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绊住刘裕,正面那三对三,檀凭之只有一箭,刘敬宣身负重创,何无忌也是连番恶斗,气力早已不济,我方三人可都是生力军,应该能占上风,至不济,也可以绊住他们,使之不能来援刘裕,如此一来,击杀刘裕的大功,不就落到我桓振头上了吗?一旦这次得手,那荆州第一猛将,甚至大晋第一勇士,舍我其谁?就连叔父的位置,也许要轮到我来坐了呢。”
桓振主意既定,目光就落在了前方的刘裕身上,他的眼角余光扫着奔出烟尘的三人,三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拉开来了四十步左右的距离,用大戟的何无忌定然无法上来,而檀凭之虽然神箭绝世,也无法在五十步以上的距离一箭射中自己,毕竟自己不是箭靶,只要全神贯注,足够闪躲了。
桓振解下了自己武器勾上的那把烈日闪电槊,这杆长槊,是从他父亲手里接过的,历代是桓家第一勇将所持有,而现在,尽管应战斗所需,去掉了那蛇矛槊头,换上了木刃,但是,只要刺倒刘裕,那这一战所有的荣誉,就会归自己所有,桓振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直指刘裕,心中默念:“刘寄奴,受死吧!”
第一千四百六十九章 烈日闪电霸王突()
桓振一马当先,钻出了烟尘之中,看台之上爆发出了一阵惊呼,只在三四步的时间,他的这匹乌云驹就从缓步慢走的状态,加速到了全速奔驰,几乎只是一跃之间,战马就奋蹄如飞,腿上,肩上的肌肉,随着四蹄的发力,而不停地鼓胀着,抖动着,即使是身上的马甲,也无法掩饰这劲暴的肌肉线条,美到了极点。
可是比这肌肉线条更秀的,却是那闪电般的速度,四蹄飞舞,如同风车一样地旋转,而这下带起的烟尘,甚至都不及上升到掩盖住这匹神驹,就给战马一个加速,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一股烟柱,几乎是在乌云驹的背后,拔地而起,仿佛广厦新建而成。
而站在马上的骑士,如同天神下凡,右臂紧紧地夹着一杆四丈多长的骑槊,槊杆之上,纹着七枚烈日,一道闪电自下方穿过,闪闪发光,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槊身如同一杆发亮的宝物,亮瞎人眼,而马上的骑手,这会儿已经把外面披着的战袍给掀开,精甲曜日,这一身黑色的玄甲,又如同地狱的死神,配合着他那恶鬼面当,如果在战场之上的敌人看见,会瞬间感受到绝望,失去所有的勇气。
看台上众人的惊呼之声还没来得及喊出,这一人一马,就已经冲出二十余步远,把身后的烟尘,远远地抛弃,桓振已经人马合一,站在那马蹬之上,紧夹烈日闪电槊,对着不到二十步外的刘裕,就直冲过来,而他的呼啸之声让整个两万多人的戏马台上,所有的观众都听得清清楚楚:“刘裕,拿命来!”
黑手党小棚之中,四位一向如泰山崩前也面不改色的四方镇守,也不自禁地跟所有看台上的观众一样,全都站了起来,白虎睁大了眼睛:“这突击,这马术,大晋居然有这样的骑将!”
玄武紧紧地咬着嘴唇:“都说北方胡骑的骑术无双,想不到,荆州军中居然也有此等厉害角色,我们也许,也许都低估桓振了!”
朱雀的眼珠子都不动了:“桓振的武艺,居然已经超过了其以勇名震惊天下的父亲,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青龙长舒了一口气:“想当年桓温北伐,桓石虔曾经和慕容垂交过手,而更早时的关中之战中,桓石虔也曾经跟号称勇武无敌的前秦暴君苻生大战一百多回合,想必其见识过北方两大高手的绝世武艺,跟家传的槊法相结合,全用来栽培自己的这个儿子了。我们以前只听说桓振横行霸道,欺男占女,是个恶少,却不知道,他的武艺,已经几乎修炼到了天下无敌的境界了。”
“桓振之前所有的诱敌,隐身,偷袭,都是为了欺骗北府众将,让他们以为自己不敢正面对抗,却不曾想到,这烈日闪电突,才是他绝命的杀招,刘裕啊刘裕,面对如此厉害的突刺,你能躲过去吗?”
