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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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乾坤-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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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门还不到下钥的时辰,我想额娘了,就想晚上过来跟您作个伴。”七格格宏琦笑着一施礼,就在太后跟前坐下来。

    “你有这份孝心?”太后一笑,“皇上、你六哥还有你,都是从我的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们尾巴一翘,我还不知道,说吧,有什么事?”

    “真没什么事,就是最近得到一些加味香肥皂跟一些玉容散,额娘,你闻闻,看香不香?”宏琦笑道,几名宫女赶紧把肥皂拿了过来。

    “嗯,内务府这些人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这个太后还没用,倒是先给你这个格格用上了,”太后笑道,“嗯,是香,不知用起来怎么样?”

    “比那藻豆好多了,也不象熏过的绿豆面子那样麻烦,”宏琦也不解释,“您看看我这面皮,是不是比以前细了?”

    “我的闺女,自是长得比别人好看,”那太后竟拿起桌上的老花镜,仔细端量一番,“是比以前好多了,细腻了。”

    “额娘,我都在用这玉容散洗脸呢,”宏琦摊开一包玉容散,“您试试!”

    太后看她一眼,“这么好的物件怎么今天才拿来啊?”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5章 顶梁柱倒了() 
“那我也得先试了,知道好不好,才敢拿给您用啊!”宏琦上话很快,太后一指她,笑而不语,满脸疼爱,“你的身子骨这些日子好多了吧,看,脸上也有笑模样了。”

    “呵,额娘您还别说,竟是比先前强多了呢,毓秀给请的大夫,比宫里那帮御医强多了,加上生姜才三味药,就把我的病给治好了。”宏琦脱掉鞋子,上炕帮太后捏起肩膀来。

    “这么厉害?”太后笑着扭头看看宏琦,“还是毓秀推荐的?那我也要试试,是哪家的大夫啊?”

    “肃惠中医院。”

    太后看看她,“医院?那大夫?”

    “您也认识,”宏琦往前探着头,“这玉容散、香肥皂都是他制的呢。”

    “我认识?”

    “嗯,他本是咸安宫的学生,唤作肃文。”宏琦心神不由不荡。

    太后的脸上神情不变,她敏感地看一眼宏琦,“是你六哥让你来的吧!”

    “额娘一猜就准,呵呵,谁让我们都是从您肠子里爬出来的呢,这个肃文啊,就是胆太大,康亲王家也让他耍弄了一遭呢。”

    “康亲王?”太后倒是来了兴趣,整日处于深宫,听笑话解闷是太后的一大乐趣。

    七格格宏琦绘声绘色把永兴当铺的事讲了一遍,“额娘您说,这是不是个活土匪?”

    “嗯,我还以为他把皇帝赏赐的东西当了呢,看来这孩子还知道分寸,”太后若有所思。

    “额娘,咸安宫现在就在火山口上,多少人盯着呢,为新学,二哥与六哥可没少费心思,好不容易调教出个肃文来,指望着给全国作个表率呢,这香椿芽嫩嫩的,您可别给他们掐掉了呀!那功夫可就白费了。”宏琦不紧不慢地按着太后的颈肩。

    “前朝的事儿我不懂,”太后看看宏琦,“那会子,我正在气头上,不过,看来这事也是有人暗中使劲,咱可不能让人当枪使了呢。”

    “哎,我的额娘,您一说就明白。”宏琦笑了。

    “瞧你,”太后笑着看看她,“他的事,那就放一放,也让他更好地给你六哥出力,倒是你,”她的神情骤然暗淡下来,她抓住宏琦的手,“你的身子骨前阵子不好,也不要太焦虑了,谁承想,他会是个唉,宫女前去也不知他是怎么蒙混过关的,现在你二哥派他去军前效力,军营里有的是血性汉子,这人啊,还是能改的”

    成文运死去,但今天还得去咸安宫,虽说是最后一天。

    肃文没有告诉阿玛与额娘宫里的事儿,寅时,象往常一样赶往咸安宫。

    西华门外,已是议论成一片,见肃文来纷纷上前打探,肃文却一概推脱不知,就在闹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官差走上前来,“谁是肃文?”

