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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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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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泠兮眸光一亮,“你说。”

    子鸢正色道:“容我修书一封送至寒西关,只要云晋两国暂时休战,我们也有理由回返临安,向朝廷申要些军资兵马,再增援寒西关。”

    “一封信便可?”叶泠兮狐疑地看着子鸢。

    子鸢郑重地点点头,“请公主殿下信我这一次!待明早拔营,我再向公主解释其中缘由!”

    “本宫信你。”叶泠兮应了一句。

    “诺!”

    子鸢回头再瞧向马厩处,阿翎却已经没了踪影。

    不知为何,当猜想到姐姐是奉命行事后,子鸢烦闷的心底忽地升起一丝久违的愉悦来,心底默默道了一句,“姐姐,原来你不是讨厌我……”

第一百零六章 。深宫舞纸鸢() 
临安,皇城,月华静谧。

    长袖轻舞,玉足旋落,妙曼的身姿在月下凝成一幕幕倾城画面,让此刻提壶斜倚栏边的三皇子叶桓看得痴了眼。

    “怜影……怜影……”叶桓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一勾,浮起一抹满足的笑来,兴致勃勃地提壶喝了一口美酒。

    “公主殿下,你不该来这里!”

    一声突兀的轻喝响起,将这美好的画面破坏得支离破碎。

    叶桓忍着怒意转过头去,对着方才那突兀出声小厮喝道:“放肆!”

    “殿下息怒!”小厮连忙跪地求饶,连连对着叶桓叩头,“只是……方才瞧见了宣华公主……所以忍不住……”

    叶桓敛了敛怒意,目光瞥向了门口,那儿颤巍巍地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虽然锦衣华服,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皇家的高傲与霸气,反倒是像一个闯入皇家禁地的平民女子,慌乱地绞着手中的帕子,不知道该走,还是该道了歉再走,正是当今七公主,十六岁的宣华公主叶莲兮。

    宣华公主叶莲兮是当今天子云徽帝与一个宫女所生,素来寡言少语,就算出席什么皇家夜宴,她也是站在某个角落中,低着头,静静地不发一言,与那些静默在旁的宫娥没有什么区别。

    皇子宫殿,后宫女眷夜间若没有请旨,是不可以随意踏入的,宣华公主突然来此,不管怎么说终究是犯了宫规。

    “皇妹,你可知道你闯祸了?”叶桓看了一眼苏折雪,“你先下去歇息吧。”

    宣华紧张地点点头,蓦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请三殿下饶命!”

    在殿外迟迟不敢进来的宣华贴身宫娥连忙提裙走了进来,一并跪在了地上,代这个寡言的主子求饶,“是奴婢们没有劝好公主殿下,才会让公主殿下闯此大祸,还请……”

    “你们是有罪!”叶桓怒声大喝,“还不带你们主子出去,自己去领二十大板!”

    “诺!”

    “公主请留步。”苏折雪突然出声,只见她莞尔在叶桓身边福身一拜,走到了后院的树下,指了指此刻挂在树枝上的纸鸢,“想必公主殿下并非故意闯入这儿,既然都进来了,还是把落下的纸鸢带走吧。”

    叶桓这才注意到树上的纸鸢,终于明白为何宣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心头的疑虑散开,又添了一抹忧虑,他吩咐小厮爬上树去拿下纸鸢后,上前亲手扶起了宣华,强笑道:“刚才兄长若是吓到七皇妹了,兄长在此向七皇妹赔罪。”

    “三皇兄……”宣华惊愕地看了叶桓一眼,连忙又跪了下去。

    “哎,不必如此!”叶桓连忙扶住了宣华的身子,沉声道,“今日你就当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若是日后在外间哥哥听到什么风声,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那……那……她的板子?”宣华心疼地看了一眼身侧兀自跪着的宫娥,想要求情,却又害怕说多了反倒是害了她。

    叶桓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宫娥,“你们也一样,今日之事,不可漏出去一丝一毫,否则今日免了板子,他日可就是掉脑袋了!”

    “诺!”

