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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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心计-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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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绾惊地立马跳后,待看出那样东西竟是一张鬼脸面具的时候,浑身都起了疙瘩。那是——那日在镇上的客栈曾见到过的鬼面人所带的面具!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是一路尾随自己而来的?但是方才苏洛陵明明是认识鬼面人的,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苏洛陵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么多秘密隐瞒着她?她真的不可信吗?既不可信又为何要这般捆绑于她?

    她狠狠掷了面具,朝苏洛陵瞪来一眼,便不再说话地朝方才挖过洞的石壁走去。

    众人顷刻皆犯了糊涂,方才那个究竟是什么东西呢?是人是鬼还是什么飞禽?

    苏洛陵见苏绾又似对他有所怀疑,心里不禁有些发疼,不知道为何,越是隐瞒下来越多,越是将她牵扯地越深,如今感觉到的越是内疚与不忍。曾几何时,他有了将所有事情都一吐为快的冲动,但向来的理智还是遏制住了这种想法,使他又重归那个冷性淡然的男人。

    苏绾确是有些极大的郁闷,虽然自己老早应该习惯这种待遇,但是每次总有些郁气堵在心中。她叹了口气,心说于蓝,你不该这么介意的。生命来去匆匆,说不定你完成穿越的使命便会就此香消玉殒,何苦再多些孽债自寻烦恼呢?

    如是说了几句,便抛开了这些纷纷扰扰,检查了两侧石壁上,苏洛陵已经成排地挖出了许多小洞,数起来估量着也有好几百个。

    安阳王焦急万分地奔来:“怎么样了?”

    临到这时刻苏绾也有了澎湃的激动之情。这一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自己手上掌握着那么多人的性命,要是皆因她的错误估计而命丧黄泉的话,她背不起这个血债来。做牛做马做上一万年也不够来还的。

    她闭了闭眼,看看天色朦胧星月淡去,便冷静地道:“将军……可以开始了!”

    彤阳露山之初,丹云齐散,鬼啸谷两个谷口都已教西狄戎兵马堵地水泄不通。总领将巴托虎背熊腰络腮胡横生,骑着匹高头肥膘的马儿对里头虎视眈眈。

    正欲发号施令进攻时,远处奔来一匹肥壮的黑马,吆喝着道:“巴托将军请等一等,太子有话传……”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一章 空谷计

    第一百六十一章 空谷计

    巴托侧过了身子,心里有些发凉,立刻下了马迎上去:“太子回来了?”

    传话之人翻身下马朝前奔了几步,单膝下跪呈上手中密函道:“太子有亲笔密函,请将军过目。”

    巴托一愣,颤颤抓起了密函,抖开来一瞧,念道:“军中有个苏小万,生擒之,令有个苏小洛,必除之。”云云几字已看得他满头大汗,这可是个技术活儿。

    重新将锦轴卷了起来,身后的鬼啸谷忽然一阵大风,漫天的怒吼嘶啸似乎是人声马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巴托心头重重一锤:“莫非里头其实早已有埋伏了,就等着引我们进去?”不禁有了些退缩的俱意。

    思前想后,太子所要擒拿的苏小万想必不是个寻常角色,万一哪个没长眼睛的弄死了,岂不要怪罪到他头上来?这笔账可不好算。犹豫了一下,攻还是不攻,这是个问题!

    正是犹豫的时候,前方有人来报:“将军,敌方军中的军师出来了,他要跟将军说话!”

    巴托又是一愣,心里越发深信起其实安阳王并没有山穷水尽,这不派出军师来谈判了吗?不得再思考,就立马又回到了前头。

    苏绾静静而立,面对着西狄戎的千军万马,其实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万一这些蛮邦不讲究做事原则,先把她碎了杀鸡儆猴可不是冤枉死了?不过无论怎样都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

    她见巴托又重新上了马,扶正帽子问道:“来者何人?”

