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拂晓刺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柳残阳拂晓刺杀- 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想到这里,潘七像突然见到鬼似的猛古丁跳将起来,一个箭步抢出三尺,抛肩回身,手掌心内业已暗扣住四枚金钱镖。

  一点也不错,映在地下的果然是条人的影子,那个人便安安静静的站在那边,嗯,好俊好俊的一个男人,黄衫黄靴配着飘扬的黄色束发带,衬得他如玉的面庞越发英挺端秀,无形中有股子逼人的雍容气势。

  干澳涩的咽了口唾沫,潘七捏着金钱镖的两只手,手心全透了冷汗,他清了清嗓门,故意摆出一副狠厉霸道的姿态:

  “兀那后生小子,你放着坦荡大道不走,却跑来这里偷觑人家什么隐私?瞧你模样也像是混过几天世面,莫非不明白江湖上的忌讳?闷着头瞎撞乱撞,你眼看就离着倒霉不远了!”

  那人背负于后的双手轻轻伸展开来——我的天,敢情还握着一柄鹅黄色皮鞘的宝剑,鹅黄色的丝穗飘呀飘的好不洒逸;人家态度十分温文尔雅的却措词强烈的开了口:

  “第一,我告诉你,我不是后生小子,第二,你行动鬼祟,话又太多,可见你干的不是桩好事,天下人打天下不平,我有责任查明底细。”

  潘七不禁浑身发燥,心火上升:

  “你有责任查明底细?你他娘算什么东西,竟敢半截腰冒出来管我潘七爷的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属于哪个帮口?你是不想活了你!”

  那人目光四巡,文雅如故:

  “这地下的死人活人,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位姑娘,你似乎别有企图?”

  任是潘七老脸厚皮,自己见不得人的心事被一个陌生汉当面抖搂出来,也未免有些挂不住,他咆哮一声,恼羞成怒:

  “你是存了心来找茬?你当我潘七爷会含糊你?混帐小子,再要意毛了我,我把你这一身细皮嫩肉撕下来生吃了!”

  那人微微摇头:

  “我已告诉过你,我不是后生小子,更不是混帐小子,我有我的名姓,你这样随口海骂,我很不喜欢,只要我不喜欢,你就要后悔了——”

  潘七跺脚大叫:

  “竟来恫吓我?你这不开眼的相公兔子——”

  黄色的杉油轻拂,这人也轻声叹了口气:

  “我是‘珍珠’,南海‘蒐丽堂”的珍珠,我的名字叫贝心如,你知道我这个人吗?”

  潘七忍不住破口咒骂:

  “管你是他娘的珍珠还是蚌壳,但凡冲着我‘八幡会’挑衅启端的角儿,不论是哪一路的王八兔子贼,通通都要脱层皮下来;珍珠?老子且先捏碎了你这颗珍珠再说!”

  垂下目光,贝心如意有几分怨惜的意味: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这个人还算是武林中人吗?尤其又这么嚣张狂妄,姿意辱骂于我,无名无实无分且通规矩通格,这种不知自量的人物我最是不能忍耐——”

  潘七恶狠狠的叫:

  “我操,你当我就能受得了你?”

  忽然,侧卧在那里好一阵子没有动静的金铃幽幽透了口气,肢体也在轻微的移动,甚且能够暗哑的发出声来:

  “心如,杀了这个人……”

  贝心如料不到居然有人在此时际叫得出自己的名字来,他在短暂的证愕之后,立时兴奋的问道:

  “姑娘如何知晓在下之名?莫非曾是素识?”

