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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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凤钩-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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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敦脸上,这一阵功夫,已经恢复了常有的微笑,拱拱手道:“杨大侠请。”

扬继功也说了声道:“请。”扬手一掌,劈了过去。

困敦只是面含微笑,大袖一展,轻飘飘的挥去。但杨继功已经感觉到对方这一挥,不但把自己击出的掌力,完全摒诸门外,而他一点袖角,却似流星般,朝自己胸口击来!一挥之间,先守后攻,具有双重威力,在武林各门各派的招术中,实属罕见!

杨继功心头暗暗一凛,忖道:“难怪姜师弟和师妹,在他手下,连半招也走不出了。”

心念闪电一动,右掌迅快收回,左手一指,迎着他袖角点出。困敦拂出的袖角,并不收回,左手衣袖,又迅快的朝前拂出。

杨继功见他双袖同时攻来,心头不禁大怒,冷笑一声,收回的右掌,又立即迎掌推出。

两人相距还有六七尺远,困敦右手拂出的袖角,一缕劲风,和杨继功点出的指风,乍然一接,发出裂帛似的一声轻响。紧接着他左手袖风又和杨继功右手掌风,接个正着,发出蓬然大震!

两人身前,登时劲风如潮,朝四外飞漩,两人同时被*得各自后退了一步。

在表面上,两人好像功力悉敌;但杨继功体内有魔剑雷钩传给他的二十年功力,总究在内力上胜过困敦甚多!

因此,困敦在后退一步之后,依然感到压力奇重,脚下不由自主的又后退了一点,心头惊凛不止,暗道:“此人—身功力,果然胜过自己甚多,幸亏师父最近传了自己‘卸’字诀,自己何不一试?”

心念闪电一动,左肩一偏,疾欺而上,挥手劈去。

杨继功突觉自己击去的掌力,和他拂来的衣袖相遇,本来还略占上风,不知怎么一来,竟然如水闸开放,从他身侧奔腾飞泻而去,等到警觉,困敦—记掌势,已经拍到前胸。

杨继功这一惊,非同小可,百忙中右手往上一格,硬架对方一掌,左手直竖,还击过去。

困敦欺来的人,来势极快,直劈的一掌,被杨继功架住,左手也同时朝前推出。但闻蓬的一声,四掌同时击实!

这回是手掌对上手掌,手臂格上手臂,不像方才只是掌风接触,这就须视各人的修为实力,才能分出高低来。

但杨继功只觉手掌和对方接实之际,困敦忽然后退了半步,身形轻轻一偏,左手引着自己力道,朝旁边卸出。

杨继功那里知道团敦这“卸”字诀,出于“三元真解”,是数百年来,玄门武学中最上乘的功夫。

他武功虽高,但也无法应付这意外的变化,心中一惊,匆忙之间,立即一提真气,身子陡然向后疾退效尺。

两人两番交手,一个试出对方内力胜过自己甚多,一个发觉对方手法古怪,各自存了戒心。

双方人影,一分再合,才一齐出手抢攻。

杨继功施展的是“白鹤拳”,拳中有爪,爪中有指,还夹杂了从祖师殿石窟中学来的“三舞四破”手法。拳掌伸展,专攻敌人关节大穴,变化奇奥,神鬼莫测。

姜兆祥,李玫眼看同样一套“白鹤拳”,在大师兄手中施展出来,竟然化平凡为神奇,威力十分惊人,心中暗暗惊叹不止。

困敦身法飘忽,忽而左指右掌,忽而双手关阖,倏忽变化,交相击出,攻势之中,仍以“卸”字诀为主。固为他不使“卸”字诀,就无法和杨继功力敌硬拚。

这一场拚搏,双方攻势都极迅疾猛恶,直看的一旁观战的诸人,屏息凝神,目不转睛,暗暗替两人担心。

片刻功夫,两人已相搏了二三十招,仍然难分胜负。

激战之中,固敦突然急攻两掌,*住杨继功的掌势,然后收掌而退,冷然喝道:“住手。”

扬继功收住掌势说道:“阁下有何见教?”

