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化九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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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化九州- 第3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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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云倏忽而至,转眼落下,却是路然玥。此刻姑娘怒视路然霜,喝道:“霜姐真要取了他的性命不成?”

路然霜凝眉,“此人是祸患,现在不除,以后便要作乱。”

“霜姐!”路然玥的眼泪汹涌而下,梨花带雨一般让人心疼。

路然霜心里一软,依稀想起这姑娘第一次进入鹤雪之时哇哇大哭时的景象,这么多年过去,几乎都要忘记了。

“霜姐真要杀他,便连我也杀了吧,好过我一个人痛苦!”

路然霜蓦地上前,扬起巴掌扇了过去,“你说什么!这是鹤雪该说的话么?你是鹤雪,这条命就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就算不为鹤雪,你也该为你姐姐想想,她一个人坚持到现在,比你痛苦百倍!”

路然玥被打得后退一步,却倔强地站稳,“可我不想当一个杀人工具!”

路然霜再度扬起手来,路然玥根本没有闪避的意思,只是昂了头等着,那泪水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整张脸像是一碰就碎的细瓷。这如何还能打得下去,路然霜的手举了很久,终于还是收了回来,“你越来越傻了啊。”

“我是傻,我明知道他心里容不下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他。霜姐,我没办法的,我真的没办法放下他啊,你别杀他,我跟你去见姐姐,有什么惩罚我一力承担。”

路然霜利落地转身,将身一跳,半空里凝出羽翼,飞走了。

两名鹤雪没了命令,只好跟着翼领返程。

路然玥有了一点笑容,胡乱用袖子擦了泪水,转身跑到羽化身边。这一端详,她还是吃了一惊。痛苦是折磨人的情绪,可她没有想到能把一个人折磨到这地步,羽化的面容仍然那么温柔,表面上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身体却那么虚弱了,连精神力都枯萎下去。

她在怜惜魔王,魔王何尝又不是在怜惜她?时隔一年,这原本英姿飒爽的羽族少女清减了许多,眉宇间化不开的忧伤直逼到人心里去,谁能不心疼?

“你怎么来了?”话到嘴边,却变了味,羽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一年没见,即便看到羽化这个样子,路然玥仍是心里欢喜无限,然则这么一句话让她闪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她幽幽吐气,“你始终不愿见我么?”

羽化将视线移开,“见你又如何?你姐姐要杀我,华尔兹也要杀我,我就剩了一条烂命,你跟着我做什么?书岑没了意识,默羽生死不知,她们两人我哪一个都不能放着不管,我只想她们好好的,其他人,再顾不得了。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不好么?”

路然玥听得心里痛了又痛,勉强挤出笑容来,从背后取一支箭,扬手一甩。这一箭飞出,干净利落地射断绑缚山羊的铁链,直透大石。

山羊失了束缚,跑了过来,用舌头舔羽化的脸。

“你不愿见我,我还是不能放下你不管。你不要到处乱跑了,我这就回去跟姐姐说,她不放过你,我再回来,到时候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始终还是要在你身边的。”路然玥用衣袖擦擦羽化的脸,再笑一下,“我不会看着你这么颓废下去的。”

她飞走了,羽化才慢慢坐了起来,看着那美丽的身影苦笑,“我到底有什么好?我改还不行么?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被我牵累到这地步?”

泪水不可遏制,路然玥一边飞翔一边伤心,却见了前方停了一人。

“霜姐,你还要去杀他么?”

“我在等你。”路然霜微笑,“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你了解魔王么?你知道他的现在,却不知道他的过去,如果我是你,我会去了解他的一切。”

“过去么。。。。。。”路然玥呆立在高天上,泪珠坠落。

第687章 孤身上路

风平浪静是潍海的特质,这内陆海少有发火的时候,船老大老罗就喜欢在这片大海上讨生活,他做的是极简单的买卖,无非是帮人运货。但运货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东陆北陆,关卡处处,要想一分本十分利,靠的就是走私。而走私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打通各处关卡。这运货的活计说难不难,只要有足够的钱,说容易也不容易,关卡岂是那么好打通的?

