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北府一丘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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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北府一丘八- 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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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着,正要一跃起身,却给诸葛长民按住,他厉声道:“老二(诸葛黎民排行第二),你疯了吗?这时候上,不是送死是什么?”r

    刘毅看着稳步向前的这两百余人的小方阵,喃喃地说道:“也许,刘寄奴是对的,虽然无盾,但我们双重重甲在身,再鼓硬气功护体,也不是防不住箭矢。”r

    说话之间,一阵破空之声响起,对面的弩阵之中,奔出四五百名弩手,对着刘裕等人,就是一阵弩矢攒射,不少人的铠甲之上,顿时就插满了两三寸长的弩矢,一些闷哼之声响起,可是几乎无人倒下,这个坚定而沉稳的方阵,继续如墙般地推进,与敌阵的距离,反倒是近了二十步左右。r

    檀凭之的声音狂野地响起:“敌距,八十步!”r

    刘裕的声音冰冷而镇静,没有一丝感情:“铁甲老虎,向前,向前,向前!”r

    一阵粗浑的“呼呼呼呼”之声响过,甲叶撞击的声音在整个河岸间响起,诸葛长民睁大了眼睛,讶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刘裕怎么不下令持弩反射回去?”r

    刘毅双眼一亮,哈哈笑道:“明白了,我明白了,刘寄奴真他娘的是个天才,这都能想得到!”r

    诸葛长民楞楞地看着刘毅:“又怎么了?他想到什么了?”r

    刘毅笑着一指对面的秦军阵列,又是六七百名弓弩手飞奔而出,对着那透明闪亮的军阵,就是一阵胡乱的攒射,然后飞也似地奔回了本方的盾牌之后,而随着这阵射击,刘裕等人的身上又多出了几枝到十余枝不等的弩矢,一线的十余名重甲军士无力地仆地,但多是腿脚之处中箭,一边咬牙拔箭,一边试图复起,但整个军阵,仍然一往无前地坚定向前,没有丝毫的减速。r

    刘毅正色道:“现在岸上有薄雾,能见的距离很短,我军这样强攻,敌军不明就里,弓箭手最怕的就是跟人近身格斗,如果不能把我们射倒在河滩之上,只怕近敌五十步内,他们的士气就要崩溃了。”r

    他顺手一指刘裕,这会儿手中的百炼宿铁刀一阵接一阵的刀花飞舞,却是只护着自己的面门与头顶一线,而其他人也是如法炮制,跟着挥舞长刀,护住头面要害之处,至于身体的肩,胸等处,则插了不少弓弩箭矢,如猬刺一般林立,却是连点血也没有冒出。r

    刘毅笑道:“这就是寄奴的厉害之处了,双重铁甲,本来在百步之内难挡敌军的强弩,但他这样反其道而行之,列密集甲阵而上,尽管只有二百多人,但足以整列推进,敌军不知我军后排情况,以为千军万马,心里就慌了,这些弩兵们,心中恐惧,手上的力道连平时的一半都使不出来,拉不了满弦,一开始百步左右或许能开四石弩,到八十步时大约只能开三石了,现在这里快到六十步了,怕是连二石弩都开不动,这样的弩力,是射不穿我军铁甲的!”r

    诸葛长民哈哈一笑:“还真是跟希乐哥说的一样呢,刘寄奴不仅武艺了得,更是深知士卒之心啊,那我们现在还等什么?上去帮忙啊!”r

    他说着,和身边的两个兄弟,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十余个重甲军士就准备一跃而起,提刀上前了。r

    刘毅突然摆了摆手:“不,我们现在去已经晚了,不仅是捡刘裕的现成,还落了个怕死不前的名声,赵毅,快去叫后面的兄弟跟着上前,掩护刘裕他们。”r

    赵毅摸了摸鼻子:“可是后面的兄弟多数无甲啊,刘裕他们怎么说也是重甲在身,二三石的弩射不穿,但就算半石的弩,在几十步的距离射穿赤身之人,也是轻而易举啊。”r

    刘毅恨恨地一拍赵毅的头盔:“你懂个屁,刘裕他们重甲的顶前面,我们带无甲的弓箭手在后面,等刘裕要突阵时,我们放箭助他,这样敌军肯定一下子崩溃,到时候我们再持长刀突击,反而可以抢在刘裕的前面,把这些功给争到手!”r

