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花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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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花匠生活-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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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市区,路两边的农田就多了起来。初秋季节,白露前后,晚季水稻也好,藕塘里的荷花也好,路边的水杉夹竹桃也好,都是郁郁葱葱,还不见萧条。

绿的,粉的,翠的,红的,瞧着赏心悦目。

最重要的是,离市区越远,“白雾”就越充盈。

出租司机才三十左右,听普通话口音,应该是北方来的,不知是遇到了年轻女孩子心情好,还是本就比较善谈,一路闲聊,说了好些关于车子的事:这个牌子好,那个大降价,等等等等。

再加上窗外的风景好,姜灵的这趟短短的行程,十分轻松愉快。

到了地方,付过钱下车,姜灵四下环顾,而后不由眼前一亮湖光潋滟,山色青蒙。云高天远,秋风飒爽。正是好天气,好时节,好地方,好景色。

买了二十五块的门票,迈过高高的门槛,踏入柳公庙内,姜灵的脚步慢慢轻快了起来。她大步往前走,超过了几拨游人。

姜灵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呼唤着她。

※※※

与名寺大刹比起来,柳公庙并不算大。尽管说起来,它也有近千年的历史了。但是可惜,文革期间,与其它很多寺庙一样,柳公庙没能幸免于难。目前这些巍峨的大殿,金光闪闪的佛像,都是后来在原址上,重新建造的。

姜灵不是头一次来了。不过对柳公庙的历史,姜灵没什么兴趣没办法,姜灵记得很清楚,第一回来这儿玩的时候,一时好奇,把大殿前那个宣传牌里的介绍看完了,结果发现里头竟然有错别字!

现在么,错别字大概改掉了吧……

但姜灵对柳公庙,却也再没有细细琢磨的兴致了。后来又来了几次,都是当公园逛的。这一回前来,是为了“白雾”,当然更不例外。

说真的,因为柳公庙座离日月湖旁,那几个原生态村庄,距离比较近,附近没让开发房地产。就是修了一下路,保存了绝大部分的山林子。单论绿化,还真比一般的公园好上许多。

姜灵还没走到山门,老远地,就发现两团浓郁的“白雾”,在前殿两侧。

姜灵连忙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两棵香樟树。树冠高过殿顶飞脊,枝繁叶茂,生机盎然,树身上还挂着铜黄铭牌,写明了是国家三级保护古树,树龄两百多年。

就说这儿绿化好嘛。

姜灵嘿然一乐,穿过山门、前殿、主殿,拾阶上山,直奔西阁的鼓楼柳公庙依山面湖而建,山势虽然平缓矮小,鼓楼钟楼毕竟建在山顶附近,走到它们附近,视野倒也不错。

从庙门到西阁鼓楼,路上曲曲折折,算起来大约有一公里多。因为其中一大半是台阶,赶得急了,也挺累。像姜灵这种长期坐在办公桌前的人,以往悠着爬到鼓楼下,都要歇一歇。但这一回,姜灵一口气赶到,只是觉得有些热,略出了点汗,连气都没怎么喘。

姜灵心中有数,暗暗惊喜。

鼓楼上去另外要门票,姜灵以前看过,也没兴致再去。因为上面虽然装修得漂亮,红漆的木柱,蓝白绿金红的花纹,富丽堂皇,但是地方很小。时不时有游客上去,转一圈下来,没个清净。

当下,姜灵四下环顾,想找个清净又不偏僻的地方,坐下来好好修炼一会儿。

是的,修炼。

这一看,姜灵发现,旁边不远处,还有一大片特别浓郁的“白雾”。一条不起眼的曲折小路,可以通向那个方向。

这一段小路是石板路。比起之前的山路,还要狭窄陡峭得多,也老旧得多,旁边甚至长了些青苔,瞧上去滑溜溜的。

姜灵小心看着脚下,不敢分心。好在路不长,蜿蜒了二十来米,就到了。

姜灵走到头,一抬眼,“白雾”就在眼前,弥漫成一片。

又是古树!

