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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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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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安的茶?”谢景初挑眉一笑,“没想到倒是我今儿有口福了。”说着,他一转头看着自家兄长还站在边上,便笑着同他招招手,“兄长不坐吗?”

    谢景重过来,先是踹了他一脚后,这才在桌边坐下:“我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同七姑娘这般熟识了?”

    “我与七姑娘都见过好几次了,也算得上是旧识了。”谢景初说着,抬头对着宋以歌一笑,“七姑娘,你说是吧?”

    说实话,他们前一次相见的确说不上有多好,这人对着她总是阴阳怪气的。不过当着人家兄长的面,宋以歌自然不会拂了他的面子,况且朝中之事,她还得多多仰仗于他。

    于是宋以歌一笑,眉眼温软的恍若春水微澜:“我与谢小侯爷自然是旧识。”

    谢景重将两人的性子都摸得有几分透,如何不知这丫头又是在装腔作势的,但他也没有点破,只道:“都坐下吧,说正事。”

    角落中摆着的莲花香炉,鸡舌香的味道正袅袅从香炉中溢了出来。

    四人围拢成一桌而坐,却又默契的都没有开口,各自低头喝茶,好像能从那一盏浅浅淡淡的茶水中,喝出一朵花来。

    他们都不是一个急性子,又或许只是再找一个恰当的说辞。

    宋以歌在心底刚将说辞准备好,正要开口时,就瞧着对面的谢景初笑眯眯的对着宋以歌一笑:“我说小丫头,你怎么这么稳得住?可是一点都不像个小姑娘。”

    听着他的话,明知他不过是无意中说出来的,可宋以歌心中还是咯噔一跳,神色有些紧张的抬眼看向谢景初:“要不然我还能如何?哭着闹着,让满城皆知吗?”

    对于她的反驳,谢景初一笑也就过了,并未同她太过较真。

    “罢了,说事吧。”谢景重出声,认认真真的看向了宋以歌,也不知是在打量什么,眼神清澈明亮,又十分专致。

    宋以歌觉得怪难受的,正要打断,就听谢景重说道:“你同宋兄的确有些相似,想要改头换面也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就算改头换面,你要瞒住陌生人容易,但若是稍微亲近些的,便不大合适了。”

    “女子和男子在某些地方差别还是挺大的。”

    宋以歌揉搓着手指:“无碍,眼下我需要先将这一关给过了,祖母已经去了,她的尸身如今还在寝房中摆着,虽说现在临近冬日,可摆久了终归是不妥当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般辛苦。”谢景重劝道,“你外祖母是长公主,外祖父是首辅大人,就算宋府没了,你依旧可以是金枝玉叶,又何必这般冒险。”

    宋以歌淡淡道:“就算去了外祖母那又如何?我总归也只是一个表姑娘罢了,再言我若走了,侯府真的是要改名换姓了。”

第136章 弃红装(二)() 
原先的阴沉被午后的阳光一点点的抹开,明丽的日光从云层后倾泻而下,暖洋洋的恍若春日般,哪还有先前的半分乌云压顶。

    宋横波一直跪在床榻前,头压得极低。

    凌晴从窗边半转了身子,整个人笼在融暖的日光中,光晕映着她的秀丽精致的轮廓,原先因为宋以墨哭肿的眼睛也慢慢的消了下去,又恢复了之前秀美如玉。

    她半转了脸,看向一动不动跪在床榻前的宋横波,心头微颤,对于宋横波的心思,她倒也明白几分,这么个偌大的府中,也唯有老夫人一人是全心全意的为她打算,而今老夫人去了,她便孤立无援。

    良玉从外间进来,垂着的门帘珠子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侧眸,就见良玉直直的对着她走来,而后附耳:“夫人,姑娘请给您过去一下。”

    跪在宋老夫人尸身旁的宋横波也听见这话,她几乎是在刹那间便抬了头:“七妹找长嫂是有什么要事吗?难不成什么事比如今祖母还要重要吗?”