    赵毅恍然大悟,马上就回头奔向了河边的后方,诸葛长民迟疑地眨着眼睛:“我说,希乐哥,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啊,刘裕顶在前面,受弓射弩击,我们却在后面放箭抢功,不太好吧。”r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也不答话,却是一把抄起大弓,大踏步向前,走出三步左右,搭箭上弦,几乎不用瞄准,弓弦一动,长杆狼牙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直飞入秦军弩阵的大盾之后,一声惨叫声响起,一个正在持刀指挥弩手上前的军官脑门给射了个通透,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吓得周围的十余名原本要上前的弩手顿时作鸟兽散。r

    诸葛长民咬了咬牙,也抄起大弓,趴在原地的三十多人,边奔边射,秦军的弩阵之中,惨叫声连连,而秦军射出的弩矢数量,也为之一减。

    a

第四百九十二章 举弩相对谁先崩() 
    刘裕的手中长刀如风,只一挥舞,带起雪花般的刀气,“呯”地一声,一根射向他面门弩矢,应刀而落,在空中折为三段,落到了刘裕的脚下。

    一边的向靖轻声闷哼了一下,伴随着一枝弩矢入体的声音,刘裕的眉头一皱,也不往左看向靖,沉声道:“铁牛,怎么样?”

    向靖哈哈一笑:“无妨,刚碰到皮,还没入肉呢。”

    刘裕的眼角余光一瞟,却看到向靖的右胸之上,一根弩矢已经没入了大半,只有一点尾翎还留在外面,他很清楚,这一箭入肉至少三寸,也亏得铁牛这铁塔般的身躯和一身横练的硬气功,才不至于趴下,换了一般人,只怕这一下已经爬不起来了。

    刘裕摇了摇头,刚想叫向靖退到第二列轮换,顺便拔矢裹伤,头顶一片厉啸之声,却是后方的刘毅等人,在开弓放箭,五十余步外,不少躲在盾后的秦军,应弦而倒。

    何无忌兴奋地说道:“寄奴哥,希乐他们跟上来了,用箭支援我们,我们也还击吧,一定能把敌军打退!”

    刘裕厉声道:“继续前进,不要退,也不许对射!”

    他说着,大步向前,又前进了三步。

    檀凭之就站在刘裕的身边,一边走,一边大喊道:“寄奴,差不多就行了,进五十步内,双重重甲也顶不住了啊!”

    刘裕二话不说,只顾前行,木盾之后,秦军的弩兵们经历了一阵刘毅等人的弓箭袭击之后,稳住了阵脚,王咏身边的一群亲兵部曲,亲自跑到了前方,开始接替前军的指挥,刚才那十余个因为指挥军官的死而逃亡的弩兵,直接被这些部曲亲卫们撞上,二话不说,砍瓜切菜般地格杀当地,一个个取了首级,血乎淋啦地举于盾后,大声地斥责起那些军心不稳的弩兵,靠着这套措施,原本几乎要崩溃的秦军弩阵,又重新稳定住了。

    一千余名秦军重弩兵,随着这些部曲亲卫们的号令,纷纷钻出了木盾,他们的手上,拿着三石以上的步弩,千余根明光闪闪的弩矢,直指向了刘裕等人,五弩对一人,几乎胸前和正面所有的要害之处,都在敌军的射程之中。

    刘裕的脚步终于停下了,就在离敌五十步的地方,他停了下来,目光炯炯,直视前方的敌军,他缓缓地把手中的百炼宿铁刀插回了背上,手持三连大弩,直指向了对面的敌军,两军就这样隔着五十步的距离,举弩相对,战场之上,陷入了死一般地沉寂。

    刘毅睁大了眼睛,一边的诸葛长民大声道:“干什么啊,快放箭,放箭啊,只要再前进二十步,顶过这一轮,就能冲垮敌阵了啊!”

