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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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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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么多年来,阿珍和她井水不犯河水,从来不麻烦她。见了面,也是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外面传她和陆爱国怎么怎么不堪,阿珍也从来没到她面前说过半句话。

这一份交情还是在的,虽然宁可不要。

她深吸一口气,扁了扁嘴,伸手一挥。

“知道了,我们回去!”

苏女士发话了,杨彼得二话不说,扔下钓鱼竿,招呼机师开船。

回到港口已经是中午,顶着太阳上车,饿着肚皮,直接去陆宅。

一到陆宅,阿珍就亲自出来迎接。一边跑一边用手帕抹汗,平安平安的叫喊。

看着她像一座巨大的肉山一样朝自己压过来,苏平安脸色都变了,连忙扶着头上的花帽子,尖声喝道。

“你给我站住!我自己会走!”

阿珍扁了扁嘴,停住脚。在外面她凶悍的像只母老虎,可在苏平安面前她就没底气。

这小丫头就是个妖怪,人再厉害能也斗不过妖怪。

苏平安生怕她撞坏了自己的花帽子,一手扶着一手挡着,皱着眉上前不悦道。

“找我什么事?”

阿珍踏着脚底下吱嘎作响的三寸高跟,扭着完全看不出的腰身左闪右闪,蹲下腰避开她的花帽子委委屈屈说道。

“国哥发脾气了,在书房里已经关了一页,我喊了好多声,他都不应。我推门,推不开!怎么办?是不是要叫人把锁砸了?”

苏平安恶狠狠瞪她一眼。

“头发长见识短。砸锁做什么?他不肯开就随他去,又不是小孩子,你还怕他饿死?”

阿珍被她骂了两句,也不敢回嘴,抽了抽鼻子,眼泪水泡着眼线,浮起一层墨汁。

“我是怕他想不开!”

“放屁!”苏平安破口大骂。

“他有什么好想不开?你当他是十六岁美少年失恋啊,还想不开!胡言乱语!你这样污蔑他,小心他出来捶死你!”

“不是啊!”阿珍连忙喊冤。

“这次不一样的。”她压低声音,凑到苏平安旁边神神秘秘道。

苏平安退开一点。

“说话就说话,就贴着我做什么,小心我的帽子。”

阿珍委屈的扁了扁嘴,瞥了一眼她的帽子,心想碰一下又如何,碰坏了我赔你十顶也没问题。

可惜敢怒不敢言,只得低声委屈道。

“昨天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都来了,跟国哥在书房里谈了好久。后来我就听到国哥掀了桌子,在里面骂人。骂得好难听,阿大他们都被从书房轰出来的。然后国哥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到现在都还没声响。”

苏平安听了停下脚步,皱起眉。

所谓阿大阿二们,指的是新上任的四个华探长。这四个人一道来找陆爱国肯定是出了大事,那阿珍就不是小题大做了。

这一路走,已经来到大客厅。大客厅里人也不少,都是陆爱国手底下那班得力的妖魔鬼怪。

看到苏平安和阿珍进来,这班人都连忙站起身。

“阿**,苏小姐!”

阿珍扁着嘴和他们点头打招呼,苏平安则只是从帽檐底下淡淡扫了一眼,不打招呼。

这班妖魔鬼怪跟着陆爱国的时间都不短,早就知道苏小姐架子很大,别说阿**就连老大都比不上。既然她连陆老大都敢甩脸子,何况他们了。何况男人对美丽的女人总是包容心十足,便是无情也动人。

今天她带了一顶花帽子,帽子这么大,越发衬得她那么小。也不知这么小的身板是如何伺候老大的,老大一屁股下去都能把她压扁了。

她真是嫩又鲜,那胳膊,这么白,跟剥了皮的鲜藕似得,又脆又多汁。

也难怪老大厌。

这班大老粗心里怎么想,苏平安一点也没兴趣。她自恃高贵文明,才懒得理会这班平民。但这班人里有一个新面孔,苏平安一眼就扫到。倒不是对方长得好,细眉细眼冷冰冰,看起来就不讨喜。只是这不讨喜的东西手里竟然拿着一张英文报纸,真叫人惊讶。要知道这里站着的,可都是连中文报纸都看不全的。

装相!绝对是装相!硫氓还会看英文报纸?ABCD都记不全吧。骗谁呢!

