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你现在立刻到e892…eve秘密点,我在这里等你。”联盟元帅云晟匆匆说完,未等他回应便挂断了光讯。
荣和光抬眼看她,深吸了一口气,便在控制盘里输入了几个指令,然后关闭,站起离开,途经她时低低地说了一句,“在这等着,晚上回来我会解释清楚。”
贺甜甜面带嘲讽,却不发一言,任由他匆匆离去。
还能说什么呢?该说不该说他们都已经说了,还能说什么?
没有什么好纠结的,他们之间的相处,从一开始就不对路。她从他身上寻找父亲的影子与对亲情的归属,可是实际上,他终究不是她的父亲啊。
希冀落空,那是必然的事情。她有什么好纠结的???
贺甜甜沉默,在指挥室里僵成了雕塑,直到勤务兵进来,收拾荣和光的一些文件,她才回过神来。
她动了动手脚,发现有一沓文件掉到了地上,迟疑了一会,还是上前去帮忙。只是,夹杂着的几张纸张却让她如遭雷击,浑身抖抖簌簌起来。L
☆、第342章 心爱画作
纸张非常的薄,贺甜甜拿在手上却觉得有千斤重,心里更是沉甸甸地,堵得慌,各种各样的念头纷至沓来。原以为再也不会流出的泪水,情不自禁地一滴一滴滑落,逐渐润湿了那几张简笔画。
细数的话就会知道,画了图案的一共有六张纸。其上描绘的是同一个人,那脸,那五官,那神情,她再熟悉不过。
第一张是一个小女孩,正怯生生地站在窗户旁,胖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抓着窗棂,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外边。半个身影都藏在郁金香图案的窗帘里,她自扎的冲天炮束发却调皮地歪着,跟着她的小脑袋往外认真地探看。
第二张同样是那个小女孩,她长高了一些,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已经隐约可见尖俏的下巴。头发已经很长了,她正费劲地拿着木质的梳子梳着,手劲显然非常地大,地上有好几撮被扯断的头发。她的神情十分奇特,面容看着懊丧吃痛,眼睛里却装满了桀骜不驯。
第三张依然是那个小姑娘。她的容貌已经长开了,就像一朵红艳艳的玫瑰,看着十分的妖|媚与诱|人。只是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身上穿的却是灰扑扑的衣衫,神色肃穆,就像在处理什么国家大事一样笔直地端坐在图书馆里,手上拿着的,居然是一本《辞海》。
第四张毫不意外,也是她,只是已经是个年轻的女子了。比起从前,她更高了,也更瘦,撑着一把紫色的伞站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雨下的非常大,积水非常多,有车从她的身边经过,飞溅起的水珠弄湿了她的裤脚,她一边皱着眉低头看自己的鞋子,一边抬脚往后退。
第五张,她与一大群年轻的男女一起。在公路上骑着自行车。脸上的神情十分放松,眼角眉梢全都是此前画中从来没有过的笑意。她的身边有一个开怀大笑的男子,正侧着脸跟她说着什么。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第六张,她一个人躲在客厅里品尝美酒,披头散发,醉意熏熏。沙发上。茶几上,甚至是地板上。到处都摆放着书,乱七八糟地简直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在她随手可触的地方,正放着一本半打开的书,侧面隐约可见到其上的书名。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她没有用书签,而是放了一支玫瑰花在上头,原本艳丽的颜色因为缺水。而显得蔫蔫的。
贺甜甜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无法删除刚刚看到的画面。实际上。就算没有这几张纸,这几个画面也依然会时不时地就浮现在她的脑海。
因为那都是她,是她贺甜甜真正的模样,从七岁到二十四岁,她的生活一直都很简单。这几幅画,几乎可以概括她那十几年的大半生活。
从最初的期盼,到后来的学会照顾自己,寂寞长大渐入佳境,与人战战兢兢地建立联系,独自一人在夜晚缅怀亡母,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诉说自己对爱情的惶恐不安与深切渴望……
这一切,几乎就是她的所有心路过程。
原来他是知道的,可是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哪怕年幼的她曾经跪下苦苦哀求,哪怕一年又一年逐渐长大的她依然会做噩梦,半夜惊醒打电话给他说她很害怕很想他,哪怕她每一年都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得第一名,哪怕她生病住院痛得以为自己要死在凳子上倒在垃圾桶旁边变成一具臭尸体……
他始终不肯来看她。甚至在后来,也不再接她的电话,杳无音信,就像被退回的信件一样,查无此人!
