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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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姝色-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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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以歌望着被她付之一炬的东西,那些激烈的碰撞在心头的情绪,终是慢慢的安稳下来。

    她转身将窗扇一把推开,让冷风和细雨一同灌了进来,将屋内热气骤然吹走。

    案上,一点烛光如豆。

第43章 你觉得此人如何?() 
外头的雨声终于打了起来,点点滴滴的全部都打在了槅扇之上。

    她躺在床里侧,裹着被褥,是彻夜难眠,她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褥,一闭眼,脑中便会浮现出原先,她与小以歌在一起的种种。

    而她就算是将那些东西全部烧了又如何,那些内容还是全部都印在了脑子里,挥之不去。

    直到清晨时分,宋以歌才浑浑噩噩的睡了过去,然后便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还是林璎珞,她的夫君也还在,小以歌依旧是她的闺中密友,她最看重的知己,她会抱着自己的手臂,乖巧柔顺的坐在自己的身边,唤她的名儿。

    可醒来,满室空寂,故人已远。

    宋以歌用手捂着自己的昏昏沉沉的头,轻声问着身边的人儿:“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绿珠将人扶起来,回道,“老太太那边已经遣人传了话过来,说是姑娘您不舒服,就不必日日过去请安了,好生修养才是正经事。”

    “不过,老太太还说,姑娘您若是醒了,抽个时辰过去一趟,老太太许是有什么话需要嘱咐您。”

    宋以歌低头漱了漱口,这才说道:“我知道了,你去给祖母回过话,等我用了午膳便过去。”

    绿珠应了声,刚准备过去传个话的时候,手腕却猝不及防的被宋以歌给扯住,绿珠不解的回头,又道:“姑娘可还有事需要吩咐?”

    宋以歌低头摆弄着手腕的边的衣袖,扯了好一会儿,绿珠觉得她要将衣袖的线头都给扯出来了,这才说道:“府中负责外出采买的是谁?”

    “姑娘问这个作甚?”绿珠眨眼,将人给扶了起来。

    宋以歌道:“想买些纸钱,绿珠这事我交给别人不太放心,你出府去帮我买一些回来吧,不用太多,一个心意便好。”

    她说话时,头埋得有些低,绿珠辨不出她脸上到底是何种情绪,她很想问姑娘买纸钱来做什么,可她却也不敢开口,只能遣人传话之后,又替她将发髻给梳笼好,便揣了些碎银,从府中的后门出去。

    用了膳之后,宋以歌便掐着时辰,差不多等着宋老夫人醒了之后,这才在丫鬟婆子簇拥下过去请安。

    荣福堂内也是一片清静,宋以歌去的时候,宋老夫人正在佛堂中念经。

    也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早些的时候宋老夫人也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可随着年月变化,她开始如同金陵城中所有的妇人一般,深居内宅,在院子里建了一个小佛堂,或许不求的别的,只为一个心安,一个家宅安宁。

    宋以歌将所有的侍女摒退下去,自己跟在宋老夫人的身后跪在了另一个蒲团上。

    面前,香烟缭缭,佛像慈和,是她从未体会过的平静和安宁。

    等着一本经文默念完,宋老夫人便将念珠和木鱼放下,一回头,便瞧见自家乖巧的孙女,也是有模有样的如同一般跪在蒲团上,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万分感慨。

    宋老夫人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这里太冷,咱们去外面说话。”

    宋以歌睁眼仰头瞧着宋老夫人,动作十分麻利的便从蒲团上爬了起来,伸手将人扶住:“祖母,您找歌儿有什么事吗?”

    “来,咱们出去说。”

    里间,祖孙俩一同靠在罗汉床上,拿着被褥搭着,火盆放在下面滋滋的作响,整个屋内显得无比的安宁静谧。

    宋老夫人靠在大迎枕上,一边接过服侍她的嬷嬷递来的一本小册子,随意翻阅了几页,便递给了宋以歌:“瞧瞧。”

    宋以歌狐疑的接过,粗略的翻了几眼,然后就发现这里面都记载着如今金陵中许多未曾娶妻男子,他们身份各异,相貌品性都还不错,只是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出身不太高。

    她暗自着琢磨着,就算宋府没落,她作为一个嫡女,也是万万没可能嫁给一个功不成名不就的庶子的,况且有些如今还不在金陵之中。若不是给她准备的,那就只能是给另外两人准备。宋以歌笑眯眯的合上了册子,决定先发制人:“祖母这是想给二姐姐和四姐姐说一门亲事吗?”