    她语气有些激愤,更多的也是咄咄逼人。

    良玉福身,模样虽是恭敬,但言语之间却满满的都是敷衍:“有人上府闹事了,如今姑娘正在处理此事。”

    “何人敢来我侯府闹事!”宋横波横眉冷对,正要冲出去,良玉已经朝着身后的几名丫鬟使了眼神,让他们上前将宋横波给擒住,她双手被一群丫鬟反着扭在身后,她想要摆脱这些丫鬟的控制,可到底是在痴人说梦,她奋力的一挣扎后,便瞪向良玉,“你要做什么?”

    “府内的事,实在是不太适合四姑娘出面。”良玉道,“本来人家就是冲着四姑娘您来的,您若是出面,那岂不是将火气给引住了吗?”

    “若是四姑娘当真是为了侯府好,还请您安安静静的在这儿看顾老夫人吧。”良玉将这些话一口气说完,也不去看宋横波被气得发白的脸色,扭头兀自对着凌晴道,“夫人请。”

    等着两人离开,宋横波恶狠狠地将自己的手从那几个丫鬟的手中抽出来:“你们可以了吧!”

    “还请四姑娘不要责怪七姑娘,七姑娘毕竟也是为了您好。”身后的丫鬟说道。

    宋横波双眸一眯,显得十分凶狠:“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还得对她感恩戴德不成?”

    丫鬟道:“许是四姑娘忘了,七姑娘前阵子不在府中,您外出的时候,得罪了一些姑娘,那些姑娘都是世家中的嫡女,甚至还有一位的长姐,是如今的宠妃,若非七姑娘从中周旋,四姑娘您觉得您有几分把握全身而退。”

    经丫鬟这么一提醒,宋横波这才恍惚的想起,自己的确好像在外出的时候,同人起了争执,那几人来势汹汹的,为此她还担忧了好长一段时日,后来见着没什么事,这才渐渐地将这事给忘了。

    只是就在她快忘了的时候,这件事竟然又以另一种方式,被人提起。

    宋横波觉得脸上有些难堪。

    她狼狈的转身,不在置一词。

    徽雪院。

    凌晴过去的时候,四人正沉默的各自喝茶,明明是有些沉闷尴尬的气氛,可凌晴却觉得几人相处的分外融洽,有种岁月静好的安谧。

    而她则完完全全就像个局外人,插不进去。

    最先发现她的是绿珠,绿珠朝着她福身问好,宋以歌几人这才齐刷刷的转身朝着凌晴看去,凌初起身,引着凌晴坐到了宋以歌的身边去。

    其实她已经有段时日没有同凌初见着了,如今见着自己久违的亲人,这些日子所有担心受怕的委屈,在刹那涌上心头,她低头瞧着牵着自己衣袖那只手,突然身子一旋,便扑进了凌初的怀中去:“哥哥。”

    她喊得又娇又软,尽显女儿家的娇态。

    凌初有那么一瞬的不适应,不过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他轻轻拍住了凌晴的肩膀,温声安慰。

    宋以歌也知他们兄妹见面,有些私密的话要说,当下也没有打断,只是同谢家两兄弟对望一眼后,便一同出了屋。

第137章 灵堂() 
廊檐下,三人呈一个三角面对面的站着。

    庭院外的阳光已经收敛,又余下阴沉的天色,恍若乌云罩顶,不过此景倒也映衬着屋内断断续续的哭声。

    宋以歌不像谢景重他们身怀内力,听得清里面到底是在说什么,只隐约听见凌晴哭得肝肠寸断的。她好奇的想要扒着门框去偷听,谁知还没靠近,就被谢景初给隔开。

    他警惕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你想做什么?”