刘裕在全场的惊呼与尖叫声中,缓缓地转过了身,就在桓振启动的那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那强烈的杀气和火山爆发般的力量和速度,但是,经历过了无数的战斗与搏杀,经历过了与北方最强骑兵一次次的对抗,尤其是五桥泽之战时,与慕容凤的惊世决斗,桓振的这一突,已经无法再让他的心乱上半分了,料敌以宽,从一开始,他就把桓振看成了与慕容凤同等级别的绝代高手,而所有的计划,都是以慕容凤为假想敌设计的。
刘裕转过了身,桓振人马俱黑,如同死神,头盔之上,两根斜向上伸出的鹿角,如同魔王的双角一般,而那眼中已经是凶光尽露,杀气闪闪,以他这样的冲击速度,即使是洛阳金墉的城墙,也能给他生生冲出一个大洞出来,自己就算是金刚不坏之体,也一定会给他这一下突得碎裂成千万块。
不少看台观众的尖叫声钻入了他的耳中:“刘裕,快逃啊,快跳啊,快跑啊,不要给他刺到!”
可是刘裕心下雪亮,那四米多长的烈日闪电槊,如果变刺为扫,那周围十米之内,尽在其攻击范围之中,无论是侧跃还是上跳,结局都只有一个,让自己失去所有的攻击和重心,任人宰割,以桓振的骑术和槊法来看,十米之内,哪怕一个铜板上的小孔,他都一定可以毫无悬念地刺中,更不用说自己这个大活人了,只要一动,失了先机,那就是一个死!
刘裕轻轻地举起了自己双手的武器,左手的腕盾横于自己的面前,作防护状,而短木剑则隐于自己腕下,若隐若现,右手的大刀高高擎起,置于自己头上,刀头正对着桓振,双脚如盘根老树,紧紧地扎在地下,整个人如峙岳停渊,纹丝不动,却又象极了爆发前的火山,那种一触而起的威势,如同在怒浪滔天的大海之中,那岿然不动的万年礁石,即使历经千万次的冲击,也难动分毫。
桓振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有料到,这个世上竟然会有人在自己这样霸道绝伦的突刺之上,仍然可以不闪不避,他大吼道:“去死吧,刘裕!”
檀凭之的声音从侧面吼起:“看箭!”
一声弓弦震动的声音,桓振连头都没有动一下,这一下他根本没有看侧方,但是他心中雪亮,一个顶尖的箭手,若真是放箭,绝不可能叫出来,这一箭,必是分自己心神的虚拉,檀凭之的最后一箭,绝不可能这样大喊大叫地发出!
果然,只听弓弦响,不闻破空声,桓振的乌云驹再次冲出五步,距离刘裕,已经不到十五步了,他的屁股已经完全脱离了马鞍,整个人高高站在马镫之上,连左手也持起了槊杆,这一下,哪怕五雷轰顶,也无法阻止他的突刺了!
强烈的气流在震动着,破空之声几乎瞬发而至,这一下,檀凭之终于出手了,最后一箭,伴随着他的嘶吼之声,直冲桓振而去,“叭”地一声,桓振的右臂甲被击得粉碎,精钢甲片在空中飞舞着,一杆尺余箭杆,没入他的臂肉之中,可是他的身形却是纹丝不动,仿佛完全没有受这一箭的影响,离刘裕已经不到十步,他的吼声让整个格斗场的大地都在颤抖着:“拿命来,刘裕!”
第一千四百七十章 扎心老木决生死()
刘裕就那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看着桓振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怜悯,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甚至,还摇了摇头,面对这如同陨石撞大地一般强劲的突刺,这个有天下第一勇士之名的寄奴,居然可镇定如斯!