困敦道:“咱们拳掌上既然不分胜负,不如改用兵刃,一决高下。”杨继功神色一正,道:“很好,不过杨某有一句话要奉告阁下。”

困敦道:“杨大侠请说。”

杨继功道:“白鹤门和闻于天师仇如山,不共戴天,凡属闻门弟子,都是咱们的仇人,拳掌不分胜负,刀剑上就要决个生死,动上了手,杨某必全力以赴,阁下可得小心。”

困敦身为飞天神魔的道徒,他的一举一动,也完全模仿乃师,闻言不觉爽朗的长笑一声道:“杨大侠果然君子,在下也不是小人,只要你我剑上分出胜负,扬大侠一剑杀了在下,你师门血仇,也就湔雪了。”

杨继功本就心中有疑,忍不住大声道:“你说什么?”

困敦道:“在下看杨大侠是个诚实君子,不妨实言相告,令师李掌门人,实是死在在下袖下的。”

李玫尖声道:“我爹会是你杀的?”

困敦道:“怎么,你们不相信?”

姜兆祥道:“他胡说,凭咱们师父一身所学,会败在你手下!”

困敦看了杨继功一眼,才道:“你们若是不信,不妨问问杨大侠,在下练的是‘吐’字诀,纵然是一点袖角,天下无人能抗. ………”

李玫冷笑道:“你吹什么?还是天下无人能抗,大师兄不是也接下来了么?”

困敦道:“杨士体一身武劝,在下若不练成‘卸’字诀,确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李掌门人死在在下‘吐’字诀下,也不是虚言,就算武功再高出李掌门人,也一样无法抵挡在下一记衣袖。”

杨继功忽然神色一黯,说道:“师弟、师妹,他说的不错,师父他老人家,看来确是死在他手下的。”

姜兆祥道:“那怎么会呢?”

杨继功道:“愚兄自从得蒙雷老前辈赐助二十年功力,在内力上,应该胜过他甚多,但方才他一点袖角,来势之劲,愚兄确实无法抗拒,若非愚兄蒙祖师慈悲,学成‘三舞四破’之法,说不定早就伤在他衣袖之下了。”

李玫道:“我不相信,他一点袖角,竟有这般厉害!”

杨继功道:“他是闻于天首徒,这不是一点袖角,有如此厉害,而是他们练的是一种独门功力。”

李玫关心的道:“大师兄,你真能破他么?”

杨继功道:“闻于天本人我不敢说,对付他,愚兄纵不能破,挡应该是挡得住的。”

李玫道:“既然是他杀了爹,咱们就和他拚了!”

杨继功拦着李玫说道:“不,你和姜师弟站至一旁去,等我先和他试试,反正他也逃不了的。”

李玫还待再说。

杨继功已经倏地转过身去,呛的一声,寒锋如电,掣出巨阙剑,摆开了一个架势,目注困敦,抱剑一礼,神色庄重的道:“师仇如山,多谢阁下见告,在下深为感激,理在咱们既是仇人,那就恕在下不客气了。”

困敦也从袖中射出一道金光,取剑在手,徐徐说道,“闻门十二弟子,虽是师尊的化身,但一人做事一人当,闻门纵然不怕人寻仇,但身为弟子,总不能把每一笔账,让人家都记在师傅的头上,这就是在下坦诚相告,也好在这里作一了断,好了,杨大侠请出手吧!”

杨继功道:“好,在下那就有僭了。”

突然跨前半步,手中巨啊剑平推而出,去势极缓,剑刃起了一阵轻微的颤动,生似含蕴了极大力道。

困敦双目注视着杨继功的剑上,手中金剑缓缓举起,脚下也极缓慢的向右游走。

杨继功右腕一振,寒光流动,幻起一片剑影,飞卷而出!

困敦突然长笑一声,双足一点,身形凌空飞起,随手一挥,一道金芒,朝杨继功当头罩下。

杨继功左臂一划,身子斜斜飞起,让开对方直劈的剑光,长剑如灵蛇,嘶的一声,青虹暴长,朝困敦双脚撩去。

他这一式“白鹤斜飞”,使得轻巧已极,直把姜兆祥、李玫看的睹暗佩服:“大师兄这样的身手,才不愧是白鹤门的弟子。”困敦确也了得,双足微一用力,全身突然往上翻起,一个筋斗,在半空中变成了“大鹏展翅”,随着一片金光,倒卷而下。

但听“当”的一声,双剑交击,两条人影,恰如流星般泻落,倏然分开。

就在两人落在地上的同时,但见一点金影,“叮”的一声,落到地上。

困敦急忙低头去看,手中金剑,已被杨继功削去了寸许长一截!脸色不禁一变,突然长笑一声,举剑直冲过来,连人带剑,化作了一道金光,宛如匹练飞卷,快逾击电!

