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葫- 第47部分

房间中大约有二十人，大多数都是乡野穷苦少年。除此之外，也有几个权贵少年以及一些二三十岁的魁梧汉子，他们不同于穷苦少年，或因为出身或因为各种机遇，都有修行在身，此刻正各自坐在床上修炼，做着最后的准备。可张天一开始修炼，顿时之间好像以他为中心出现一个黑洞，房间内甚至房间外的大量元气源源不断的急速席卷过来，全部被他毫不客气的纳入体内，房间中的元气立刻稀疏起来，这些人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搁浅的鱼儿，吸收元气的速度降到了平时的不到一成。

这些人通过感知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张天身上，目瞪口呆。

这样的修炼速度，实在是太夸张了，难以想象。

“这还是人么！”

“到底哪里冒出来的怪物！”

“他娘的，这小子不知是何人，他一修炼，抢光了周围的元气，我吸收不到半点，还怎么修炼？”

“有点眼熟。额，好像是那个测试资质达到紫色顶级的少年！资质好果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可惜爹娘没给我一个好身体啊……”

他们反应过来，目光不善的盯着张天，嫉妒的发狂，心中破口大骂。

张天进入了状态，虽有察觉，也不理会。

这里乃是羊角山的范围，庄严肃穆，规矩严明，禁止私斗，他们即便愤怒也不敢动手。敢怒而不敢言，最后无奈之下，只得咬牙忍耐。有些人干脆放弃修炼，倒头睡去。有些人拿出一些丹药，割肉似的服下，通过丹药中蕴含的药力继续修炼起来。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羊角山就派人来把他们叫醒。

一众通过资质测试的少年在内门弟子的带领下，聚集在一个不小的空地上。

空地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和清水，人手一份。

这块空地，正好在羊角山主峰的下面，一条一眼望不尽头的石梯笔直的通向云雾深处。石梯宽大而陡峭，让人看了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站在人群中，张天四处望了望，空地上的少年比昨天少了很多。

昨天，至少有三万多人，现在站在这里的，都是通过了第一关的，却只有一万上下。四周站着一圈羊角山的内门弟子，一个个身着白袍，一动不动，双目有神，气质不俗，好像从天上下来之童子，让人见了艳羡不已。

“接下来的考验，要消耗极大的体力，你们最好吃个痛快，将足够的清水和食物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大声说道。

张天望了望石梯，若有所思，对身边的田小牛道：“小牛，你看这条石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陡峭这么高的石梯，好像直接通道了天上一般！他们说最后的考验要消耗极大的体力，我看多一半是要我们从石梯爬上去！”

“的确，我也这么想。”田小牛望了望石梯，看向张天的双眼中充满了佩服。

田小牛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张天已经二十岁，可从表面看年纪和田小牛差不多。一天多的时间，田小牛越来越发现，这个刚认识的同伴头脑和自己不一样，非常的冷静和敏锐，往往一言中的。

“那我们多吃点吧！吃的越饱越有力气，爬得越高！”田小牛看着面前摆的食物，不由吞了吞口水。

羊角山身为九大仙山之一的大派，准备的食物非常精美，鸡鸭鱼肉，色香味俱全。田小牛出身贫苦，就是过年也未必能吃到肉，看到眼下这么多的美食珍馐，馋的厉害，大口的吞咽起来。

“你吃慢点，如果吃得太饱太撑，哪里还爬的动！你别着急，七分饱就可以，剩下的东西由我带着。”

两人细嚼慢咽，吃得差不多了，将食物和清水打包整理了出来，张天毫不客气的拿过包裹，背在了身上。

这个包裹，得有三十来斤重，田小牛不曾修炼过，包裹对瘦弱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看到张天一言不发的抢过去，有些过意不去，出声道：“你先背着，等你累了换我。”

张天点了点头。

“安静，安静！”

见少年们吃得差不多了，一个奇高的声音突然说道。

少年们立刻停止了窃窃私语，嘈杂的空地上立刻安静下来。

两个须发皆白的老头子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梯上。

这两个老头，张天却是认识，正是他昨日见得那两位。

葛行扬声道：“你们都通过了资质测试，个个根底青白，能站到这里也不容易。别的话我也不多说了，看到这条石梯没有，这条石梯名叫登仙路，直接通到我羊角派中央玄霄殿。这最后一轮考验，便是要你们从这里爬到玄霄殿。想要成为羊角山的弟子，就看你们到底能不能坚持到最后了！”

汪远接着道：“修行之路，除了个人的资质的限制，还需要大毅力，大勇气。这一关考验的就是你们的毅力和勇气。我提前提醒你们，爬山的过程中，万一掉下来必然丧命。怕死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坚持到最后，不要轻言放弃。只要爬到中央玄霄殿，你们便可以直接成为羊角山的外门弟子了，成龙成凤，以后修仙有望！”

“现在开始吧！”