一共六棵,均是香樟说起来,香樟长得快,寿命长,在全国各地的古树中,占了很大比例其中一棵,上了四百年。余下的,都是两三百年的。它们身上的“白雾”与周围山上湿地松、黑松等等融溶相汇,又特别浓郁。

姜灵一棵棵摸了摸树干,心里泛起了嘀咕:“难道传说中的树精花妖,是真的不成?”摸到最后一棵时,姜灵不由意外,暗暗奇了一声。

这棵树趁着接触的机会,向姜灵连连叫苦。抱怨它的“脚”下,踩着一个『危险的东西』。

姜灵不解,询问老樟树;结果倒好,老樟树也不懂得那东西叫什么。不过,老樟树记得当时的情况。

于是姜灵放下手,站在它的树荫下,静下心来。

※※※

姜灵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这颗老樟树。与其它树苗一起,被短衣打扮的人,载在船上、抗在肩上,老大远地运来,围绕着原有的大樟树,种在这儿,布成一片林子。

山下大殿旁的那两棵樟树苗,也是那时候一起运来的。然后它们就站在天地之间,日晒雨淋,迎风而长。

一开始,视野比较矮,只有两人左右高;不过四面八方,都能看到。当时,柳公庙很小,在山顶上。山腰山下,都属于一户富裕人家的山居。

依山而建的白墙黑瓦,雕花窗的游廊;樟树苗落足的地方,再往上一段路,就是一道蜿蜒的矮墙,把整个山居围了起来。

山居内,有两个歇脚的亭子。不是粗糙的四角亭,而是精致的八角亭。木匠们造起亭子时,全靠榫卯结构,没用一根钉子。

亭子建成后,每年里太阳最好的时候,一对年轻的夫妇常会来住上一段时日。他们携手说话,男的穿着长袍马褂,脚上的布鞋有一条脊。女的穿着短袄加裙子,缠了小脚。

两人后面,远远跟着仆人。后来,又添了个小男孩。

然后落叶萌芽,萌芽茂盛,茂盛落叶。流年逝去,视野随之渐渐变高了。年轻男人成了老头儿,小男孩长成了中年男人。

如此数代交替,原来的小男孩,垂垂老矣。他的曾孙子也从一个总角小童,长成了风流倜傥的年轻人,又蓄起了胡须、板起脸,变成了当家老爷。

山居随之愈发精美。前前后后,添加了不少屋舍。

接着的有一天晚上,新的当家老爷,带着儿子一同前来,深深埋下了四个陶罐。

两人养尊处优惯了,干起这个活儿来,笨手笨脚得要命。当爹的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陶罐,陶罐里的东西洒了一半,滚得满地。当儿子的想笑不敢笑,连忙一个个捡回来。

全都是白色的金属小饼。

这以后,又过了不知十几年。突然一天晚上,已经不再年轻的儿子,与同样人至中年的女主人,一起急急赶来。

他们没带别人,深夜摸进后园,自己亲手挖。银元埋得足有一米多深,两人只来得及挖了两罐,天就亮了;两人没再继续,逃也似地走了,临走遣散了山居的仆人。

仆人们纷纷作鸟兽散;也有个老仆人不肯走,留下看门。

之后没几天,又有一个青年仆人寻来,夜里摸进后园,循着痕迹挖了半夜,还真找出到了一罐银元。他还在继续,前面的老仆提着风灯过来查看。

青年仆人心虚,溜走了。

不过隔了几天,那青年仆人又来了。这一回,他更加小心,没有惊动老仆人。

可惜,没挖几下,前面一串火把奔到山门前。人声沸腾,马声嘶鸣,一群穿着军装、腰上别着枪的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第7章 互惠

青年仆人一见情况不对,翻出围墙钻进了树林子里。

但是,乱世里当兵的,什么眼力?

