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开始扫射在山坡上爬动的鬼子。
李明鹤他们头上的几个猫耳洞这时也加入了战斗，手榴弹嗖嗖地撇下来，在山坡上不断爆炸，碎石头、尘土腾起数米高，整个山坡都被烟尘笼罩了，战士们再也无法看清鬼子的身影，只能凭着直觉进行战斗。鬼子很狡猾，趁着烟尘弥漫的机会，悄悄撤下了山坡，可是猫耳洞里的战士却并不知道这个情况，依然疯狂滴向山坡上扔手榴弹，打枪。
日军这次试探性进攻目的是为了确定辽宁民众自卫军在山上的火力点。辽宁民众自卫军跟鬼子打游击战经验丰富，可是打阵地战还是大姑娘坐轿头一回，由于经验不足，再加上队伍招收了许多新兵，尤其是那些新兵，第一次参战，太过紧张，忘了节省弹药，一个劲地向山坡上扔手榴弹，结果上了鬼子的当。小鬼子在南面和东面各派出一个小队，两个方向只露出一个洞口的火力就足以拦住敌人，可是让人失望的是辽宁民众自卫军居然将两个方向的所有猫耳洞都暴露了。效果倒是挺不错，一百多个鬼子被消灭了一多半，可是当那些侥幸活命的鬼子逃下山，日军的火炮就开始发威了。
一枚炮弹在陶大成躲藏的山洞洞口附近爆炸了，几枚弹片钻进山洞，副班长李明鹤和三名战士被弹片击中，李明鹤当场牺牲，另外三名战士也受了重伤。这个在最前沿的猫耳洞比较小，除了放置弹药、武器，就只能容纳七个人了，现在班长、副班长牺牲了，还有三名战士负了重伤，就只剩下李明鹤这个连枪都不会放的新兵和一个卫生员。卫生员名叫张蓝，是摩托化步兵旅派过来的，摩托化步兵旅派过来不少卫生员，每个猫耳洞都有一个。张蓝同陶大成年岁差不多，也只有十八九岁。只是人家是老兵，虽然是卫生员，可是据说十六岁就参加了西南国民军，在炮火纷飞的战场上救护伤员已经说不清多少次了，要不是个女同志，早就扛上枪了。
“小陶，吓傻了！别愣着了，快过来给我举着手电筒。”
陶大成脑子嗡嗡地叫，好像里面钻进了苍蝇，他呆呆地望着山洞里战友们的尸体，他想不明白，就在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的人，这个时候怎么就牺牲了。天哪，小鬼子在洞外大炮，这个山洞会不会被炮弹轰塌呀正胡思乱想着，听见张蓝冲他大声呼喊，他慌忙接过手电筒，对准了一名战士流血不止的伤口。
“吓坏了吧！第一次上战场都这样，我那时还不如你呢！没事，过了这个晚上就好了。”张蓝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伤员包扎伤口，一边像个大姐姐似的安慰着陶大成。
想到张蓝一个女人居然在鬼子的炮击下这么镇定自若，混若无事一样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陶大成就觉得脸上一阵发烧。他很想抽自己一个嘴巴，怎么练一个女人都不如，白活了十几年。张蓝给几名伤员包扎了伤口，让陶大成在洞里守护伤员，自己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又抓起一枚手榴弹爬到洞口，陶大成一把拦住她，“张大夫，俺是战士，俺也是男人，保护卫生员是俺的职责。”陶大成道。
“你刚参加队伍，没有战斗经验。”张蓝道。
“俺会扔手榴弹，俺就是死了也不会让鬼子爬上来。”陶大成觉得张蓝在羞辱他，一个大男人却让女人来保护，这也太看不起人了，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陶大成站起身，一把将张蓝拽过来，推到山洞里，他握着手榴弹趴在洞口，死死地盯着山洞下面的山坡。炮弹在山坡上炸出一团团尘烟，不时有弹片、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击打在洞口周围的山体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强烈的自尊使陶大成成功地克制住了恐惧，他如同一块冰冷的石头静静地趴在洞口，虽然山坡被烟尘笼罩，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仍然死死地盯着山坡，他下定决心，只要有鬼子冲到山洞前，他就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拉响手榴弹同鬼子同归于尽。
