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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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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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就算是四姐同宋姨娘一起,也一定是歌儿的对手。”

    “您既然心疼四姐,又何必不给她一个美满的姻缘,非要我去横插一脚了?”宋以歌说的是滔滔不绝的,“您也该知道,这些时日傅公子住在淮阳候府中,四姐为了他到底是做到了一个什么地步。”

    这些话算是说到了宋老夫人的心坎上。

    她也知宋以歌所言非虚,若非是当初奶娘走的时候,朝她求了一个恩典,或许宋锦绣和宋横波两人早就被她给收拾了。

    若是让她们两姐妹为敌,谁输谁赢简直是就是一目了然的事。

    宋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觉得如今自个真的是头疼的厉害。

    若是她应允了宋以歌的要求,凭借着宋横波那个丫头的蠢劲,必定是自己将自己给作死了;若是让她们两姐妹一同嫁过去,宋横波心眼又小,肯定容不下宋以歌,说不准还会联合外人来对付她,可宋以歌这个丫头,看着没什么心机,可那些弯弯绕绕心思,通透着了,指不定一着不慎,就被宋以歌给收拾了。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床跟前的宋以歌,开口:“难道你就不能对你四姐多一些包容吗?”

    宋以歌抬首,毫不避讳的直视着宋老夫人:“祖母,您也知道四姐的性子,她简直就是恨不得我去死,如此你还要我包容她吗?”

    “您也别忘了,到如今我的手,还没好全了。”宋以歌道,“我没有再去追究她犯下的事,已经够大度了,若是还让我迁就着她,祖母您觉得合适吗?”

    “还是说,在您的眼中,四姐的命便是命,而我就应该命如草芥,任人践踏?”

    宋老夫人一时语塞,她目光复杂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突然间便没了任何的心思,她低头沉思了许久,久到宋以歌觉得自个的膝盖都跪的很疼了,这才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好好的考虑的。”

    宋以歌也没想过会一下子就让宋老夫人答应她退婚之事,她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起身,卷着帘子离开了这满是药味的屋子。

    回到徽雪院的时候,绿珠也回来了。

    她将小厨房熬好的银耳羹端了一碗来,用冰镇着,搁在了罗汉床的小几上,就等着她回来。宋以歌一进屋便闻见了银耳羹的清香。

    她吸了吸鼻子:“今儿小厨房又做了什么?”

    “是姑娘喜欢吃的银耳羹。”绿珠笑着,迎上去,将宋以歌的外衫解下,挂在一旁的屏风上,“姑娘去请安怎么去了这么久?”

    “同祖母唠嗑了一下家常,许久不曾和祖母见了,便又将大婚的事宜流程同祖母对了一遍,毕竟这是我淮阳候府的大婚之喜,岂能马虎?”宋以歌说着,蹬掉鞋袜上了罗汉床盘腿坐着。

    在冰镇的银耳羹旁,还放着一叠账本。

    宋以歌随手翻了几下,问道:“如今爹爹他们的大军已经到哪里了?可能确保大婚当日,爹爹能赶回来?”

    “奴婢不知,不过公子大婚,就算是在紧迫,侯爷也必定会赶回来的。”绿珠说道,从旁边将团扇拿了起来,站在宋以歌的身边就给她打着扇子。

    微风清凉。

    宋以歌伸手将她拿着的扇子按住:“不用,你也坐着歇息吧,唤个丫鬟进来打扇就好。”

    “旁人打的扇子,哪有奴婢打的舒服。”绿珠笑,“奴婢都伺候姑娘这么多年了,可不曾嫌累过。”

    宋以歌微微一笑,倒也没有在阻止绿珠给她打扇。

    七日,也不过是须臾之间罢了。

    一清早起来,整个侯府便热闹的不行,宋老夫人也换了身喜庆的衣裳,早早地便在大堂中坐着,眉眼带笑,哪还有平日见着的半分冷淡。

    宋以歌更是忙前忙后的,从前一夜开始,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不过好在还有几家夫人帮衬着,要不然更是辛苦。

