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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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7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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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何曾忘过……”成方颇感无奈,这事已经成了他和杨义之间的心结。

    主要就是那次柳河之败,成方正好经过辽西,事后杨家兄弟大为不满。如果他们知道了要出兵柳河,就算不派精兵出阵,也会在十三山搞出动静来配合,如果辽镇兵马的心理有了倚仗,可能不会被一百多人的后金兵一冲就乱了营,如没头苍蝇一样的乱跑,最后千多铁骑被一百多丁的牛录杀鸡宰羊般的在河滩上屠杀,一个个穿着铁甲的士兵还不如妇孺。

    这件事成了两边的一个小心结,虽然成方坚称自己只是路过,没有了解太多的内情,又急着赶赴京师参加会议,辽西出兵的事也要向军司汇报才能采取行动,所以根本不可能知会山上做什么动作。

    这些说法都是不错,不过杨家兄弟等人都知道是托词而已。

    最少在十三山上的和记,再也不会也不可能替大明朝廷出一分力了。

    一想到这一点,杨义就还是忍不住会心生不满。

    “大明待我们不薄。”杨义正色道:“不管怎样,先大明,后和记,如果成兄弟你有什么不满的,可以向上汇报,驱我出和记,我也甘心承受。只要和记和张大人不对大明动起刀枪,我杨义就绝不会有二心。”

    “得了,”成方有些不耐烦的道:“当年听说你在草原上就是张大人救的你,现在还是这样,你图什么?”

    杨义正色道:“图一个忠。”

    “你适才说大明待你不薄。”成方面露讥诮之色,说道:“是当年吃不饱饭被上官肆意侮辱凌虐的好日子,还是被朝廷在大雪天逼迫上阵送死的萨尔浒一役,或是在十三山没有粮食吃的那天日子,最终还是我们和记送了粮食上山,大明对你到底是什么恩德?”

    杨义被成方说的一征。

    半响过后,他才低着头,十分艰难的道:“我知道大人是英明天授,对百姓也好,对部下更好,实话实说,我对大人只有崇敬的份,也有感激,没有他我早就被炒花给杀了,哪能活到现在?只是说大人要造大明的反,我实在是过不了这个坎。”

    杨义抬起头来,正视成方,目光清澈见底:“不管怎样,大明庇护百姓二百多年,官吏守土将士御外,这些年辽镇不行了,看看我们辽东百姓遭遇了什么,看看他们为什么拼死也要往东江镇跑,那种路,跑一千人能活下一百人就不错了。可百姓还是前仆后继的往外跑,图什么?不就是相信大明总兵和大明的将士能保护他们不被异族杀害?我是个普通人,相信世间还是有因果报应的,如果大明有自取灭亡之处,亡了也没有什么,自古无不亡之国。但如果是现在这样,前拒东虏,我们却在后头阴怀异志,暗中扯皮捣乱,那我们不是和书本评话上的那些奸贼小人一样了……”

    成方初听之下确实大感不悦,杨义受恩深重,居然不是一门心思的跟着张大人与和记一起进退,此人确实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但听的多了,也知道杨义是出于一番挚诚之心,慢慢的听下来,居然还有了一点共鸣。

    是啊,不管怎样,大明始终将自己的百姓护翼在身后,也不可能如东虏那样的政权那样血腥残暴,有法度,有官府,也有一定的公平。虽然将门欺压,官吏盘剥,乡绅恶霸横行,但不管怎样,大明始终是一个正常的国度,在这个国家始终能得到活下去的机会,努力向上也可能会有改变命运的一天。

    而有了东虏这样的外敌和残暴的敌人之后,大明的不足被掩盖了不少,它的好处反而体悟出更多。

    别的不说,十三山上被围十几万人时,天启皇帝为此茶饭不思,敕令辽西官吏将领们务必想办法救出十三山上的百姓,使皇帝能为之心安。

    和记在援救过程中暴露出了不小的实力,令朝廷为之提防,但皇帝顾及十三山之功,始终没有痛下决心针对和记,始终还是给了和记一定的空间。

    这样的胸襟和这样的朝廷,确实叫人还兴不起逆反之心。

    当然在东虏出现之前辽民也是相当的困苦,守着这样肥沃的土地和丰饶的出产,结果还是有不少人吃不饱饭,层层叠叠的压迫象一座座大山盘踞在人的身上,难免会令人心生不满。但当外敌出现之后,人们发觉大明朝廷毕竟还是正常人的国度,不象所谓的后金国,纯粹是一群强盗加野兽。