    “公主殿下,您的纸鸢。”苏折雪从小厮手中接过了纸鸢,笑吟吟地递向了宣华,“公主雅兴,这月夜放纸鸢,倒是别有一番生趣呢。”

    宣华抬眼才与苏折雪温润的眸子相接,瞧着她那温暖的笑容,不由得微微一笑,“纸鸢在月光下很好看。”

    “是么?”苏折雪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叶桓。

    叶桓点头道:“你若想放,一会儿本殿下陪你便是。”

    “怜影多谢殿下。”苏折雪福身一拜,笑容媚然,看得叶桓痴了三分,更让宣华也呆了眼。

    宫娥悄悄地扯了扯宣华的裙角,宣华才意识到自己失了礼,连忙朝着叶桓行个礼,拿着纸鸢匆匆踏出了皇子宫殿。

    “呼……今日真是吓死奴婢了……”

    “好看……”

    走出十余步,宫娥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宣华却突然停下脚步,拿着纸鸢回过了头去,呆呆看着来时的路,双颊被宫道两侧的宫灯映得有些通红。

    “公主殿下?”

    “纸鸢——”宣华突然激动地指着月华下渐渐升起的一个纸鸢,笑容满满,赞了一句,“好看!”

    宫娥实在是不知道宣华今日是怎么了,只是回想今日一切,想必是三殿下宝贝那位舞姬,怕美人儿的艳名传了出去,引来他人觊觎,所以才刻意叮嘱不可外泄今日之事。

    作为一个聪明人,怎能不懂这生存之道呢?

    “线!”宣华忽地问向宫娥。

    宫娥愣了愣,将手中的线轱辘递给了宣华。

    宣华急急地将断线接好,便拉着纸鸢在宫道中跑了起来,想来是想把纸鸢再放起来。

    宫娥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无忧无虑的主子,只觉得可怜——母亲出身低贱,生的又是公主,只小小地提了一个才人的封号,便不管不问那么多年。或许是受了太多母亲的影响,宣华及笄得了公主封号后,越发地沉默寡言,若不是常有皇家夜宴,只怕云徽帝早就忘记了还有一个七公主存在。

    “好看么?”宣华笑嘻嘻地突然开口一问。

    宫娥微微一笑,低头道:“回公主殿下,好看。”

    “我也觉得好看!你瞧,我的纸鸢不是孤零零的了!有人陪了!”

    宫娥顺着宣华的指向瞧去,夜幕之下,月华之中,两只纸鸢在皇城上空若隐若现,却是难得的自由逍遥。

    纸鸢的这一头,宣华脸上是难得的高兴笑容。

    纸鸢的另一头,苏折雪嘴角含笑,出神地看着天空中的那只纸鸢,心头默默道:“纸鸢,纸鸢,你飞得高,看得远,可否帮我瞧瞧,呆子此刻是否一切都好?”

    叶桓痴痴地看着苏折雪放飞纸鸢的笑脸,眉头忽地一蹙,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到了苏折雪身边,捏住了苏折雪手中的线轱辘,笑道:“夜深了,你身子不好,该歇息了。”

    “嗯。”苏折雪顺从地点点头,由着叶桓将纸鸢收了回来,默默地走向了自己的厢房。

    掩好房门,苏折雪走到了小窗边,推开小窗,瞧着外面那只兀自在夜空中飞舞的纸鸢,嘴角忽地勾起一个得逞的笑来,抖出了几颗藏在袖中的小石子,喃喃道:“主上,这绝地反击,就从宣华公主的落鸢开始吧。”

    “没了……”

    宣华看着那边的纸鸢落了下去,心底浮起一阵落寞来。

    “公主殿下,这天色也不早了,该回去歇息了。”宫娥连忙劝道。

    “哦。”宣华失落地收起了纸鸢。

    宫门打开,马车从宫中缓缓驶出,那是今日赴沈贵妃家宴完毕后,离宫的沈家父子。

    寒西关接连告急,镇国大将军沈佑的心却越来越焦灼,分明晋国攻破寒西关对他而言是好事,可是今日与沈贵妃私下一番详谈,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大云若是没了,一颗无用的棋子又如何去讨要所谓的约定富贵?

