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称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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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称豪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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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松躺在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一动也不动。

    少年坐在火炉旁,守着铁锅里煎着的药,眼睛不时忧虑地看看躺在木床上的张松。

    “吱”的一声,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寒冷的北风猛地灌了进来,炉火几乎要熄灭了。

    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屋里。

    小男孩刚要开口,少年早已用手指指着他,小男孩关上房门后,眼珠子一转,便嘻嘻地笑着说:“哥哥……”声音拖得长长的。

    “这么冷,你还到处乱跑,小心着凉了让母亲担心。”少年责备的语气里含着痛爱。

    “不会的,我的病已经好了,舅舅不在这里吗?”

    “他刚刚有事走开了,你找他什么事哪?”

    “没什么事。哥哥,我们的救命恩人还没有醒过来吗?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啊?我还要谢谢他救了我的命呢。”

    那小男孩正是张松救治的那名小男孩,现在他已经痊愈了,几日来每天都要到这个房子里看看,以便在张松醒后的第一时间里向张松道谢。

    “没有啊,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呢。”少年长长地叹了口气,忧郁地说。

    小男孩也像个小成年人似得跟着叹了口气。

    “哎哟,主上也在啊!”随着房门“吱呀”一声响起,一个声音传进了屋里。

    小男孩转过头来,原来是樟木头提着一个木盒子进来了。

    “樟木头,你来了,盒子里装的还是饭食吗?只是可惜张松大夫还没有醒来。”小男孩声音懒懒地说道。

    “贵人还没有醒哪,这都多少天了哪。”樟木头脸上的一副担忧的样子,他关上房门,走到张松床前,为张松掖了掖被子,再站了会儿便离开了。

    在药煎好后,少年为张松喂完药,就与小男孩在屋里说着话。

    “嗯哼……”床上的张松呻吟了一声,眼睛动了动,须臾便睁开了。

    少年与小男孩几乎是同时扑到床前,齐声叫道:“张松大夫,你醒来了!”

    张松茫然地望着眼前激动的两人,半晌才回过神来,他对少年说:“是你啊,你怎么样啦?这是在哪儿啊?”

    少年满心喜悦地说:“我很好,没有受伤,谢谢你救了我。你现在在我舅舅的房间里。”

    张松看着小男孩道:“你吃药了吗?病好了吗?”

    小男孩高兴地说:“谢谢你,我早吃过药了,病已经好了,不信你看。”说着还撸起袖子让张松看他的手臂。

    张松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好了,手臂已经没有了水疱,就连麻子也没有。他疑惑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昏迷了几天了?”

    小男孩偏着头说:“让我想一想。”

    “不用想了。你已经昏迷了六天了,今天是望日。”少年不假思索道。

    “那就是六天了,我哥一直守在你身边,他说的肯定没有错。”小男孩马上就接过少年的话说,也不去想了。

    “谢谢你。其他人的病都好了吗?”

    “好了,是我哥医治的。”小男孩骄傲地说。

    “我按你的法子医治的,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学了你的医术,真是抱歉,如果你不让我用,我以后就不再使用了。”少年有点慌乱。

    “可我没有教你啊,你怎么学会的呢?”张松问。

    “我哥可厉害了,学什么都是看一遍就会。”小男孩得意洋洋道。

    张松看着少年,少年红了脸点点头,“那天你说的和做的,我都记得很清楚。”

    “那天,你跟我进山是……”

    “我是为了偷学你的医术,认识药材。”少年脸色通红,抢着说。

    张松沉默了,他看着少年,满心的不可思议,对旁人来说非常难的事情,他居然一学就会,这天赋实在可怕了。

    “对不起,我……我以后不用你的医术了。”少年脸色不自然地说,声音充满了失落。

    张松没有听见少年的话,还在沉思,少年的脸色就更加不自然了。

    “张大夫,你让我哥学你的医术可好,我哥他可喜欢医术了。”小男孩见张松没有说话,便央求张松。

    “弟弟,不要为难张大夫了。”少年制止道。

    “你说什么?”张松问小男孩。

    小男孩把央求的话说了一遍。

    “他当然可以用我的医术去为人治病啊,这有什么不行。”张松听清小男孩的话后,便满口答应。

    “太好了!”小男孩高兴得跳起来。

    少年欣喜异常,他的脸色也由白转红,眼神里满是激动。

    待两人平静下来后,张松问少年:“为什么要给我治病?”

    “你病了,当然要给你治病啊!”小男孩有点不理解道。

    少年沉思片刻后,说:“母亲说你有一颗仁心,能尽心为仇人治病,关键时刻能舍己救人,即使你掌握了掌心雷,也不可能会做出荼毒苍生的事情来,她还说之前是她看错你了。”

    张松一脸不信地盯着少年,少年被盯得脸又红了,说:“当然,母亲也有条件,就是你要留在山谷里,不能离开。掌心雷也不得随意传给他人,如果没有合适的弟子,她希望你能不让它流传于世。”

    这才像那个妇女的风格,张松释然。

    “哥哥,你为什么不跟张松大夫说是你央求了母亲好久后,母亲才答应的呢?”小男孩抬起头望着少年。

    “闭嘴!”少年偷瞄了张松一眼,脸色血红,严厉地对小男孩说,“不会说话就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你自己做了都不敢承认!什么都要我帮你瞒着。”小男孩嘴里低声嘟囔,一脸的不服气。

    张松笑了笑,他换了个话题,问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周谷。”

    “你呢?”张松面对少年问道。

    “我叫周希。”

    “怎么不见你们父亲啊?”

