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血 热泪 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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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血 热泪 热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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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料上列举的事件,触目惊心。公交口副县长何为易在国道修建发包过程中,涉嫌收受包工头的巨额贿赂;农口副县长张国弘新换的三菱吉普车,有人举报是挪用上级拨下的专项扶贫款购买的;政法口副书记莫正秋,与港商翟云盛过往甚密,在大富豪酒店内他的专用豪华套房里包“二奶”;水利口副县长钟铁威,在老龙河的兴修中,有贪污的嫌疑;就连县长丘大章,也在南水镇的征地过程中,收受了开发商的大额贿赂,把土地低价出卖。这也是导致农民越级上访,纠纷不断的直接原因……是真?是假?
  廖远山想起走马上任前,老领导严实语重心长的一席话。在给严副省长当秘书的三年里,副省长对廖远山很器重。这次下基层锻炼,也是副省长点头的。副省长说:“小廖啊,丰安虽然是个小县,人口也不多,可情况很复杂。你是个知识分子出身的,为人正直,有能力,有魄力,这很好。不过,到了丰安你就是一把手了,别人都看着你,凡事要三思而行,掌握政策,把握分寸。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搞好关系。这样才能把工作做好。”
  廖远山还在沉思,梁小磊轻轻地走进来,犹豫了一会,说:“廖书记,已经下班了。”
  廖远山转过身来,看了看梁小磊,说:“你先走吧,小梁,我这没什么事了。”
  梁小磊说:“省国土局的黄副局长,接待科安排在迎宾馆餐厅的201房;晚报的张总编辑,在302房,还有蓝调冷气集团的韩董事长……”
  廖远山一笑,说:“你看,我差点忘了。你告诉接待科关科长,我陪###长。其他几个客人,安排在旁边房间,我抽空过去看看,敬敬酒。另外,你看罗副书记有没有应酬,如果没有,请他一起陪陪###长。”
  梁小磊刚走,手机响了,是县委常委、纪委书记马骏良。
  马骏良问:“廖书记,晚上有时间吗?”
  廖远山思忖一下问:“紧急吗?”
  马骏良说:“不是很紧急。有些新的情况,想跟书记汇报。”
  廖远山一听有新情况,追了一句:“什么情况?”
  马骏良轻声说:“与莫书记有关。”
  廖远山说:“我晚上有应酬,得晚一点。我给你电话,大约8点半左右,行吗?”
  马骏良干脆说:“行,我等你电话。”
  迎宾馆餐厅是县委县政府的接待基地。说是迎宾馆,其实很是简陋。进门一个院子,里头两栋建筑,左边的四层楼房,全作了客房;右边是一栋新起的三层小楼,做餐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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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宴用酒……丰安土炮(2)
接待科科长关小清在楼梯口迎着廖远山,说客人都已经就座了,又轻声问:“廖书记,上什么酒?”
  廖远山说:“老规矩。”
  老规矩其实是新规矩。廖远山来之前,接待一些重要的客人,一般都上洋酒,或者茅台、五粮液。廖远山上任第三天,县委四套班子会议,也是他跟四套班子成员第一次正式见面,办公室安排了会议餐。酒过三巡,廖远山看了看放在一旁的茅台酒盒子,突然问:“本地出产什么酒?”
  县委办公室主任温德厚说:“米酒。丰安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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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县长丘大章哈哈一笑说:“本地人叫那是丰安土炮,几块钱一大瓶。”
  工业口副县长盘而立接着说:“其实那还是纯正的米酒,质量很不错,就是没有经过包装,很土,上不了档次。”
  “哈哈,狗肉上不了桌面。来了客人,怎么也拿不出手的。何况现在的人喝的不是瓶子里的东西,而是看瓶子外头贴的什么标签。”农口副县长张国弘是土生土长的丰安人,普通话带着浓重的丰安土话口音。
  平时班子里开会,都以丰安话为主,两个外地干部,一个是党群副书记罗安,另外一个就是公交口副县长何为易,他们来丰安几年了,虽然讲不好丰安话,但基本能听懂。班子开会,你讲你的丰安话,我说我的普通话,习惯成自然,谁也不觉得别扭。廖远山不同,他是半句丰安话也听不懂,大家也就很自觉地说官话。但本地人没说官话的习惯,咬不准语音,有时张大个嘴巴,半天也没憋出个字来。说的人满脸涨红,听的人忍俊不禁。
  廖远山看着关小清问:“小关,有丰安醇吗?”