    “我是。”肃文并不认识他,上下一打量,却见他后面还跟着几个差役,却都带着锁练。

    “带走。”那官差也不废话,后面马上上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差役,拿起锁练就往肃文脖子上套。

    “去你大爷的!”从昨天到现在,憋了一肚子火,此时有人捋虎须,他抬脚就踢,两个差役却不防这是个天不怕,两脚下去,一下仰面躺倒在地上。

    那官差“刷”地一声拔出刀来,“好大的胆子,刑部的差役你也敢打?”

    “刑部?”肃文有些糊涂。

    勒克浑却上前来,“你们好大的胆子,咸安宫的总学长你们也敢拿?”

    那官差冷笑道,“只要犯了案子,都得拿,管你是谁。”

    “我犯了什么案子?”肃文更加糊涂。

    “成少詹被杀案,”那官差举着刀,“跟我们去刑部衙门走一趟吧。”

    “去你大爷的,”肃文弄明白了,这火也搂不住了,“我也差点中箭,你们放着凶手不抓,抓我干什么?”

    马上,海兰珠、麻勒吉、墨裕等人就围了上来,看着一言不合,马上就要动手。

    “住手!”随着一声喊,秦涧泉从轿子里走下来,这些日子,咸安宫颇不太平,今天虽不是他当值,他放心不下,过来看看,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你们是刑部的?”他上下一打量那官差。

    “是。”那官差见走下一位官员,也不敢造次。

    “成总裁又不是他杀的,你们凭什么拘他?”秦涧泉的语气很不好听了。

    “他是人证”

    “人证,就要绳索链拘?”秦涧泉更加不满,“你们刑部的钱维钧还是咸安宫的教习呢,你们就是这么行事的?”

    他身上自有一股正气,那官差却萎顿了下去,“回大人,我们这也是常例。”

    “你们是刑部的,职责所在,我们也不能拦着,但他是咸安宫的总学长,皇上亲自赏赐的人,这事关读书人的脸面,”他略一沉吟,“这样吧,让肃文跟你们走一趟,把昨晚的事说清楚就行喽,但不能这样去,他本不是人犯嘛。”

    那官差眼见差使要办砸,却没想到秦涧泉这样通情达意,赶紧一施礼,“原本就是这个意思,作完证,就没他的事了。”

    肃文心里地是一凛,不提钱维钧倒罢了,一提钱维钧他怎么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呢。

    这世道,有什么别有病,遭什么别遭官司。

    但时运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这世上,无辜蒙冤之人有多少,代人受过之人又有多少,替人挡枪之人又有多少,带来的不仅是个人的切肤之痛,也让家里瞬间翻江倒海,乱作一团。

    讷采、惠娴、多隆阿、胡进宝、刘松仁等聚到了肃文家里。

    额娘胎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骂,“这是哪个小人害我老儿啊,这都关了五天了,不审不问,就这样关着,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倒了,我们这个家就完喽,”她看看阿玛福庆,“你这个死人啊,让儿子跟着你活受罪,屁用不顶,还是个参领,也参不出什么好点子来”

    福庆尴尬地站在一边,脸上也是一脸焦急。

    讷采道,“事已至此,急也没用,但说破天,肃文无罪,这天子脚下,也不能由着刑部这样折腾,还能把白的说成黑的?!”他拍拍惠娴,示意她不要焦燥,“这样吧,我们兵分几路,老哥你呢,去找一下郑亲王,毕竟肃文是你们正白旗的,王爷也赏识他,我先找我们内务府的大臣明善,我们内务府比刑部还高着那么一截儿呢,然后我再去找一下端亲王。”

    “唉,我到过郑亲王府几次了,可是要么门人回我,他老人家在宫里,要么传出话来,说这事他知道了。”福庆很是颓丧,但想到儿子,他又打起精神来,“我就再去一趟,到了这个时候,人的脸,就不值钱喽。”他站起来,下意识地想拿起鸟笼子,想想又放下了。