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有爸爸的,只是那个人不要她。
但是没有关系,她的妈妈非常非常的爱她,自始自终,她都知道,那个豁达却也偶尔会心生哀愁的女人,当她是全世界最为贵重也最为耀眼的珍宝。
只要有母亲,她这一生,就够了。
曾经隐隐约约的,年幼的她心怀遗憾,却天真地认为,没有父亲,也是没有关系的。哪怕雷声轰轰的雨夜,她的母亲比她还要胆小,被吓得哇哇大叫,哪怕她走在路上会被人扔石头,叫骂着野种,快点滚开……
直到贺秉诚的出现,她心中乍喜乍悲,舍不得母亲,最后却被哄骗着心甘情愿地跟了他走,她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她是渴望见到他的。哪怕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了绝情的话,她还是想要父亲的出现与陪伴。
然后母亲在医院孤单离世,然后安排好她后他从此不再出现,然后她辗转反侧日夜失眠,彷徨不安,然后她年年月月地等待,逐渐心凉,然后大学毕业,他们从此失联……
却原来,他一直都在的,只是从不愿靠近她,从不愿走到她的面前来拥抱她,从不愿进入她的生活安慰她陪伴她。
他原来一直活着,就活在她的身旁,他却从来不让她找到感受到,他让她担惊受怕期盼渴求,最后的最后,却原来,他是要她当他从不存在。
是了,当初他就曾经对母亲说过,希望她这个女儿从来不曾出生过。如果没有出生,他便不用承担这个莫名其妙的父亲身份。
他不愿的,从一开始,她的出生就不为他所期盼。后来的托付,他接受了,也做到了,心里头却到底存了怨恨……
贺甜甜眼泪纷纷,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站了许久原本就有些僵着的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摔倒在地,她却丝毫不觉得痛似的,依然笑个不停。
今天轮值的正好是何小北,对于贺甜甜,他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因此察觉到她心潮起伏的时候,只是耐心等待,希望她能够很快地就收敛起情绪。
却没有想到,她起初愣愣地望着手中的纸张发呆,接着浑身颤抖脸色苍白,然后便不声不响地闷哭起来,他以为终于要停了吧,她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疯了一般。
“嘿,同学,同学,你没事吧?”他站在一旁,忍不住开口询问。她完全没有理会,只是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贺甜甜,别笑了。小心上将回来,看到你糟蹋他心爱的画作要训斥你。就算你是戒律部的人,他也不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想当初,他就是在执勤地时候好奇地看了几眼,就被荣和光给冷冷地教训了一顿。贺甜甜此刻将那几张画给紧紧捏在手中,恐怕会起皱褶。
哎,他又要不好过了。算了,反正也就这么一回,他替这个女生挡了也没有什么。
只是让何小北没有想到的是,贺甜甜兀自大笑着,闻言却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六张画像给撕了个粉碎!L
☆、第343章 何去何从?
何小北目瞪口呆,转瞬回神气急败坏道,“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上将的心爱画作吗?你怎么将……别……别!!”
贺甜甜的精神力蜂拥而出,将原本就已经成了碎片的纸张直接碾压成粉末,声音沙哑却带着森寒,“放心,不会要你承担后果的。他要是想惩罚,大不了,我就把这条命也一起赔给他。”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原来在他的眼中,她真的就只是一个笑话。
即使知道她的一切,他也从不愿承认他是贺秉诚,他是她贺甜甜的父亲。即使他承担了她的一切费用,为她做了生活上的安排,训练上的教导,他也不愿意,亲口告诉她,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没病没痛,没灾没难。
贺甜甜大笑着,念头至此,又发出了骇然的尖啸。原本就血丝密布的双眼,居然有丝丝缕缕的血迹自眼角蜿蜒而下,伴随着无法停止的泪水,在苍白狰狞的脸孔上书写着愤怒与哀戚。
她算什么?这样的她,到底算是什么?从前不要她,现在也一样不认她,她贺甜甜,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他要这样对待她?
她从何处来,又该往何处去?
亲生的父亲都不要她不认她,有谁能够爱她,不离不弃?
也许,她确实不该出生的。一个以为有根的人,却原来根本就没有来路。前尘茫茫,心念漂浮,她又能到何方去?
生老病死,也许当初,她就该死在地球上。噢,不,更早一些,她该陪着母亲而去的。这样的话,黄泉路上她们母女还能做个伴,母亲也就不至于在临死之前还对她牵挂万分放心不下,她也不至于两世飘零。内心受尽折磨……
“快接啊。快接啊,快接……”何小北快要哭了,荣和光没接光讯。显然处于不方便状态。
他试探着要去靠近贺甜甜,对方虽然两眼空洞,a级巅峰的精神力却毫无保留地狂暴泻出,但凡他靠近她一米之内。必然会遭到攻击。
其实他等级比她要高,原本是根本不用害怕更不会受伤的。但是问题是,她周身还诡异地环绕着一圈白光,此刻正噼里啪啦地对着他虎视眈眈。
他的右手掌连同小臂,已经被劈成了焦炭。肉香味飘荡在指挥室里,让他心中悲愤不已。刚上手的空间镯,就这样被劈成了残渣。
“贺甜甜。贺甜甜?”
对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何小北连退数步。又再次试图接通荣和光,不料还是未能联系上,他只得退而求其次,拨通了粟一的光讯号。
“粟哥粟哥,你赶紧到指挥室里来,紧急状况!”
