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魔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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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影魔踪-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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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健马片刻便到了百十步外,蹄声如雷。
  接着坐骑逐渐收蹄,奔袭步改变为小走步。
  领先的张三看到了路旁驻驴相候的五男女,因此坐骑慢下来了。
  “咦!清虚道长,你们这种打扮……”坐骑勒住了,张三眼中有疑云。
  “倚天刀客张施主,贫道这种打扮不行吗?”老村夫鹰目一翻,语调阴森:“你有何高
见?癫龙呢?是不是留在后面?”
  一连串的质问,自称张三的倚天刀客脸色难看。
  “原来道长想插一脚。”
  倚天刀客变了脸:“有必要伤和气吗?”
  “你给我竖起驴耳听清了。”役魂使者清虚散人声色俱厉“最先与人熊曹霸接触打交道
的人是谁?你说呢!抑或让人熊曹霸自己说?”
  “这……”倚天刀客不敢发火。
  “你怎么说?我在听。如果你有理,贫造就撒手任由你们如意。不然……”
  “在坐骑方面弄手脚,按游戏规矩布罗张网,却是咱们老大细心策划的。道长,独食不
肥,分金同利,你们把他们弄走藏起来了?抑或是得了钱财,掩护他们脱走了?太不够意思
了吧?”倚天刀客不敢强辩,他们派在客店的眼线,的确发现灵飞姹女,在店门与人熊打交
道谈交易,强辩反而显得自己理亏。
  “什么?你们没把他们困住?”役魂使者一怔,看倚天刀客的神色不像是说谎呢!
  “不是你们把他们藏起来了?”倚天刀客意似不信。
  真妙,各说各话,不约而同怀疑对方弄玄虚。
  “胡说八道!”
  “可是…”
  “贫道要等你们困住他们之后,再出面善后的。”投魂使者发现情势有变了:“人不见
了?”
  “是呀!我们逼他们屈服,他们不上当,反往回走……他娘的,真被他们跑掉了,似乎
并没被你们拦住。”
  “没看到有人回来。”投魂使者相信对方的话:“那一定躲在这附近的野地里,想等天
黑后脱身。快分头搜,必须在天黑之前把他们搜出来。
  北面,倚天刀客的大群人马快要赶到了。
  一声长啸,信号发出。
  “一定还在后面,咱们走。”倚天刀客兜转马头。
  役魂使者五男女不再坐小驴,飞步向北赶。
  亭中冒充九州冥魔的大汉,也悄然就道。

  人熊是老江湖,精明机警能当重任。
  他是天下之豪,癫龙与倚天刀客只是地方之霸。
  役魂使者也是天下级的凶枭,所以倚天刀客在老道面前低了一级。
  老江湖也有栽筋斗的时候。
  如果他真的精明机警,就不会越野向西南逃。
  大官道在西南,伸向山东曹州。
  他情急要回到丰县转入大官道,对方有坐骑,沿大道逃势不可能,不如越野先到大官
道,再折回丰县,或者干脆出曹州。
  这打算不算错,仓卒间的决定错误在所难免。
  如果他真的十分精明机警,应该反向东逃,在荒野潜伏,再连夜折向潜遁。这种欲东反
西的迷踪术,江湖朋友喜欢使用,通常有效,不难摆脱追踪的人。
  错在人地生疏,方向易辨,却不明地势地形,越野逃出三四里,一头撞进一连串的沼泽
区。
  那是大丰泽的边缘,有些地方不能通行。
  身背重荷,在可陷入的沼泽区十分危险。
  目下大丰泽与丰西泽之间,仍有小沼泽相连。
  十一年前,大河在曹州决堤,大洪水直冲丰、沛两县,两泽成为巨流,以后河归故道,
这才逐渐淤塞,仍然留下一些小沼泽。
  穿过荒林,眼前出现一片水草丛生的沼泽,那些芦苇高及支五,一看便知是有水的低洼
区。
  最先奔的两个人不明就里,一冲便陷入浮泥中,泥水淹及腰部,举步维艰,只好乖乖退
回。
  在左近走了一圈,没找到任何小径的踪影,不敢贸然通过,退入野林商量行止。
