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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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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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虎向两边看看,立刻压低声音道:“我有一次把他的师爷灌醉了,他师爷说这孙县令竟然和京里什么王爷有点关系。”

李维正一把按住了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找个安全地方去。”

……

夜暮渐渐降临,李维正在定远县最大的风鸣客栈住了下来,他包下一座独院,算算时辰差不多了,便从包裹中取出一支香,点燃了,插在窗外,张二虎看得惊异不已,李维正只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大约香燃到一半之时,一个黑影忽然从窗前闪过,象鬼魅一般一下子闪进了房内,来人正是李维正的护卫杨宁,他单膝跪下行礼道:“属下听令!”

“杨侍卫,我得到一个线索,现在想请你辛苦一趟,我这位兄弟会替你引路,给我去抓一个人来。”

……

卷二 风起云涌 第三十三章 意外收获

定远县孙知县的钱谷师爷姓吴,秀才出身,因屡考举人不中,只得委身做了孙知县的师爷,靠笔杆子混碗饭吃,刚才他正准备洗脚睡觉,忽然眼前一花,便晕了过去,等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面前坐在一个陌生的男子。

“你是谁?”吴师爷大惊,他刚要站起来,腿上忽然一阵酸麻,竟‘扑通’跪倒在地,他怔怔地望着对面的男子,心中着实忐忑不安。

对面的男子当然就是李维正,他瞥了眼前这个师爷一眼,取出锦衣卫腰牌在他眼前一晃,冷冷道:“有人密报你们知县参与李善长谋反案,我奉命前来调查,若你不肯配合,我就列你为李善长同党。”

吴师爷见来人竟然是锦衣卫,而且是调查李善长案,他吓得浑身发抖,鼻涕眼泪一齐流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求老爷开恩,我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都要靠我养活,求老爷开恩,千万不要杀我。”

“杀不杀你,就看你的表现了。”李维正阴阴一笑道:“我需要知道你们知县所有的背景资料,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就当你今晚只做了个梦,否则……嘿嘿!”

“我说!我说!”吴师爷是知道孙知县有点背景,极可能就是他的背景卷入了李善长案,他没有半点怀疑,便道:“这孙知县是左都御史詹徽的远房亲戚,原是池州知府,因为官库被盗而被贬为江宁县主簿,有一次他喝酒得意说漏了嘴,说他之所以能从江宁县主簿重升到定远知县,是因为秦王朱樉给吏部打了招呼。”

‘秦王朱樉!’这四个字仿佛一团火苗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李维正似乎想到了什么,秦王朱樉是朱元璋次子,如果朱标遇刺身亡,按照嫡长继承制,极可能就是他来继承皇位。

李维正背着手暗暗思忖:“难道定远刺杀案不是燕王干的,而是这个秦王朱樉所为?”

李维正忽然觉得有些糊涂了,他因为知道历史上是燕王朱棣夺了侄儿的江山,所以潜意识便把刺杀案往朱棣身上套,而且于情于理都说得通,但今天的意外收获却得到了秦王朱樉这个线索。

可如果是秦王朱樉要刺杀太子,他就没必要往蓝玉身上栽赃,甚至也没必要在定远县刺杀,再往南走一点,更偏僻、更好下手,这又怎么解释?

李维正一时想不清楚,便暂时放下了此事,又回到眼前这件案子,很明显,蓝玉府中两个家人失踪,一个偷了密信藏匿起来,而另一个因为借出二十贯钱而知道了这件事,为了邀赏,便借口去追钱而进京告了密状,结果就引来了孙知县的突然查案,而蓝家并没有报案,由此可以推断,这个孙知县确实是受了人指使,难道这个指使之人就是秦王朱樉不成?

他不露声色地又问这个师爷道:“那我再问你,这几天你们知县有没有什么反常行为?”