    宋以歌命人给宋老夫人端药的时候,倒是意外见着了唐衫。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衣裳,微微仰着臻首站在一株柳树下,青葱的绿意掩去了她眉眼间的几分艳色,整个人带了几分清冷。

    宋以歌站在门廊下,观望了好一阵,这才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唐姐姐。”

    听见她的声音,唐衫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了站在她身后,满脸喜庆的宋以歌,抿着嘴角一笑:“歌儿许久不见了。”

    “我们的确许久不见了,若非借着哥哥大婚,想必我还见不着唐姐姐的身影了。”纵有再多的事,可在瞧见唐衫的那一瞬,宋以歌什么都不想管,她走过去,挽住了她的手,“自从嫁了人,唐姐姐真的是越发的安静了,都不和我们走动了。”

    唐衫捏了捏她的手背,却发现连半分多余的赘肉都没有,只能放开转而牵住:“并非是不想见你,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见你罢了。”

    她神色有几分落寞,虽然有初为人妇的娇艳,但更多的却是辛酸。

    宋以歌道:“唐姐姐话中是何意?”

    唐衫道:“那日你去城门口送他了吧?”

    她瞧着忽然垂下眸子的唐衫,心头一跳,那日她去城门口送庄宴,在金陵城的确也算不得是什么秘密,唐衫知道,倒也在情理之中。

    她嗯了声,点头,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唐衫接下来的话。

    “那他可有说过什么?几时回金陵?”唐衫问道。

    宋以歌仔细的瞧着她脸上的神色,可除了平静,她却再也瞧不见其他的情绪还在眼中蕴含,她心下也带了几分惋惜,摇头:“他没说,归期未定。”

    “归期未定?”唐衫倏然一笑,带着几分辛酸,“若他不回来,我岂不是就成了他们庄家的罪人?”

    “唐姐姐,这条路是庄公子自己选的,与人无关,与你更无关。”

第86章 终无安宁() 
枝头尚有花瓣飘落,点在了唐衫的眉心间,衬着她的眉眼更加娇艳无双。

    她略略摇头,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只余下一声清浅的叹息后,便翩然离开,宋以歌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唐衫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她的眼中,这才转身重新从门廊下绕出去。

    如今已经到了接亲的吉时,宋以歌从宋老夫人那出来后,便又急急忙忙的赶去了大门口,将宋以墨送出了府。

    谢家两兄弟倒也都在,他们同宋以墨也算是有不错的交情,知道他身子不太好,便亲自护送宋以墨过去。

    宋家已经很有这般热闹了。

    等着人走了之后,宋以歌倚在门框上,绿珠生怕宋以歌累病了,连忙过来扶着她的身子,担忧道:“姑娘,如今也没什么宾客,要不你先进去休息会儿吧。”

    宋以歌摆摆手:“今儿是哥哥大婚的日子,我肯定要盯着的。”

    “不过,为什么爹爹他们还没到。”宋以歌张望了一下,如今有些僻静的长街,除了些看热闹的老百姓外,并没有她最想看见的人。

    绿珠摇头,说道:“按道理来说,侯爷此刻应该进了金陵城。”

    宋以歌心中也没个底,只能再派人去城门口打探打探,若是有了侯爷的消息,必须得让他们立马传回来。

    瞧着宋以歌担心的模样,绿珠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姑娘,侯爷向来都有分寸,既然他答应了会回来,那势必就会回来的。”

    “从我们宋府到凌府的距离没有多远,我就怕等着哥哥将小嫂子接进门,爹爹还未回来。”宋以歌说着,心中无端的就涌上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她攥住绿珠的手,“也不知为何,我一日瞧不见父亲,这心中便是一刻都难以得到安宁。”

    “姑娘。”绿珠扶住她的肩,“您这只是在自己在吓自己罢了。”

    宋以歌摆摆手,踏着满府的红绸走进了府中。

    大堂之上,宋老夫人喜笑颜开的,也不知同旁人在说什么,神采奕奕的,哪有往日的半分疲惫。

    府中各处亦是人声鼎沸,唯有她所站之地,天地间是一片清寂。

    绿珠端了一碗参汤上前:“姑娘,您今儿都没吃什么东西,先喝一些这个吧,免得一会儿身子撑不住。”

    姜嬛颔首,从绿珠手中接过参汤,她站在树下几下喝完之后,又再次问道:“派去打探的人如何了?”