说完，两个老头纵身而起，化为两道白色的光线，消失在天梯的尽头。

下面的人群顿时再也难以保持平静，呼喝声中，如潮水一般纷纷冲向天梯。

不少女孩眼中也是充满了兴奋与渴望，夹杂在人群中爬上了石梯。

“小牛，我们上吧！”张天拉了拉身边的憨厚少年说道。

因为太兴奋了，田小牛昨天晚上根本没睡着，他不像张天，以前从来没有修炼过，一夜通宵，现在精神有点萎靡。不过在周围气氛的感染下，也振奋起来，亢奋的呵呵傻笑了几声，和张天一起冲向天梯。

“小牛，别冲得太快，这石梯实在是太长了，根本不可能一鼓作气冲到上面去。你冲得太快，体力和精力消耗的太大，越到后面越难以承受。”

看到小牛满脸通红一个劲的往上跑，张天不由低声提醒道。

两人的位置并不靠前，前面已经有数千少年遥遥领先，还有不少人不断的超过去。田小牛望了望前面黑压压的人头，虽然有些不甘，但也知道张天说的话在理，强忍着心中冲动，将速度放慢了下来。

两人一起慢慢攀爬。

越来越多的人越过两人，到了头顶。

“你们两个蠢货，土包子，竟然这么慢！哈哈，看来羊角山和你们无缘啦！”

和二人不对头的慕容表几人也爬了上来，越过二人的时候，慕容表更是故意撞了田小牛一下。

田小牛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滚落石阶，张天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

石梯非常陡峭，他们已经爬了数千石阶，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几十丈，从这么高的地方滚下去，就是张天，也要受重伤，更不要说一介凡体的田小牛了，他若滚下去，血肉模糊，必死无疑！

田小牛惊呼一声，虽然被张天拉住保住了性命，还是不由向下望了望，只觉得肝胆俱寒。

站在空地上的人已经变得如同蚂蚁一般的渺小，站在石梯上，好像悬空一般，稍微一个不注意就可能滚落下去，命丧黄泉。田小牛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晕，呼吸也急促起来，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你想要修行，便要知道，这条路便是一条不归路，没有回头的机会。就像眼前的登仙路，你既然上来了，就别再向下看，我们只管向上爬就是，爬到尽头，才能登仙有望！”张天用力拍了拍田小牛的脸蛋，在他耳边大声说道。

他看向前面几人的目光中，已经毫不掩饰的充满了强烈的杀机！咬碎了钢牙。

这几个人实在太可恶了。张天和田小牛根本没有惹他们，他们却屡次嘲讽，恶言相向，现在更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张天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整死这几个人了。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

现在动手，很可能让羊角山的人怀疑自己的品性。如果因为这个原因而无缘羊角山，不仅对不起将他带来的蒋茹，更给义父和韩太师丢人。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田小牛注意力有些分散，稍微缓过了点劲。他咬了咬牙，在前面慕容表几人轻蔑的目光和嚣张的大笑声中，闷头和张天继续向上攀爬。

日头攀升，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头顶，二人的速度虽然很慢，田小牛还是气喘吁吁，大口喘着粗气，胃里胃酸翻涌，难受的很，速度更慢了。

张天也不着急，背着包裹，和田小牛并肩而行，看的田小牛赞叹不已。

“天哥，你的力气真大！要是我能有你十分之一的力气，相信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田小牛四肢齐用，匍匐着向上爬着，他身上那一身朴素的麻布衣服已经被磨的不成样子，但向上望去，前面的石阶一级级延伸到烟云深处，仍然看不到尽头，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种绝望之情。

“别放弃，你看，大家都一样。”张天为田小牛鼓劲道。

田小牛向四周望了望，所见之人，一个个精神萎靡，脸色和他一样的苍白。一些比他身体更加瘦弱的少女，也是一言不发，咬牙的向上攀爬，单薄的身体，让人看了心中充满了怜惜、不忍和无奈。

想要改变命运，每个人都有平等的机会和权利。此刻在登仙路上，无论男女，每一个人都不愿放弃，咬牙坚持。很多女孩，脸上那股坚毅之色，男人看了也要折服。

第085章　视死如归

“我明白了，仙路遥遥，就像眼前的这条登仙路，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坚持到最后，不过一场空梦，最后还是尘归尘土归土。我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拿出视死如归的气魄来，否则不如回家继续放牛，平庸的活一辈子。”

在这种氛围下，田小牛深受感染，精神如破茧化蝶，发生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而这种蜕变，正是基于他真正认清了自己所选择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而这样的选择又需要具备什么，付出什么。

为什么有人生来富贵，为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好像就是为了受苦？为什么有些人能够超脱世俗的藩篱，成仙成佛，没有诸般束缚，俯瞰芸芸众生，逍遥自在。为什么有些人不仅一辈子庸碌，生生世世都要在轮回中痛苦挣扎？田小牛曾经信奉命运之说，可是现在，他决定要把命牢牢运握在自己手里，凭借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他眼中爆发出一种毅然决然的光芒，再一次鼓起勇气向上攀爬。