“老爷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吴师爷怯生生问道。

“再具体一点么,时间就是五天前左右,你们知县有没有去见什么人 ?'…3uww'”

‘五天前?’吴师爷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里忽然一闪,立刻道:“对了,孙知县来定远县不久就买了一所外宅,前几天他总是命人去外宅送饭,他老婆以为孙知县在外面养了小,曾闹过一晚,后来就沉寂下来了。”

“还有什么?”

“还有…”吴师爷想了想,忽然又忿忿道:“还有就是孙知县贪污之事,还有这混账居然有短袖之癖,上次我洗澡时……”

“好了!”李维正打断了他的话,“你表现得很好,现在我需要你带我的随从去他的外宅,然后再说说孙知县贪污的线索,其余就没有你的事情了,还有我的调查是秘密进行,你谁也不能说,包括你的老婆,明白吗?”

“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带路。”吴师爷惶惶答应,带着杨宁去了。

……

大约半个时辰后,杨宁回来了,吴师爷已经被送回了家,杨宁带来确切消息。

“启禀首领,那宅子里已经没有了人,我拷问了一个下人,说前几天那里曾住了十几人,三天前已经离去,去向不明。”

李维正眉头一皱,去向不明,这让他怎么追查?他背着手走了几步,毅然下定了决心,看来这件事还非得找那个孙知县不可。

……

此时刚到子时,后世正是夜生活的高潮时间,但明初娱乐缺乏,所有的人皆已沉沉睡去,县城里一片寂静,黑雾笼罩着大街小巷,只偶然听见更夫有气无力地喊声:‘关闭门窗、防火防盗’。

李维正和杨宁二人已经来到了县衙的后门,墙内就是知县的后花园,围墙高耸、难以翻越,杨宁扫了一眼,瞥见一棵大树紧靠着院墙,他手一指,低声道:“首领,从那里上去。”

杨宁借树一蹬,轻飘飘地飞上了墙头,他从腰间取下一卷绳子,高高地抛了下来,“首领,拴在腰间,我拉你上来。”

李维正摇摇头,直接爬上树,跳上了围墙,他打量一下周围的情况,便道:“好了,我们下去。”

翻过围墙,后面就容易了许多,凭李维正对县衙的熟悉,他们很快便找到了张二虎所指出的孙知县卧房。

卧房位于一排平房的正中间,后窗正对花园,两人躲在一簇绿竹下,‘咔!’地一声,杨宁撬开了后窗,一股幽香顿时飘了出来,房间里很安静,可以听见轻微的鼾声,杨宁先进去,片刻,他向李维正点点头,李维正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跳进了房间,没有半点声音。

‘不错。’李维正对自己越来越满意了。

“谁!”黑暗中忽然有人喝道,但随即便寂寥无声,只听见一男一女‘呜呜!’的声音,李维正找了一张太师椅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黑暗中的定远县孙知县。

孙知县赤裸着上身,身体肥胖,他半跪在地上,身体被杨宁制住,说不出话来,眼睛里燃烧着滔天怒火,死死地盯着李维正。

“你不用愤怒,很快你就会哭了。”李维正取下锦衣卫腰牌,将无字背面在孙知县面前一晃,冷冷道:“奉上司命令,特来调查定远县知县孙浩在池州府时贪污案件。”

孙知县眼中的愤怒顿时变成了万分惊惧,他在池州时曾贪了官库中的大量钱财,为掩盖罪行,他便指使大盗池州飞鼠盗了官库,虽然被降职为主簿,却保住了一命,这件事十分隐秘,而且那池州飞鼠也死了,本以为这件事瞒过了,不料却突然被揭开。

孙知县吓得牙齿上下直叩,咔咔作响,就在他大堂公案旁,前任定远县知县的人皮套着稻草人,还十分新鲜,这才几天,就轮到自己了吗?