冷哼一声,她把这个容长脸单眼皮薄嘴唇的男人扔在脑后,回头对阿珍道。

“好了,管他是什么事,我上去看了再说。你不要胡言乱语瞎操心,庸人自扰!”

说罢,把头上的花帽子摘下,露出一头板寸。这板寸还是抹了发油的,根根分明,油光可鉴,好似她头顶上顶了一只刺猬!

阿珍看她这幅样子,想哭又想笑,憋着一口气连忙点点头。

苏平安嫌弃的撇了撇嘴,扭头上楼去。

第390章好狗不挡道

书房就在二楼, 双开门,据说是照法国凡尔赛宫修的,那门雕花又描金,花里胡哨能看瞎人眼。

苏平安皱 着眉站在门口,伸手试了试门把手。

关得铁铁实!

“要不要我叫锁匠?”

苏平安微微侧头,看到那个细眉细眼的靠在墙边,冷冰冰看着她。

自来熟!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冷哼一声,双手抓住门板,轻轻一转,就开了。

细眉细眼站直身,挑眉。

怎么开的门?

怎么开的?苏仙姑的本事,可不止捉鬼这么简单!

苏平安多看他一眼都懒,推开门迈步进去,反手关上门。

书房里暗腾腾,空气也不好。她屏息,闭上眼,径直往里走。一片昏暗之中,陆爱国的生气像一团火一样熊熊燃烧。火焰跃动,随着他的呼噜声起伏。

猪一样的东西!打鼾跟打雷似得!外面老婆都要急死了,他倒好,睡得跟猪一样!早知如此,叫她来做什么?阿珍个无知臭婆娘,去死啦!

她心里气呼呼,包着胸脯的小礼物跟着一起一伏。走过去,绕开这团火,往窗口去。因为人小脚轻,走路猫一样无声无息,瘫坐在皮椅里的陆爱国丝毫不觉。

直至伸手拉开窗帘,呲啦呲啦,正午的阳光刀剑一般锋利,直刺进来。

“我艹!哪个扑街的衰人开窗?想死啊!”陆爱国怒叫一声,伸手挡在眼前。粗粗胖胖的手指上,比老外婆顶针还粗还宽的戒指闪闪发光,刺瞎人眼。

苏平安心中暗骂一句土包子,冷哼一声道。

“是我!有本事你让我死啊!”

透过手指缝,陆爱国眯着眼看,看到苏平安的脸,顿时就泄了气,嘿嘿一笑。

“是平安啊!不敢!不敢!”

他摆动身躯,将军肚一挺,从皮椅里坐起,撕开嘴打了个哈欠,顺便屁股一撅,放了个响屁。

苏平安脸色都变了,连忙退避三舍,手在鼻子前扇的好似电风扇,皱着眉一脸不悦之色。

“放毒气啊!有毛病的!”

陆爱国不以为然,懒洋洋瞥她一眼,蒲扇大的手掌抹了一把满脸的油,一边哈气一边摸着肚皮道。

“放个屁不是很正常的么,难道平安你不放屁?你还拉屎呢!什么时候啦?我请你吃早茶去!”

“食屎去啊!扑街!就知道吃!”苏平安破口大骂,“你家那个蠢婆娘,怕你死在里面,叫我过来看你。看个屁,浪费我功夫!”

听她说阿珍,陆爱国一个头两个大,连忙一挥手。

“你不要理那个颠婆!”

“不理能行?她压都能压死我!”苏平安一肚皮火气。

说道压死她,陆爱国咧嘴嘿嘿一笑,两只肿肿的眼皮眯起。

“我也能压死你!”

苏平安竖眉瞪眼,手指凌空一划!

“你不要气,不要气,好商量!仙姑,神仙,哎呀,我的平安!怕了你!”陆爱国连忙双手合十,对她拜了一拜。

苏平安这才放下手,重重哼一声。

“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说说你自己吧,躲在书房里装死做什么?天要塌下来了?”