    带着三分醉意,少将军沈远掀起车帘,回望宫城巍峨,忽地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笑道:“今日确实是喝多了,明明只有一只纸鸢,怎会看成两只?”

    “什么纸鸢?”沈佑随口问了一句。

    沈远继续笑道:“还不是七公主那个哑巴公主喜欢的把戏,只要月色不错,她便会在皇城中放纸鸢,呵,夜里放纸鸢,能看见纸鸢飞多高么?真是好笑。”

    “七公主……”沈佑喃喃念了一句,觉得没什么重要,便不再应声,索性合眼小憩片刻。

    “父亲……”沈远放下车帘,刚想回头跟沈佑再说上几句,却发现沈佑已经闭目不语,便不敢打扰了父亲休息。

    “将军,少将军,前面便是御河,小的把马车赶慢些,免得马儿惊了。”车夫在外面交待了一句,马车果然慢了下来。

    “御河……”

    一提到这个名字,沈远的心就噌地扭了一下——临安花魁苏折雪落水失踪!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可还没来得及狠狠吃一回,便这样没了,沈远心底终究是满满的不甘。

    “不是你三皇子请折雪,美人儿又怎会失踪了?”沈远心底满满的愤懑,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停车!”

    “吁——”

    车夫连忙停下了马车,沈佑睁开了眸子,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沈远掀起车帘,回头歉声道:“孩儿今日多喝了几杯,想下来走走,父亲放心,留几个家将陪着孩儿,孩儿不会有事,只是要迟些回府。”

    “去吧。”沈佑看了看沈远脸上的酒色,点头应允。

    沈远点头跳下了马车,恭送父亲马车离开后,突然扯过一员家将,指着天上的两只纸鸢问道:“你说,天上有几只纸鸢?”

    “回少将军,两只!”

    “你呢!”沈远又问向另一员家将。

    “回少将军,还是两只!”

    “看来,不是我眼花。”沈远笑着松开了家将,瞧着天上的一只纸鸢渐渐落下,指向了那个方向,“以宫城布局,那个方向该是皇子们的居所,三皇子啊三皇子,你这金蝉脱壳之计,险些把本少将军给骗了啊!”

    “少将军?”两名家将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沈远笑道:“放眼大云,只有七公主喜欢夜里放纸鸢,天家皇子们可没有这种雅兴,况且这放飞纸鸢,素是女子所爱。”说着,沈远走到桥栏边,看着御河湍急的流水,“那么多日都没美人儿下落,只怕是马车上根本就没有美人儿吧。”顿了一下,沈远突地狠狠地一咬牙,“苏折雪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们随本少将军来!”

    “去哪里?”

    “找曹世子!”

第一百零七章 。深宫藏祸水() 
清晨,临安,皇城。

    苏折雪浅眠醒来,微微揉了揉眼,看着窗口那缕斜落的晨曦,微微有些出神。

    “薛姑娘?”前来伺候的宫娥瞧见苏折雪醒了,连忙端着热水走了过来,“殿下等候姑娘起身多时了。”

    “哦。”苏折雪应了一声。

    “薛姑娘可是没睡好?”宫娥拧了拧帕子,递向了苏折雪。

    苏折雪轻笑摇头,“有些魇怔罢了,无碍,无碍。”说着,已接过帕子,柔柔地擦拭着脸颊,回想着昨夜梦中与子鸢的点点滴滴,心头不由得升起一丝酸楚来。

    “无事便好。”宫娥微微一笑,从苏折雪手中接过帕子,福身道,“奴婢来伺候姑娘更衣。”

    “嗯。”苏折雪点点头。

    与此同时,厢房之外,叶桓来回踱步已经半个多时辰,似是有要事与苏折雪说。

    “咯吱——”

    终于等到苏折雪穿戴整齐出来,叶桓连忙迎了上去,笑道:“怜影,你可终于醒了,我有一件礼物要送你。”说完,目光往后一瞥,便有一名小厮端着一个方盒走了过来。

    苏折雪愕了一下,“殿下怎的突然送我东西?”