已经无须杨宁控制,孙知县瘫倒在地上,就仿佛一堆软泥,杨宁异常迅速地在房间里搜了一圈,按照吴师爷提供的线索,杨宁片刻便从床缝、夹墙内搜出三十块金锭,每块约重百两,算起来足足有三千两黄金,还有一些往来书信。

李维正拾取一封信,取出信纸迅速看了看,不由对他冷笑道:“证据确凿,孙知县还有什么要说的?”

孙知县浑身颤抖,趴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睛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坐赃六十两银者死,他来定远县赴任前,刚刚将历年所贪的钱换成了金子,还没捂热呢,这就被锦衣卫搜出来了,他还能活得下去吗?李维正瞥了他一眼,忽然又笑道:“当然,我也可以当什么也没有看见,就看你的配合程度了。”

“你说话可算话?”孙知县在绝望中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坐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李维正慢慢低下头,盯着他眼睛低声问道:“前几天住在你外宅的那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孙知县浑身一颤,眼睛里闪过惊骇之色,他忽然明白了,眼前这个锦衣卫不是来查他的贪污,而是为蓝玉府失踪的那封信而来,他、他怎么知道自己也参与了此事?

贪污之事被抖出,他将必死无疑,可出卖了秦王,他也一样活不成,孙知县心中异常矛盾,他低下头,脸上肌肉扭曲着,似乎痛苦到了极点。

李维正冷冷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他知道,孙知县必然会有一个选择,孙知县咽了一口唾沫,忽然道:“如果我说出来,你能给我留点什么吗?”

李维正用脚挑出了十锭黄金,推给了他。

“好吧!我说。”孙知县要回部分金子只是试探李维正的态度,会不会真在意他的贪污,他既然还回了千两黄金,就说明他并不是为自己贪污而来,一颗心微微放下了,他又道:“如果我说出来,希望你们能替我保密。”

李维正还是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他。

孙知县一咬牙便道:“是秦王派来之人,我只知道为首之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士,鼻头上有一颗肉瘤,他们三天前去了黄州府,其他的我就不知了。”

李维正给杨宁施了个眼色,两人带走了二十锭金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房间里月光清冷,洒在孙知县苍白无神的脸上。

……

卷二 风起云涌 第三十四章 各有门道

黄州府是湖广行省重要州府,这一带河网密布,湖泊众多,土地丰腴,可谓鱼米之乡,百姓生活也普遍富裕,二月底,正是莺飞草长、杂花生树的季节,这一天,黄岗县阳逻镇官道上远远来了两个骑马之人,正是从定远县而来的李维正和下属杨宁。

“五哥,要不然我先去探探风声,我们镇上汇合。”杨宁和李维正时间相处久了,两人的关系渐渐变得融洽起来,杨宁今年二十一岁,小李维正两岁,从小便是孤儿,出身名门武当,在太子身边做秘密保镖已经两年,这次被太子指派给李维正做随从,而且太子的意思是永久跟随,虽然他心中有些不服,但也无可奈何,不过李维正在定远县的表现令杨宁十分钦佩,能在一天之内便将敌人摸透,尤其是李维正在拿走定远县知县两千两黄金后,竟出手分给了他五百两,这令杨宁十分感动,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给师门重修道观了,他在定远县听张二虎称李维正为五哥,他也就跟着这样称呼起来。

偷走信件家人严实的老家正是黄州黄岗县阳逻镇人,他家在镇北五里外的一座小村庄内,按照路程再走一刻钟便到了,此时已是黄昏,眼看夜幕渐渐降临。

“不用你去探风声,我自有办法。”

李维正沉吟一下又道:“姓严的家人肯定不会在老家,我们来的目的是要了解究竟有多少路人马来过,同样,所有的人也想了解对手的情况,看似错综复杂,其实也很简单,就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至于那个姓严的家人,在天罗地网下,他逃不掉,关键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那五哥以为会有几路人马来争夺?”