    “苏小万!”苏绾答得铿锵有力,气势上略胜巴托一筹。

    那巴托虽生得个彪悍粗狂的模样,但其实是老虎的身子老鼠的胆儿,这回若非是细作密报又有太子殿下暗中策划,这个胜仗他还打不下来呢!乍一听苏小万的名儿,顿时眼睛一亮,送上门来的猎物,不要白不要,当即就喊人道:“来人,活捉了苏小万!”剩下来的全部剿灭。

    苏绾腿一抽,心道果然倒霉,巴托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混蛋。眼看着有两名西狄戎人来捉自己,她反而还是静站着不动,朗声响亮地道:“且慢!我先问巴托将军可有多少人马?”

    巴托摸了一把满脸的胡子:“你瞧一瞧我们西狄戎的兵马,还是束手就擒来得合算。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小万,你还是趁早投了我国,我国太子定不会亏待你的。”

    苏绾以为听错了,巴托居然想招降她?这不是很奇怪吗?自己初来乍到,巴托何以会有招降之意?难道是以前的苏小万名声太大了?可在安阳王的军中又没这体会啊!当下有些吃不准这个巴托究竟要干什么,只得先按着自己的计划来。既然巴托看中她,那只能说是正好撞到了她的枪口上。

    “巴托将军误会了,你可知道我只是安阳王军中普普通通的一个人,里头像我这样的还有成千上万。将军若没有带够兵马还是不要来献丑了。等下次带够了再来比划比划!”这时身后鬼啸谷里的声音更甚,仿佛真的有万马奔腾着要冲出来。

    巴托一下子没了主见,什么什么,苏小万是太子殿下钦点的人,这会儿他又说像他这样的人还有成千上万。难道里头真的有其他埋伏?心里十分忐忑,怕一小心就弄了个全军覆没回去。素来也闻安阳王的军队如何厉害,上一次偷袭失败所以才调了他过来领兵,若是输了,怎么回去见人呢?

    “将军想好了吗?”苏绾故意催促,“若将军坚持要进攻,那好吧……请将军定要匀出个人来,届时可以回去禀报将军的败绩,也可让贵国再派些人来拣些尸首回去做个念想。”

    巴托这回子完全被唬住了,手里的那卷密函给吓得掉了下来,咕噜噜滚到了苏绾脚边的草丛里,他却又不敢去捡。看苏绾模样似乎坦荡地很,既是太子殿下看中之人,必定有几分本领在,所以不敢小觑了,故作“哈哈”地一笑:“既然贵国有心邀战,我国又怎么会不应。待我写下战帖,届时再来会你。”

    苏绾见计策果然奏效,立刻从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战帖说道:“将军,战帖我军已经备好,请拿好了。二十日后,我们沙场上见!”

    巴托让手下士兵接下战帖表示应战,向苏绾抱了抱拳说道:“后会有期。”说完就令人鸣金收兵,一路烟尘地驰骋而离。

    见两侧的兵马都已撤离,苏绾终于松下了心弦,险险保命。不过还不知道二十日后怎么打这场仗了。她低下头看了看草丛边那卷锦轴,似乎是极其庄严的东西。其实说是锦轴算是看得起了,那分明是一堆染色的麻布,只是花色确实透着一股庄重权威的感觉。

    那巴托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没有带走,真是个胆小鬼!苏绾弯腰捡起,抖开来一瞧,登时眉头紧蹙,“生擒之”与“必除之”的反差顿让她觉得一头雾水。那西狄戎的太子不光知道苏小万,还竟然知道苏小洛。那么为何她会是生擒之的那个人,而苏洛陵却是必除之的那个人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苏洛陵悠悠地从后头出来:“他们都走了?”又见苏绾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

    苏绾摇头:“这是西狄戎太子给巴托的密函,但却是十分奇怪的东西。”说着递给了苏洛陵。

    苏洛陵一瞧之下也登时浮上几分疑惑,喃喃地道:“这么说来,我们应该都认识这个西狄戎太子。”

    还未等两人理出头绪,山谷里奔腾着的士兵们就将苏绾又给拱了起来,高高地往空中抛去:“哦……哦……苏小万好样的……”