老罗站在船头,痛饮烈酒,一抹络腮胡子,志得意满。他今年五十一岁,身体依然健硕如壮年时,靠的就是早些年在军营里混出的好身体,也就是因为在潍海边境上当了二十年的兵,为人向来豪爽,边境上如今中下级的官员哪个都给他几分面子。后来退伍做了这船老大,做的走私行当每年掏出一半的钱来投桃报李,边境上的官员自然默认了他的存在,而难能可贵的却是他现在生意越来越大,拥有大小船只三十八条,就这般势力连海盗也不敢得罪,偏是他依旧分了一半钱财交给边境的官员。中下级的官,每年俸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份大礼就是不能推托,一方面怕了事情败露,另一方面也知道老罗是真的仗义。

仗义,仗义,吃的就是仗义的饭!

这是老罗的座右铭。

得意地笑了一回,老罗听见身后不远处有羊的叫声,回头看见一个蓝衫青年蹲在甲板上,给山羊喂水。看到这人,老罗心里莫名地有了恐慌。说实在的,纵横潍海这么多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掷千金的富商,动辄拔刀的豪客,清俊雅致的女人,不言不语的秘道家,这些人几乎都能被他一眼看穿,但这个男子。。。。。。

记起在宁州边境海岸的时候,这个男子牵着一只羊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淡淡地问:“去澜州么?”

老罗活了这么多年,真没见过那么一双眼睛,黑得那么深邃,隐约流转着淡淡的蓝光,仿佛星云在眼睛里深藏,慢慢地旋转,诡异非常。老罗见过秘道家,甚至见过高级的秘道家,却没有一人像他这样丝毫不带秘术的气息,可这双眼睛分明是修炼了秘术的样子。

海风吹过,老罗背心一凉,竟又是出了冷汗。他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带这个男子上船来,只是觉得淡淡的悲伤从对方的眼睛里直闯到自己的心里,实在无法说出拒绝的话。但即便如此,这沉默的男子始终一人一羊远远避开人群,可他根本就是没人可以忽略的一个存在。

羽化抬头,果然是这船老大在观察他,想到他多日来的照顾,羽化还是回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又低头看羊喝水。然后有东西接近过来,羽化左手抬起,抓住了酒葫芦,酒香飘过。

“也不曾见小哥喝酒,不知道是不是嫌我的酒不好。”老罗笑笑,刻意套个近乎,对于这种看不透深浅的人,示好才是上策。

羽化缓缓起身,上前来到船头,“其实我是不会喝酒,谢谢大叔了。”

老罗接回酒葫芦,笑道:“是我唐突了。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苦命人没了酒可不成,不瞒小哥,我是自负酒量的,可上回有个蛮子上船来,我喝他的‘青阳魂’,咬牙灌了半斤下去,那可是丢大人了,我躺了一天一夜才醒,连老婆的脸和屁股都分不清。”

老罗说到开心处哈哈大笑,一派江湖老大的豪放,羽化很快就想起了思无邪,要是思无邪,不到一杯酒的时间就能和老罗打成一片,而想到思无邪,瞬间就闪出了默羽微笑的画面来。默羽是很少笑的,可是在他面前全无顾忌,羽化知道那是她喜欢笑给他看的。

“小哥年纪不大,倒是满怀的心事,能不能说来听听?别怪我老罗多事,少年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天大地大心最大,相遇九霄,目空万里才是少年气象。”

羽化苦笑摇头,岔开话题,“和大叔说个事,小心船上那几个带着家伙的人吧,不是什么好路数。”

老罗一愣,警惕地压低了声音,“小哥这是什么意思?”

羽化将他拉转身,面朝大海慢悠悠地说:“在码头的时候,和我一起上船的一共三十一人,虽然多数都带了家伙,可其中有五个人是不同的,他们的家伙用的是正经的锻钢刀,不过他们不小心,有一次拔刀被我看见了。听说大叔曾经在军中服役,应该比我清楚吧。”

老罗又灌下一口酒,“不错,锻钢刀是军中制式武器,寻常江湖人不会拥有,能拥有这种家伙的都是些中级武道家了,只有那种人才不怕官府。可是那五个人是冲着我老罗来的?小哥有证据么?”