    “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绿珠摇头:“如今他们才去也没多久,哪会这般快的便有消息传回来了。”

    宋以歌恹恹的应了声,多的话并未再说。

    也不知如今已有几炷香燃尽,门口就传来了锣鼓唢呐的喜庆的声音,宋以歌抬头看了眼湛蓝的天,喃喃道:“他终究还是没回来。”

    “姑娘。”绿珠不太明白,为何宋以歌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变得这般悲戚,就好像所有的生路都被人给堵死了一般,只是在不明白,可她还是提醒道,“大公子马上就要同凌姑娘不,是少夫人拜堂成亲了,您可不能苦着一张脸,要不然传出来,还以为你们姑嫂不和了。”

    “我知道。”宋以歌理了理被她卷起的袖子,眉眼舒展又重新笑开,“走吧。”

    她过去的时候,新人刚好正要进门。

    天地间恍惚只有那一片鲜艳夺目的红。

    谢景重从迎亲队伍中走过来,站到了宋以歌的身边,小声问道:“怎么不见宋伯父?”

    宋以歌道:“许是还在路上。”

    谢景重听后,点点头到也没有再问,在外行军打仗归期本就难定,如此倒也能理解。

    两人说话间,新人已经进了门,两人手中牵着那大红的绸缎,往大堂走了去,宋老夫人正乐呵乐呵坐在那,那一脸的喜意是怎么都掩饰不住,她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显眼的地儿,便听着身边有人高呼:“夫妻对拜。”

    随即,便是礼成。

    凌初也慢慢的踱步上前,他伸手搭在了宋以歌的肩头:“你不跟着去洞房那凑一个热闹?”

    “人太多了,不是很想去。”宋以歌笑着弯了弯嘴角,“怎么,表哥想去吗?”

    “你哥哥将我唯一的妹子给娶走了,难不成还不许我去为难他?”凌初嘴角含笑的伸手,趁着没人的时候,便揽住了她的肩头,带着她就要往他们洞房的那处走去。

    凌初身子虽是病弱,可好歹也是个男子,力气又哪里是宋以歌抵得上的?

    就这般,宋以歌被他推着走到了长廊下,还未踏上石阶,就见一个小厮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大喊道:“姑娘!”

    宋以歌回身,眯着眼端详了一阵后,这才认出了这人是她们宋府的家奴,她挥手将凌初的手打了下去,往前走了几步:“何事?”

    小厮埋着头,双肩不停的颤着:“姑娘,傅将军回来了,他想见见您。”

    “傅将军?”宋以歌奇怪的咀嚼了下这个词,才想起小厮口中的傅将军到底是谁,她奇怪的拧眉,“侯爷了?”

    小厮只道:“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宋以歌听见这话,只觉得遍体生寒,一阵巨大的冷意将她全身笼罩。

    “歌儿。”凌初在她的身后,拍了拍她的肩,“别让傅将军久等了,你先过去瞧瞧吧。”

    宋以歌极快的就恢复了神志,她清醒的点点头,往前走了一步,却只觉得腿脚一软,只差没有跪在地面上,还是绿珠眼疾手快将她给扶了一把:“姑娘,您没事吧。”

    宋以歌扶住绿珠的手臂,摇摇头:“傅将军如今在哪?”