  等候天黑退回大道,是唯一的选择。
  连人熊也怨天恨地,叫苦不迭。
  一阵好等,等得七窍生烟。
  看看日影西斜,正感到庆幸,却听到传来的隐隐蹄声,飘忽不定但渐来渐近。
  “他娘的!这些混蛋追来了。”人熊不安地跳起来咒骂:“天黑容易脱身。记住,不可
逞强拚命,能走即走,突围第一。如果失散,在丰县来宾客栈聚会。”
  众人还不至于慌张,他们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在江湖是名号响当当的英雄好汉,敢
杀敢拼的真正亡命。
  七个人分为两组潜伏,备妥兵刃暗器,预定尽可能避免厮杀,除非已被对方发现潜伏
处。
  野林中杂草及肩,藏匿容易,如不接近身旁,不易发现草木丛中的潜伏者。
  好漫长的等待,时光似乎过得特别慢。
  不再听到健马踏草声,树林内不宜纵马。但从四周飞鸟骚动的情形猜测,搜索的人已渐
来渐近了。
  危机也渐来渐近,不安的情绪也渐来渐浓。
  申牌将尽,暮色将起。
  人声渐近,危机将至。

  人是逐水而居的,没有水人活不了的。
  这一带往昔曾建有村落,但战火几度在徐、淮、丰、沛延烧,城镇为墟,有些村镇鸡犬
不留。
  战火真正熄灭仅五年左右,生还的村民百不剩一,这一带地广人稀,无主的田地成为荒
野杂林,树龄也仅有几年而且,技浓叶茂与野草荆棘共生,人藏身在内应该十分安全。
  安全,得看哪一方面的安全。对那些把杀人放火不当一回事的人来说,猎物在内藏匿并
不安全。
  西侧不远处,是一座废墟,可能是有百十户人家的村落,目下仅可看到零星矗立的半坍
土墙,仍可看到焦烬的遗痕,荒草已掩住残垣碎瓦。
  三十名凶悍的青衣人,聚集在瓦烁场内。
  “弟兄们,准备扎草把放火。”那位长胡特别狰狞,长了一头癫痢,褐发稀稀疏疏,挟
了大刽刀的癞龙汪一鸣,嗓音像打雷,有意让躲在野林内的人听清:“分头从上风放火,把
他们烧死在里面。”
  “他们不会变成烤猪,一定会拼命冲出来。”另有人忙道:“老大,临危拼命的人最为
危险,不要和他们拼,用暗器送他们下地狱,可别和他们讲规矩作英雄式的拼搏,以免损失
弟兄们宝贵的性命。”
  “曹老兄,出来吧!咱们在这里等你打交道,你们毕竟都是有名望的闯道英雄,烧死在
内并不光荣。”倚天刀客的嗓门也声震四野:“火一起,一切免谈了,结果只有一个,现在
现身还有商量的余地。”
  显然已被发现藏匿的处所,这些人不想冒险进去搜寻。
  首脑人物你弹我唱,逼藏匿的人现身说放火,决不是闹着玩的,火烧野林平常得很。
  要来的终须会来,是祸躲不过。这一招非常艰,藏匿的人怎敢不出来?
  人熊曹霸六个人排草而至,一个个怒目圆睁,但举动依然沉着从容,剽悍的气势非常强
烈。
  “吧哒!”第一双鞘袋丢在地上,然后是一卷马包。
  “砰匍!”第二个人的鞘袋也丢在一起,马包也丢落。
  十四个鞘袋七卷马包,堆在一起像小丘。
  出去的人,已经不在乎鞘袋马包了,明白表示谁强谁就是得主,看谁有没有命享受。
  “这是国师大定慧佛的东西。”人熊曹霸雄伟的身躯,挺立像一座山:“国姓爷的副大
将军的次子,是活佛的弟子,目下掌理北镇抚司。咱们的行踪,沿途密谍一清二楚。你们劫
走这些东西,日后他们会来找你们抄家灭族的。咱们公命在身,必须与这些东西共存亡。来
吧!咱们凭本事看谁先去见阎王。癫龙汪一鸣,我挑你。”
  声落大踏步出列,剑出鞘凛若天神顾盼自雄。
  癫龙不是地方混混,是凶名昭著黑道大豪火麒麟的门徒,是京师南京河南三地交界州县
的黑道司令人,必须保持闯道英雄气概接受单挑。
  一拍刀匣,大刽刀出厘,丢掉刀匣大踏步上前,身材与气势,比人熊差了一段距离,大
刽刀却比剑出色,沉重锋利光可鉴人。
  副大将军,指国贼江彬。
  大将军镇国公朱寿是当今正德皇帝。
  江彬赐姓朱,对外叫朱彬,所以称国性爷。明亡之后,郑成功也赐姓朱,叫朱成功,也
称国姓爷。
  皇帝赐姓,是不世荣耀。皇帝是一国之主,所以称国姓。
  人熊这番话,具有相当大的震撼力。国师活佛大定慧佛是大喇嘛,正德皇帝的贴身护法
国师。
  江彬是第一宠臣悍将,三个儿子分掌东厂、西厂、锦衣卫,兼掌南北两镇抚司(锦衣卫
对外的特务衙门)。
  提骑落境抄家灭门,癞龙这些牛鬼蛇神,保证一扫而空,天知道会死掉多少人?