    宋老夫人慈爱的瞧着她:“原先的时候,因为我的私心,想着宋府人丁稀少,便想多留着二姐儿几年,可今年开春,二姐儿就快十八了,不管我愿不愿,都不能再留着二姐儿了,这册上的都是各府的青年才俊,虽说身份不高,可到底二姐儿也只是个庶女,就算是咱们家仗着有功勋爵位在身,恬不知耻的上门替她求一个,也不见得人家瞧得上咱们二姐儿,倒不如一开始,便将要求放低些。”

    “这些人我都遣人去打听过了,虽说如今身份是不怎么样,可品行不错,也有上进心,里面还有好几个都是进士了,我想着怎么也不算辱没了二姐儿吧。”

    宋以歌道:“那祖母可曾问过二姐姐了?宛姨娘又如何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宛姨娘性子软弱,哪里管得了这些事,我也瞧过她找的那些人,虽说身份上瞧着要比这些好看一些,可我暗中派人一查,都是些仗着父辈荫蔽,斗鸡走马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年岁不大,可通房小妾还有在外面的养的外室,都不知道有多少了,你说,这要是你二姐儿嫁过去,不是活活要被气死吗?”说着,宋老夫人就叹了一口气,“虽说这些的身份不太好看,但主要是品性好,至于以后,我们提携提携,哪里不好了。”

    虽然宋老夫人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可宋以歌觉得未必宋锦绣就会领情,毕竟人家心性高着了,与如何瞧着得上这些没什么功名在身的庶子。

    不过不忍拂老人家的意,宋以歌还是拿着册子专心的挑了起来,瞧了半日,宋以歌觉得自己眼睛都要瞧花了,这才在百人之中找了一个出来,指给了宋老夫人:“祖母,您瞧这人如何?”

    “虽然家境贫寒了些,却是个肯吃苦,上无长辈需要侍奉,下也没有什么小姑子之类的,府中算是人口简单,身边也无莺莺燕燕相缠,而且还是进士出身,不过金陵中无人打点,是以才落得这么一个尴尬的局面,若是我们帮他走走人脉,仕途也算是通畅,虽说日后得不到什么泼天的富贵,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祖母以为如何?”

    宋老夫人一瞧,顿时就乐了:“看来这次是我们祖孙俩心有灵犀,想到一块去了。”

    宋以歌听见她这般说,便顺势将册子合上:“二姐姐的婚事有了着落,可四姐姐了,祖母可曾考虑过?”

    说道宋横波,宋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倒是消了几分,她拉着宋以歌的手无奈的叹了一句:“四姐儿心性太傲,而且如今更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围着子瑕那个孩子,不管我给她找什么样的人,她都瞧不上,既如此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惹人厌烦啊。”

    宋以歌说道:“可这样由着四姐缠着表哥也不是一个办法呀。”

    宋老夫人想了许久,这才说道:“要不,你觉得将四姐儿送给子瑕做个贵妾如何?或者平妻?”

    听着宋老夫人越说越离谱,宋以歌急忙的打断了宋老夫人的话:“祖母,为何不直接让表哥与四姐成亲呀,这下也刚好可以了却四姐的心愿呀。”

    “子瑕那孩子如何会看得上四姐儿,莫说让子瑕娶她,就是让子瑕将她纳为贵妾,我都要舔着脸去子瑕那说说。”

    宋以歌也知宋老夫人决定下来的事,旁人也很难劝住,便立马改了口,顺着她的话赞了句,听见后,宋老夫人脸上倒是又露出了几分笑意来,她握着宋以歌的手又道:“我现在唯一操心的便是墨哥儿的婚事,你说他这么一副孱弱的样,我们替他将人娶进来,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可若不娶,这个淮阳候传到你们这一辈,也就该断了。”

    宋以歌想了想,便问道:“那祖母觉得我六表妹如何?六妹妹虽然出身低了些,可四舅也算是努力上进,而且凌府很快便将分家,虽说四舅是外祖父庶出的,可四舅如今也已是功成名就,六表妹那也是正经嫡出的姑娘,况且我们家也知根知底,祖母以为了?”