    小厮道:“侯爷的书房中。”

    去书房的时候,她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淮阳候对她是真的不差,若是她真的如她所料一般,出了事宋以歌扶着书房外的白墙,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

    如今书房中,里里外外都是护卫,却都是她从未见过的生面孔,他们腰间悬着剑,面容冷厉的站在那,将满院柔和的风光如数压下,硬生生的将这么个书房便成了战场。

    宋以歌深吸一口气,拂开绿珠的搀扶,抬脚就踏了进去。

    此时书房的门微微敞开着,整个书房都充斥着一种肃穆。

    她上前,将书房的大门推开,临窗而站的那人骤然回身,日光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这些日子在战场的磨砺如数洗去,仿佛又是她在侯府中第一次见着他模样。

    如琳琅珠玉,郎独艳绝。

    在见着他的一瞬,宋以歌心中的所有的不安,都如数散去,她往前走了几步,福身:“傅表哥。”

    傅宴山颔首:“听闻今日是宋兄大喜。”

    宋以歌点点头:“今日的确是家兄大喜之日,不知傅表哥有没有兴趣移步前厅,去喝一杯家兄的喜酒。”

    “如此大喜之日,于情于理我都前去讨杯喜酒的。”傅宴山说着,转身就在书案后坐了下来,接着他便从案上拿了一个锦盒递过去,“给你。”

    宋以歌身子有几分发颤,却依然笑着问;“这是什么?傅表哥给家兄的贺礼吗?”

    “你若是觉得这般想,能让你心情好一些,倒也可以。”傅宴山淡淡道,他神色一向清淡,唯有那双眼,深沉如墨,宛若有寒霜覆盖其上。

    宋以歌低头去看那个锦盒,却没有勇气打开:“我父亲在哪?”

    傅宴山理了理袖口,说道:“你不是早就应该猜到了吗?”

    宋以歌眼睛倏然闭上,睫毛不住地颤抖着,就连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嘶哑:“真的是我想的那个吗?”

    傅宴山瞧着她的样,起了身,踱步到了窗边站着,清风从敞开的窗扇中吹了进来,曳起他鬓发:“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要不然你觉得他为何会缺席宋兄的大婚。”

    听见他这般冷静而平淡的话,宋以歌这才恍然发现,傅宴山可真是冷静的有些可怕。

    再想起自家那个还在家庙中的四姐,宋以歌觉得就算是如今淮阳候还在,也没人能逼迫他做他不想做的事。

    宋以歌紧紧地抓住锦盒,她亦是冷静而清醒:“此事,还请表哥暂为保密。”

    傅宴山倒是有几分意外的看着她:“为何?”

    “今儿是家兄大喜的日子,这些事还是等他们过了新婚之夜再说吧。”宋以歌抓着锦盒往后退了几步,福身,“时候不早了,表哥还是先歇息吧。”

    说完,也不等傅宴山说话,她便转身出了屋。

    傅宴山瞧着她的背影,微微的眯起了双眼,若不是细看,他还真以为,这小姑娘竟然能冷静如此,瞧她那脚步带了几分蹒跚,跌跌撞撞的出了屋子,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一日

    他的璎珞

    是不是也曾经历了这等的绝望?

    傅宴山逆着光线慢慢的垂下了眼睑,将所有的翻滚的情绪,一一压下。

    出了屋,绿珠便急忙的将她的手扶住,低声道:“姑娘,傅公子如何说?”

    宋以歌按着她的手,摇摇头:“你先扶着我回屋。”

    绿珠不敢耽搁,立马就扶着她一起出了侯爷的书房,从书房出来,她的神色一直都冷冷淡淡的,瞧着倒也有几分唬人,她不敢开口多问,只能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将人弄到了屋中去。

    一进屋,宋以歌身子这才彻底软了,她靠在大迎枕上,外头是锣鼓震天的声响,可如今听在她的耳中,却觉得更像是奚落般。

    还有那透过窗棂打进来的日光,褪去了午时的炎热,如今倒是带了几分暖暖和和的感觉,但瞧来,却也无疑是更大的讽刺罢了。

    她仰首看着徽雪院外面的天。

    万里苍穹,层云浩荡。

    却终无片刻的安宁。

第87章 你还真是个情痴() 
徽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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