  地方强龙蛇鼠,大部分有根有底,仅少数是亡命浪人,哪经得起南北镇抚司的抄没?镇
抚司不但可以动用各地的卫军,更可勒令各州县的治安人员,以及民壮配合打击钦犯,想想
看,情况有多严重?
  “我知道你的后台硬,物主厉害,所以仅要求小部份常例花红。”癫龙有备而来,不肯
松口:“表示我是讲道义的好汉。你如果不上道,我全要。即使是当今皇上,也奈何不了
我,天下大得很呢!何处不可重振雄风?各地抢劫钦差的人不止我一个,吓唬得了谁呀?你
说,我要四个鞘袋,你给不给?”
  癫龙的态度并不太强硬,因为他并非真的亡命,要说不怕镇抚司的皇家特务干预,那是
欺人之谈。
  钦差如果损失不大,是不会认真追究的。
  个人无根无底的亡命,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天下大得很,有底案的亡命,没有百万也有
十万,这些人还不是活得好好地?
  牵涉到一群人,那就十分严重了,尤其是大部分人有根底可查,官府对抄根掘底手段是
十分残酷的。
  役魂使者更是有根有底,所以只要两个鞘袋。
  病龙如果真有把握消灭人熊七位高手,不一口全吞才怪;人杀光了死无对证,便不会有
后患了。
  走脱了一个,后患无穷。而他这一群黑道亡命人数虽多了三四倍,却没有把握毙了七个
天下级的豪强。
  天一黑,消灭的机会更少了。
  “这些东西,是咱们七个人身家性命所系,也是咱们的责任,你只有杀死咱们才能到
手。鞘内到底盛了些什么,咱们并无所知;所知道的是,必须以生命保护它。”人熊一拉马
步,气行功发力注剑尖:“来吧!只许有一种结果。”
  癞龙善用火器,他必须分心留意,用暗器抢制机先是最佳手段,所以他的左手已挟了两
把柳叶飞刀。
  癞龙的大刽刀面积大,拍挡暗器容易。
  先发制人如果失效,痴龙的反击将空前猛烈。因此在发射飞刀的时机上,必须把握得恰
到好处,心理上有压力,对时机的控制便多了迟疑。
  刽刀一动,发射飞刀的机会终于出现了。
  “打!”他沉叱,第一把飞刀破空幻化电虹。
  大刽刀乍收急扭,“铮”一声挡飞了柳叶刀。一声虎吼,刀光狂发风雷乍起。
  剑避免与刽刀接触,刽刀是重家伙,碰不得。人影闪烁,剑走轻灵,斜族反击吐出绵绵
激光。
  草叶纷飞,叶舞枝折,好一场凶狠的猛烈缠斗,三丈内风行草但,势均力敌。
  远远地,野林深处传来宏亮的歌声:“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土
兮守四方。”
  是汉高祖刘邦的大风歌,这里也算是刘邦的故乡。
  当年汉高祖返乡,与父老欢聚,由一大群小儿唱出这首大风歌。
  小娃娃的嗓音,唱这首飞扬豪迈的歌,想得到必定意境全失,不悦耳也不带感情,反而
带有凄寂意味,难怪在席的父母,以及已年迈的刘邦泪下数行。
  歌声浑雄激昂,声震四野,当然不是出于小儿之口,大有响遏行云的气势。
  癫龙刽刀斜挂猛挥,退出游斗圈子。
  人熊也警觉地疾退,乘机调和呼吸。
  歌声直憾脑门,所有的人都失惊,知道来了可怕的人物,彼此都认为是对方的大援赶到
了。
  久久,毫无动静。

  冒充九州冥魔的大汉,一面长歌一面踏草而进,进入短草坪,歌声亦尽。
  他的枣木打狗棍长五尺,粗如鸭卵,用来打狗,狗脑袋一击即烂。
  正确的说,该是比齐眉棍稍粗些的兵刃。