循着后园的痕迹,把青年仆人抓了回来,好一顿拳打脚踢,这才慢慢逼问;与此同时,士兵们在青年仆人挖掘的地方,一通东挖西找,最后一无所获,押着青年仆人走了。

老仆人受惊,大病一场,被他儿子接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几年内,腰里别着枪的人,陆续来了好几拨,都是一个德性。

接下来,园子渐渐荒废,除了冬天偶尔有流浪汉、乞儿之类暂时栖身,没什么人来了。

然后一个冬天,在此栖身的乞儿不慎走了水,烧了房子。

幸而那会儿刚下了一场大雪,这才没引起山林大火。

再接下来,一群工作人员来到这儿。他们穿得十分朴素,丈量土地,登记造册。他们砍伐成材的大树,又种上清一色的松树。有马尾松,也有油松。

后来又有一群年轻的学生娃,无论男女,个个剪着短发、戴着红袖章。

他们登到山顶,把小小的柳公庙砸得一塌糊涂;没过多久,他们又来了,催着几个林场工人,兴高采烈地上山来,干劲十足地选了几棵树,伐倒拖走。

其中,就有几棵当初一起被种下的树。

老樟树当时还不能算是最好的那一批树,没被选中。但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却令这一幕特别清晰。

最后,开发风景区,山路铺水泥,推土机爬过,轧去了最后一点痕迹。

柳公庙作为景点之一,当然要扩建、要大建否则怎么收门票?

刚好原先的山居,是地主的私人土地,打倒地主后,被收归国有。于是就这样,新的柳公庙,金碧辉煌,占据了大半个山坡。

※※※

姜灵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睁开眼睛,不由长叹一声。

随即,姜灵又偷偷乐开了。

其实剩下那罐银元,并没有不翼而飞。只不过,因为年头关系,整个罐子,已经被老樟树“踏在了脚底下”。

就如同小草往上抽芽长叶,结果拱翻石块一样;老樟树的根往下长,把罐子压进了更深的地下。

挖寻的人,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看另外三个罐子的痕迹,总以为若是还有,也肯定在差不多深浅的地方。所以他们左挖右挖,挖了个底朝天,挖断了好几条树根,却一无所获。

于是就此死心,没有再来。

老樟树又怕又疼,从此把剩下这个罐子,定为『危险的坏东西』。

与老樟树的交流,并不费力。想到一大笔钱就要轻松到手,姜灵精神格外抖擞,左看右看,仔细打量四下的地形。

老樟树很乐意把罐子拱出来给姜灵。不过这份“拱”东西的力气,还要姜灵来出。为了省力,姜灵一心想要选一个好一点的方向。

毕竟,合果芋和老樟树,这大小也差太多了!

就在这时,小路另一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男孩一边叫着:“爸爸妈妈,快点呀,我们去看大树!”一边“啪嗒啪嗒”往上跑。

※※※

姜灵连忙扭头看去。

是一家人。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一对夫妇;看穿着,家境富有。

夫妻中,女人比较年轻,浓眉大眼,笔挺的鼻子,长相明朗,算得上漂亮,保养得也好,估计在三十到三十出头;男人年纪大些,约莫四十多了。

小男孩活泼好动,冲到大树下,气喘吁吁,小脸红扑扑汗津津,还不肯消停,三蹦两跳,在几个水泥花坛这儿,爬上赶下,把脖子上挂的一个小玩意儿,折腾得跳了出来。

那是一枚翠绿的平安扣;原来露在外面的,只有后颈上一圈儿细红绳。

令姜灵意外的是,那枚平安扣上,也有一团“白雾”非常小,只蕴含在平安扣里面。也不像漫山的“白雾”一般流动。

确切地说,像是“白乳酪”。不过虽然凝固,但浓度并不高。

灵气这东西,玉石上也有?

姜灵不由多看了一眼。

不料她多看了这一眼,小男孩的妈妈就警惕了起来,叫住小男孩,把平安扣塞回圆领汗衫里:“煜煜,戴好,这个不能让别人看到,万一碰上坏人,会把它抢走的。记住咯?”

男人步子迈得缓,刚刚走到花坛前,把这一幕从头看到尾,一听这话,顿时脸上挂不住了:“你说的什么话!哪有那么多事,让他自个儿玩。”

女人不乐意了,没接口。

姜灵没在意,但有些哭笑不得;为了解开尴尬,赞了一句:“是块好玉。”

那女人又得意又鄙夷,理好了小男孩的领口,直起身来,一理挎包肩带:“这是翡翠。”

男人隐晦地瞪了一眼老婆,打圆场道:“翡翠也是玉是硬玉。”转而向姜灵歉然点点头,搭话道:“小妹妹你懂玉石?”