杨继功不退反进,纵身一跃,疾迎而上,巨闭剑左劈右劈,势如破风!

两支利剑,立时展开了一场抢制机先的快攻,但见金色匹练盘空匝地,矫若游龙,青色剑光,左右摇摆,翩如舞鹤,看得人眼花撩乱!

这回两人各出奇招,一个使的是“三元真解”中的‘卸’字诀,剑如灵蛇戏水,绕空飞腾,忽土忽下,使人莫测虚实。一个使的是白鹤门不传之秘的“破剑七式”,专破各式剑招,见招即破。

正因双方各出奇学,各以奇招取胜,因此两条人影,两道剑光,打得上天入地,却不闻半点剑刃击撞之声。

不大工夫,双方已拚搏了百招之多!

最使杨继功感到惊诧的,自己明明看到对方发出的剑招,已被自己破解;但对方长剑不知如何一转,又把自己的破剑式,消解无形!

他不知道困敦使的是百年来一直盛传武林,面被武林中目为玄门武学奇书“三元真解”中的“卸”字诀。

若非他学会了白鹤门祖师遗留石窟中的“三舞四破”,早就败在困敦金剑之下。

但困敦打的比杨继功更为诧异!据师父说,学会“吐”字诀,遇上武功高深之士,也许还会吃亏,但练成了“卸”字诀,天下武林高手,已难与抗衡。

这是师父为了上次自己败在杨继功剑下,又因九连寻宝,“武林盟”成立,自己是闻门大弟子,不能损师门威名才破例传授的。

但自己和杨继功力拚百招,自己使出来的剑招,每一招都被杨继功的怪异招法所破,若非仗着“卸”字诀,卸去对方剑势,自己几乎连五十招都支撑不上来!

双方各自存了戒心,出招攻敌,一“卸”,一“破”也更为小心。

两人从一百打到两百招,再由两百招打到三百招……

两人全都打得汗流泱背,欲罢不能!如今已经打到三百招以外!

双方仍然你“破”我“卸”,互相消长,但时间一长,对杨继功来说,却稍为有利。

因为搏斗打到三百招以外,每人的精奇招术,应该差不多全已出笼,你在前面的三百招中,无法胜得对方,再打下去,要想胜过对方,也极不可能。

武功一道,绝不可会有奇迹出现。

那么打过三百招以后,只有一点,能够分出胜负来,这就要看各人的功力深厚如何了。

凡能打出三百招,仍然难分胜负,这两人的功力,也只在伯仲之间,除非一直打到最后,内力稍差的一方,才会呈露败象。

困敦虽是飞天神魔首徒,但他功力总不如杨继功深厚!

那是因为杨继功在白鹤峰得到魔剑雷钧给他二十年的功力,而困敦所凭仗的,只是“三元真解”上的“卸”字诀。

他虽能仗着这一点绝世奇学,不时卸去杨继功剑上力道,使杨继功的“破剑七式”,不能尽情发挥,但打的可着实吃力。

尤其闻于天外号“飞天神魔”,原以轻功独步武林,他们师徒不论身法、剑法,都以轻功为主。腾空飞跃,搏击敌人,使敌人无所措手,是他们所长。

但轻功再高,没有深厚内力支持,就不能持久;久战不决,缠斗持续下去,腾空飞跃,也最耗内力。

这原是互有利弊,互为因果的必然道理。因此激战到三百招之外,困敦就渐渐感到内力不继。

杨继功一套“白鹤剑法”中,渗杂了“破剑七式”,却愈打愈见纯熟,巨阙剑左劈右劈,剑风嘶嘶,寒芒四射,势道也愈见凌厉!