  丁勇民壮训练武技,枪与棍是必修的课程。这玩意一旦谙熟,应付一二十个大汉围攻轻
而易举。
  草坪这一端跃出役魂使者一男五女,一字排开迎面拦住去路。
  “不要去,阁下。”灵飞姹女居然出面打交道,小家碧玉打扮依然俏巧动人:“你冒充
九州冥魔,这次他们不会上当、何苦自找麻烦?已经有人替你找人熊那些江湖梁雄出气,何
不见好即收?”
  “呵呵!小姑娘,你不懂。”他怪笑,虎目却盯着不远处作不屑状的役魂使者:“人争
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他们打我侮辱我,我必须回报他们。我的恩怨是非,我自会负责担
当,用不着别人替我出气挑冤担债。你们为何躲在一旁作壁上观?准备站在哪一边呀?”
  “你真是九州冥魔?”灵飞姹女正色问。
  他公然自称九州冥魔,消息早已远传。
  不管对方承不承认他是真的九州冥魔,在心理上多少会感到压力不轻。如果是真,岂不
大事不妙?即使确信他是冒充的,在准备翻脸动手之前,也会三思而后行。
  “你认为我不像吗?”他托大地摸摸八字胡怪笑。
  九州冥魔是当代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三年来谁也没见过他的本来面目。
  魔,会千变万化,但不论怎么变,面孔一定非常可怕,所以称魔鬼面孔,虽则世间的
人,谁也没有见过真的魔鬼。
  突然,他脸上的怪笑僵住了,在唇上摸胡子的手,也缓慢无力地下垂。
  “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姓名,好吗?”灵飞姹女的嗓音,低低柔柔像在向某人倾诉。
  “哦……我我……”他的嗓音也变了,浑雄的气势消失无踪,低低哑哑平平板板,眼前
朦胧精光尽熄。
  “告诉我吧!你姓甚名谁……”灵飞姹女像在卖弄风情,靠近他快要偎入他怀中了,伸
手去取他的枣木棍,眼神如谜。
  纤手握住了枣木棍,他的手也扣住了灵飞姹女的咽喉,五指徐收。
  “我姓朱,国姓,名……名寿,朱……寿……”
  朱寿,威武大将军镇国公朱寿,正是当今皇帝正德的化名,天下共闻,成为笑柄。
  真名叫朱厚照,辈名是厚,排名属火(照字下为火)。
  皇帝是至尊,比大将军镇国公高出不知多少,他不做皇帝,自贬为将军,贬为五等爵公
侯伯子男的公。
  “呃……呃……放手……”灵飞姹女突然嘶哑地尖叫,双手拼命抓拉他的手。
  他的手指长掌宽,扣住小姑娘的脖子像抓鹅,五指一收,灵飞姹女怎吃得消?
  而且,他的手徐徐向上抬。
  灵飞姹女的双脚,也随之逐渐离地。
  “我不放。”他仍然吸音平平板板:“你好漂亮,我好喜欢,正好抓来暖脚洗锅……”
  “呃……救……我……”灵飞姹女快要窒息了,叫声已含糊不清。
  役魂使者与三女看出不对了,飞跃而至。
  “孽障斗胆……”役魂使者沉叱,声如乍雷,冲上一掌劈向他的右耳门。
  他右手的枣木棍一挑一排,“砰”一声大震,骤不及防毫无戒心的投魂使者,高飞掷出
丈外,压平了一大片青草,再滚出八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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