    “我父亲被夏侯骏和梁王司马肜害死了!”提到父亲,周希与周谷眼圈立刻通红,眼眶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

    一听这话,张松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你们父亲叫什么名字啊?”

    “我们父亲是晋平西将军周子隐!”周希与周谷骄傲地回答。

    周子隐,这三个字一般人都不熟悉,但是换上周处,那么就有很多人知道了,子隐正是周处的字。张松记得前生自己小时候学过了一篇课文,题目就是《周处》,讲的是周处除三害的故事。

    只是据史书记载,周处的下场并不好。原来周处改过后,位居近侍,常常诤言直谏。在升迁为御史中丞后,只要有不法行为,他都要纠察弹劾,不论那人是宠臣、权贵还是亲戚。有一次梁王司马肜违法,周处也严格按法律条文进行了处置,一点情面也不讲,由此得罪了梁王司马肜。

    朝廷很多大臣都很讨厌周处的刚直,氐人齐万年反叛时,都一力推荐周处出征,于是朝廷便让周处带兵出征,但又加以掣肘,让他隶属于夏侯骏。有人让他以母亲年老需要尽孝为理由推辞,但是周处不答应,他说:“忠孝不能两全,既然在朝廷为官,自当先尽忠。”

    不久梁王司马肜为征西大将军,都督关中军事。当时齐万年驻扎在梁山,有七万人,夏侯骏与司马肜再三逼迫周处带五千兵进攻。周处便与振武将军卢播、雍州刺史解系一起进攻齐万年,出征时周处的士兵饭都没有吃,孤军奋战,从早晨到日暮,杀敌万余人,弓箭用尽,卢播、解系也不进行救援,而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苦战。他手下劝他撤退,他也不撤退,最后战到全军覆没。

    只是好像哪里不对,张松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突然想起来了,历史书上只是说周处有三个儿子,周玘、周靖、周札,没有听说过他还有两个儿子啊。

    “不是说周处只有三个儿子吗?而且周处不是这里人啊,你们如果是他的子女,那么应该在义兴啊。”

    “我们就是周处的后人!”觉察到了张松的怀疑,小男孩感觉受了很大的侮辱,他神情激动地向张松讲述了事情来由。

    原来于敏之只是周处的一名妾,周处出征时,她不放心,就女扮男装与周希一起随军出征,此时于敏之已有身孕。

    如历史书上所说,周处陷入了苦战,孤立无援。在周处的要求下,有一部分士兵在于心之的带领下护着于敏之与周希突围。

    突围成功后不久,他们收到了周处战死、全军覆没的消息,便不敢再回去,只好找到了现在的山谷容身。于敏之在山谷中生下了周谷,外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都以为周处就只有三个儿子。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你们真的不是盗贼啰?”张松问。

    “早就跟你说过不是,你不信。”少年白了张松一眼,“我们占据了这个山谷后,开辟了很多田地,足以维持我们的生活,周围的村落与我们的关系也很好,在他们受到盗贼劫掠时,我们就去保护他们。临走时,父亲交待我们要爱护百姓。”

    “咣当。”房门猛地打开了,一个声音高叫:“长上,有敌来袭!”

第19章 再次试探() 
闯进房间里来的是陈甲。

    陈甲全副武装,手持长矛,口里往外喷着白气。

    “陈甲叔叔,是哪里的敌人啊?”周谷问道。

    “还不清楚,应该是盗贼,现在正在山谷外的村庄里劫掠。张松大夫醒来了,那就太好了。”陈甲高兴地向张松行了一礼。

    张松忙要起身回礼,不料,后背传来一阵疼痛,头脑也有点发晕,一时没有起来。周希忙扶住张松,让他躺下。

    “不好意思,陈君,有病在身无法向你行礼了。”张松抱歉地说,西晋时很注重礼节,别人行礼,不回礼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很容易遭人记恨,张松可不愿意因为这一件小事而遭人记恨。

    “无妨。”陈甲说,“希子,你舅舅呢?”

    “舅舅他有事走开了。”

    “哦,如果你舅舅来了,告诉他夫人有请。还有啊,你们也要注意安全。”陈甲匆忙道,“还有事,先走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锣鼓声,紧接着的是叫喊声、马匹嘶鸣、纷乱的脚步声。

    陈甲一走,周谷就跃跃欲试,想要往外跑,“我要去看打仗!”

