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曼陀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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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曼陀罗-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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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此没有什么消息。
    ——情报搜集的情况不妙。司马效礼说,甚至想笑一笑,他突然感到他以后的生活已经陷入艰难。一种无法摆脱的艰难。他没有想到事情糟糕的不能再糟糕了。他有点儿焦头烂额了。
    ——也许我应该去找她。
    ——这用不着你担心。
    ——进监狱的决不会是你,司马效礼盯着他。心想,这个混蛋真的说了吗?
    ——事情会好的。我继续干就是了。
    ——保持消息灵通。明白吗?司马效礼转向窗子。他从反光中观察那人对他的尖刻话的反应。但是那些话有什么用呢?司马效礼显然迟了一步。
    街道上黑压压的,没有什么动静,只有风吹动树枝上哗哗的响着,低沉的风声可从传送着许多真假消息,缕缕灯光从房间里射出来显得更加虚弱。
    那人看看表:“我先走,你后面走。”说着他拎起司马效礼的手提箱转身离开了。
    欧阳普良对与司马效礼的联系方式总是很谨慎,不打电话到他的家里或者到办公室里,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的情况下,在不被他人监视的地方见面。两人的头一次见面就使他感到一生中像面对敌手那样心里感觉不舒服。欧阳普良知道司马效礼用不正当手段接触地下俱乐部的服务员、高级舞女,甚至夜宿地下俱乐部。他们讨论着一些计划,包括有人破坏他的声誉的计策,露骨地讨论他们将来如何分配应得的报酬,这一切都被录了像。欧阳普良发现了司马效礼的诸多不轨行为。他指使下的某某公司。发生了命案,司马效礼不可能不担心,现在他说话的口气比以前温柔多了,盛气凌人的架子也不了摆了,人就是这样,利益永远支配着人的思想,从而决定着人的行动。
    ——我现在为你工作?欧阳普良生硬地说:“你必须继续做好你正在做的工作,直到我们的保垒坚如磐石。到那时候,由我来接管,你就可以袖手旁观了。”
    司马效礼拒绝了:“我去进监狱还不行吗。”
    ——大哥,你怪我是不?
    ——我怪你,为什么怪你呀?
    司马效礼回忆着,欧阳普良当时有点儿不耐烦:“如果没讲明白,我很抱歉。监狱可不是我们的选择。你要么为我工作,要么就别干了。我这个人说话不绕弯,你自己选择?”
    司马效礼面对这样的威胁脸色变得苍白,但他仍保持镇静。他觉得欧阳普良有点儿沉不住气了,他怎么会轻而易举地卷入了一场谋杀案呢?也许他在为我工作的同时也在留后手。
    ——我是特殊的公仆,我的工作很极端,我干这些有正当的理由。
    ——我不知道你的真正目的。你要我怎么说?你必须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你也代表栾蓓儿在说话吗?还是我亲自就此事向她说明什么?
    这番话像一颗子弹射进了司马效礼的大脑,他非常清楚,欧阳普良绝不是在威胁。这个人没有一点虚张声势的意思。如果他说的就像对不起,这是不得已而为之一样无关痛痒,那么你第二天可能就消失了。司马效礼当时认为欧阳普良是个小心翼翼、深思熟虑、精益求精的人。不像他自己。司马效礼必须开始行动。
    现在司马效礼明白了欧阳普良的手下的与这件事的关系。梁城市检察院的正在监视他。他们已经为自己制定了行动日程计划,因为司马效礼怀疑,秘密行动时,他们是欧阳普良的同伙。但是每个人都有致命的弱点。欧阳普良轻易地从栾蓓儿身上找到了他的弱点。司马效礼早已在思考欧阳普良的弱点是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掌握主动权,而不被他牵着鼻子走。盲目地走。他不得不防备着。是的,他疑神疑鬼没有一个知心朋友!