    刘毅突然一挥手,沉声道:“全都不许放箭,现在就是决胜负的时候,五十步的距离,铁甲难当敌矢,现在双方打的就是心理,谁先崩不住动了,力气一泄,就再没有补救的机会啦!”

    说到这里,刘毅咬牙道:“刘寄奴这是在赌命啊,该死,可惜没有后续部队,要不然,这时候有人冲一下,那肯定…………”

    刘毅突然收住了嘴,他听到了洛涧之中,有轻轻的流水鸣溅之声,转头一看,雾气之气,数不清的全身黑色,轻装迅速的天师道弟子,正借着夜色潜出,他们无甲,背着刀剑,动作快如脱兔,摸到涧水边,直接就把身子没了进去,游向了这里,也许是前面的战斗太刺激,太吸引人了,以至于秦军的炬石轰击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更是没有人发现这些天师道弟子正在悄然渡涧了。

    刘毅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将军就是将军,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做了最正确的事。天师道的人来了,准备出击!”

    秦军箭楼之上,梁成已经紧张地满脸是汗,一边的王显连话都快说不出利索了:“天哪,这些,这些北府兵是人是鬼?如果是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在百步距离,弩矢不入?看,看他们的身上,全都,全都中了起码十箭以上,怎么,怎么就不死?”

    梁成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是敌军死兵,重甲加上硬气功护体,居然就这样强顶过来了,早知道就应该一开始用骑兵冲击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命令王咏,不许放矢,敢违令射击者,斩!”

    王显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不射他们?”

    梁成厉声道:“因为现在已经到了五十步了,五十步的距离,只能发一矢,也根本来不及后排轮换,如果这一箭不能给敌军造成重大伤亡,那他们趁势一突,我军前军必崩!到时候前军败兵一冲,后军全都要散!”

    王显不停地擦着额头的汗水:“那,那就这样一直对峙下去吗?”

    梁成咬了咬牙:“时间对我们有利,这些北府兵中了这么多箭,体力也是极限了,叫前方的人顶住了,有敢后退者,后队斩前队,给我把营栅全给放倒,五千骑兵在栅后列队,随时准备反冲击!”

    王显的眉头一皱:“将军不可,要是反冲击,那前军怎么办?”

    梁成的眼中冷芒一闪:“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只当前军三千人已经尽没,只要他们能多拖上半刻钟,我们的布置完成,就可以骑兵突击啦!”

    说完这话,梁成飞身跳下了箭楼,稳稳地落在了自己的坐骑之上,一边的一个铁甲护卫飞奔上前,把一柄足有六七十斤重的大刀递向了梁成的手中,他单手提起,重重地一抡,地上瞬间就给这刀斩出一道深达半尺的裂痕,梁成用氐语大吼道:“众儿郎,准备…………”

    他的话音未落,前方却是响起了一阵躁动,一阵坚定而有力的踏地之声响起,刘裕的那个重甲方阵,开始继续前移了,伴随着刘裕带头喊的号子:“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随着刘裕的口令,整个洛涧西岸所有的北府军士们齐声有节奏地吼了起来:“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王咏的声音刚刚响起:“稳住!”可是一声破弦之声也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不知道是哪个精神紧张的秦军弩兵,扣下了扳机,几乎是连锁反应,瞬间,弩矢如浪,扑向了对面那个坚定而沉稳的铁甲方阵。8)

第四百九十三章 三十步距矢如岚() 
    刘裕等人的脚步瞬间就停了下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全身内的气功运行到了极致,撑得那护身的铁甲都几乎无法承受那肌肉瞬间的暴起,甲片叶子一阵阵地摇晃着,而不少入甲不深,只是挂在甲胄之上的弩矢,干脆就给这一震之力,直接掉了下来。

