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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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恨-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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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疾言厉色,立刻慌张起来,一溜烟地解释:“是,二皇子的确跟我说过,如果他日事成,会将你许配给我。可是我这次主动要来,既非被他所惑,也非为姨丈所逼。我只是单纯的怕你受伤,想见你一面罢了。”

“这可是杀头的事情,你骗我是三岁小孩呢?”

他长叹一声:“当年我投军入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守护疆土,如今太平盛世,各方军队无仗可打,只顾争权夺利,这个云麾将军我早就不想干了。所以,回京以前,我就想好了,这次回来,我要帮你一把。所以只要是你愿意,我这

39、长谣 。。。

会就送你出宫。”

我瞪着他,好久才反映过来他说了什么:“你要违抗军命,送我出宫?”

“对!之前你气退婚使,我跟你生气,一直都非常愧疚。想我每次帮你,都事与愿违。可这次不一样了,我在你需要的时候,留在了你的身边。”

听他说完,我几要热泪盈眶:“有你这句话,已经很很够了。之前的事情,都是我自作聪明。你不跟我计较就是,何必还要为我断送前程?我也不求别的,你今天就当没看见我,让我出了这宫门。只要我和外面接上头,就有把握救回大哥。”

他苦笑:“你以为出了宫门,就没事了?现在京城里面,不定都是二皇子的人马。”

我咬着嘴唇:“他居然带了这么多的兵马?到底想要干吗?”

摇着头:“我也不知道。正在围场里守卫,却在夜里突然接到姨丈的命令,让我领兵随二皇子出发。后面陆续有多少人殿后,我就不清楚了。”他见我动摇,更是接着劝道:“便让我送完你这一程吧。料我有军功在手,二皇子也不能对我怎样。”

说着,将我带到了后面的一个小天井,果然就藏了一辆马车。他牵着我的手上去,自己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放下了车帘,马鞭一挥,吁声纯熟:“来嘞,四小姐,坐稳了。”

我突然想起,往日还没改朝换代的时候,府中有个声音好听的大哥哥,每次给我赶车,就给我说这么一句话。我从来没有留意那人的脸,却突然忆起了这个小细节。

我隔着车帘:“萧,小师叔,你是不是以前,也这个样子,就是,说这个话,给我赶过车?”

“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听着不习惯。”

其实我也不习惯呢。才不好意思地嘟囔着:“好,萧长谣。”

“知道么,有个东西,是你给我的,一直想谢谢你,可总是错过了。”

我自己也疑惑了:“我给过你什么东西?”

他大笑起来,声音嘹亮,响彻天地之间:“就是萧长谣。我的名字,就是你给的!”

他一边回忆着,语调轻快:“那个时候我刚进到府中,负责给你们家当骑奴。大家都说,这个四小姐古灵精怪,老气横秋,很不好伺候。看我是新来的,便将这个苦差扔给我了。”

说到此处,突然又住了口:“你别介,我都是听回来的。”

我一哂“说的都是事实!”

他跟着也笑了:“说真的,我一开始也挺害怕,自己一口乡音,所以总是不敢跟你说话,怕你耻笑。可是我渐渐发觉,你不仅不介意 ,而且你每次坐到车上,就喜欢念书,你念一句,我就悄悄地跟着念一句。我的京话于是也学好了。姨母非常高

39、长谣 。。。

兴,说我像个京城人了,名字也不能用原来在瀛洲那个土里土气的。我一下就想起了你念的那首《登瀛州南城楼寄远》(1):傲睨非吾土,踌躇适远嚣。离居欲有赠,春草寄长谣。”

听他这么细细地咀嚼着,我眼中也湿润了:“这算的了什么呀,也亏你总记住。”

他却不这么认为:“你不知道,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居然碰到一个帮了自己的人,那种感动,能让我记住一辈子。”

我听着听着,自己也不禁追忆了起来:“我怎么不知道。刚上山的时候,也正是你,帮了我许多许多。”

“还说呢,”他慨叹着埋怨了起来:“刚来的时候,我怕没你闷,经常跟你下棋。你却一点面子都不给。一开盘,砰砰砰,看见什么子,都吃了再说,也不管最后是不是能赢。你说,哪有感激人的样子?”

明明是句坏话,却又赞美着我那倔强而青涩的童年:“其实到了现在,我也是这样。只要看见了机会,就马上动手,从来也不管这是不是别人下的套。”

我笑了很久,才住了口。顿觉车子停下很久,都没人叫我下车。

疑惑地拨开帘子一看,二哥一脸谑笑,立在前方。他的身后,几十个弓弩手严阵以待,把守在外宅门前,箭头无不对准了我。

注:

(1)《登瀛州南城楼寄远》(唐)沈佺期

全文是:

层城起丽谯,凭览出重霄。

兹地多形胜,中天宛寂寥。

四荣摩鹳鹤,百拱厉风飙。

北际燕王馆,东连秦帝桥。

晴光七郡满,春色两河遥。

傲睨非吾土,踌躇适远嚣。

离居欲有赠,春草寄长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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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内鬼 。。。

二哥一脸谑笑,立在前方。他的身后,几十个弓弩手严阵以待,把守在城门之下,箭头无不对准了我。

萧长遥转过头来,也是一脸惊恐:“不是我!”