李维正笑着摇了摇头,“说老实话,我只知道下限,不知道上限,太子两路、秦王一路、蓝玉一路,这就是四路,我怀疑皇上可能也会派人参与,还有别的亲王,如果秦王想把水搅浑的话,不能排除他会把消息泄露给别人,如果是这样就真的没底了,不过我们虽然是力量最弱的一方,但也是最隐密的一方,只要我们充分利用优势,未必不能笑到最后。”

两人说着,便走进了镇子,为这次行动李维正特地回了一趟家,换了两匹普通马,李员外又替他们搞了两张路引,这样一来,他们就摇身一变,成了两个来黄州买稻种的普通农民。

镇上的大客栈有好几家,但李维正根本就正眼不瞧,他带着杨宁在镇上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背街处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栈,客栈确实很差,潮湿阴冷,随处可见老鼠蟑螂的踪迹,几个浓妆艳抹的下等暗娼靠在屋檐下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们,那几张惨白的脸,就仿佛一个个夜幕下的孤魂女鬼。

“掌柜的,住店!”

两人好不容易摆脱了暗娼的纠缠,走进客栈,一盏若明若暗的油灯,光线暗淡,掌柜懒精无神地瞥了他们一眼,“单间屋子一晚二十文,通铺五文,不管饭,没有路引价格则加一倍。”

两人对望一眼,很好,他们就是不想留下什么痕迹,李维正当即笑道:“那就给我们来一间两张床的单间,要你的预留房,我们没有路引。”

“预留房要一百文。”掌柜有些惊讶了,对方居然知道预留房,看来他们真是因为没有路引才肯住在这里,而且他们不是湖广口音,他眼珠一转,便试探道:“不知二位客官还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李维正一直非常感激父亲送自己去临淮县做小吏,虽然地位低微,但却让他接触到了大明社会的最底层,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社会经验,比如小客栈的猫腻,这些小店条件虽差,但自有生财之道,所谓预留房当然是最高档的房间,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如果想住高档房那就完全可以去大客栈,条件更好,价格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住预留房就表示客人想住得安全又想条件舒服,而且有特殊要求,大客栈虽也能提供一些特殊服务,但远远没有小客店那般品种繁多,尤其小店可以免路引,大店却不敢,所以这种预留房大多是给那种被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们准备,赚他们的隐私钱。

李维正丢下四贯钱,道:“住五天,至于特殊要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进房间再说。”

住五天只需两贯钱,李维正却给了四贯,多出来的两贯钱其实就是佣金了,这是行里的暗规矩,如果客人要做的是小事,就不用再给掌柜居间费,可如果是大事,则还要另付佣金,掌柜见他十分精通,不由肃然起敬,便端起油灯毕恭毕敬道:“客官请随我来。”

他带着两人走过一条弥漫着霉臭的狭窄通道,两边低矮的小门内就是所谓的单间了,可清晰地听见房间里传来暗娼的荡笑声和男人的喘气声,掌柜已经习以为常了,李维正面无表情,只有杨宁紧皱眉头、捂着口鼻,他虽然武艺高强,但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最底层的地方。

走上一座破旧的木楼梯,楼梯吱嘎吱嘎作响,一直走到最高处,又穿过一条两端有门但十分低矮的黑暗通道,终于来到一扇木门前,掌柜掏出钥匙开了锁,回头笑道:“你们请进吧!每天我婆娘都会来打扫这里,保证干净。”

他点燃了房间里的灯,柔和的光线顿时洒满了房间,虽然不能和大客栈的上房相比,但也干净整洁,一共有两间屋,都有床,被褥簇新,而且最里面一间还有一扇小窗,可以看见小镇的主要街道和进入小镇的入口,这一点让李维正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客官,这里是小店最高处,楼下是我和婆娘的住处,很安静,等会儿我婆娘会送来热水,如果想吃饭,我也可以帮忙去镇上的酒楼代买。”

说到这,掌柜转身又将门关了,压低声音道:“两位现在可以告诉我,有什么特殊要求,我需要事先安排。”

掌柜说的特殊要求指一些暗事,比如雇凶杀人、探听情报、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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