    “不怎么。”宋以歌摇头,倏然屋内的哭声加大,引得她耳尖动了动,谢景初二话不说将宋以歌的后衣领一提来,就将她拎到了石阶上。

    就在身子悬空的刹那,宋以歌整个人都懵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呆呆的看着谢景初,似乎不太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弄了这么一出?就连她的身子被谢景初放下来,她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依旧是那副吃惊的模样。

    谢景重瞧着谢景初的动作时,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可不等他过来,就又看见谢景初不怕死的狠狠地在宋以歌的肩上拍了一下:“能不能回神?”

    刹那,宋以歌的脸色顿然染上了绯红,一双眸子中充满了水雾,盈盈动人。

    其实她不是羞的,而是被谢景初给气得!

    她长这般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拎着后领子丢开!不管是作为林璎珞还是宋以歌。

    见着情况不太对,谢景重立马从廊下跑下来,他先是对着谢景初的小腿狠狠地踹了一脚后,这才作揖向着宋以歌赔不是。

    宋以歌沉着脸将被谢景初扯散的衣领子拉拢好,谢景初这时也发现了自己做得着实不大妥当,他歉疚的摸了摸鼻尖,学着谢景重的模样,对着她行了一礼:“七姑娘,此事是谢某人孟浪了,若是有损姑娘的清誉,谢某也愿意负责。”

    “不必。”宋以歌压下口中几欲要脱口而出的嘲讽,冷淡道,“谢小侯爷日后还是多加注意些吧。”

    听此,谢景初并未在多言,安静的退到一旁,等着里面的两兄妹叙旧完。

    许是明白如今的情况如何,两人在里面并未耽误太久,便双双出来,将三人请了进去。

    趁着凌晴同他哭诉的时候,凌初已经将大致的情况同他们说了一个清楚,所以接下来的事,他们便好说多了。

    五人围着木桌而坐,桌子中央隔着的烛火不知何时被人给点亮,光芒微弱的在风中摇晃。宋以歌又将夜一几人也唤了进来。

    他们先将寻找宋以墨范围在舆图上圈了一圈后,这才说起了宋以歌准备假扮宋以墨的事。

    谢景重最先开口:“我倒是会一些粗浅的易容,将你扮成宋以墨的样子倒也并非什么难事,不过我还是最开始的那个问题,宋以墨出来了,那宋以歌该怎么办?”

    “将她搁在这儿养着就好,不过此事需要摆脱几位,找一个与我身形相似的人。”宋以歌倒是还有几分明智,“虽说这是在我自个的府中,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般浅显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那你日后准备住在哪?”

    宋以歌朝凌晴看了眼:“自然是住在清风院,毕竟我如今假扮兄长,总不可能在徽雪院中歇息吧,只是不知嫂嫂是否介意?”

    凌晴摇头:“屋内有榻,我可以睡在那,不妨事。”

    “府内的事倒是好解决,可是翰林院中,你又该如何?总不能称自己染了风寒后,什么都记不得了吧?”说到正事,谢景初倒也变得稳重起来,没了先前轻挑张狂的样。

    这也是宋以歌担心的事。

    她不过是个内宅中的姑娘,庙堂之上的事于她而言,十分遥远,她从不曾接触过。哪怕如今宋以墨所居的也不过是闲散的官职,可焉知不会被人给认出来。

    届时,整个侯府都要因今日之事而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们脚下两条路,一条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另一条则要轻松许多,就是这以后的日子不怎么好过就是了。

    “我想要一份名单。”宋以歌琢磨再三后,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兄长并非善于交际之人,如今他在翰林院中,想必认识的人也是寥寥几人,至于朝中的那些位大臣,想必兄长也只是打个照面罢了,只要能将翰林院的那些同僚应付过去,足以。”

    谢景初倒也没有反驳,只是颔首,又问:“你能易容宋兄一时,可却不能易容一世,若是宋兄一直都不曾回来了?”

    “难不成你还要替他守侯府一辈子?”