    苏绾的骨头都快教这帮人给颠散了,在半空里又是惊叫又是刺激地大笑,满脸的哭笑不得。这群人的庆生方式还真是热情洋溢啊……

    原来苏绾让苏洛陵挖的那些洞是有大用处的。当时挖了洞之后,便派了几百名肺活量特别大的士兵,在离洞口前面一段距离呐喊。本就是铿锵威武的声音,经过洞口回声的折变在鬼啸谷中更加扩大,就有了后来巴托他们听到的骤然出现的人声。至于马声,那是以往在大学期间曾入过话剧社,知道如何配音的技巧,只是脱了几顶军帽相互不断合拢分开,如此拍打,声音就这么做成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会成为她骗人的技巧,而且一骗骗过了西狄戎的万胜将军。

    说起万胜这个称号,巴托显然名不副实,难道西狄戎的万胜将军就是这个德行?在静下来之后回营路上,苏绾这般问苏洛陵。

第一卷 云泥之争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寻

    第一百六十二章 寻

    苏洛陵手里紧握着那轴密函,从恍惚中回过神:“万胜指的,并非你想的意思。那个巴托将军,他向来只打稳赢的仗,若有一丝可能输的情况就会令部下退兵。所以在他的记录上,只有赢战与退兵的结局,全没有输战的。”

    万胜,原来是这个意思?亏她还将巴托想成了个盖世英雄呢,却原来连安阳王都不如。苏绾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的。

    苏洛陵却一直紧绷着脸,默默看着苏绾许久,而后才问道:“你……不想去找找方晋的尸体吗?”

    这一问,陡然使苏绾从逃生中的喜悦,掉到了冰冷绝望的地狱。

    方晋,真的成了尸体吗?苏绾还有些朦朦胧胧的不敢相信,但现实的残酷就是如此犀利地抽打着感官,使痛苦那么真实那么巨大。

    她立刻低垂下脸,沉默地点头。

    原本战场收拾,是需军医一同前往,以便能够就地抢救伤员。但是如今军医自个儿都已经永垂不朽了,于是这回就由旁人及数数官一同前往,用以备案查点死者人数,向朝廷上表补填服兵役的壮丁。

    苏绾在军中地位陡长,将士们一知道她跟苏洛陵也要同去,自然是不在话下。

    两人便在中途又折返龙树坡去,想找一找方晋,或许苏绾的下意识里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当来到龙树坡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想法甚为可笑。满坡尸首,漫野的鲜血染红了半个山腰。这等景况,苏绾还如何下得去脚,一步步踩在别人的尸体上去寻找方晋呢?她一下子有些眼睛发酸,别过头去不忍看这种场面。

    可是这里头,也沾染着自己的一份罪孽,她一直记得自己杀了好些人……是真的杀了那些活生生的人。她想她这一辈子恐怕都甩不去这种阴影了,一生的良心谴责会永远都跟着她,阴魂不散。

    苏洛陵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绾绾,我知道你难过……但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明白吗?”

    苏绾点头,她哪里有不明白的呢?她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劳什子的老天爷会选了她穿越!难道是自己的气场强大吗?不见得吧,自己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在现代是被遗弃的份,来到古代就成了香饽饽了。风水是轮流转没错,但是这一转也转得太远了吧?

    心里仍是唏嘘不已,再展目放眼整个战场,劫后无余生,这里已经像成为了一个屠宰场一样。而这些躺在血泊里的人,是再也回不到家乡了!

    “我们还要在这儿呆多久?”苏绾冷着声问道,“是不是……将信交给安阳王就能走了?”她是一刻都不想呆在这个破地方了,她手上,哪怕是一滴鸡血都不想再沾。

    苏洛陵似乎显露了一丝为难:“这个……还是等安阳王看了信再说吧!而且你下的战帖,以二十天为限,届时两军交战,安阳王这等状况想是已经注定败北,你难道不想留下来为国效力吗?”

