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武帝一听有戏,暗道果然还是贤妃最明白他的心,便道:“爱妃怎么想的便怎么说,无需顾忌,不论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贤妃谢恩后,叹气道:“贵妃姐姐知而不报固然不对,臣妾也自问不敢那么做,可……臣妾也终究是个母亲,所以,臣妾还是理解贵妃姐姐的苦心与无奈的。”
199 苦肉计()
贤妃的话,直白而且简单,算不上在给杨贵妃求情,却胜过求情,因为她说的是实话,不论是张皇后还是淑妃,都挑不出刺儿的实话,便是惠武帝听着也觉顺意舒服。
张皇后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没有太大的反感,毕竟贤妃并不算为杨贵妃求情,自也就说不上是在与她作对,而如何处置杨贵妃的权利依旧牢牢的把握在惠武帝手中,若惠武帝有心放过杨贵妃,她们说再多也不过是自讨没趣,强行干涉,不过是惹怒惠武帝一个结果。
淑妃迟疑了下,也没有再出声死咬不放。
她最憎恨的,还是夏阳,是丽妃,是李旭,是那些人,是他们逼死害死的她的亲生女儿!
如今,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李靖,在李靖大事成功之前,她还是忍一忍比较好,不能为了图一时之快踩死个很难再翻身的女人,毁了大好局面而拖累李靖,到时候彻底断送为女儿报仇的机会……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杨贵妃心中却有些不满,觉得贤妃这时候应该更明显的为她求情才好,毕竟是惠武帝有心想要放过她,自己在找台阶下,便是为了颜面,也不论贤妃说什么都会答应的,而不是像现在这么圆润的把决定权又推回去给惠武帝……
而惠武帝却是当中最高兴的,甚至忍不住微微的勾了勾唇角。
他非常满意贤妃这番话,不但顺了他的心思,还堵住了张皇后和淑妃的嘴!
心情一好,语气也跟着缓了不少:“爱妃心善,总是这么宽仁,甚得朕心,不过……杨贵妃虽情有可原,但罪过就是罪过,该罚的就不能免!”
想了想,道:“这样吧,只要诚王世子平安回来,朕便看在你要继续照看他的份上,降你为贵人。”
众人一听,略微的愣了愣,怎么都没想到,惠武帝竟然给出这样的判决。
淑妃忍不住脱口而出的问道:“诚……哦不,赵芸惜胆敢胁诚王世子为质出逃,恐怕不会愿意乖乖就擒,这万一双方人马交锋的时候误伤诚王世子……”
惠武帝冷冷斜眸瞥了她一眼,立马惊断她的话。
淑妃惶惶低下头去,便听到惠武帝又道:“若诚王世子不能安然回来,便将杨贵妃打入冷宫。”
杨贵妃一听,如坠深渊。
不想,跟着就听到峰回路转的一句:“命靖王亲去解救诚王世子。”
这话一出,瞬间变成淑妃整个人都不好了。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惠武帝的目光幽幽的落在她的身上,而她愣是不敢抬头去看……
皇上果然还是恨姐姐的吧,而这份恨,至今还连累着她和李靖!
**
次日黎明前夕,夏阳梦正好的时候,赵芸惜却被李靖逼入一条死谷。
死谷逃生无门,幼童虚弱的啼哭揪得人心生疼。
一路护持她出来的诚王府府兵,死的死,残的残,逃的逃,早已七零八落仅剩三个,甚至混乱间,连锦文都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而青云侯府也不知处于什么原因,始终没有派任何增援来……
赵芸惜知道,她这是被青云侯府放弃了。
她也不是蠢的,不至于到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戏弄老鼠一般戏弄她!
“靖王好手段。”
赵芸惜前所未有的狼狈,摇摇欲坠的坐在马背上,怀里的李天昊早已醒来,也吓坏哭哑了嗓子,此时正在发高烧,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她却无心去哄,更觉得事到如今哄也没用,还不如让他哭,拼命哭,用他那短暂生命最后的时光,发挥最后的作用——为李靖造一场恶梦,诅咒他梦回今日之时,身陷囹圄永世无法超生!
借着火把的余光,李靖淡淡瞥了一眼赵芸惜怀里虚弱啼哭不已的李天昊,道:“二嫂不但对同床共枕的二哥下得去手,甚至连自己亲生的孩儿都能如此铁石心肠,佩服,佩服。”
赵芸惜冷哼:“语珊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竟然嫁给了你,愣是落个求生无门求死不得的结果。”
李靖只当没听到,下马向赵芸惜走过去,边走边道:“二嫂,你罪孽深重死有余辜,可你何苦带上天昊侄儿?天昊侄儿年幼无辜,也到底是你的亲生骨肉,你怎忍心?你还是把他交予我带回去吧,说不定父皇看到天昊侄儿如此遭罪,心一软,还能饶你一命呢?”
“站住!”
赵芸惜冷笑举剑,架在李天昊稚嫩的脖子上:“李靖,你以为我傻吗?让你带天昊回去,我就能有活路?呵呵呵,真亏你说得出来!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如此的厚颜无耻!”