    宋以歌漠然的摇头:“不会,兄长会没事的。”

    “我是说如果。”谢景初嗤笑,却也是带着一种看好戏的眼神,将身子往后搭着看她。

    谁知这丫头固执的很,不论他如何说,宋以歌永远都是一句:“兄长会回来的。”

    听到最后,谢景初心底都不由得冒出了几分酸涩来,对着宋以墨那厮是又羡慕又嫉妒的。

    几人将事情敲定后,便各自回府去准备事情。

    宋以歌同凌晴换了身素净些的衣裳,一同去了荣福堂。

    宋横波依旧坐在床跟前,神色有些放空,直到听见帘子响动的声音,这才急急忙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头看向一前一后进来的两人。

    其实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好生瞧过宋以歌的样子,原先的时候,她是总觉得宋以歌皮相不如她的,却忘了她的年岁如何,而今她快要及笄,眉眼也快要长开,一颦一笑间便流出几分勾人的味道来。

    她说不清心中到底是酸涩还是妒意。

    毕竟她已经霸占了一个嫡女的身份,如今就连这张皮囊也全要霸占了去吗?

    宋横波死死地抿着嘴角,直到两人走进之后,这才不情不愿的喊了句:“大嫂,七妹妹。”

    “四姐。”宋以歌喊了声后,便将眸子垂下,冷冷清清的,倒让宋横波心中升起了几分恐慌来。

    宋横波却在这时一把就拉住了宋以歌的手:“七妹,我且问你,你打算将祖母在这儿摆上多久?还有兄长如今在哪?祖母亡故,这般重大的事,他也不出面吗?”

    宋以歌过来前,特地扑了粉,如今脸色煞白的厉害,就像个瓷娃娃,轻轻一碰也就碎了。她半抬了眼,半张脸隐在阴影中:“如今兄长刚醒,还在吃药,等着他吃完药,自然也就过来了,此事四姐姐无需担忧。”

    “还有祖母,我已经吩咐他们将棺椁抬来了。”宋以歌道,“还请四姐遣人告诉二姐一声,让她回来奔孝。”

    宋横波听见她的话,倒是有了几分愣怔,她看着她,重复了一遍:“此刻吗?”

    “嗯,此刻。”

    淮阳候府老夫人亡故的消息一经传出,前来吊唁的人便络绎不绝。

    宋以歌瞧着如今布满了白绸的府中,虽然宋家与她而言,也不过是短短的几年情分,可如今在一年之中送走了两人,她心中多多少少还是带了几分悲戚。

    就好像,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安定的地方,本以为余生安定,却马上又被弃之敝履。

    “姑娘。”夜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以歌低声应着,抬手用手背摸了摸眼角已经被冷风吹干的泪:“道士可都请来了?筵席可都备好了吗?”

    “道士是属下从青云观从请来的,至于筵席,老夫人去的急,属下怕府中的那些厨子不成气候,便用姑娘的对牌去城中的一处酒楼请了些人来,不知姑娘以为如何?”

    宋以歌点头:“嗯,宾客来了哪些?”

    “唐府,凌府和谢府的,都来了。”夜一其实也没记全,便从中挑了几个重要的说,“如今他们都在灵堂,姑娘也该去瞧一瞧得。”

    宋以歌叹了口气:“我怎么会不去了?今儿这局,可是专门为我设的。”

    她又在原地站着,沉默了片刻之后,便带着夜一去了灵堂。

    她过去的时候,宋横波和凌晴正跪在灵前,烛火香烟将整个灵堂熏得烟雾缭绕,她过去取了香,在蒲团上跪下。

    谢景重便站在一旁瞧着,等着她起身后,这才走过去,轻声道:“节哀。”

    宋以歌没应他的话,只道:“东西和人你可都准备好了?”

    “你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将她带去徽雪院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谢景重缓声在她的身侧说道,“如今时辰还早,你先去跪跪吧,总该做做样子。”

    宋以歌敛了心神,过去顺从的跪在了凌晴的身侧,在她的身后跪着宋横波。

    刚一跪下,宋横波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你怎么现在才来?刚才去哪里了?”

    “打点府上的内务。”宋以歌淡淡道,“四姐,别以为那件事摆平了,你就能放宽心的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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