不知什么时候鬼子停止了炮击，山坡上重又恢复了安静。
“趁现在鬼子没有爬上来，咱们两个得赶紧把伤员用担架抬到连部，另外还要把这里的情况向连长汇报，让连长再给派一些军官和战士过来，守住这个山洞。”张蓝道。
陶大成想了想，摇摇头，“咱们两个都上去了，鬼子上来怎么办？俺守在这里，你快些爬到连部去，让连长多派几个人过来，把伤员送到安全的地方。”
张蓝把手枪递给陶大成，“机枪被炮弹炸坏了，你拿着这个，这把手枪比步枪好用，要是鬼子上来了，来不及扔手榴弹，就用手枪射杀鬼子。”说着张蓝就教给陶大成使用手枪的方法。随后张蓝就爬出山洞，头也不回地向山顶爬去。
陶大成把耳朵贴在石头上，倾听山坡上的动静，张蓝离开六七分钟后，山坡上传来脚掌敲击地面发出的杂沓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一想到张蓝，陶大成感觉不到一点紧张。陶大成将几枚手榴弹放在身前，拧开手榴弹后盖，学着老兵的样子把手榴弹拉环套在手指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扔出手榴弹，下午，在山下进行的新兵培训中，他投掷了一枚手榴弹，现在这枚手榴弹是他投出的第二枚。听着山坡上手榴弹爆炸声中夹杂着鬼子的惨叫，陶大成好像做了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感到无比自豪。嗖嗖嗖陶大成一个接一个将身前的手榴弹扔下山坡，很快手榴弹就扔光了，陶大成转过身爬进山洞，抱起一箱手榴弹，转过身的时候，忽然听到洞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莫不是鬼子上来了？！陶大成心里一惊，急忙打开装手榴弹的木箱，抓起一枚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保险环，准备把手榴弹扔出去，可是忽然想到若是张蓝带着连部派过来的人回来，岂不是上了自己人？陶大成正犹豫着，巴沟巴沟，随着两声枪响，身旁的洞壁上溅起两朵火星，陶大成心里一惊，赶紧蹲下身子，啪，洞外扔进来一个铁嘎达，正砸在他脑袋上，他顾不上疼痛，伸手在地上飞快递一捞，抓到那个冒着烟的铁嘎达嗖地一下扔出山洞，轰的一声，那个东西在洞外爆炸了，一个鬼子一头栽进洞里。
陶大成可不想被鬼子堵在洞里被手榴弹炸死，他窜出山洞，却被洞外的一具鬼子尸体绊倒在地上，不过这一跤正好救了他性命，一个鬼子正趴在十几米外的山坡上，搂着一挺歪把子机枪向山洞扫射，如果他晚一步冲出山洞很可能就被这挺机枪干掉了。也该他命大，当他冲出山洞的时候，那个鬼子正在向弹斗里装弹夹，他倒下去的时候，鬼子机枪手才开始射击，子弹擦着他的脑袋飞进山洞里，就差一点点他就没命了。那个鬼子机枪手连续打了几个长短点射，弹斗里的子弹打光了，鬼子回身招呼一个鬼子给他上弹夹，借这个机会，陶大成悄悄将手枪伸出去，对准鬼子机枪手，距离鬼子实在太近了，陶大成握枪的手抖得厉害，扳机好似有千斤重。啪啪，枪终于打响了，可是明明对准了鬼子机枪手，却把副射手给干掉了。不过那个鬼子副射手倒下去的时候身子压倒了机枪，陶大成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下从地上窜起来，向鬼子扑了过去。鬼子机枪手见陶大成向他扑过来，站起身，迎向陶大成，陶大成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一下就将这个鬼子撞倒了，鬼子倒地的瞬间拽住了陶大成的衣服，扯着陶大成一起滚下山坡。将正在向山上冲锋的鬼子撞得纷纷跌倒在地上。