    就在这些弩矢下落的同时,新一波的弩矢紧接而来,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这些铁甲战士正面的护甲之上,不少人的嘴里发出一些闷哼之声,甚至连嘴角边也渗出些血丝,几乎每个人的胸前与腹部,肩部,都多出了五枝以上的弩矢,几乎枝枝都直至没羽,在这不到五十步的距离之上,即使是这些秦军弩手们因恐惧而发弓,力度远不如平时,但正面无盾的情况下给这样射中,即使是身着双重铁甲的北府战士,也都受到了不等的伤害,若非这些铜皮铁骨的汉子皮粗肉厚,体力远胜常人,这会儿只怕早就倒下一大半人了。

    但越是这样,几乎无人倒下的北府军士们,却已经在心理上压垮了秦军的最后一道防线,即使是这样的射击,都无法打倒对手,每个人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鬼,这些不是人,一定是鬼,逃啊,离这些恐怖的恶鬼越远越好!”

    刘裕的肋骨之上好像给什么东西狠狠地咬了一下,电流般的痛感穿过全身,接下来就是彻底的麻木,但是刘裕的嘴角边却勾起了一丝带血的微笑,他知道,这一回,自己赌赢了。

    二百多名铁甲战士,就这样身上插满了弩矢,却是手持大弩,瞄准着对面已经开始乱成一团的秦军,一动不动地站着,所有人的眼角余光已经看向了刘裕,只待他的嘴里出一个“射”字,这忍了一路的三连发弩,就会狠狠地飞出,把对面的这些秦军弩手,射个通透!

    可是刘裕的声音却是清楚有力地传来:“铁甲军,前进,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随着他数的每个数,他的步伐坚定而沉稳,一步步地向前,而与之并肩的众军士,再无一人出声,所有人在这个时候,对刘裕已经不是信任,而是盲从,在这个洛水西岸的夜里,这个顶在最前面的汉子,就是所有人生的希望,胜利的保证,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王咏的身边已经一片混乱,数不清的军士,纷纷从前方争先恐后地退下,即使是那些支着盾牌的牌手,也都大多放下了面前的木盾,向着后方如潮水般地奔去,王咏大吼一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手起刀落,两个弩兵的脑袋,应手而落,可是,仍然无法阻止这些弩兵们如潮水般的后退。

    一边的副将王翔早已经面如土色,一手拉着王咏马头前的缰绳,大叫道:“将军,顶不住了,先撤吧!”

    王咏狠狠地一脚踢在王翔的脸上,几乎把他的颧骨都要踢碎了,对着捂脸蹲地的王翔,王咏大吼道:“撤?往哪儿撤?跟着败兵给踩死吗?往前才有生路!”

    他骂完王翔,吼道:“王家部曲听令,持刀出盾,与敌肉搏!”狼牙棒在头顶抡起一个大圈,便是跃马而出。

    前方正在到处拉人砍人的二百余名王咏的亲兵部曲,听到王咏的吼声之后,也不再顾得上去砍杀身边的逃兵,他们纷纷抄着血淋淋的兵器,一个个跃出盾墙,吼叫着就向着坚定向前的北府军阵冲去。有五六百名还没有完全崩溃逃跑的弓弩手,也跟着这些王家部曲一起,冲出盾阵,一边上弦,一边向着刘裕等人瞄准了。

    王咏吼叫声连连,打马而前,身边五六个护卫相随,从他面前奔过的溃兵们,纷纷闪开一条道,他也顾不得再杀这些溃兵,手持大弓,搭箭上弦,只一个冲刺,就到了离盾墙不到十步的地方,因为,他本就离前线很近,但是,在这个慌乱的时候,作为主将的他,没了任何的保护,甚至可以说一目了然。

    刘裕的嘴里,“八”字倏然而止,二百余人的铁甲方阵,正好不偏不倚地在敌阵前只有三十步的地方,火把已经被丢得满地都是,地上的火光加上这三更半天的月亮,映在这满地的积雪之上,加上铁甲的反光,对面每个敌军那狰狞而扭曲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们心跳的声音,都能在刘裕等人的耳边回荡!

    刘裕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轻轻地闭起,所有的疼痛,麻木,在这一刻,仿佛不再存在了,他的神智变得异常的清醒,而思维也是那么地敏锐,在这闭眼的一瞬间,战场上最后的影像,在他的脑海之中如烙印一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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