  金铃挣扎着抬起上半身,惨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惨白的笑:

  “我是金铃。”

  那贝心如骤见金铃,仿佛受到什么巨大的震撼一样全身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双眼发直,如玉的脸孔涨红,唇角更在一下急似一下的抽搐着:

  “金铃……金铃……我的小金铃,六年多没有你的音讯,却是找得我好苦,你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金铃舐舐下唇,不知是内心的痛苦或是肉身的痛苦令她的神色阴暗晦涩,她勉强坐稳,语声虚弱无力:

  “先杀了这个‘八幡会’的奴才,我再详细告诉你……”

  贝心如连连点头:

  “当然,当然,我的小金铃,只要是你喜欢,休说为你杀一个人,就是杀一百个我也心甘情愿,眼下且无废了这厮,聊算是我们久别重逢的见面礼吧……”

  潘七亦同样不曾料及金铃会认识这位自称“珍珠”的南海来客,而且看情形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还十分特殊,不用说,他又算落了单,不独落了单,人家更要将他的一条人命当做“见面礼”来奉献,这股子很气未免吞咽不下,明明胜券在握可以为所欲为了,却半途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破坏好事,叫他如何不横心不眼红?





拂晓刺杀第九章 巫山惊雷



第九章 巫山惊雷

  觑准那贝心如注意力分散的一刹,潘七“恶向胆进生”,抽冷子四枚早已扣在手中的金钱镖暴射对方脑侧,同时身形疾进,双掌挥劈若电,分击敌人腰肋小腹,动作之狠之猛,打谱是要一家伙便叫姓贝的挺尸当场。

  金铃是面朝着播七的,见状之下不由脱目惊叫:

  “小心——”

  “心”字甫始拉着个颤动的尾音在空气里传扬,贝心如的左手倏忽伸展——展现出的是他握在手上的鹅黄色剑鞘,创鞘触及四枚晶亮的金钱镖,四声叮当撞击合为一响,他握在右手的长剑正闪耀着一抹海水也似的汪汪蓝芒,横切向下,寒光所及,刚好阻截于潘七攻击的部位之前!

  “哦”的一声怪叫,潘七赶忙挫腰振臂,人往侧跃,一脚辞飞,踢向贝心如的下体,而贝心如的姿势不换,剑式不换,只将剑刃下挥的角度微移,就那么准,“嚓”的一记便将播七的一只左脚齐胜斩掉!

  肢体的断落自然是十分疼痛的,潘七先是一个踉跄跌扑出五尺之外,接着便杀猪般惨嚎起来,一边嚎,犹一边拖着身子往前爬。

  贝心如连正眼也不看潘七,只是柔声的对金铃道:

  “小金铃,你看,这是一桩多么简单的事?你要我杀这个人,这个人已等于被我杀了一半啦,他还想逃命吗,我不相信一个刚断了腿的人能逃出多远……”

  金铃也笑得好有意思:

  “不错,我也不相信他能逃出多远,但是,我们不要把辰光延宕下去,因为我们还有许多话要说,心如,别叫这奴才耽搁了我们的时间。”

  深情的注视着金铃,贝心如顺从的道:

  “你说得对,没有人可以阻扰我们相聚的时刻,任是谁都不行;小金铃,你放心,仅只再一点点延搁,一点点,大约是你眨几次你明媚双眼的功夫——”

  拖着一只断脚的潘七,禁不住恐惧至极的鬼叫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啊,哪有这么赶尽杀绝的?我他娘业已受了重伤,变成残废,你们如何还忍心下那毒手?”

  贝心如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只怪你的人头尚未点地——”

  鹅黄色的剑鞘破空而至,仅见贝心如的手臂微动,剑鞘已敲到潘七头顶,潘七满脸满身合著灰土血污,狂叫着独脚怒撑,奋力挺身去抓攫临头的剑鞘。

  于是,贝心如让对方抓住剑鞘,他的长剑尾芒吞吐,宛若一流闪荡的秋水,在潘七试图将剑鞘压落阻截来剑之前,已透胸把这位“灵猴”捅出一丈多远——潘七甚至连最后一声爆吼都来不及发出!