    “那我去内务府,此事要快。”讷采道,他也是起身就走。

    惠娴在后面追了出来,“阿玛,你可”

    讷采怜爱地拍拍她的手,“回去吧,肃文额娘几天没吃饭了,回去好好陪陪她。”

    过了半晌,福庆很快又回来了,带给这一家子的仍不是什么好消息,但郑亲王答应过问,却又给跌进深渊的这一家人带来了希望。

    人,总是靠希望活着,也习惯把别人当成希望,在这种有力使不上的时候,尤其明显

    讷采回来得很晚,明善永远是一团和气,答应得也很痛快,这个内务府大臣就象是个笑着的弥陀,一辈子干的是侍候人的差使,就这么笑了一辈子,你永远也别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端亲王,讷采也找了,却答复此是刑部正常的程序,无需过于担心,并让讷采把这句话捎给肃文家人。

    可是,自己的儿子身陷囹圄,哪个作父母的不担心?

    自己的夫婿无故被拘,哪个作媳妇的不焦急?

    “爹,”魏瑛刚回到家中,却见女儿霁月迎了上来,“姨娘给您炖了参汤,您看看凉不凉,凉了我去给您热热。”

    魏瑛看看自己的女儿,一边伸着手让下人换着袍服一边道,“等会儿我试试。”

    “今儿我跟姨娘去了一趟肃惠中医院,姨娘也是关心您”她越说声音越小,一抹红霞飞上脸颊。

    “你姨娘拉着你去作什么?一个姑娘家,”魏瑛道,换下制服换上便装,转身在椅子坐下来,“来,霁月,到爹爹跟前来。”

    霁月走过去,那魏瑛道,“爹爹知道你的心思,可是爹爹现在也不能出手。”

    “为什么爹?”霁月有些着急,“您不是夸过他,也很赞赏他吗?”

    “别急,听爹爹说,”魏瑛长叹一声,“他在里面,其实是安全的,对他来讲,并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霁月纳闷道。

    “嗯,据我所知,他家里人去找了郑亲王,他们家本是正白旗嘛,郑亲王却是有顾虑。”

    “他有顾虑,旗下的人被刑部拿问,他脸上便有光彩么?”霁月道。

    “郑亲王是在顾及康亲王与赵彻。”看看女儿惊讶的脸,“肃文胆子大,你不知道,前门的永兴当铺就是康亲王所开,肃文竟拿着一根烟袋锅换了五千两银子,康亲王的脸丢大发了,还有,他在咸安宫,竟带头要赶走律法教习钱维钧,那本就是赵彻派到咸安宫的钉子,这笔账自然也要算,现在是时候了,正犯在人家手里。”

    “那他这还安全啊?还不是坏事?”霁月急道。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56章 躁动之夏() 
“呵呵,那要看他背后站着的是谁!”魏瑛笑道,“端亲王已经召见过赵彻,郑亲王也暗地里打过招呼,就是这两位不打招呼,他顶多遭点罪,还会要他的命吗?”

    端亲王很看重肃文,他暗自揣摩,以端亲王的能耐,从刑部要出一个官学生,易如翻掌,正因看重,才会借此磨磨他的性子,敛敛他的锋芒。

    “爹,您不是说刑部那帮人最是心黑手毒吗?”霁月道。

    “嗯,是这么说的,”魏瑛舒服地伸展一下手臂,看看霁月,“不过,肃文是皇上看重的人,现在这个时候,为父倒也认为,放在里面,其实最安全,如若放在外面,却容易成为目标。呵呵,以他的性子,此是多事之夏,再惹出什么乱子来,谁能保得了他?”