    “晴丫头?”宋老夫人想了想,“她模样好,性子也不错,但就是这个出身”

    宋以歌立马就笑道:“祖母,今年五表哥便会参加秋闱,我觉得明年春闱,表哥一定能得个进士,再加上四舅从中打点周旋,想必仕途必定通顺,如此倒也算是填补了表妹身份上的不足之处,而且最难的是,我瞧着六表妹对哥哥,有那么一些意思,哥哥也不会讨厌六妹妹,这几次相见,他们二人也算是相谈甚欢,我觉得这桩婚事,可行。”

    宋老夫人听了,果然很认真的思考起来,不过是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哥哥的婚事,我一个人还真做不了这个主,等我去问问你父亲再做决定吧,必定朝堂之上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妇人懂得。”

    宋以歌乖顺的低头:“是。”

    “今儿便与你说到这儿吧,陪我说了一下午,想必歌儿也累了,便留在祖母这儿同祖母用个晚膳如何?”宋老夫人转身,掐了掐她的白里透红的小脸。

    宋以歌笑得弯了眼:“自然是极好的,歌儿也许久不曾和祖母一同用膳了。”

第44章 受伤() 
直到月明星稀,宋以歌这才从荣福堂回了徽雪院。

    刚一回屋,绿珠便紧张的迎了上来,她弯着身子扶住了宋以歌:“姑娘,奴婢已经将纸钱给您买回来。”

    宋以歌颔首:“今晚,你让她们都别在这儿守着了,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绿珠小声道:“那可要奴婢陪着姑娘您。”

    “不用,我只不过想去烧烧纸钱,解解心中的慰藉罢了,不算什么大事,你便在屋中替我守好便是。”宋以歌目光一转,便瞧见了绿珠塞在角落的竹篮子,上面用一层布给蒙上,若非有心之人,还真的不会注意。

    她抬脚走了过去,弯下腰将那层布给揭开,便蹲下身去仔细的点了点竹篮里的纸钱,对着身后的绿珠说道:“拿枚火石给我。”

    绿珠十分听话的将火石给递了过去:“姑娘,夜深露重,石板湿滑,您可得小心些。”

    “我知道。”宋以歌将竹篮提了起来,挎在了手间,又接过绿珠一早就准备好的灯笼,“在这儿帮我守着吧,我就在后院这儿烧些纸便回来,不会出徽雪院的。”

    听见她这话,绿珠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姑娘不出徽雪院,那便是好事,她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神色,将人欢欢喜喜的给送出了门。

    宋以歌笑着提着灯笼从一处门下走到了后院之中,她又不是要给其他人烧,只是想给小以歌烧一些罢了。

    这儿是她生活了十四载的地儿,若是回来,那必定也是在这儿游荡,哪里会跑到别处去。

    徽雪院中的下人,她早就让绿珠给打点好了,如今这般月上中天的时候,诺大的院子中,只剩下她们二人罢了。

    宋以歌提着竹篮走到了后院最偏僻的一角,她将灯笼放在了地面上,整个人也就顺势蹲了下去,将竹篮中的纸钱给拿了出来,叠在地上之后,便将火石拿出来,便将那叠纸钱给点燃了。

    原先火光只是一小撮火焰苗子,宋以歌又连忙将其他的纸钱拿出来,放在了那堆纸钱上,火焰越燃越大,热浪朝面门扑腾而来,都让宋以歌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飞溅出来的点点火星。