  关小清说:“有。”
  廖远山笑说:“来一瓶,我也尝尝丰安土炮的味道。”
  大家都把杯子里的酒处理了,依次斟上丰安醇。廖远山把酒杯端在手上,闻了闻,先浅浅尝一口,接着一口喝光,长长地“唔”了一声,心满意足的样子。“味道不错,很醇,是纯正的糯米酒。”把酒瓶子拿起看了看,说:“这个包装配不上这个酒啊!我说,这酒也不比茅台差多少,包装一下,完全可以上档次。大家都尝尝看。”
  “盘县长,你来动动心思,在包装上下点工夫。”廖远山看着盘而立说。
  盘而立不住地点头,大家也都说这主意好。廖远山转头看着旁边的县长丘大章说:“丘县长,这丰安醇很有本地特色,我看就作为县委县政府的专门接待用酒,你觉得如何?当然了,特殊的情况,也可以例外。”
  丘大章欲言又止,停顿片刻,说:“好。”
  政法口副书记莫正秋说:“现在的人都很讲究面子,上这样的酒,会不会太那个了?”
  廖远山说:“这是丰安自己的特产,一片心意。再说了,现在的人不是没喝过高档酒,要的就是特色,就是乡土。”
  张国弘乐呵呵地说:“我看不错,首先丰安醇没有假货,不怕喝了头疼。这里的老百姓,多少年了,喝的都是自己酿的米酒。”
  盘而立说:“那是绝对的。别的不怎么样,质量绝对好。”
  莫正秋说:“哈哈,这个盘县最有发言权。”
  大家听了都笑,心照不宣。盘而立的神态突然变得不自然,但仅仅是片刻,他又恢复了常态,乐呵呵地说:“还是莫书记了解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啊!哈哈哈。”
  莫正秋说:“以后,就是唯有丰安土炮啦。哈哈哈!”
  廖远山感觉到了一些什么,但他不知道莫正秋话里有话。他看了看大家,说:“我们也要拿出丰安自己的东西,打出丰安自己的牌子,就从丰安醇开始。”
  那以后,但凡在迎宾馆接待,上的就是丰安醇。盘而立行动也很迅速,还专程请来一位大学教授,帮忙设计包装。经过包装,原来五块钱一瓶的丰安醇身价陡增,一下子涨到三十三块。摆到台上,也像模像样的。不过,廖远山不知道,有一些单位和部门,在接待重要客人的时候,不在迎宾馆,还是上大富豪酒店。
  省国土局副局长黄坚松与廖远山是老相识了,廖远山在省政府工作的时候,他们时有照面,只是没有更深的接触。县国土局局长肖航陪着省国土局副局长黄坚松在迎宾馆餐厅的201房,肖航在电话里说,黄坚松是为南水镇的征地纠纷而来的。三年前,蓝调集团在南水镇征地三千亩,准备建设蓝调冷气设备生产基地。可是,由于几个钉子户作梗,征地工作迟迟没有完成。征地的范围大都是山坡地,只在靠近国道的地方有一片农田。农户不愿意出让农田,而蓝调集团又非要那片农田不可,因为必须把大门和办公大楼盖在那里。厂房已经建起来,就等着办公大楼盖好,生产基地才正式剪彩。蓝调的合作伙伴是日本的三菱公司,蓝调董事长韩献之说,省里的一些领导和三菱公司的有关高层人物,也要到丰安参加剪彩仪式。
  有人说,农户是嫌给的钱太少;也有人说,他们是故意作梗,因为对镇政府不满。逼得急了,他们一纸告状信告到省国土厅,说镇政府违法征用基本农田。基本农田是受保护的,上头三令五申禁止以各种名目征用。农民天天看电视看报纸,也不是不懂得政策。如果农民不闹事,那片农田也就当作山坡地,上报到省里了。即使知道有那么一片农田,考虑到山区县的经济发展,也都会灵活处理,或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种事情大家心中有数,谁也不会说破。等地推平了,办公楼建起来,一切平安无事。