    司马效礼坐在椅子里吸着烟,欣赏着挂在墙上的一幅国画。那是一幅齐白石老人画的虾。真不愧为大师。那上面没有什么瑰丽的色彩,甚至没有画水,精湛的造诣和高超的技法使这幅画的每道笔触都非常传神,他想,每个看到这幅画的人都会有不同的理解。画面上微微弯曲的大腿、长长的吓须,就像游在水中。意境美、传神绝,这是大师创作的如此绝妙的艺术品。
    那是不完美的画,却给人们想象的完美。随着时间的悄然流逝而更加让人迷恋。一方面是朴素地枝法贯穿了画面的神韵,另一方面是神来之笔的深化。这幅画不是他最珍贵的财产。不幸的是,欧阳普良总想索要这幅画,他没同意。真的,他为还拥有这幅画而感到内疚。它可以换来享受,它可以帮助他懂得精神有时比物质重要。坐在那里独自欣赏真令人悠然自得,令人精神升华。这是自私的心灵祟高,带给他的快乐几乎比任何东西都多。
    或许在这一点上又是不切实际的,司马效礼就要完蛋了。他知道欧阳普良绝不会让他摆脱这一切的,他没有让欧阳普良的人享受特权的意思。他们充其量也只能是个腿子,公安局刑警队的人,终究拥有抓人的权力。除了你是一个被无故牵连的人得以证实,然而,司马效礼还要遵守他与他们的承诺。无论他们是否喜欢,他对他们的帮助、所做的许诺依然有效。
    在司马效礼看来,栾蓓儿是个有心计的女人,这不是他头一次注意到这一点了。他的视线停留在她那自然流露的易怒或者性感的脸上。他的目光扫过那秀美的脸庞,高挺的鼻子,沐浴着恰如其分的光线,他总是想起栾蓓儿。她有一双勾人的眼神,微笑的面孔使栾蓓儿的容貌平添了女性魅力。她像职业警察一样,一眼能看透一个人的性格与心中的想法。
    他记得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每一个细节。她刚刚从大学毕业,带着刚刚步入社会天真般的热忱闯入了他的生活,乐于迎接挑战。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没有经验,不成熟,很单纯,全然不顾梁城市的思惟习惯,在各个方面都极为天真。但她能够像机智的人那样抓住机会。她有时很滑稽,但马上便可严肃起来。她可以出色地表现自我,不用做出咄咄逼人的样子便可表达自己的意思。同她谈话五分钟后,司马效礼知道她具有让他的世界脱胎换骨的感觉。他给安排了工作,过了一段日子后,他的感觉得到了验证。她加班加点,不知疲倦地工作,学习案例,将一些政客们分析的人木三分。她知道一个人要想取得成功所学的东西很多。在这个城市里破釜沉舟就意味着不能生存。谁都需要别人的帮助。她是个坚忍不拔的女孩子,在许多交锋中忍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甚至无休止的性骚扰,但她继续苦干直至达到目的。她以前而且现在也没有遇到像她这样顽强的女人。十多年中他们一起共同度过的日子比一对夫妇一生中生活在一起的日子还要美好。她就是他所想象的那种女人,是他命中注定永远不会拥有的早熟的女儿一样。而现在呢?他如何保护他的小姑娘呢?他不知道。只知道她要背叛他。
    雨不停地飘洒在屋顶上,风在梁城的上空呼啸着,司马效礼忘记了他的航班,还有他面对进退两难的困境。他依然盯着柔和的光线照耀下的那幅画。显然,打动他的并非那幅出自大师的作品。而是延伸的一些想象。他独断专行,而且刚愎自用。是这片土养育了他、宽容了他、最终还要埋葬他。
    栾蓓儿没有背叛他,欧阳普良告诉他的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这个信念。但现在她妨碍了他的朋友欧阳普良,这就意味着她有生命危险。他盯着那幅画。“跑吧,栾蓓儿,跑得越快越好。我看你能跑多久?”他低声地说道,带着绝望的父亲看到残暴的饿狼追逐自己的孩子时那种极度的痛苦,司马效礼觉得他对于栾蓓儿无能为力。从感情上就足以让他五脏俱焚。她是他的一个梦,很美丽的一个梦。他就是死也不愿相信她会背弃他。正是这种爱欲力量让他身心倍受煎熬。他的生性多疑,他的担惊是有道理的,他觉得连自己都对不起,苦苦奋斗了那么多年,要是不贪污受贿呢?不和欧阳普良结盟呢?假设和幻想都是一种心虚的自我安慰而已。
    B
    司徒秀尊在办公室里坐不住了,这里离梁城市街区很远。检察院有时为他们租赁一些外面的地方来调查比较敏感的案件,这样一是安全,二是避免有人打扰。她甚至在餐厅或者走廊里无意中听到的东西也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实际上,反贪局所做的每件事情的性质都很敏感。该局所辖的科室调查的对象通常不是戴着面具、挥舞着手枪的银行抢劫者。他们常常是人们在报纸头版看到或是在电视新闻节目里被采访的人物。拥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就是说不是梁城人认为一般的人物。一般人物没有机会贪污受贿。活生生的事实多么令人触目惊心啊!