    见霁月还是心存顾虑,他笑道,“郑亲王与端亲王,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儿,爹爹在这里打保票,我说没事,肯定没事。”

    “老爷,汪先生来了。”管家匆匆进来,低声说道。

    “呵呵,说曹操,郭嘉到了,请,就到——我的书房吧。”魏瑛却不敢怠慢,站起身来。

    看着女儿的背影,魏瑛敛容踽踽前行,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他却不想她再添心思。

    案发当晚,端亲王宏奕连夜进宫,宣光帝震怒,立命郑亲王荫堂、康亲王杰书、首辅张凤藻、上书房大臣周祖培、刑部汉尚书赵彻连夜觐见,五人一体,彻查成文运案。

    这是一个躁动不安的夏天,一个敏感多疑的夏天,以成文运被杀为发端,以新学为焦点,朝堂各派都在蠢蠢欲动,这权力的漩涡暗不见底,一旦跌进,万劫不复。

    他这个当今文坛领袖,翰林一派的首领,平日里与郑亲王荫堂颇多亲近,他默默地计算着自己的步骤,考虑着平日里的言行,却不防一个声音骤然响起。

    “魏大人,这真是遮荫蔽凉的好去处啊,有风飒然而至,爽哉,爽哉!”

    魏瑛一抬头,那汪辉祖却在管家的带领下,摇着一把竹扇,信步走来,

    只见他一身银白色粗布长衫,不认识的还以为是个私塾先生,孰不知此人乃权倾天下的首席议政王荫堂看重的幕后师爷,礼遇有加,优渥有加,称先生而莫名。

    “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啊,”魏瑛接口道,他俩都说的是宋玉的风赋,“清凉雄风,飘举升降,乘凌高城,入于深宫,呵呵,此所谓大王之雄风也,上茶!弄些冰过来。”

    两人相视一笑,走上凉亭。

    汪辉祖一再欠让却才坐下,仍是摇着扇子,“大人,依学生看,这风不是入于深宫,而是起于深宫呢,”他抬手一让丫鬟以示谢意,“回穴冲陵,萧条众芳,现在那风还在这北京城四处游荡呢!”

    嗯,此人见识不差!魏瑛笑道,“老夫子此来,有什么吩咐?”

    “岂敢,岂敢,大人莫要嘲笑学生,”汪辉祖站了起来,“王爷不便过来,让学生过来听听大人的意见。”

    晚风徐来,魏瑛不由感觉这身上仍是一阵躁热。

    “这非常之日,下官也不便到王爷府上。那成文运虽是四品的少詹,但却是朝野瞩目的咸安宫总裁、懋勤殿领班章京,可谓位小权大,他的死,恐怕会引发一场朝堂上的地震。”这已是人所共知,对着一个师爷,魏瑛却不想深入说下去。

    汪辉祖静静地听着,他代表着荫堂,魏瑛不得不讲下去。

    “成文运从顺天府丞调任詹事府少詹,以前在顺天府不懂周曲,不会圆滑,得罪人不少,但这不是他的死因。

    他的死在于,站在端亲王一线,推动新学,得罪人不少,况且,端亲王许多事都是他出面,端王与礼亲王争权,近些年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已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如若有事,他首当其冲!”

    汪辉祖看看他,笑道,“素知大人两眼洞若观火,看事情鞭辟入里,嗯,综观历朝历代,凡政局动荡之时,或国家革新之时,总也是不测事件的多发之时,总会有人以谋杀为手段,去实现个人企图。谋杀,说到底,成本最小,成效最大,却可搞乱朝局,掀起政海波澜。”

    “先生高见,”魏瑛一挑拇指,不由得对汪辉祖刮目相看,

    “此番话乃国士之语!”

    汪辉祖忙是谦让。

    “汪先生说的是,”由此,魏瑛打掉只说三分话的想法,抛出八分心肠,“皇上也是看到了这里面的危局,才令三位议政王大臣、两位上书房大臣共同处理,皇上的心里,其实就想要一个字。”

    “稳!”两人共同说道,说完,相视大笑,那汪辉祖笑完却看看四周,魏瑛笑道,“汪先生,在我府里,尽可放心。”

    汪辉祖欠欠身子,“当师爷时的毛病。”

    魏瑛道,“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还请先生指教,”见那汪辉祖摇头,魏瑛道,“这几日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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