。”时不待摇头轻叹道。
维尼小脸憋红，双目含嗔，喝道，“魏铮教授！你欺人太甚！你这是剥夺我个人的研究成果！”
“不，我必须纠正你一点，你的确发掘了课题的研究方向，但只是一些很杂乱肤浅的东西，不成系统便没有价值，真正核心的内容是我个人总结分析得出的。”时不待想象着魏铮的音容笑貌，融入他的思想，平静回应道。
维尼沉默了，低垂着脸，轻轻喘着气儿。也许当时的魏铮以为范曾妥协了，心中没有升起警觉性，又觉得双腿乏累，提出要找个地方落脚休息的想法。
“我累了，那边有个小屋子，过去歇歇脚吧。”时不待迈开步子，一马当先走在前头，未曾察觉到背后维尼阴狠的目光。
来到小木屋前，时不待轻推开门，往里一看，顿时欣喜道，“范曾教授，里面有茶水和桌椅，你也累了吧，快进来休息一下。”
维尼冷着脸进屋，回身把门一关，上锁，扭曲的情绪侵占了大脑的理智部分，她缓步走向背对她倒水的时不待，拿出早就备好的绳子缠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发力！女孩的力气不大，但用绳掐死一个人不难。时不待开始并未察觉，很快因为无法畅通呼吸，脸变得血红，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肺叶吸入空气的那刻，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向神经传达舒适感，时不待贪婪的大口大口吞吐空气，不时咳嗽几声，等了好几分钟才回复过来，他望着维尼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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