    司徒秀尊伸了懒腰,她感觉浑身发紧,背部疼痛。她的鼻腔几乎全部堵塞了,脸皮发热,嗓子眼刺痛。但起码她还活着。不像刘建安。她先给他妻子打了电话让她知道她要去探望她,然后驱车直奔他家。司徒秀尊没有说明什么原因,但她已经知道她丈夫已经死去。司徒秀尊从那个女人努力说出的几句话的语调中听出来了。
    一般情况下,一个职位高于司徒秀尊的人要陪伴她到丧失了亲人的配偶家里,说明检察院自上而下确实关心失去亲人的家属。然而,司徒秀尊没有等着谁来自愿陪她去。这是由她负责的,包括告诉他的家人刘建安已经因公殉职。
    当她到达他家时,司徒秀尊直截了当说出此事,因为她担心吞吞吐吐地说出来只会增大那个女人的痛苦。司徒秀尊对死者妻子的同情和感情从容而真诚。她尽量地安慰她,同她一起落泪。司徒秀尊想,冯秋芳是个再坚强的女性也会挺不住,那是她的亲人呀。说没就没了,她承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横祸。简直是祸不单行。她俩有点儿同病相怜,她比冯秋芳还要软弱、还要悲伤。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女人碰上这种倒霉的事儿,还不是塌了天一样的感觉。
    可以允许冯秋芳去看她丈夫的遗体。然后尸体再由法医剖检。张小鬼、司徒秀尊与公安局和律师办公室的代表一道参加了剖检汇报,所有这些人都在严格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
    他们还要依靠冯秋芳帮助安抚愤怒不解的家属。期望自身悲痛的女人帮助甚至不能讲明她丈夫突然死去的全部经过的原因,这是有点儿强人所难,也有点儿残酷。但他们说明了利害关系,冯秋芳深明大义,她含着泪水答应了。不答应又能如何呢?人死不能复活,大树倒了难再扶起。冯秋芳做梦也没想到,一刹那,她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寡妇。她恨,她怨恨刘建安太正直,他们在一起生活她也曾埋怨他死板,都什么年代了,你就不会灵活点儿。最后她也没说不过他。他总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他说他有他的活法。这个活法要亲人们付出代价,这是他没想到的。也许想到了,他感觉只能这么走。
    当司徒秀尊离开冯秋芳的家时,孩子们已经送到朋友那里了。司徒秀尊明显地感到冯秋芳在为她丈夫的死而责备她。司徒秀尊走回到她的汽车时,她的确不能不承认这一点。司徒秀尊现在感到的内疚就像是恶梦一样难以摆脱,就像一根刺扎在她的眼里抑或在她身体里游荡,让她感觉锥心泣血般的心儿一阵阵绞痛。她有责任缉拿凶手。
    在刘建安家的外面,她撞见了亲自前来吊唁的梁城市检察院院长以及许多同事。检察院长对司徒秀尊失去手下的一个助手表示由衷的同情与哀痛。他告诉她,他已经了解了她同郑相林谈话的内容并且同意她的判断。然后他指出,结果最好快一些出来,而且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总得对梁城人民有个交待。
    ——公安局也在加紧工作。司徒秀尊说。
    ——我们干我们的,为了早日让死者安息,我们必须努力去破案。不要对他们抱有幻想。
    ——哦,我知道了。司徒秀尊感觉院长对她是信任的,她感到了温暖。
    司徒秀尊一路上反复思索着,看来检察长的话意味着暗中支持她的工作,不对公安局抱有幻想,那就是自己快速行动,也许他不便细说这桩谋杀案的背后大有文章。