“没有证据,只有直觉,我有几次见到他们看你的目光充满了杀意。”

“杀意?那些家伙需要杀我?我可是每年都没忘记交路费啊。”

“大叔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么?”老罗悚然一惊。这么多年顺风顺水惯了,竟然将前人们的教训忘个干净,他的确是做大了生意,但每年贿赂给关卡的钱已经让那些中下级的官员产生危机感了,事情一旦败露,他们全家老少都得牵连坐罪!到了如今这地步,他们唯有除掉老罗才能保住身家性命,最重要的是,老罗拥有船队,拥有人脉,但就是没有与身家相配的私人武装!倘若像海盗那样招揽了人手,又有谁愿意冒险来杀他?

“大叔好好想想吧,我去睡觉了。”

羽化走开了,留下老罗一个人站在船头,全身冰凉。

难得的皓月出现在初冬时节,甲板上坐了近五十人,亏得这条船大,摆上酒食之后还有点地方空闲。老罗就坐在船头,抱着一坛酒哈哈大笑,“出门都是朋友,今天可是难得的好夜色啊,我是老粗,可诸位里面还有富家公子,就由我老罗做个小东道了,大家今晚赏月吃喝,不醉不归!”

酒香四溢,七八个水手充当小厮,给众人倒酒。菜色不算丰富,多是海鱼,海上混的人寻常没有蔬菜可吃,那都是巨商的船队才有的。老罗始终在笑,那些带货上船的人多少知道他的性子,也不推辞,放开心怀大吃大喝起来,席间其乐融融倒是和睦得很。

羽化和山羊奥迪就缩在角落里,一点也不去碰那酒,反正他是不会喝酒的,而且他坚信今夜会很不寻常,船老大老罗人粗心细,否则也不能在潍海混了这么多年把生意做大。

“好啦,大家尽兴没有?可惜咱船上没有歌姬舞姬,还真是怠慢了各位啊。”酒过三巡,老罗将酒坛子放在身边,站起身来靠在船头上放声大笑,然则大笑过后突然森冷了表情,“可是有件事想跟各位交代一下,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啊。”

这话一出口,众人都是一愣,酒劲未过,懒洋洋不想动弹,现在却忽然惊出冷汗来,酒意消了几分,茫然看着老罗。

老罗一脚踢翻酒坛子,几步跨到那五个灰衫人的身边,其动作之敏捷完全不像是喝了一斤多酒的人。他洒脱地拍着一人的肩膀,笑道:“你们受了谁的指使来杀我?”

这人勉强一笑,“罗老大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交足了银铢去霍北城的买卖人,我们带的是宁州本土的熏香,罗老大不是很清楚吗?怎么好好的说这种话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他这边刚说完话,那边七八个水手全都掏出牛角刀来,就想扑过来。

其中一个灰衫人霍然站起,衣衫内闪出寒光,锻钢刀使劲劈向老罗。

老罗看也不看,这人的刀在中途就软了下去,整个人都软倒在甲板上。老罗冷笑,“看吧,露馅了吧?”他伸脚一挑,锻钢刀拿在手中,“果然是东陆军方的制式,寻常人家会带这种刀么?”

其他的灰衫人正要起身,猛然发觉全身乏力,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老罗翘了嘴角,“呸”了一口,抱拳冲着其他客人说:“对不住各位,我老罗情非得已,是以在各位的酒里下了点药,不过各位放心,都不是毒药,各位休息一晚就行,我这么做,无非是要处理点私事,各位给个面子。”

其他客人也是手脚无力,此时更怕他耍起蛮来翻脸不认人,只好讷讷应和。

“啊”的一声惨叫,锻钢刀从一人的手背穿过,直透甲板,老罗横起眉毛,无视那鲜血顺着甲板缝隙流淌,冷冷喝道:“好了,我老罗为人一向痛快,不要婆婆妈妈的,给我老实说出来!要是不的话,那就等着我把你们嫖女人的家伙给一分分剁碎了喂海鱼!”