困敦到了此时,自知再恋战下去,决难讨好,口中突然长啸一声,双足一点,身子直拔而起。到得半空,长剑临风一划,身化金虹横飞出去了八九丈远,才落到地上,朗笑道:“杨大侠剑上绝艺,在下已经领教了,恕在下失陪!”

话声方落,正待转身!

突听身后响起一个娇脆的声音,哼道:“你倒说得轻松,你自己承认杀害人家师父,师叔,就这样想溜了么?”

困敦听到身后有人发话,不由蓦地一惊,倏地转过身去,只见冰儿一手叉腰,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困敦那会把冰儿放在自己眼里?口中冷喝一声道:“你是自己找死。”喝声出口,左手衣袖扬处,一点袖角,突然朝冰儿迎面拂去!

冰儿冷喝道:“你才找死呢!”伸手拍出一掌。

要知困敦这一记衣袖,使的虽是“吐”字诀,但他是久战疲乏之躯,内力自然减弱了许多。

冰儿练的“紫气神功”,动念即生,这一掌看去虽是轻飘飘的,没有丝毫力道,实则这“紫气”乃是玄门至高无上的清轻之气,含实于虚,寓刚于柔。

若论威力之强,尤在“三元真解”“吐”字诀之上!

因敦拂出的袖角,和冰儿拍来虚无飘渺的掌势,乍然一接之下,陡觉自己的“吐”字诀,不但未能伤得对方,反而被人家反震过来!

一时只觉心头狂震,眼前金星乱冒,一身真气,几乎被她一掌震散,口中不由的“呃”了一声,登登地连退了七八步,一屁股朝地上坐去!

但他总究是闻门首徒,功力不弱,身子刚一跌坐下去,脚跟一点,倏地站了起来,双目通红,望着冰儿骇异的道:“会是玄门罡气……”

他不知道“紫气神功”是清轻之气,罡气功夫,属于阳刚之气,两者相较,罡气功夫,还落了下乘。

冰儿披披咀道:“你敢不敢再接我一掌!”

困敦连番受挫,那里还敢再和她动手,身形倏地一转,闷声不响,纵身朝左首树林掠去!

他此刻宛如负箭之狼,去势极快,只听李玫的声音叫道:“谢大哥,莫放他逃走!”

谢声未落,困敦已经掠到杯前,但见蓝影一闪,谢少安神定气闲的背负双手,站在一棵大树之下,徐徐说道:“阁下和白鹤门过节尚未了断,如何急着要走……”

不用说,他是有心挡住去路的了。

困敦怒笑一声道:“挡我者死!”

突然右腕一送,一道金光,电射而出!

谢少安朗笑一声道:“在下早就准备接你一剑的了。”

但听“铮”的一声,右手一振,寒螭剑一下漾起七道剑影,同时朝前封出。

“天山七剑”,七剑同发,一排剑影,和困敦“穿心一剑”,砸个正着,两人身前寒锋飞卷,爆起一阵急如连珠的“叮”“叮”脆响!

谢少安忽然收剑后退,说道:“在下不想伤你性命,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去了断吧!”

困敦一招之间连接对方七剑,心头不禁暗暗震惊,好像这些人的武功,个个不在自己之下。

但当他退后—步之际,已然发现不对,急忙低头瞧去,自己一柄金剑,方才已被杨继功削去一截剑尖头,这回,对方一招七剑,竟然寸寸截断,手中只剩了一个剑柄!

困敦这一惊非同小可,口中怒喝道:“姓谢的,你断我金剑,总有一天,在下会加倍奉还。”

谢少安朗笑道:“这机会只怕你没有了。”

困敦哼了一声,扬手把剑柄朝谢少安当胸掷去,人却一个倒纵,斜飞而起!

就在他飞起的同时,耳中但听有人喝道:“这小子还想逃!”

接着有人格的一声娇笑道:“他逃不了的。”

话声入耳,但觉脚上一麻,—个人不由自主的往下直坠。

困敦急怒攻心,身形还未落地,口中狂喝一声道:“什么人暗算在下?”

话声未落,人已落到地上,但他双脚落地之后,突然膝弯一软,竟然站立不住,往地上跪扑下去。

这一刹那,他已经看清自己面前,并肩站着一男一女,那正是金笛解元文必正和绝情仙子管弄玉。

不用说,自己脚弯上,是中了绝情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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