    “坦白说这一次我真的是来观察的。”成方看着杨义,沉声道:“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的想法,新经略要么自甘平庸,萧归曹随,对孙阁部遗留的一切不作任何的变动,这样可以勉强守成,不会有大的惨败的局面。但也没有办法进取,我们十三山还会孤悬于广宁废城之外,不会得到辽西任何的帮助。要么,就是孜孜进取,想做一番展布,他要是敢这样做的话,等待他的结果就定然是辽西崩溃,局面坏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不可能!”杨义身形一震,说道:“你这是危言耸听。”

    “你看吧。”成方冷冷一笑,说道:“不和你说,说我们故意隐藏消息,和你说了,你又受不了。”

    “你是说新经略一至关门就逮拿了几个佐杂官的事?”杨义疑道:“几个不入流品的小官,杀鸡骇猴罢了,不至于到你说的地步吧?”

    “从细节看大的走向,大致是错不了的。”成方解释道:“高经略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上来的,不象孙阁部是直接在朝廷中枢以翰林起家为官,从翰林开坊到东宫侍讲,转学士到入内阁不满十年,缺乏地方历练。但这样反而是好事,辽西的这局面,其实已经是盘根错节不好收拾了,将门和官吏联手施为,辽西已经成了藩镇格局。只是这藩镇还没有领头人,祖家实力最强,但还有满桂等人牵制,加上有孙阁部和袁大人等强力的大人们在,所以辽西上下还能相安无事,能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而高经略则是从地方上一步一步的上来了,没有孙阁部那种雍容大气,花朝廷银子不心疼的气量。高经略只会斤斤计较,其德才不足镇服将门和底下的官吏,其又自诩通晓吏情民风,必有所展布而显示与前任不同……这也是根脚带来的弊端,他是阉党推上来的,虽然不是阉党的人,但身上带着阉党的痕迹,不把孙阁部留下来的东西扫一扫始终是不成的。辽西已经自成体系,相当的稳固,一旦有外力破坏,必生变乱。而高经略的威信和手腕不足以平息下去,所以半年之内,必生大变,到时候局面会崩坏到你不可想象的地步。”

    “危言耸听!”杨义象是在半夜里走路的夜行人,不停的叫喊吆喝替自己壮胆一样,但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话苍白无力,根本不能与成方适才的长篇大论相比。

    “这些话不是你说的吧?”杨义突然怀疑起来。

    “当然不是我。”成方哈哈大笑起来,起身道:“这是行军司副政事官以上才能观看的,是军情司文宣局编写的内部参考,专门研判各地的局势,平时都有刊印发行,有时候下到副司官级,你看过的。”

    “我是看过,”杨义道:“好象没有你说的这些话啊。”

    “都说了是副政事官以上才能看。”成方洋洋得意的道:“这一次是大人亲写的专稿,名字就叫论辽西大局的变乱,你不能看,我和你大略说说已经是违规了。”

    其实成方心里也明白,张瀚的专稿说是要保密,其实专扬的人大有人在。

    这也是文宣办法中的一个小花招,越是秘密不给人所知,就会有更多的人打听。

    不过成方也有一些疑惑,张大人就真的敢断定辽西局面会迎来一次大的崩坏?这可是有一点冒险啊。

    赌上的就是张瀚在人们心中那种料事如神,从不出错的圣人般的形象啊。

    从万历年间张瀚开始组建和记,一路行来到天启五年的下半年了,迄今为止,张瀚每做任何一个决断都是正确的,从未出错,也没有料理不明,事非不分的事情发生。

    对这样的上位者,人们的感觉真的是神圣难明,甚至是有一种神秘莫测的敬畏感。

    和记颇有一些人就是因为张瀚这样神秘的经历而被吸引来的,所谓五百年必有一圣人出,其实人们都知道王朝变乱是三百年,每次都会出来一个天生圣人引导华夏由大乱再复于大治。就如三百年前的大明太祖高皇帝,赵宋的赵匡胤,唐室李世民,现在大明已经二百多年,谁知道张瀚是不是应运而生之人?