    叶桓继续笑道:“这东西只怕今后你都要用上了。”

    “哦?”苏折雪怔了怔,低头打开了方盒,只瞧见里面放着一个雕镂着飞天纹饰的面具,更是惑然,“殿下突然送这个给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桓叹了一声,“昨天是真不该让你夜里放纸鸢,太过招摇,或许,已经有人发现了你的存在。”

    “殿下这宫里豢养一两个女子,应当不算什么大事吧?”苏折雪装糊涂地笑了笑。

    “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可……”叶桓欲言又止,迟疑片刻方才道,“今日沈少将军突然找我询问你失踪的细节,我想了想,昨夜刚好他入宫赴沈贵妃的家宴,许是他已经觉察到了你的存在。”

    “这……”苏折雪故作惊惶地掩口倒吸一口气,“若是让他知道我在殿下这里,只怕殿下今后可不安宁了。”

    叶桓点点头,“不错,我想他目前只是猜测罢了,近几日定会想法子来我这里探查一二,所以这面具你平日里戴着,就算被他的探子瞧见了,一时也不能断定就是你。”

    “这终究不是长久之法……”

    “所以今日我邀了宣华来。”叶桓笃定地开口,“既然由头是宣华,自然也该由宣华终了。”说完,叶桓上前握住苏折雪的手,“你可安心。”

    苏折雪下意识地抽出了手去,对着叶桓福身道:“有劳殿下了。”

    叶桓有些失落地叹了一声,尴尬地笑了笑,问道:“近些日子,你身体内的蛊毒还会发作么?”

    苏折雪摇了摇头,“多谢殿下关心,怜影每日照着太医给的药丸服用,蛊毒已经好几日没有发作了。”

    “那就好,就好。”叶桓喃喃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今日早朝,父皇接到了寒西关八百里加急奏报,晋国突然停了攻势,这仗怕是差不多要打完了。”说着,叶桓静静地盯着苏折雪的眸子,“皇妹楚山这几日不见踪影,原来是跟着祁都尉一起打仗去了……”

    苏折雪心头微震,“公主殿下也去了?”

    “是啊,据说一路上都共处一帐,两人投缘得很呐!唉!不对!是我说错话了,祁都尉怎会忘记怜影你的好,贪图富贵喜欢上楚山呢?”叶桓话锋一转,当瞧见了苏折雪脸上的寒霜,心头却暖得厉害。

    “殿下怎会说错话呢?”苏折雪落寞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个将死的风尘中人,本就配不上她……不对,我现在是薛怜影,苏折雪已经死了……殿下你瞧,我也说错话了。”苏折雪哑声说完,将盒子中的银面具拿了起来,“容怜影回房把面具戴好,殿下,暂别片刻。”

    “去吧,对了,一会儿宣华来此,你暂时不要出来。”叶桓很乐意看见这样的结果,楚山也该出手去争取自己的幸福,或者说,他这个做哥哥的非常乐意帮忙楚山争下祁子鸢这个人。

    “诺。”苏折雪点点头,默然走向厢房。

    “来人!”叶桓看着苏折雪进了厢房,便招呼身后的小厮,“把楚山公主与祁子鸢一同行军,共处一帐的消息放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诺!”

    苏折雪静静地坐在铜镜前,眉心紧蹙,苦笑着摇了摇头,喃喃道:“呆子,别人不懂你,姐姐还不懂你么?这样拙劣的离间之计,真是为难三殿下了,呵。”戴上了银面具,苏折雪望向了窗外,叹声道,“呆子,这些流言今日被他放出去,你回到临安之后,可要处处提防曹世子了。”

    “回殿下,宣华公主来了。”宫娥的通报声音响起。

    厢房外,叶桓整了整衣冠,笑道:“你留下伺候着薛姑娘,”目光瞥向一边的舞姬,“你跟我来。”

    “诺。”

    与此同时,这皇子宫殿之外,巡防的宫卫显然比平日多了许多。可分明已经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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