二哥示意士兵放下弓箭:“我果然猜的不错,跟在萧长谣后面,就肯定能找到四妹你!”

安抚地拍了拍萧长谣,我镇定地下了车,昂首挺胸;走到二哥面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可是,不要为难萧长谣,是我逼他放行的!”

大手一挥,二哥立刻就让手下放了萧长谣:“自然是妹妹怎么说就怎么办!”

我正奇怪。他走近我,伸手去摸我的脖子,拇指上下摩挲,像是在寻找血管的位置: “傻妹妹啊,二哥怎么会想杀你呢?我是想帮你。免得你被人家卖了,还在给别人数钱。”

一把抓住;扔开他的手,我啐:“妹妹何德何能?居然让二哥带了军队来帮我?”

“当然,也不是单纯的我帮你,是咱俩互帮互助。”

我挑眉:“笑话!想让我和你合作?趁早收起你的春秋大梦吧。”

他自信满满,丝毫没有不快:“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自己的男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一看便知,”话刚落,士兵们便自动地分成了两列。他走在前方,将我引到了军队驻扎的营帐里头。

司徒信早早就守在了帐篷外。我一见,顿时沉下来脸色:“是你?!你和二哥到底意欲何为?”

他在一边拼命地摆手:“没有!我也是被岁千红带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岁千红?”军帐一掀,果然见岁千红手持利剑,红衣烈烈;立在正中央。

他的脚下,向秋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

岁千红见众人都到了,剑猛地指向向秋,面上一丝笑容也无:“你是要自己跟公主说,还是要我来帮你说?”

向秋泫然欲泣,咬着下唇,拼命摇头。见岁千红又要说话,才声泪俱下:“我,我来说”。

见她很久没了下文,岁千红举起剑,又往她的喉咙送近了几寸:“跟广顺侯打小报告的时候那么口齿伶俐,怎么现在倒不会说话了?”

“你就是那个内鬼?!”我死死盯住她的眼睛。我怀疑了关涛,怀疑了抱香,甚至怀疑了岁千红,却从来没想过是她!

这下一切都说的通了,除了她,还有什么人能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为什么?”

她瞥过了头,畏畏缩缩;不肯看我:“公主,我是迫不得已的。”

我提高了声线:“迫不得已?!是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事情,惹你不高兴了?还是广顺侯拿了你家人的

40、内鬼 。。。

性命,威胁与你?”

她蜷在了一角,仿佛是要躲我。我那里肯放过她,连番追问,她被逼得不行:“好!我说!我都告诉你,我收了他的钱,行了吗?”

我笑疯了,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呵呵,呵呵,你居然是为了钱?”

她看我这样,却突然哭着大喊起来:“你生为皇姬公主,当然不知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

〃本来我也是不肯答应的,却偏偏乡下的妹妹要嫁人了,夫家是乡里的大户,如果不给她凑出一份体面的嫁妆,就只能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一辈子,才那么一个妹妹。平常我照顾不了她,她找到个好的归宿,我绝对不能让她丢面子。〃

〃是我鬼迷心窍,想你不是也在给广顺侯干活么?反正就是定时报告一下你的消息,又不是要通敌卖国,就糊里糊涂答应了他。哪里想到,会惹出这么多风波?”

我真想扇她一巴掌。“他就给你这么些东西,就让你把我卖了?难道这些钱,我给不了你吗?”

她弓着身子,跪着爬过来到我的脚边:“公主,是我一时糊涂。后来我也后悔了,他却用这个威胁我,说反正一次也是干,两次也是干。如果我不继续给他们传递消息,就要将我的行径都告诉你!我怕你生气,只好继续做下去。”

我重重地呼吸着,拼命地压制怒火。一室之中,安静得只有抽气的声音。

岁千红却忽然大笑起来,他暴怒地走过来,一手抓住向秋的衣领:“所以说,你害死我的孩儿,并且嫁祸于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我突然张开眼睛,死死盯她,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他说什么?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她脸色唰地白了。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身子挪动着,不断地往后缩:“我,我也不想的。都是关涛那个小人!他去报告广顺侯,说一闻到你房间那股酸味,就知道你是因为珠胎暗结,而疏于国事,让太子几遭无妄之灾。还说你既然答应了不能复命,就用命赔他,那就不如留大人一命,把小孩做了得了。”

越往下说,她越是激动,渐渐语带抽噎:“广顺侯说我身为你的近身婢女,连你有孕都未能查探出来,非常生气,便要我亲自去了结孩子的性命,以免再妨碍太子的仕途。”说到此处,她又转去看岁千红:“而且他教我,只要将火引到岁千红身上,不仅能免去怀疑,而且你与他生气,必然就能将他赶到八公主的身边。”

我的心都在滴血,一手抢过岁千红手上的剑:“向秋,你记不记得,流产的那一晚,我在床边,跟你说过什么?”