说起这个天,陆爱国脸色一黯,从鼻孔里重重哼一声。

“我就是香港的天,我不倒,天就不会塌!”

自大狂妄!苏平安朝天翻个白眼,薄薄的手掌掩在口鼻前,漫步上前。

“说吧,出什么事了?”

陆爱国看她一眼,将军肚起了又浮,末了重重叹一口气,蒲扇似得巴掌拍在扶手上。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艹,这帮怂包!”

苏平安眉毛一挑,不吭声。

陆爱国积了一肚皮的气,正愁无处放。若是别人问他,他碍于面子和身份,肯定是不屑讲。正如他说,他现在自恃是香港的天,天王老子。便是香港总督也不放在眼里,那还有谁能跟他分享心事。

唯有苏平安!平安是亲人,又是高人。论亲疏,无人能及。论身份,她已在方外。论本事,她值得信赖。

也只能跟她说说了。也不需要她指点江山,只图一说。

原来还是那个廉政公署闹的!

联署现在查警界查的很凶,一手抓英国人,一手抓华人,势头搞得很大。

华人这边因为从上烂到下,人人都不干净,为了自保自然是牢牢抱成团,倒也固若金汤。他身为水龙头,自然要力挺下面这班妖魔鬼怪。哪一个不开眼的敢去联署作证,就叫他全家完蛋。血腥手段之下,果然无人敢以身试险。

这样一来,联署就是弄在多的物证,没有一个人证,就无法提出正式指控。

然而华人这边固若金汤,不代表英国佬那边也一样牢靠。大难来临各分飞,英国佬都是自顾自。前九龙警司韦伯拍拍屁股管自己跑了,手底下那班没逃,就全进去了。

联署查韦伯的案子,查到三本“收数”。所谓收数就是账本,账本上记着很多来往数目,调查员们心里明白这事受贿的证据。但证据不是你说是就是的,这一笔一笔都要能对上帐才算。什么人什么事什么时候拿了多少,人证物证俱在,这才能作为当庭供证。否则你说是受贿证据,对方说是斗地主账本,信谁好。

可人证哪里去找呢?谁肯作证?

华人自然是不肯的。英国人的案子,还是要在自己人身上突破。老虎逃了,猴子被捉,猴子也不甘心啊。明明只是喝了点汤,为什么要替老虎顶罪?想不替老虎顶罪,那就得把老虎抓回来。同时,立功赎罪,争取宽大。想要立功可也不容易呢,小脚色连老虎屁股都摸不着,压根没机会。

争取立功的英国佬也是一位前警司,狱中表示愿意出面作证,证明他曾经亲眼看到韦伯收过一位前华籍警司的贿赂二万五千元整,帮助这位当时还只是警员的华籍警司得到湾仔警司的肥缺。

这可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一拖拖出两条线,英国人逃不出,华人也逃不出。顺着这条线挖下去,大有可为。

联署执行处处长和副处长亲自督办,要把证据做实做严。凭着这份口供,联署立即拘捕了该为华籍警司。并在半个月后向英国警方提出申请,以涉嫌受贿拘捕韦伯。

韦伯在英国当然不认账,隔着十万八千里,香港也鞭长莫及。

好在华籍警司得知韦伯在英国被捕,当即倒戈,表示愿做污点证人,争取法官宽大处理。

这里面是有很微妙的关系,如果指证的是华人,华籍警司是不敢的。但指证英国人就不同了。落水狗人人打,多踢一脚无所谓。做了证人,还能减刑,何乐不为。

证据链对上,英国法庭判令韦伯解回香港受审。

消息传到香港,全港震动。老百姓是群情激奋,搓着手掌等看好戏。香港政府打了雷,接下来这雨到底下不下,就等着看了。

警界这边已经乌云密布,愁云惨雾了。

韦伯虽是个过气了的,可在香港盘踞了几十年,警界上上下下哪一个能跟他摘得清。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大梁都捉回来了,还会放过他们?

人人自危!