怕就怕那些上告的。一有人上告,问题就棘手。丰安是个山区县,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业,也没有外来投资者。前几年,紧靠丰安的国道重新铺设水泥路面,国道畅通,才吸引了一些外来投资者的目光。港资的大富豪酒店、东莞老板投资的旺达冶炼厂都是在这几年引进的。农业致富很难,财政又没有资金投资办工业,招商引资就是头等大事了。上一届班子曾经立下条文,重赏招商引资有功者。政府的“招商办”也是在那时候成立的。
  
县宴用酒……丰安土炮(3)
廖远山首先敬酒表示欢迎,笑说:“###长,这可是丰安的茅台,很醇,很香,今天要请你多喝两杯。”
  黄坚松一口干了,连连称赞说:“不错不错,口感很好。”突然压低了声音,在廖远山耳旁说,“我们今天少喝点,等会还有正事说。”
  廖远山说:“###长做事情就是雷厉风行!刚到丰安,先歇歇,明天我们再说。”
  黄坚松说:“明天一早得赶回去。哦,对了,廖书记是不是有别的安排?”
  廖远山说:“我没问题。我是担心局长太劳累。”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饭后,廖远山给马骏良去了个电话,告诉他晚上有事情,走不开,要他明天上午到办公室来。


  走进迎宾馆黄坚松的客房,刚坐下,黄坚松就问:“莫正秋的事情你知道吗?”黄坚松告诉廖远山,近来省国土局收到过几封举报信,举报莫正秋在征地过程中,做权钱交易,收取外商巨额贿赂。
  廖远山说:“这个我上任的第二天,也收到过。”
  
莫副书记踌躇大富豪(1)
大富豪酒店218房。
  这是一个套间,外表看没什么特别,里头的家具都是从香港买来的,极尽豪华气派。重新装修后,这个套间就给了莫正秋。无论他来不来,别人都不能使用。客房部的员工跟莫正秋很熟悉,也知道老板翟云盛跟莫正秋是铁哥们,除了正式场合叫“莫书记”,私下里一口一个“大哥”。
  客厅里,莫正秋大半个身子陷落在松软的沙发里,两手撑住沙发扶手,跷起二郎腿,仰脸看着天花板,嘴里轻蔑地“哼哼”着,摇晃着肥大的脑袋,就是不吭气。翟云盛在莫正秋对面的椅子上坐着,赔着笑脸。翟云盛了解莫正秋,他心里有事的时候,千万不能先开口。
  “他妈的,跟我过不去!拆我的台?让我好看?想整我?也不问问,我莫正秋是什么人!”果然,莫正秋憋不住,骂开了。
  翟云盛拿起桌上的烟,递过去一支。莫正秋没接,也没看他一眼。莫正秋的目光依旧盯住天花板,冷冷地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想烧死我啊?那就看看谁的火旺,谁烧死谁!”
  翟云盛往莫正秋的茶杯里倒了点茶,轻轻地把杯子往莫正秋跟前推了推。莫正秋突然把目光收回,扭头盯住翟云盛问:“你知道不知道?他居然叫人在查我!”
  翟云盛再次把烟送上,待莫正秋叼在嘴里,赶紧替他点上火。然后,自己也点上一支,慢悠悠地抽起来。“大哥,”翟云盛不动声色地说,“大哥,不用放在心上,一个外地人没什么根基,能做成什么大事?装装样子罢了。再说了,他能查到什么?又有谁会跟他说什么?”
  莫正秋气呼呼地说:“有那么几个人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真他妈不是东西!”
  翟云盛嘴角咧了咧,不屑地说:“那几个人更不用理会,小鱼翻不起什么大浪。他们能不知道大哥?敢跟大哥您作对?他们可都是丰安人,最后还要老死在丰安。大哥就别担心了!”