李靖顿了一顿,皱眉道:“赵芸惜,天昊侄儿可是你亲生骨肉。”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的亲生骨肉。”
赵芸惜抱着李天昊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可视线,却始终不敢离开李靖一刻,怕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扑过来跟他抢孩子:“可我更知道,天昊若夭折在这里,皇上也定然不会放过你!”
李靖面色发沉。
“哈哈哈……”
李靖的沉默让赵芸惜知道,她猜对了,也如此才合乎常理。
君王归根结底,还是根本不讲亲情道理的,他们只想所有人都臣服他们,按照他们想的要求的去做,一丝一毫的忤逆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的导火线。
“你放心,我会让你带天昊回去的!我会让你带着天昊的尸首回去!”
赵芸惜双目猩红,大笑狰狞,仿佛听不到李天昊稚嫩虚弱的哭喊,仿佛听不到他在喊她母妃,架在小小脖子上的剑,当真狠狠的用力就是一抹……
霎时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也是面色大变,飞快的冲了过去,顾不得宝剑锋利,一把就抓了过去,企图抓住剑,企图阻止赵芸惜的疯狂。
可惜,还是迟了。
更要命的是,他抓住剑的瞬间,胸口也被赵芸惜深深的刺了一剑!
赵芸惜已经疯了,并未发现剑刺偏了,还大笑得异常猖狂:“来而不往非礼也,这剑是从那些人手里抢过来的,如今还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了!”
在众人惊呼声中,她倾身向李靖,在李靖耳边道:“这里离帝都可不近,你若血流不止,呵呵……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还在上面加了一些特别的东西……祝你好运,哈哈哈哈……”
畅快猖狂的大笑声,很快终结在李靖一掌之下。
碰!
碰!
李靖和赵芸惜先后摔在了地上,原本在赵芸惜怀里的李天昊,落到了李靖臂弯里。
“救孩子。”
李靖匆匆将已经没气的李天昊塞给最先奔到身边的侍卫,便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胸口处流出的血,黑红黑红的,明显是中了毒。
赵芸惜躺在冰冷的雪地里,感觉周围很混乱,但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但记忆中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清晰……
【谁说女子不如男?那些都是偏见!若有机会,女子做天下之主也定然不会比男子差!】
【芸惜是祖母最得意的好乖孙,定能替祖母完成那个祖母未能完成的心愿。】
【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说的便是芸惜小姐这样的……】
【芸惜,记住,青云侯府是你最强而有力的后盾!你强则青云侯府更强!青云侯府更强则你更强!不论何时,为父兄弟,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支持你完成你祖母那个伟大的梦想!】
【你想做便做吧,为父和你这么多兄弟都支持你!便是万一出事了,也力保你与世子!】
然而……
事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她如今才意识到,她的父亲,她的兄弟,也是男人,他们其实从未认同祖母那个女子亦能强过男子的观点,他们以前不否定,是怕祖母,后来不否定,是怕她,如今……
呵呵,真天真啊!
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摘出去了吗?他们以为,她死了他们就没事了吗?
祖母说得真是不错,男人,都是蠢货!
**
夏阳中蛊之后,生物钟就乱了。
这日还没睡醒,便被宫里来的人惊动了。
瞧见夏阳那模样,刘公公也有些过意不去,可圣命难为啊:“打扰战王妃您静养了实在抱歉,可靖王那边太医院实在是没办法了……”
夏阳皱眉:“婧王怎么了?”
她是被吵醒的,醒来的时候李旭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这期间外面发生的事情还真是不太清楚。
刘公公立马简单的说了说李靖受伤的事,当然,由于他听到的剧本就不是正宗详细的,所以转给夏阳的更是漏了又漏。
不过,惠武帝的态度却是绝对准确的:“皇上听说靖王为救小世子竟受伤如此严重,很是动容……可惜整个太医院竟无人能治靖王之毒……皇上震怒之余,想起了明月公子,却因担心明月公子脾气古怪不肯出手,又有之前许下承诺不好强行征召,便命了奴才来寻战王妃您……”
夏阳暗暗皱眉,本能就觉得事情怪异。
李靖这么弱?
而且,他救李天昊的时机未免太巧合了些……
却还是道:“刘公公稍等,待我稍做梳洗便随你一同前去明月医馆。”
【191】 贤妃出事()
听说夏阳也要去,刘公公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的。
李旭突然回来,可不就是为了战王妃吗?之前失踪不知死活就算了,如今却是已经有了明确的他还活着的消息,虽然消息还说他重伤失忆了,可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战王妃而想起一切?若这时候战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得抓狂?