    “为国效力?”这听起来是多么荒唐可笑的字眼。但是苏绾亦是如此无力,知道苏洛陵所说的,正是身为一个永兴子民该说的。她用余光瞟了他几眼,嘲讽道,“没想到你苏二公子,也有为国效力的念头……奇闻。”

    苏洛陵难堪地别过脸:“你一直觉得我很自私吗?”

    “难道你很伟大?”苏绾嗤笑,不再与他说话,独自一个人跨过那些尸体,忍着血腥与恐惧,一具一具地翻找着,想找到方晋,哪怕只是他的随身之物也好。

    苏洛陵叹了口气,凝望着苏绾弯腰的身影蹙起了眉,心窝子像被上万支箭穿心而过。

    晨影中踏马声远远传来,隐约还传来几声呼唤,但却听不分明是在喊谁。

    苏绾直起身子眺目,只见一匹棕黑的马上前后坐着两个人影,不过看装束是营中的人。难道是安阳王那边出了何事?她直觉地想到是巴托等人杀了个回马枪,立刻迎了上去。

    数数官与几个士兵走得太远,一时没听见这儿的动静,唯有苏绾苏洛陵两人一同奔向来人。可是两厢近了,苏绾却站在了原地,或者说是呆在了原地。

    黄叶与苏棋相继滚下了马,苏棋更是见到苏绾之后踉跄地险些摔倒,经黄叶扶住才得以站稳。

    “请姑娘赎罪,只要姑娘一天在这儿,我是断然不会离去的。”已经换了一身戎装的苏棋,细眉紧蹙,言辞之间不容推拒。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忍住眼泪,“我知道姑娘是怕连累我……可是苏棋真的不怕连累。”

    黄叶也慢慢跪了下来,只是默默看着苏洛陵,似乎在乞求他什么似地。

    这一双人跪在那一双人面前,苏绾顿时泪如雨下。已经为方晋的事情伤透了心,这时候又添黄叶与苏棋,怎不教她心肝脾肺都揉在了一起呢?她搀起两人,见苏棋的头发也跟自己一样,削成了男发,草草扎在一起,知道她是为自己痛下了狠心。这等忠情她都不知道如何拒绝!

    她又看看黄叶,低下了头:“黄叶……方大哥他……”话到这儿就哽咽了。

    黄叶一下子明白,双眼通红瞅着满地残伤握紧了拳。

    原是那个凌晨苏绾催促两人离去,但是两人显然都不肯离开,于是背着苏绾他们昨天夜里潜回了军营。但却发现军营里唯独几个留守的人,才知道大军出征已经一天****没有归来,这才寻着痕迹找到了这儿。

    见苏绾与苏洛陵似乎默许了他俩,苏棋转泪为笑:“多谢姑娘成全。”又听她提及“方大哥”这一人物,在脑中百转千回了一遭,忽然有所领悟,“姑娘,你可说的是那个马贩子?”

    苏绾点点头:“就是他。”

    “怎么他……”苏棋喃喃地,“那天夜里,我拉着雪影与雪风去找你们的路上还亲眼瞧见过他。只是那时候我在林子里……他没瞧见我……”

    “那夜你见过他?”苏绾一激灵,自己第二天早上才见他从营帐里醉醺醺地出来,怎么苏棋会见过他呢?而且方晋还与苏洛陵斗了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他宿醉的酒都未醒,难道头天是喝了酒发酒疯去乱闯了一通才回来的?

    苏洛陵忽然“嗯”了一下,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有些东西,男人做事的意图很容易就被男人所看穿。

    正在这时,数数官领着几名士兵过来:“小万啊……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苏绾回身,见数数官手上拎着一枚长眉形的月牙石,上头的红线已经被挑断,惨白的月牙石表面泼上了一层凝固的血液。她信手取过来,渐渐在记忆中想起了,当夜方晋醉酒趴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钻入她的脖子,尖尖凉凉的——难道是这块月牙石?

    她的手抖了几下:“这是?”

    “是我从地上捡到的,这块月牙石方校尉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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