看到田小牛的转变，张天心中赞叹。

田小牛现在的状态，让他想起了在暗无天日的矿井中，自己为了希望在几乎饿死的情况下仍然百般讨好韩老谋的样子。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日过黄昏，天色慢慢的黑了下来，张天也看了出来，田小牛是真的没力气了，便叫他停了下来。两人坐在石阶上，张天将包裹从背上卸下来，放在石阶上，从里面拿出一些清水和食物，递给了田小牛。

田小牛苦笑着将食物放在一边，狠狠的灌了几口清水，又吃了几个水果，便停了下来。

“天哥，你也吃一些吧。”

张天摇了摇头：“实话跟你说，我其实修习过一套残缺的功法，身体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有多大的力气，可不是你能想象的到的。我要吃饭的话，这点东西，还不够塞牙缝的呢，一顿都不够。还是留给你吧。反正我现在也不饿，还能坚持不少时间。”

“原来你修炼过，怪不得呢！肯定是你碰到的那位长老给的功法吧。”田小牛眼中充满了羡慕之色，转而犹豫着道：“天哥，你这么跟着我，受我拖累一起落在了后面，谁也别想成功。你还是别管我了，自己先上去吧。”

他性格憨厚，并不代表傻，现在也反应了过来，张天有修行在身，能力远在自己之上。若是一开始便全力攀爬，现在想必早已冲到了最前面。

想到这里，田小牛非常内疚，脸色黯然的道：“那几个王府的人说的对，我只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从小吃不饱，穿不暖，力气本来就不大，怎么可能爬上去。要不是你从一开始提醒我，让我爬慢一些，相信我肯定和那些已经放弃的人一样，被带下山去了。天哥，你放心，我不会放弃的。不过现在我实在没力气了，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还是别管我了，自己上去吧。如果因为我使你失败了，我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说道后面，田小牛双目湿润，极力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可还是抑制不住呜咽之声。

张天轻轻拍了拍田小牛的肩膀道：“小牛，别气馁。你也说过，前来拜山的人，大部分都和你一样，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终究有限，力气再大，也根本不可能爬到登仙路尽头。如果只有达到云霄殿才能算成功，那我想羊角派一次能够收到的弟子会非常有限，甚至屈指可数。羊角山乃是九大仙山之一的大门派，招收的弟子自然不会在少数，如何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我看，这一关的关键并不只在于爬多高，而是能够坚持到什么地步。羊角山是在考验我们的毅力和勇气，看我们有没有坚持下去的恒心。所以，即使不能爬到最顶峰，只要不放弃，应该也能成功。”

田小牛呆呆的看着张天，眼睛却越来越亮。

就在这个时候，一些身穿白袍的羊角山弟子飞快的从上面纵了下来，将一些在休息中陷入沉睡的少年抓了起来，向下奔去。

这些人，这一天中，他二人已经见到过不少次。

等那几个人走远，张天凑到田小牛耳边轻声道：“看，那些睡觉的人都被带了下去！小牛，我知道你已经非常累了，但千万不要停留太久，更不要睡觉。坚持吧，我们加把劲！”

一想到失败之后，又要回到那个偏远的小山村，过贫苦的日子，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田小牛心中就生出强烈的不甘，咬牙道：“好，我们继续！”

张天微微一笑，将包裹收拾好背在身后，伸手将田小牛拉了起来。

两人一起，缓缓向上爬去。

两天的相处，张天已经把这个少年当成了自己的朋友。

他自己之前也是一个流浪街头的孤儿，若不是在矿井中遇到了韩老谋，被韩老谋帮了一把，他绝对没有今天。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田小牛的想法，希望他能够通过这一次机会而改变命运。

所以，他想要帮他一把。

夜色渐深，越到高处，冷风愈加刺骨，刮在因为攀爬而磨破的伤口上，更是让人抓狂，不少人全身都被冻僵，绝望的趴在了台阶上，痛苦的呻吟着。还有一些年纪比较小的少年，干脆趴在台阶上，嚎啕大哭起来。

张天用身体为田小牛挡住风刀，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帮助。

他不是不想直接背起田小牛一口气爬到云霄殿，而是怕好事办成坏事，让田小牛失去拜山的资格。

他看得清楚，就是一些出身明显富贵的少年，身边即使恰巧有一起入选达到这里的下人，也不愿被人背起，最多偶尔让人拉一把，坚持凭借个人的力量向上攀爬。

个中原因，不难想到。

如果可以帮衬着拜山成功，那就失去了登仙路这最后考验的目的。

羊角山之所以要来拜山的人爬登仙路，就是要考验他们的毅力和勇气。

修行的路上，越到后面就越清苦，往往一次闭关，就需要几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没有大毅力，大恒心，大勇气，根本耐不住那种寂寞，资质再好，修为也不会太高。

所以，张天虽替田小牛着急，却也不能做太多。

田小牛已经累到了极点，仍在咬牙坚持着。

黑夜中，羊角山的弟子往来穿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一次经过，都会看到一些陷入昏迷中的少年被带了下去。

天色慢慢明朗起来，当熹微的阳光铺满整个天梯，视线明朗起来，二人上下望了望，发现坚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