    “不许去,你那么小,跑过去很危险的。”

    “好哥哥,你陪我去呗,就不怕了。”

    “不行,我要照顾张大夫,没空理你。”

    这边张松再次挣扎着起身,这次他放缓了动作,慢慢地就站起来了,只是还是觉得背部有点痛,头有点晕,但是还是能平稳地站立。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头上包着一块布,想来是那天摔下后,头部受了较为严重的伤。

    周谷看到了,忙对周希说:“张松大夫不用你照顾了,他能照顾自己,你看,他都能站起来。”

    “刚才是谁还在说要感谢张大夫来着,怎么现在要去看打仗就忘了这事啊。张大夫刚刚醒来,现在肯定行动不便,怎么能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呢?”

    周谷顿时讪讪了,脸上很有些不好意思,他对张松说:“对不起,张大夫,我忘记你病刚好,无法行动自如。”

    张松伸手摸了摸周谷的小脑袋,心里有点喜欢这个小男孩,说道:“没关系,我们一起去看看,生病那么长时间,我也要出去走走才好得快。”

    周谷一听,顿时欢呼雀跃,“哦,去看打仗啰!”

    “你行不行啊?”周希担忧地问,“我弟他不懂事,你不用理他的。”

    “没有事的。一起去看看吧。”

    走出房门时,谢绝了周希的扶持,张松自己蹒跚地往屋外走去。出了门口,寒风吹得张松打了个寒颤。平时喧闹的村落此时非常安静,路上几乎不见人影,偶尔一两个妇女经过,也是步履匆匆。

    这一路走来,张松觉得自己好多了,除了背部还有点痛外,头脑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时的清明,只要不是太大的动作,也不会感到有什么不适,手脚也活动自如了。

    出了山谷口的关隘,迎面扑来的是震天的呐喊声与战鼓声。

    “嗷”地一声,周谷兴奋地就要往下冲,张松忙一把拉住了他。

    前面有两群人正僵持不下,靠近张松这边的正是于敏之与于心之等人,对面则是外来人马,从打扮装束看,确确实实是盗贼。

    牵着周谷的手,张松与周希一起缓步上前。

    “母亲!”到了于敏之跟前,周谷挣脱了张松的手,喊了一声,飞鸟入林般投入了于敏之的怀抱。

    “你不在家里呆着,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于敏之慈爱地责备,随后转过了头,面向张松,“张松你醒来了就好,恢复得怎么样啦?”

    “回夫人,仍然行动不便。”

    “既然行动不便,就不应该轻履险地,张松你还是回去得好。”

    “无妨,我相信你们能打赢对面的盗贼。”

    周谷在于敏之怀里对张松做了个鬼脸,同时伸了下舌头,对张松敢这样对他母亲说话表示惊讶。

    张松瞥了周谷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站立不动。于敏之深深地望了张松一眼后,便将眼光投向了对面的盗贼,聚精会神地观察对方的举动,没有再理会张松。

    于敏之这边约有一百来人,其中有五六十人是如陈甲、沈攸之类的精悍男子,这些人应该就是跟随周处到此征战的将士了。另外一些,精气神就差了些,但胜在年轻,都是二十岁左右。

    对面的盗贼就是飞龙盗,大约来了一百七八十人。张松见过的秃发欢、秃发鲁孤赫然在列,只是不见了秃发宏。此刻樟木头正在与秃发鲁孤对话,宋配则在旁边陪着,陈甲手持已上弦的弓箭对准了樟木头。

    两方人马应该已经战了一场,双方都有人受伤,受伤人员较多的应该是飞龙盗。

    此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凝重的气氛,两方人马的下一轮战斗一触即发,只有两方人马中间的空地上站着的樟木头与宋配似乎没有感受到这股气氛,仍在与飞龙盗对话。

    “收手吧,大首领,不要再做盗贼了,这不是正道!”樟木头喊道。

    “樟木头,你尽瞎说,我们土地少,人口多,又受汉族豪强的欺压,不做盗贼就得饿死,难道要走你说的正道饿死吗?”秃发欢大声喝道。

    “于君,他们说的是事实吗?”张松问于心之。

    “也不全是事实。”于心之低声说,“胡人进入我朝境内,我朝接纳后给予了他们土地,但随着人口的增长,土地就慢慢不足了。当然,部分官员对待他们的政策有失误之处,一些世家大族欺压他们也是常有的事。凉州境内的胡人作乱,一开始绝大部分都是出于反抗世家大族的欺压,但是到了后来,他们有很多人纯粹是为作乱而作乱了。”

    张松诧异地看了于心之一眼,这个精壮汉子对事物的看法竟然这么深刻,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那么飞龙盗是属于哪种情形呢?”

    “不清楚,但看装束还是能过下去的。”于心之看着前方,没有回头。

    “樟木头,如果你是鲜卑种,就杀了你身边的那个汉人,回到我们这边来。”秃发欢的声音又高亢起来。

    “不行的,不行的,宋君是贵人的助手,如果对贵人与宋君起了杀心会遭报应的,那天晚上你与二首领追杀贵人,结果贵人施展掌心雷就让二首领与好一些兄弟丢了性命,三首领你不也丢了一条胳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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