他们两个一开口,姜灵就听出来了,女的是川徽口音,男的是北方人。姜灵被他这一声“小妹妹”雷得里嫩外焦。但这个男人说得随和,也没有若有若无地凑近,所以姜灵对他观感不错,一边安抚自己的鸡皮疙瘩,一边回答道:“不懂,只是看着色泽好。”

女人早已经转过了身去,还叫上了小男孩:“煜煜,走,我们去那边拍几张照。”留给姜灵一个侧脸。姜灵说话时,看到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姜灵不动声色,移回了目光。男人瞧瞧那边,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发觉姜灵在注意他,歉然笑笑,对姜灵道:“你看我几岁?”

姜灵不知他为什么问这个。彼此陌生,既然对方和气,姜灵当然也要客气一些。所以姜灵目估这人四十出头,说的却是:“我看你比你老婆大一点,三十五左右吧?”

男人听了有些得意,解释道:“四十九了。叫你一声小妹妹,不算占便宜吧?没办法,现在要是开口叫一声‘小姐’,别人不理你算好的了,搞不好一个耳光甩过来。”

眼下,小姐这个专属于古代闺秀的词,有了一层人人知道的新涵义妓女。而这人说得爽朗,有一种生意人味道的痛快作派。听他说话,姜灵感觉舒适,于是点点头恭维道:“这可看不出来,你身体很好。”姜灵交际不多,场面话不会说也不想学。但五十来岁的人了,最关心的,无非自己的身体,这一点,姜灵倒是知道的。

男人笑了笑:“还行,还行。”掏了一张名片给姜灵:“比那个还好的玉,也不是没有。小孩子家家的,戴个玩玩而已;好的没敢给他,毕竟每天要上学、要出去玩,怕惹人眼红。你要有兴趣,就来店里看看。”

他说得自豪,又实在。自豪是对自己的事业,实在是对儿子的关切。因此,姜灵对这个男人印象比较好,道了声“谢谢”接过来,但还是忍不住道:“比那个再好的玉,我恐怕买不起。”一边看了眼名片:张甫,东瑞珠宝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下面是手机、办公室电话,与店铺门面的地址。“张先生,恐怕要辜负你一片好意了。”

那边女人陆续朝他们打量了几眼,在小男孩耳边低声说了句;小男孩转过头来,大叫:“爸爸,我饿了!”男人冲儿子应了一声,对姜灵道:“你才二十多吧?我看你身上有贵气,以后肯定不一般,到时候别忘了照顾我几注生意啊!”忙忙哄儿子去了。

姜灵的耳朵比以前灵敏。刚才那女人附耳跟小男孩说的话,姜灵其实听得很清楚“你肚子饿不饿?叫爸爸去吃午饭了,咱们去必胜客。”

对此,姜灵并不在意;毕竟说起来,人家也是正当防卫,最多警戒级别过高了。但后面“贵气”两个字,却又令姜灵哭笑不得,朝这一家子礼貌性地摆摆手,目送他们离去。

小男孩跑在前、两夫妻跟在后,一家三口下山而去。

姜灵收回目光,琢磨了一下名片名片仿古花纹底子,瞧着像以前那些文人墨客自制的精致花笺。端庄大方,风格华美。

贵气?

囧归囧,姜灵对这个词,的确留上了心。因为林语者的关系,姜灵对鬼神、风水等说法,比以前,多了几分保留意见。

原先姜灵只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入乡随俗”,混个心安;而现在,姜灵希望可以有机会,求证探讨一番。

所以,姜灵仔细收起了名片。

然后,接着忙正事。

※※※

这几棵古树名木,树根处都添土砌了方形水泥花坛护着。

花坛与花坛连成一片,这一整片,都用石砌、用水泥建稳了。以防大雨造成的泥石流,或者山上山下钻土打桩,令树根处的泥土塌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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