桓振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惊讶,转而变成了愤怒,从小到大,这还是人第一次给人这样鄙视自己的勇武,不知有多少强敌,在他的这个突刺面前,吓得屁滚尿流,有多少勇将,在被自己这样突死之前,眼中最后的神情,是那种即使到了下辈子,也不会遗忘的,那种刻入灵魂与骨髓之中的,深深的恐惧。
可是,这个刘裕,却在自己的十余步外,居然如此托大,不仅毫无惧色,更是如此地轻视自已,这可比杀了桓振还让他难受,肩上的那一箭所带来的疼痛,已经烟消云散,桓振狠狠地握着槊杆,大吼道:“去死吧!”
刘裕终于出手了,他的左手圆盾,突然脱手而出,如同飞火流星一般,直接在空中高速旋转,冲着桓振的脑袋,就飞了过去。
桓振全神贯注,身上的每个细胞,仿佛都一下子跳动了起来,他的反应速度之快,超过了猎食的老虎,脑袋只偏偏一歪,甚至都没有改变自己突刺的姿势,就把这一盾给让过,自始至终,他的目光始终不离刘裕的双手,尤其是右手的那柄长刀,虽然现在只是木刀,但是那斩龙刀杀遍大江南北,长城内外,即使是最普通的木头,在刘裕这样的绝顶高手手中,仍然可以杀人不见血,飞盾只是佯攻,真正的杀招,一定在刘裕手中的木刀之上。
果然,刘裕左手飞盾刚出,右手的木制长柄大刀,便脱手而出,完全不避来槊,而是直接扎向了桓振的心胸,这一下,看起来悄无声息,但是大刀经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撕裂,时空都似乎被破碎,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看出这一刀的厉害,那不是人类可以用力量所阻挡的破空一击,即使是强如桓振,也不可以!
桓振哈哈一笑:“来得好啊!”
他的槊尖突然一偏,本来指向刘裕的这一槊,猛地变刺为扫,扎向了袭击自己的这一大刀,同时,他的右手突然松开,那烈日闪电槊,去势未尽,与飞袭自己的这一把大刀空中相撞,“呯”地一声,如同空中响了个炸雷,震得看台之上所有人的耳膜都开始剧烈地鼓荡,头皮发麻,想张嘴喊叫却是喊不出一声来。
这一下惊天动地的相撞,是当世两大绝代高手,以自己最大的气力相搏,气壮山河,鬼神为之变色,可是桓振冲刺的速度,却未因此减下分毫,他的右手脱槊的一瞬间,从臂甲之中滑落一根短槊的槊杆,变戏法似地又抄在了他的右手之中,一按机簧,弹出一根五寸余长的槊尖,锋芒毕露,配合那不到一尺的槊杆,与其说是一把短槊,不如说更象是一把利剑,锋刃闪着杀意与寒光,直冲刘裕的头部而来,在他的左侧,刚刚相撞的两把兵刃重重地落下,陷地寸余,可是桓振的突刺动作仍然一点没变,短槊的槊头直指刘裕,已不到三步距离!
刘裕的双足重重地往地上一踩,一顿,整个身形,腾空而起,迅捷如猛虎,劲动似蛟龙,看台上的所有人只觉得双眼一花,那龙虎般的身形,就已经平地拔起五尺之多,与桓振几乎呈水平状态,那原来扎向他脑袋的夺命短槊,已经正好扎向他腰腹的位置,仍然是致命一击,可是刘裕却是置若罔闻,仍然不闪不避,他的左手手腕一翻,那把木制短刀,山寨版的扎心老铁,已经扣在了手中,不,应该说是扎心老木,扣在了手中,在不到三步的距离之上,持剑于左臂,向着桓振的颈子,就划了过去,这一剑,似从天上而来,绝非人间所有!
所有人都惊得站起了身,说不出话,就连刘牢之也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刀,失声道:“原来是这样!”
孙无终颤声道:“寄奴不要命了,同归于尽吗?!”
刘裕的声音伴随着虎吼之音,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听得清清楚楚:“我不怕死,你呢?!”