他说完就挂了,又不放心,想起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间也许会更有共同话题,兴许贺甜甜也能被同性给安抚下来,他又急急忙忙地查询到此行跟来的唯一一个女兵潘雪纯的光讯号,让她立刻前来支援。
只是,等到粟一与潘雪纯到来的时候,何小北才发现他的想法是多么的大错特错。在两人试图靠近的时候,原本还算安静的贺甜甜,突然就狂暴起来,周身白光大放光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人给放倒在地。
“哎,哎,你们别晕啊!”
何小北小心翼翼地放出精神力,将受了伤的粟一与潘雪纯拖到墙角,看着他们的凄惨模样欲哭无泪。
这后来的两人比他更惨。大名鼎鼎的粟军医,头发全被烧光了,四肢齐断,连渣都不剩。而潘雪纯,因为落后一步的缘故,只是被削掉了一只耳朵与右手臂。
“你这女兵胆子也太小了!”
他嘀咕了一句,将实际上是因为晕血而倒下的潘雪纯交给了机器勤务兵,让它背上,自己则抱起粟一,急急忙忙地一起逃离了指挥室。
怪他倒霉,如果不是因为金胜吉那家伙这些年来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他这次也不会被叶景南给一起打包了,又送到三十四军里来当个小小的勤务兵。
他们的离开让小白稍微安静了一点,不再发出噼里啪啦的威胁声。不过它没有回到贺甜甜的体内呆着,而是依旧环绕在她的周身,像一尊保护神一样守着她。
贺甜甜现在的状况不是太好,后来回想起来,她一度怀疑,那个时候,她似乎是有点走火入魔。有某个刹那,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自己的灵魂飘离了那具原本就不属于她的身体,摇摇摆摆地想要往某个虚无之地飞去。
灵魂出窍的状态持续了不是很久,指挥室里就蜂拥而来七八个人,他们的出现让安静下来的小白再次狂暴起来,没等这几人有所动作,它就率先出击,游荡一圈,数个回合,就将这些人给完全放倒了。
指挥室的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正欲冲进来的人赶忙一个急刹车,停在了门外。他的识趣似乎让小白略感满意,它的光芒自他的鼻尖迅息而过,并没有攻击他。
“都别进去!”
云峰皱着眉,阻止了义愤填膺的秦华东,以及想要一探究竟的武豪,还有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初次执行秘密任务的新兵蛋子,只是抽出精神力,缓慢地贴地进入,然后将受伤的几人给慢慢拖出来。
他的这个动作,并没有引起小白的过激反应。毕竟那几个家伙躺倒的地方离贺甜甜都挺远的,只要不靠近,它也就懒得管那几束对它毫无伤害的精神力。
“都在外边站着,谁敢蠢蠢欲动擅自进入室内,我就打断那个人的腿!”他将人交给机器勤务兵,命令它们将人赶紧带去医疗室,这才皱眉喝止了想要进入的秦华东。
在这一批人当中,他是资格比较老功勋立得也比较多的人,说话口吻虽然有些霸道,但从军人一贯的强硬作风来看,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小白扩大了守护圈,光芒蔓延至门边,看着薄若蝉翼,其中蕴藏的暴|虐气息,却让还没有完全长成的新兵蛋子们齐齐打了一个寒噤。
云峰挑了挑眉,并没有冒险地进入指挥室。他本能地感觉到,这一道白光不欢迎他本人的进入。
因为它的气息明明白白地在告诉他,擅入者,死!
“你赶紧过来,贺甜甜有情况。”
云峰发完光讯给秦羲和,就悠哉游哉地靠在了门边,既不进去,也不离开。围观的众人面面相觑,也三三两两地站在了一起,议论开来。
“里面那人是谁啊?”
“不知道,之前我看见是一个小女生。”
“废话。现在一看就知道是个女的,你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听说她是戒律部的人,戒律部什么时候那么好进了?当年哥俩几个差点没死去活来,才被方部长给收进去了。”
“哈哈,方部长他老人家还说是勉为其难收的你们几个,这事我知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跟你这人说话真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一个劲地说什么?老子这人就这样,怎么着?有种打一架。”
“哧,莽夫。你有种你厉害,有本事就找秦大少打去,或者你能赢了云中尉,我谢三也照样服你!整天不是打就是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妈蛋,你说谁?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揍你!”
“行了,你们两个别嚷嚷了,秦中尉好像过来了。”
……
他们结束了低声交谈,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秦羲和的面容,就感觉有一道风从面前疾驰而过,心急如焚地冲入了指挥室内。
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秦羲和瞬间就被轰了出来,左前胸偏离心脏的部位,赫然出现了一个血洞!L
☆、第344章 破布娃娃
血流如注,秦羲和却毫不在意,身形一闪,就再次闯入了指挥室,只不过,进去的有多快,他出来的就有多快,不一会儿,他全身上下就出现了十数个血洞。
“够了,羲和,别再进去了。”
在他又往里冲的时候,云峰眼疾手快地将人给拦了下来,“这样没用,那道白光邪门得很,我们还是不要莽撞得好。”
秦羲和苍白着脸,军服染遍了鲜血,“不,我要进去。”
云峥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