“八嘎”鬼子机枪手恼羞成怒地爬起身，一脚踏住陶大成，从腰间拔出刺刀，向陶大成心窝刺下去。这一滚就滚到了鬼子堆里，一虎难敌群狼，反抗毫无意义，陶大成眼睛一闭就等着这一刀下来，去见列祖列宗。可是他闭上眼睛等了一会，却没有感觉疼痛，睁开眼睛，看见鬼子机枪手被一个拎着指挥刀的日军军官拦住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死里逃生（）
“八嘎，这个支那人要活的，我们需要支那军队的情报。”鬼子军官厉声道。
鬼子军官招来身后的两个勤务兵，命令他们将陶大成带回大队部，交给德田大队长。两个鬼子勤务兵将陶大成五花大绑，连踢带踹地带下山。他们走向德田大队大队部的途中，装甲团反击的炮弹就铺天盖地地倾泻在5号高地上，装甲团的二十辆t34坦克上的坦克炮，十辆su…76自行火炮摩托化步兵旅的数十门迫击炮以及缴获第77联队的火炮都隐藏在4号、5号高地侧后方的树林里，此时两个高地在日军重兵持续不断进攻下，连连告急，装甲团团长韩斌于是集中所有的火炮对4号、5号高地进行覆盖式射击。
无数炮弹在夜空中拖着火红的轨迹划过夜空，5号高地好似狂风卷过的海面，炮弹炸起的尘烟一排排地冲天而起，如同惊涛怒浪。山坡上鬼子的残肢断臂随着碎石头、土块噼里啪啦地往山下坠落，两个鬼子拖着陶大成飞快向德田大队大队部方向奔跑，正跑着，两个鬼子忽然停住了脚步，十架波………2飞机从头顶掠过，这些飞机像幽灵一样从低空掠过，飞向燃烧着篝火的日军营地。十架波—2飞机飞到德田大队营地上空，将高度降低到数十米，飞行员们将一枚枚迫击炮弹投掷下去，很快日军营地就接二连三响起爆炸声。波—2飞机携带的迫击炮弹有限，给日军造成的杀伤也十分有限。使用波—2飞机实施夜间轰炸只不过是给日军制造恐慌。炮兵部队对4号、5号进行炮击除了为防守高地的部队提供炮火支援，另一个目的也是为这些飞机进行引导，防止飞机撞到周围的高地。
两个鬼子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不远处正遭受空袭的日军营地。陶大成看见身旁有一个大土坑，趁两个鬼子不注意，悄悄退后一步，退到两个鬼子身后，暴起发难，一脚将一个鬼子踹进土坑里，随后又用身体将另一个鬼子撞了下去。土坑很深，两个鬼子跌进土坑里，跌的七荤八素，一时无法爬上来。陶大成看见鬼子兵的上了刺刀的三八枪就在自己身旁，蹲下身子坐在刺刀旁边，双手被反剪捆绑在身后，费了很大劲才抓住刺刀，割断捆住双手的绳子。
两个鬼子兵手里的火把掉在土坑里摔灭了，土坑里黑咕隆咚的，虽然仅有两米多深，但面积却有数十平米，两个鬼子兵以为他们的武器都掉在土坑里面了，在里面四处乱摸，希望能找寻到武器，这就为陶大成解开捆缚住身子的绳子赢得了时间。一个鬼子摸到了火把，将火把点燃，举着火把在土坑里找到一支三八枪，这才爬上土坑。
陶大成正端着刺刀站在土坑边缘等着他们，他可没有抓俘虏的意识，他只知道鬼子凶残、可恨，见到一个就杀一个，绝不手软。陶大成手里的三八枪向前一送，深深地刺进一个鬼子小腹中，鬼子闷哼一声，身子瘫软下去，但是鬼子双手死死抓住枪管，就是不肯撒手，陶大成一时无法将刺刀撤回来。
“角，角田，替我杀死他”被刺刀刺中小腹的鬼子气息微弱地喃喃地道，他之所以死死地抓住刺刀不放，正是为了同伴能杀死陶大成创造机会。
这时那个后爬上来的鬼子已经端着刺刀绕到了陶大成的身侧，陶大成眼角瞥到身侧的鬼子手中的刺刀对准了自己，只要踏前一步，自己就会被那把刺刀穿透。急得脑门子冒出一层汗，越发用力地同那个濒死的鬼子抢夺刺刀。如果不能把这把刺刀及时拔出来，他必死无疑。或许身下的鬼子耗尽了体力，抓住枪管的双手松懈下来，陶大成一下就把血淋淋的刺刀从鬼子小腹里拔了出来。由于用力过猛，拔出刺刀的刹那，陶大成失去了平衡，身子向后一仰，双手握着三八枪栽倒在地上。这陶大成运气实在好到家了，正是这一跤，及时躲过了身侧那个鬼子捅向他的刺刀。陶大成摔倒的时候，手里握着的刺刀斜向上竖着，鬼子不及撤回身子，右侧胸部一下就撞到了刺刀上。刺刀刀尖深深陷入鬼子肌肉里，鬼子惨嚎一声，倒下去，陶大成翻身爬起来，上前一步用刺刀结果了身负重伤的鬼子。