再有,姬氏极是去找药了没错,可姬氏魁这些麻烦的西戎人还在……
说白了就是现在,夏阳掉一根毛都不是好交代的事情,刘公公当然担心她亲自去请柳明月的路上出点差池。
好一会儿没听不到刘公公退下的声音,夏阳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一笑:“刘公公不必担心,我再不济也还不至于出个门的精力都没有,没事的。”
听说明月公子给有紧急保命丹她,刘公公才放心下来。
如此这般,一行人很快启程前往明月医馆。
夏阳还没到,柳明月便知道她来了,惊愕又恼火,终还是忍不住出门去迎。
银制的半脸面具也遮不住他面上的火光,直接大街当众隔着马车就怒声喝问她道:“你疯了吗?”
而后,他才注意到队伍规模不对,竟有宫人掺杂其中,眸光一转瞬寒——这些宫人怎么跟着一起来了?
明月公子成功救回萧武,不但再度向世人证明他医术有多高超,还得太后褒奖惠武帝特许,刘公公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拿娇摆架子,匆匆下马车便鞠躬,解释夏阳亲自过来的原因。
虽然说得委婉,可柳明月又不是蠢的,哪能不明白夏阳来“求”自己是出于那身份和地位的无奈?
他发现,他真的是越来越讨厌惠武帝了,哪怕惠武帝其实是个好皇帝,哪怕惠武帝曾是他父亲搭上性命都要效忠的主子……
香茗附耳听罢马车之中夏阳的交代,便匆匆走到柳明月面前行礼传话道:“战王妃说知道你的规矩,也作为朋友最是不愿去破坏它,可靖王乃皇家血脉,又有情有义,不可不救……所以,她愿意用等价的东西与您交换,换您妙手回春救靖王殿下一命。”
刘公公与围观众人一听,暗暗诧异——战王妃亲自来请也不行?也得用求的和等价的东西换?
这……
难道明月公子这里的特权只局限于战王妃一个人?不论她是生病还是受伤,明月公子都救,其他人却不行,哪怕是战王妃亲口求的,也不行?
想起夏阳还没到明月公子就出来接的种种看来,刘公公瞬间明白了不少,面色不禁有些微妙,目光不禁来来回回的在柳明月和夏阳的马车之间徘徊,却就听到柳明月冷淡的声音道:“那就准备一个铜板吧。”
一个……铜板?
意思是,靖王的命在他看来只值一个铜板?
众人震惊之余,面色微妙,刘公公则是面色难看,却不敢说什么得罪柳明月,便当没听到。
“没你什么事了,滚回去好好养着吧,别浪费我的药!”
柳明月冷酷说着,不管众人什么脸色,转身就走,没一会儿便与牵马骑马出来的白耀等人碰上,上马便兀自直奔靖王府而去。
刘公公措手不及,赶紧跟夏阳道别,劝她先回战王府,有什么消息一定派人通知她之类的,便匆匆回马车带人追着柳明月去了。
“回吧。”
**
刚刚收到的消息,让化名艳姬的赞布阿美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之前与李靖一起筹划的刺杀林傲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但那死掉的林傲却并非真的林傲!
真正的林傲再度失踪了,好不容易拉拢的人马瞬间又慌乱了起来,怕真正的林傲潜伏回来报复他们,而偏偏在这个时候,李靖竟然还出事了……
赞布阿美烦躁的不停追问:“靖王府那边还没有稍微好一点的消息传来吗?”
“明月公子离开靖王府后便再未登门,宫里除了淑妃打听皇上偶尔问起外,也不见什么特别的动静……应是度过了最危险的时候才对,却不知为何至今都没有靖王醒了的消息传出来。”
赞布阿美眯眸:“难道他想阴我们?想让我们替他去承受那个人的盛怒?”
“这……应该不会吧?毕竟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条船上的人?哼!”
赞布阿美冷冷道:“大华人阴险狡诈得很,姬氏极当年更说过李靖这个人非常危险,为达目的可以谋害忠良,完全的不折手段。谁跟他合作都是自取灭亡……”
想起姬氏极,她不禁一阵心绞般的痛,自不愿再去回忆太多提太多:“便是如今,也恐怕我们当那李靖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也不会当我们是自己人!”
阿昆一听面色难看,忍不住问道:“既然如此,阿……艳姬姑娘当初为何还要答应与李靖合作?”
“他能利用我,我为何不能利用他?何况……”
赞布阿美想起林轩对她的百般羞辱和践踏,眸光一寒便似淬了毒,恨得险些没咬碎一口银牙:“若不是这样,脱离了那该死的男人,我们如何在这敌国帝都立足!如何找那个女人报仇!”
大家都知道赞布阿美说的那个女人指的是谁,一时间谁也不知怎么应声。
赞布阿美恨恨又道:“那贱人的命真够硬的,中枪不死,中了孟婆的蛊母之毒也不死,还反过来顺藤摸瓜,抢在我们准备出手之前把小孙和林轩等人给杀了,搞得好些人都信了是我们下的手。”
阿昆迟疑了瞬,道:“其实我们也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她……”
“除了她还能有谁!”赞布阿美冷哼:“你们当真以为她在西戎什么发现都没有?”
阿昆错愕:“既然她知道,为什么不举报?让他们大华的皇帝去收拾林氏岂不是更快?”
“她怎么敢!”赞布阿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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