另一侧的看台上,桓玄死死地盯着桓振,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一起死,一起死,杀了他,杀了他!”
可是桓振那凶悍绝伦的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恐惧,勇士的对决,只有在最后生死一线间的时候,才会分出区别,刘裕的突击,没有他的气势十足,没有他的凶悍霸道,可是那暴起的一下,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置生死于度外,是真正地不顾性命也要一刀毙敌的决心和勇气,才会让他有如此的动作和举动,自己这一槊,用的是真刃,固然可以把刘裕捅个肚破肠流,一命呜呼,可是袭向自己喉咙的这一扎心老木,也可以把自己的脑袋生生切下,是同归于尽还是保命,在这一瞬间,桓振作出了选择。
桓振的短槊,如闪电般地举了起来,正中刘裕的木刀,“叭”地一声,木刀的刀刃被击得粉碎,而这把百炼精刃,也被这一击之力,震得卷弯了刃,二人在空中,就这样交错而过,桓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几乎就要喊出了声:“刘裕啊刘裕,你杀不了我!”
可是刘裕的眼中,同样绽放起了笑意,与桓振的这一副死后余生的庆幸相比,这个笑意却是无比的自信与坚定,如果说战前看向桓振的眼神,是一种无比的鄙视外,现在的这一眼,却是一种战胜者对于手下败将的同情,桓振的脸色一变,他突然发现,刘裕的手腕上,居然扣着一根细丝,肉眼难辩,而细丝的另一端,却是连向了自己的脑袋后方,他刚意识到了什么时,却只听到脑后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中了自己的脖颈,他的两眼一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血腥沙场风云变()
刘裕的身形在空中转了几圈,稳稳地落到了地上,所有人都看得真切,他在手里,紧紧地握着一物,圆圆的,不过两尺见方,可不正是他原来一直抄在手中的那个腕盾?盾牌内的扣手上,系着一根肉眼难见的天蚕丝,一端系于刘裕的手腕上,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更没有想到,原本以为刘裕在第一时间扔出去的那面盾牌,居然成了最后击倒桓振的真正杀招,若说那致命一击的扎心老木,不是刚才他手中的那短木刀,而是这去而复返的木盾。
桓振的身体,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仍然在不停地抽搐着,扭曲着,乌云驹正逡巡在他的身边,低下头,轻轻地舔着他的手,想让自己的主人醒过来,而那健壮的身形,牢牢地挡在刘裕的身前,四蹄不停地在地上刨着,若是刘裕想要接近,一定会被其飞踢,作为座骑的护主之情,竟至于此!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他现在很确定,桓振这一下虽然摔得很厉害,但刚才自己回旋一击,没有用上全力,也没有击打他后脑这个致命部位,只是打中其有护甲防卫的脖子,足以将之击晕但不致命,这个年轻人虽然在关键时候还是怕死闪躲,但是其马上武艺可称绝世,实在是不愿意伤了如此优秀的将才,所以,尽管此人想要自己的性命,但刘裕仍然是留了一手,只击倒,不击杀!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经历了刚才的生死一瞬间,他也是再次地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慕容凤那冷厉的眼神和在战场上来回驰突的身形,已经刻在了刘裕的脑海之中,桓振与其的差距,大约也只剩下刚才最后时刻的那一点闪躲,作为北方数一数二的强者,刘裕非常确定,慕容凤是绝对愿意和自己同归于尽的,刚才如果是他坐在马上,自己这一招搏命,一定是换来两败俱亡的结果。
想到这里,刘裕抬起了头,看到了对面主看台上,那外国蕃邦来使的座席,只见慕容凤虽然身着礼服,但双拳紧握,须发皆张,对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睛里,神光闪闪,显然,这种绝世英杰的较量,让每个习武之人都如痴如醉,身临其境,更不消说是慕容凤这种同样自认为天下无敌的强者了,看那眼神,分明是在遗憾,刚才与刘裕对战的人,为何不是我?
刘裕微微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言下之意是你不用急,早晚我们还有一较高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