对4号、5号高地实施的炮火覆盖停止了，鬼子再次发起了凶猛的攻势。装甲团的密集的炮火反击使日军损失了两个中队的兵力，这样的炮火已经远远超出了第39旅团所属的野炮兵联队所装备的火炮的规模，更何况第77联队还失去了炮兵大队，也就是说，目前第39旅团的炮兵大队实际上只有两个炮兵大队。即便有能力用炮火压制对方，嘉村也不准备把炮兵阵地转移到高地下，与对方进行一场炮战，因为日军还要防备敌军那种刚刚展示过的可以借助黑夜的掩护，从低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过来的飞机的空袭。为了防备敌机实施的夜袭，嘉村刚刚将那些宝贵的火炮疏散到隐蔽的地方。
在日军眼里火炮这种重装备远比战士的生命更为宝贵，嘉村制定的作战计划是这样的，用两个大队的兵力分别以波浪式冲锋不断向4号、5号高地发动进攻，迫使敌军再次实施炮火支援，这时突然派一个大队从4号、5号高地之间穿插过去，端掉两个高地侧后方的敌军炮兵阵地。随后这个大队再从侧后攻击4号、5号高地，第一次进攻，敌军已经暴露出了高地兵力不足，战斗力不强的弱点，如果没有炮火及时支援，只怕早就失陷了。所以两个高地争夺战最关键的就是敌军隐藏在高地侧后的炮兵，一旦消灭了敌军炮兵，三个大队前后夹击，拦在旅团面前的两个高地很容易就能攻下来。
陶大成在日军发起新的进攻之前赶回了猫耳洞，猫耳洞里的伤员已经被送到了连部，连部会派人将这些伤员从山的北侧送下山，然后用吉普车拉到炮兵阵地后面的野战医院去进行医治。连部分派过来五个人，有两个老兵，三个新兵，算上陶大成和张蓝，这个最靠近前线的猫耳洞里共有七个兵。看见张蓝，陶大成才想起来他居然把她的那把小手枪弄丢了。他回想了一下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经历，猜测大概是跟那个鬼子机枪手滚下山坡的时候，丢在了山坡上。他向张蓝保证以后有机会一定会缴获一把鬼子军官的手枪，还给她。那把手枪是张蓝的父亲得知她参加了抗日军，即将奔赴热河前线送别那天送给她的，如今她远离了亲人，与战友藏身在猫耳洞中，时时刻刻面临死亡的威胁，有那把手枪在身上，他就会觉得父母也陪伴在身旁，父爱会保佑她逢凶化吉，因此那把手枪对于她十分重要。在听说陶大成把手枪弄丢了的时候，她很伤心，可是听到陶大成讲起自己刚刚经历的凶险经历，她的心也随着陶大成的讲述不断起伏。比起战友的生命，一把手枪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是万贯家财，只要抗战事业需要，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捐献出来，包括自己的生命。
鬼子又一次进攻开始了，这次嘉村在4号、5号高地各投入一个大队的兵力，两个高地面临着开战以来最大的考验。再有两个小时天光就放亮了，这是日军第39旅团今天最后的机会，能否歼灭抗日军炮兵部队，能否攻占两个高地，在此一举。5号高地上，鬼子就像涌向海岸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前赴后继、无休无止。日军不再顾及伤亡，密密麻麻地爬满了山坡。摩托化步兵旅支援的几门迫击炮架设在棱线后面，迫击炮弹越过山脊砸在鬼子堆里，一炸就是一大片，陶大成躲藏的那个猫耳洞外面堆满了层层叠叠的鬼子的尸体，鬼子的尸体这挡住视线，陶大成好几次都想爬出猫耳洞，多在鬼子尸体堆后面，用手榴弹猛砸山坡上的鬼子，可是每一次都被班长拦住了。
“陶大成，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