  剑锋斜挥,一溜滴滴打转的血珠子迎着阳光弹起,又以那等艳丽诡异的色彩坠向虚无,贝心如创刃回鞘,神情就宛如根本没有这回事:

  “小金铃,幸不辱命,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办妥了。”

  金铃赞许的道:

  “办得好,心如,我这里先谢谢你——”

  俊逸的面容上现露出一丝怨恚,贝心如的语韵略带苦涩:

  “小金铃,六年不见,莫非你已把我当成了外人?只这么一点小事,何必言谢?小金铃,你是在故意疏远我?”

  金铃急忙解释:

  “我怎会故意疏远你?心如,你救了我,帮了我这个大忙,礼貌上我总不能太轻忽,道一声谢,只表示我心中的直接感触,你又想到哪儿去啦?”

  贝心如沉思了一会,才颔首道:

  “希望你只是这个意思,否则就太令我难受了……”

  金铃陪着笑道:

  “你还是这么小心眼,遇事老钻牛角尖。”

  叹息着,贝心如道:

  “只是对你……小金铃,你不知道这六年来我的身心受了多少煎熬,精神上是如何空虚落寞……六年了啊,我想你想得好苦,小金铸,你怎的说走就走,事前连句话、事后连一字音信都不给我?你也真狠得下心……”

  金铃的表情有些窘迫,她赶紧道:

  “这些以后再说,心如,此处很不安全,我们还是早早离开为妙,你可另有代步?”

  贝心如道:

  “‘大黄’就在附近。”

  金铃的眉梢子扬了扬:

  “你还在骑大黄?这么多年岁下来,大黄只怕也老迈不少吧?”

  贝心如缓慢的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幸大黄脚力仍健,体气皆强,最重要的是它对主子忠心不二,称得上是个好伙伴,你要知道,有些时候,有些人往往还不如一头牲口,人会见异思迁,忘恩负义,牲口至少没有这么些现实观念……”

  金铃脸色阴霾下来,僵硬的道:

  “你可是别有影射?”

  摇摇头,贝心如微微一笑:

  “不,只是忽有所感,小金铃,希望我讲的这几句话不至引起你的不快。”

  金铃冷幽幽的道:

  “我不敢不快,尤其在此刻,我更不敢不快!”

  贝心如淡淡的道:

  “我们走吧?”

  金铃指了指还躺在地下的何敢:

  “麻烦你把他扶上马背,我们一道走。”

  人鬓的剑眉轻轻皱结起来,贝心如道:

  “这个人是谁?”

  金铃简单的道:

  “朋友。”

  贝心如的笑容显得牵强起来:

  “朋友?是什么样的朋友?”

  金铃已经有了怒意,却仍按捺着自己:

  “普通朋友,心如,你以为是什么样的朋友?”

  贝心如吁了口气,神色木然:

  “时值非常,既是普通朋友,就不必凭添累赘了,看他身体结棍,料想挺得过这阵折腾;小金铃,我们早早登程要紧!”

  金铃对贝心如这等的悻清反应似乎并不意外,但她却坚持着;

  “我们一定要带他走,心如,因为这一路来都赖他出力保护我……”

  忍不住轻蔑的笑了,贝心如道:

  “有赖他出力保护你?小金铃,我不明白这位仁兄的力出在何处?我只看见他半个死人一样挺在那里,而你却险遭狼吻——算了吧,对这种不能尽份尽责的人物,未加惩处已属开恩,如何还应格外怜恤?小金铃,行事江湖,不可有妇人之仁,听我的话,且随他去!”

  金铃固执的道:

  “他就是因为要保护我才受到伤害,我怎能弃之不顾?心如,这不是妇人之仁,这是做人的道理,行事江湖,总不该见死不救,何况这个人还曾是帮助过你的朋友?”

  贝心如冷冷的道:

  “这个人不一定会死!”

  金铃已不掩饰她的愤怒,提高了声音道:

  “如果你不肯为了我帮他一次,你就自己清便,我会另外设法救助他!”

  贝心如的表情十分难看,过了好一会,他才非常勉强的道: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不过正如你所说——这全是看在你的份上!”