    夜色如墨,风声簌簌而过,将树冠都吹得婆娑作响。

    宋以歌蹲的时间有些久,她觉得双腿酸麻的有些难受,便又站起来在原地跺了跺脚,然后又继续将竹篮里的纸钱拿出来,继续放进了火堆中,可就在她刚刚将纸钱放下去的时候,她便感觉到身后有一大股力道传来,她没有任何的防备,整个人猝不及防的就往前扑去,眼见着自己要跌在火堆里的时候,她硬生生的在半空中转了一个身子,撞到了坚硬的墙角上,下面有一块是尖利凸出来的石块,宋以歌的手,恰好就撞在了上面。

    尖锐的石块狠狠地将脆弱的手心戳穿,血顺着手掌喷涌而出,宋以歌没有忍住痛当即便在地上蜷成一团,哼唧了一声,身边便是熊熊而燃的火焰。

    紧接着,宋以歌便感觉全身一凉,一盆冷水对着她当头泼下,她被那泼下来的水浇的睁不开眼,只能侧着头,堪堪避开,再加上夜风凉凉的这么一吹,宋以歌只觉得自己被冷的全身都在发颤。

    “我的好七妹,你可是好生威风呀,如今这种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还好受?”宋横波冷冷淡淡的声音从她的嘴中传了出来。

    宋以歌蜷在墙角抬头看去,只见她伸手云层叠叠,黑如浓墨,却再也不见了那凄凄月色,而她的四姐,穿着一身艳若桃李的衣裳,宫绦系在腰间,勾勒出那不盈一握的纤腰楚楚。

    “如今高堂尚在,可妹妹竟然躲在这儿烧纸钱,妹妹这是打算咒谁死呀?若妹妹今儿不给姐姐一个交待,姐姐可少不得要去祖母那走一趟了。”似乎很少看见宋以歌这般狼狈的模样,宋横波心情大好的哈哈一笑,“七妹处置我身边侍女的时候,可曾想过妹妹也会有折在姐姐手中的这一日?”

    话到此处,宋以歌已经用仅剩的精神分析了出来,估摸着这位四姐,是瞧不惯她在府中耍威风,将她身边的侍女给发卖了,这是再找着法子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宋以歌望着自己被那尖锐的石块贯穿的手掌,冷笑,在府中烧纸钱本是她的错,这点宋横波没说错,可如今演变成这般模样,她就算是想要认错,估计祖母和父亲都不会责罚她了。

    “我的好妹妹,你知道姐姐我是怎么知道你今儿在府中烧纸的吗?”宋横波心情极好的在她的面前蹲下来,用手指挑起了她的下颌,放在她下巴,细细的磨蹭着。

    见着宋以歌不说话,宋横波还以为宋以歌怕了她,当即更加得意洋洋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今儿在府中闲逛的时候,瞧见了妹妹身边的绿珠,鬼鬼祟祟的出了府,是以姐姐我便起了一个心眼,悄悄地派人跟了出去,结果瞧见了他偷偷买了纸钱带回来,我说妹妹,你办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呀。”

    “话说回来,您这个主子在这儿,怎么没见你那忠心耿耿的小丫鬟跟着你呀?”宋横波继续笑道,“我还准备勉为其难的给那个小丫鬟上一课了。”

    宋以歌咬着唇,不愿说话,她全身的力气都在她的手掌上,那里痛得她只想让宋横波立马给她一个痛快,哪里还有精神和宋横波在那唇枪舌战的。

    她另一只完好无缺的手,摸到了那尖锐的石块上,咬着牙狠狠的往外一拔。

    血顿时就顺着喷涌了出来,她立马便用另一只手压在了上面,脸色苍白如薄纸般,毫无半分生气。

    见着宋以歌不理她,宋横波只觉得心中火气更旺,她捏着她的下颌一字一字的说道:“想必,妹妹从小到大还不曾尝过被人掌嘴的滋味吧?”

    “不如今儿姐姐我就满足满足妹妹如何?”宋横波将她的脸给抬了起来,月光凄迷,加之墙角的光线本就偏暗,宋横波是当真没有注意到她受伤的手,“妹妹这是自知理亏,所以不打算与姐姐争辩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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