    司徒秀尊回到办公室,看着杂乱不堪的办公室,突然想到这杂乱无章地办公室就象征着她个人生活的彻底瓦解,或者说是一种机能的失调。许多悬案的重要问题摆在她的书桌和小会议桌上。它们堆在她的书架上,堆在地板上,甚至沙发上,她经常在上面睡觉,远离她的孩子们。
    如果不是她那家保姆和保姆十几岁的女儿,司徒秀尊真不知道怎么可能维持孩子们正常的生活。刘姨是个来自农村的一个好女人,她几乎像司徒秀尊一样爱着她的孩子们,她将房子收拾整洁,饭菜做的可口,衣服洗的干净。这要花去司徒秀尊一部分工资,可每一分钱她觉得都花得值。丈夫离世,经济上便吃紧了。而司徒秀尊就一个人挺着,没有过不去的事儿。这样生活再难她也要坚持。
    司徒秀尊看看手表。梁城市检察院的工作室现在正在想办法使那盘录像带复原。因为在梁城市检察院,除了特选人员没有人知道她的特殊案子的存在,因此必需的实验工作一般用虚构的案名和档案编号发送。若有分开的实验设备和人员就好了,但那样将承担检察院预算外的巨大费用。通常,局里的一个联络员会配合司徒秀尊小组,同司徒秀尊一起协调处理实验室的提交物和检验结果。然而,司徒秀尊没有时间走正常的渠道。她已经亲自把录像带送交实验室,由于她上司的允许,那盘带子被当做特殊处理。非常案件吗必须有非常处理的方法。她在工作中很有主动性和灵活性。
    司徒秀尊同冯秋芳见过面后,等她回到家里。她久久地瞅着熟睡的孩子,并在心里说着什么,然后冲了个澡,换了衣服,接着在家里又开始了她的工作。她一直想着那盘该死的录像带。电话铃响了,打乱了她的思考。
    ——喂,说话呀?她有点不耐烦了。
    ——司徒秀尊,有时间吗,你最好来一趟。我想你呀。用车接你一下?打电话的人说。
    ——不用,我自已开车过去吧。司徒秀尊起身后,关了灯,又看了眼睡梦中的孩子,这才把大门锁上,她一个人走在夜色中,她一点儿也不恐惧什么。她一直在暗暗发誓,不把杀害刘建安的凶手绳子以法,她就对不起一个同事,一个正直的司法干部,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是的,她在敬业的同时,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她开车来到了一幢别墅前停下车,米玉容就迎了过来,双手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就像一对同性恋。
    来到客厅,保姆及时递上咖啡。米玉容见保姆走了,她走近司徒秀尊:“你还一个人过?”
    ——我跟孩子一起过。
    ——就这样下去?你受了吗?
    ——什么话,没男人就不能生活了?
    ——你让我佩服。不过我劝你,还是找个男人!
    ——结婚?再度离婚?
    ——不见得结婚,暂时有个伙伴,对你的健康有利。你看你,脸色焦黄蜡气的,还不是缺乏滋补?
    ——你真坏,我可不像你,离了男人就犯病!
    ——哎,你算说对了?自从我结婚后,什么病也没有了。反正我喜欢做那种事儿,你呢?你真的不想?
    ——不想是瞎话,可我不能乱来。我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呢?你不可能一天24小时都忙吧?秀尊,听我一句话,别在乎自己了,都什么年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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