羽化趴在船舷上,看着夜色下闪动粼光的海绵,波浪很静,远方的海域在视线里像是一块巨大的墨玉。他就这么睡过去了,从龙渊阁出来,这两个月总是犯困,据日轮说,这是龙血正在融合在他的体内,再过不久就能稳定下来了。

第688章 澜州霍北城

船到码头,这码头冷冷清清,在东陆海岸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羽化丝毫不觉得奇怪,搞走私的人,总不好明目张胆地跑去官方码头卸货,毕竟镇守海岸线的是当今雷烈王朝的柱石之一——端木成功。

端木成功的为人以“凶狠”著称东陆军界,虽然对于走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万一碰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还真不是开玩笑的。船老大老罗就曾在他手下服役,对于这老上司还是心里没底。

随着船上有人吹起牛角号,本来冷清的码头忽然涌出了上百号人,人人都是半截衣衫在身,肤色被风雨打造成褐色,可这些人也个个都是健壮的汉子,看得出来力量都不小。

“小哥可别嫌弃他们,都是苦人家出身,出身不好才玩这拼命的活。”老罗指点着那些汉子,口气里稍稍有点悲伤,更多的却是欣喜。这些人,和他的子女没有多大区别。

羽化笑笑,“苦人家有苦人家的乐子,我看到的可是他们脸上的笑容啊,大叔以前大概也是军营里的好长官。”

老罗哈哈大笑,“什么好长官,狗屁,我就是个百夫长,有一回打海盗的时候伤了右腿才退伍的。说起好长官,那还得是端木将军!老将军今年大概也七十二了,凶得很哪,也不知道这些年火气收了没收,他对士兵可是爱护有加,吃过他鞭子的士兵就没一个记恨的。”

“原来大叔也吃过他的鞭子。”

“哈哈,就是,就是,可我也不恨,他打过我整整一百鞭子,就这样我也不恨,谁叫我当年冲动了一下,断送了十名兄弟呢。唉,老将军也偌大年纪了,到现在也没个接班人,累死累活一辈子,改天还是找个由头去看看他吧,也许他早把我忘了。”

说到这里,老罗的眼睛也不自然地眨了几眨,颇是难受。羽化低低地陪他叹口气,劝道:“大叔,有句话我还是要说的。走私这活还是别干了,要不迟早被人黑了。”

老罗强作精神,点头,“是啊,总不是个事儿,这票完了就好好计划带兄弟们干点别的了。再说我这身份要去见老将军,怕是又要挨鞭子的。”

“能这么想就好啦。”羽化顺手牵了山羊过来,“那我就在这里下船了。”

“小哥到底是什么人?”老罗脸色微微严肃,“能看出小哥不是一般人,可小哥也不像是有武技和秘术的样子,方便说么?”

羽化搔搔脑袋,有点尴尬,“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呢。。。。。。我身上背着归矣山堂的追杀令,也背着南淮清水庄的追杀令,还背着雷烈王朝官方的通缉令。。。。。。这个么,该怎么说呢?我应该算是个名人吧?”

老罗的眼睛一次比一次睁得大了,到后来几乎要把舌头都吐出来,半天半天才倒吸一口凉气,“真没想到我跟魔王是在这种场合下见面的,前阵子还听说魔王在宁州大闹来着。可魔王大人如今怎么是这幅模样了?说句不该说的,我手底下随便找三两个人也能把你拿下了,那可是上万金铢的悬赏啊。”

“要抓我么?”

老罗又是一阵豪爽大笑,心说这小子果然是个当魔王的料子,这种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丝恐惧,换做别人哪敢这么明说自己是“魔王”,又或者说他是非常自己这个“仗义”的人。

对了,就是仗义!

“好个魔王!我要是这么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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