她看着我,满眼都是恐惧。

我提着剑,目光凶狠,

40、内鬼 。。。

步步进逼:“我说过:‘今天所受的苦,终有一天,要害我那人,千百倍还回来。’”

高高举起了剑,刀锋落下,一片袍角飘然落在了向秋的身上:“从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没有拿你和抱香当过外人。凡有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想着要帮你们抢一份。你们犯了什么错误,我也总是原谅、包庇你们。不过这一次,向秋,这次不一样,你害的是我的孩子。”

“我跟自己发过誓,要让那人死无全尸。可是,这样的事情,我对自家姐妹干不出来。自此以后,咱们割袍断义!”她张开了紧闭的眼睛,满怀希望地看着我。

我把剑抛给了二哥:“二哥,你这个恩,我受了,下面该怎办就怎办!任她被人掀皮拆骨,都再与我无关!”

向秋想不到我真会这么绝情,挣不开被缚的双手,就用身子靠在我的腿上磨:“公主不要,向秋知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冷冷着看她:“再一次?你又何尝有再给我的孩子一次机会?”

〃你还能给自己一声辩白;可怜我的孩子;连来到世上的第一声叫喊都没有!〃说完,我甩开她,头也不回,走出房间。

身后那声尖锐的惨叫,像是引魂的呼唤,高亮辽远,上达天听。

我任泪水滚滚而下,在心中默默祈愿。如若真的有神,那就请保佑我孩子的冤魂,在另一个世界,能寻得安息。

却被人抱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拍着我的背:“它在天上,一定都能看到的。”

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归巢的倦鸟,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开盘了;大家猜中没有~

猜中的童鞋;快来登记一下~

没猜中的童鞋;罚你给蛋蛋打分!~~^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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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背盟 。。。

他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那天清晨,我一回来,就碰见厨房的人。那人截住我,跟我说你的药放冷了,都还没喝。现在想来,我要是再多问了一句,咱们或许就能少走许多弯路!”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用力将他抱得更紧。“我被人赃并获,无从分辨,幸亏被司徒信一言惊醒:他说,死的是你的儿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我不顾泪眼汪汪,使劲挣开了他:“所以,你就听司徒信的建议,去了八妹的府上?”

“是的!你不信我,我除了把真凶白到你面前,还能有什么办法?”手指轻轻擦去我的泪:“我忍气吞声,在广顺侯府中,伺机查探。却不想,会伤你更深。”

“我总是想着,忍过这一段,咱们往后,就有很长的好日子了。不料对八公主的冷漠,会让她由妒生恨,甚至要害你落水。我心中忿恨,几乎受不了相思之苦,可又怕自己一旦告诉了你,就会舍不得离开。”

“幸好,我还能等到今天。”他轻轻拨着我的额发,眼中的我,狼狈不堪,满面悲色。

从心底里面涌出一股厌倦的情绪:“你也不怕我没命等。”

“不是不怕,只是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他悲凉一笑,眼珠子里暮霭沉沉的,“从很久以前,我便习惯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看我不说话,他又搂紧了我:“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不过,我连最痛苦的日子都熬过去了,接下来的日子,我能等你。”

我长叹一声,再怎么忘不去那些伤害,难道,我能舍得放开这温暖的双手吗?

“不过,”他拧紧了眉:“为了压制广顺侯,不得已之下,我借助了二皇子的力量。”

“你得知了真相,就去和二哥合作,让他私自带兵,围困东宫?”

深深吸了口气,他才毅然告诉我:“猜的不全对,他起兵回京,是奉了圣谕的!”

我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岁千红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要将我安抚住:“皇上心中,早就忌惮广顺侯势力过大。一直未有动手,只是怕打草惊蛇。这次趁着千秋节封太子,将他引到了京城,封地那边群龙无首,正好在西南军中大换血。即使广顺侯这次有命回去,也不复当年威风了。”看我不信,又添了一句,“否则,皇上为什么突然这么倚重威武侯,不就是为了与之制衡。”

完全没有料到是这般局面,我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所以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有心人眼中的笑话?无论我怎么努力,根本就没机会将大哥扶上那至尊宝座!”

他抚摸着我的头,声音温柔如水,像要熨平我身上的伤纹:“昭儿,自古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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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纵连横,就是人与人的互相算计。有时候,你是别人眼里的笑话,下一次,又轮到别人成为你眼中的傀儡。从来就没有谁,可以长盛不衰。”

我扯住他的衣袖:“所以在父皇的眼中,大家不过是棋子而已!若我今日,不调转枪头帮助二哥,是不是等着我的,便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刚才,二哥才会说出什么互帮互助的话来?”

“这可未必。”

他刚要说下去,二哥就从帐里面出来了。

看不过我们在窃窃私语,他大声打断:“妹妹,我帮了你的忙。这下,要轮到你来显示一下你的诚意了。”说完就大踏步地走过来。

时间紧迫,再也不容多说,岁千红扶住我的脸:“昭儿,你记住,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你若是选择帮你二哥,大皇子失势之时,就是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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