  莫正秋脸上的肌肉放松下来,眼角又有了往日的自负。端起茶杯,猛喝了几口。
  莫正秋最赏识的,就是翟云盛的老成持重,处变不惊。论年纪,翟云盛比他整整小了一轮,他是老老虎,翟云盛是小老虎。可是为人处世,翟云盛很有一套。这也许跟他独特的经历有关。翟云盛出生在南方边境的一个小村庄,家里很穷,从小吃了不少苦头。小学毕业后,他什么也不想做,整天就捉摸着怎么才能到河的对岸去。河对岸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灯红酒绿,满地黄金。他那个村子,很早就有“逃港”的风气,村里的成年男子都逃得七七八八。被抓回来的自然受尽了许多折磨,可是折磨完了,还是一有机会就往那边跑。翟云盛前前后后逃了五次,游街示众批斗劳改,全都经受过,最终,在第五次,到了香港。没有人会过问他在香港做过什么,反正风水轮流转,他终于出人头地,衣锦还乡时已经是有头有脸的大老板。一次,朋友带他到丰安大尖山上的古庙拜佛,他爬上山顶,眺望丰安大地,突然跟朋友说,他要在这里做些事情。朋友哈哈一笑,根本不当回事。他认识翟云盛多年,知道这人神秘莫测,很相信风水命相易经八卦之类的东西,以为他不过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而已。不料,翟云盛却是来真的。酒店建起来后,翟云盛放手让小舅子管理,自己香港、丰安两头跑。国道畅通后,丰安到深圳也就三个多小时,再从罗湖口岸出香港,半天时间足够。
  一次酒足饭饱,翟云盛给莫正秋看手相,莫正秋心里佩服得不得了,脸上还装出一副不当回事的样子。他哪里知道,他的情况翟云盛早就已经了解得一清二楚,那有不准之理?莫正秋是主管政法线的副书记,又是从乡镇干部一步步上来的地头蛇,关系网很广,翟云盛当然知道他的分量。在丰安,有莫正秋这把保护伞,什么事情都好办,所以翟云盛挖空心思巴结他。但莫正秋也不是那么容易巴结的,他得摆摆谱,拿拿县委副书记的派头。起初的交往,都是礼尚往来,客客气气的。喝酒可以,收点礼物也行,可是两人之间,保持着明显的距离。
  直到陆小妍出现。
  陆小妍是酒店娱乐城的小姐,重庆人。玲珑凹凸的身材,天生丽质,性感妩媚。一头染成棕色的长发,配上她吹弹得破的脸,和一双睡眼惺忪懒懒散散的眼睛,令满街长年被南方热烈的阳光染得毫无光华的面孔黯然失色。她说话声音轻软,再难听的话,从她的嘴里出来,也是最动听的歌。仿佛一块万能胶,三下两下就把人给黏住了。别人想学,可就是学不来。头发也染成她那样的颜色,说话也模仿她的语调,却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反而成了东施效颦。渐渐地,娱乐城的小姐都默认她是头牌,就是妈咪乔姐,也要让她三分。陆小妍傍上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主。曾经有个台湾人把她包下来,可是时间不长,陆小妍嫌那台湾人太老,把他甩了。乔姐说她,老有什么关系,有钱不就行了?做了这行,不就是为了一个“钱”字吗?陆小妍笑笑,也不说什么,很高深的样子。陆小妍不叫莫正秋“莫书记”,而是叫“莫老爷”。莫正秋听了,哈哈直乐,说:“那你是刘三姐喽!”就要陆小妍唱歌。陆小妍一边给他捶背,一边唱起了《四季歌》。“春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窗下绣鸳鸯;忽然一阵无情棒,打得鸳鸯各一方。”声音婉转,又娇又嗲,还没唱几句,就被莫正秋抱死,压在身下。此后,陆小妍从娱乐城调到酒店前台,一心一意跟了莫正秋,再不与别的男人有染。翟云盛知道钓住了大鱼,赶紧把房间重新装修,作了莫正秋的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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