人心一动,原本看起来还算牢固的华人联盟就松动了。有钱有势的大老爷们都舍不得眼前的好日子,还想留一条命享受这么多年刮来的民脂民膏。而想要活命,就要趁早溜之大吉。于是这一段时间,好多人申请提前退休。

说来也怪!这提前退休的报告不是打到总警司面前,而是打到陆爱国面前。

68年吕长乐退,蓝振邦上位。陆爱国势大压人,他坐了一年多,位置都还没捂热,就连忙急流勇退。韩森是个滑头,一看蓝振邦退了,连忙也嘻嘻哈哈推说年纪大了要享清福,也退了。剩下最后一位华探长杨雄倒是没退,但说什么也不愿出头做华总探长,宁愿待在他的麻油地养老。

当年看着这几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华探长在自己的盛威之下,退而让之,让陆爱国傲气不可一世。

这班老头子早就该退了,让路给年轻人透透气。

他提拔了几个年轻能干的华探长,从此把香港黑白两道都收在麾下,自封香港水龙头,谁想要吃水,就要肯他的情。

可他忘了,这班**湖可都是当年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彼时香港尚武崇义,虽利字当头,可更讲江湖义气。江湖兄弟歃血为盟,一个头磕下去,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你要是敢背叛兄弟,那江湖上可是人人得而诛之。而他手底下那班呢?全是利字当头的投机分子。大家是为了利益才聚在一起,一旦利益将亡,危险当头,那是逃得比飞机还快。

这不,韦伯还没引渡到港呢,这班吓破胆的华探长们就急着要逃了。

把陆爱国气的啊,恨不得那一杆机枪把这些人都突突了!

昨天晚上这班四大探长就跑到他这里来哭丧,一个两个言下之意都是想跑路,在跑路之前呢,还想他水龙头放放水,让他们拿了钱再走。

妈拉个巴叉!一班吃里扒外的怂包!他都还没跑呢,他们怕个屁!

昨天晚上他越想越气,气得想杀人,想放火!后来灌了两瓶洋酒,酒劲上来,就睡死过去。要说洋酒真给劲,这一觉睡得,都到第二天中午了。

借酒浇愁!苏平安撇了撇嘴,垂下眼皮不吭声。

陆爱国连骂带拍大腿,把心中的恶气都吐出来,人就精神了许多,心情也好了。但见她垂眉沉默站在桌边,心里又有些不安。

这个小丫头可不是个简单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让她露出这样为难的脸色,难道……天真的要塌?

这别人说天塌,他绝不相信。但如果是她说……

苏平安闷了片刻,这才翻起眼皮,淡淡看向他。

“天道轮回,你永远不可能只做初一,不做十五。”

“什么意思?”陆爱国直起腰。

“人家叫你是水龙头,你就真以为自己是香港的天?这香港的天,说到底,是英国女王。人家那才是真龙天子。你,泥鳅王八成了精,也想当天子么?”

这话说得很难听,几乎是伸手打陆爱国的脸。陆爱国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换成别人,他老早掀桌了,可对方是平安,他是连个屁也不能放。

你凡人能跟邪神犟嘴?

气的肚皮起起伏伏,最后他赌气开口。

“那你的意思是我活该去死咯?那手里这份生意还做不做?你每月的红利还要不要?”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拿钱的,她也有份好不好。

苏平安瞥他一眼。

“从来只有官兵捉强盗,你什么时候见过强盗捉官兵?”

“屁。香港的官兵都给我点头哈腰,是我的小弟。”陆爱国不服气。

苏平安淡淡一笑。

“好啊,你试试让联署的人也给你弯腰。”

陆爱国不语。

“差佬们吃你的拿你的,自然手软嘴软。可香港政府不是你的小弟,英国政府也不是。不但不是,反而他们才是正牌天子。如今你这个冒牌的抢了人家的位置,你说他们能容你?”

“是,你现在手底下人多钱多。可你忘了,你是匪,人家是官!”

“匪怎么了?当年XX党也是土匪,现在不是做了江山。**,**你懂不懂?我就要在香港**!”陆爱国愤愤然举起拳头,一脸凶悍之气。

苏平安轻轻一摆手。

“人家XX党有群众基础,你有?我看香港的老百姓恨不得你倒台,你自比XX党,做梦去,你就是X民党,被**的料!”

被她说的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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