  金铃紧绷的脸蛋稍稍松懈下来,客气的道:

  “谢谢你了。”

  贝心如不自然的笑笑,喝唇出声,打了个尖长绕转的唿哨,于是,远处马嘶如啸,蹄音骤起,片刻间,一乘高大神骏的黄马已越野而至。

  马儿油光水滑的细致毛皮上配着裹以黄锦的鞍橙,益发显得风采不凡,气态昂扬,贝心如上前轻抚马头,喃声低语,一副疼爱有加的模样,马儿也前蹄跃动,鼻端直往主人怀中钻嗅,看光景,确是一对好伴当。

  等贝心如将何敢扶上了那匹黑马的鞍背,金铃自己也强撑着走过来,更细心的把“响尾鞭”缠回腰间,一边还不时笑切的问:

  “好了一点没有?现在觉得怎么样?”

  其实,何敢一直是身子受罪,心智清明,除了血气不稳,胸腹滞闷使得四肢瘫麻孱弱之外,看还勉强看得见,听更是听得仔细,方才金铃与贝心如的交谈,他可是字字不漏,全已入耳,此刻伏在马上,难受固然仍是难受,已能提着气低声说话:

  “多谢……只要撑过这一阵,我想……就不会有碍了……”

  金铃轻声道:

  “我们先找个地方打尖,再替你请位郎中来瞧瞧,何敢,你好歹挺着……”

  何敢闭上眼睛,吃力的道:

  “放心……包管死不了人。”

  那边,贝心如已有些不耐烦的道:

  “小金铃,你对你这位‘普通’朋友的体已话儿也该说完了吧?我们要上路啦!”

  一股火直往头上冲,金铃咬着牙忍住,半句话不说的上了她的那乘白马,当然,黑马的缰绳由她攒在手中,牵引向前。

  贝心如随后赶上,与金铃并肩而行,他一面端详着要死不活的何敢,一面带着疑忌的口气道:

  “他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出身?小金铃,你找这个家伙保镖,可已将他的底细摸清楚了?”

  金铃冷冷的道:

  “我做事一向稳当,尤其像这种保命求生的大事,更是比谁都仔细,若是不知此人底蕴,如何会请他相助?大街上那么多人,随便拉一个不就结了?”

  受到一顿抢白,贝心如却没有生气,他笑道:

  “看你还是老脾气,几句话不对马上就冲了起来;小金铃我是一番好意,你可别想岔了。”

  眼睛瞪着金铃,贝心如又迷惘的道:

  “奇怪,你好好一个人走你的阳关大道,却请个保镖做什么?”

  金铃心烦的道:

  “当然有此必要,否则我吃撑了?”

  贝心如狐疑的道:

  “小金铃,你有事不该隐瞒我,譬如说,那些人为什么要加害于你?你为什么请保镖?要防范谁?告诉我,大忙我不敢说,小忙相信还帮得上。”

  金铃沉沉的道:

  “刚才你杀的那个人,他曾向你报过帮口的名称,你还记得?”

  略一回思,贝心如道:

  “好像……好像是什么‘八幡会’?”

  金铃点头道:

  “不错,‘八幡会’。”

  贝心如平静的道:

  “我也听过江湖上有‘八幡会’这么个组织,似乎势力不小,但详细情形却不太清楚,小金铃,你可是和这些人结下梁子?”

  金铃道:

  “就是和他们有纠葛;心如,你久居南海,少履中土,对这边的武林情态还不了解,‘八幡会’是个相当霸道的帮口,人多势大,行事狠毒,一般黑白门派都不敢招惹他们,这次我闯了祸,也不想连累你——”

  重重一哼,贝心如不悦的道:

  “你这是在下逐客令?”

  金铃憋着气逼:

  “乾坤大道,任人倘样,我有什么权力逐你的客?实际上我也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牵累你趟这湾混水,心如,你远自南海来此,必然另有要事待办……”

  贝心如板着脸道:

  “我是有事情要办,我们掌门人海玉大哥派我专程赶来向他的亲家‘极山派’俺老爷子贺甲子之寿,这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