    (本章完)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南下() 
张瀚在李庄时,经常有穷酸秀才跑过来投奔,主要也是因为张瀚的形象和神秘的气运牵扯在了一起,导致不少读书人愿意投效过来。【。m】

    如果公开宣称的大事出现了判断上的错误,这对张瀚形象可是大为不利,算是相当大的损失了。

    一听说成方的长篇大论是张瀚所说,杨义连反驳的心气也没有了,当下眨巴着眼坐在桌前,半天也没有言语。

    “我们该做什么还是要做。”成方见状反是不忍,他也能理解杨义的心态,大家都是从一个阵营过来的,只是心理上的感觉和坚守的东西有些不同而已,算不上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下成方反而是劝慰杨义道:“大人也说了只是推断,而且发生的时间最少也还有三四个月时间,所以十三山破围之议仍然可以上陈高经略,只是其允或不允,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且待再看吧。”

    “也只能如此。”杨义心思沉重的回答着。

    ……

    时间缓慢而坚定的往前迈动着脚步,转眼之间已经又过去一个多月。

    这段期间,孙承宗已经早就和茅元仪等人一起离开了辽西,返回高阳老家。茅元仪则是到京师见一些老熟人,盘恒一段时间之后从通州坐船南下,直抵南京,在南京呆一段时间之后再到江南各处游历,他的官职是孙承宗保到了参将,没有新的战功也就是挂着参将头衔而不必赴任,等于是弄了一个朝廷官职在身上,行走各处要方便一些而已。

    若在京师,茅元仪的参将身份好歹还有些用处,在北方边镇区域对武将的地位还是略有肯定的。

    但茅元仪要去的是江南,本朝文风之盛无非是苏松常等各府的苏南,还有就是浙东,再就是江西,这都是科考大省,也是杰出的才智之士辈出的地方。在江南各处,出名的文士也就是名士倍受尊重,连秦淮河上的画舫里的诗妓们尊重的也是那些有文名的文士,对官员什么的倒未必怎样放在眼里,更不要提茅元仪身上挂着的是武夫的品阶,对他来说,完全不是加分,而是减分了。

    还好在北上之前,茅元仪就在江南混出了赫赫声名,其才学十分驳杂,当然不止是兵家学说一种,诗词歌赋样样都来得,家族也颇有资财,最少以南京的物价和生活水平,茅元仪又曾经流连秦淮河畔追欢买笑,一般人家还真的负担不起。

    其在青年时又在河畔纳两个名妓为妾,因为北上追求功名富贵,也被留在了家乡。

    从通州坐船南下时,看着脚下潾潾流淌的河水,几乎有恍如隔世的感觉了。

    船抵江畔时,在江北下了一场小雪,时间刚到九月底,还没有到十月,连一江之隔的江北都已经落雪了。

    船行江上,船身四周灰黄色的水浪不断的涌来,江心到处可以看到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沙洲,水草枯黄,芦苇只剩下枯黄的苇杆。

    不知怎地,茅元仪突然想起了柳河之败。

    虽然是夏天出兵,不过料想柳河边可能也是这样的情形吧,水涛拍岸,到处是水草和芦苇,水鸟也如眼前的水鸟一样在天空划过,发出意义不明的清脆叫声。

    只是当时的柳河之战时,人们充满了信心和生气,那些壮实的辽民汉子披着坚实的铁甲,手持锐利的兵器,有一种难掩的血气,现在茅元仪回想起来,才感觉脑海中一双双眼睛都充满着惶恐和畏怯……那是一群完全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啊,和羊群有什么区别?

    “我误军国之事,真是该死!”盘腿坐在船头的茅元仪,猛然想起当年之事,忍不住用拳头在自己膝上重重一捶!

    船家和同船的人们吃了一惊,如果这三品武官在自己船上落了水,那可是不小的祸事。

    后来见茅元仪只是一脸悲戚之色,再下来并无异样举动,众人这才放了心。

    在这种孤凄悲凉的心境之下,天气仿佛更冷了一些,一直到水线到南端,才叫人感觉一丝温暖。

    南岸并没有落雪,不过在离船上岸时风很大,吹的人心腹处都是一片冰冷。

    茅元仪有几个随员,在水西门雇了一乘轿子,茅元仪现在是官体,虽然未穿官袍,但其已经是海内闻名的文人出身的武职官,到南京是请假游历,反正大明对官员管束的极为松驰,自己不愿赴任也没有人来勉强,只是在细节上稍加注意,不给政治可乘之机也就是了。

    水西门附近船只甚多,茅元仪上岸之后,发觉有些异常。

    原本这里多半是江船,也就是茅元仪坐的那种不大不小的乌蓬船,也有一些更小的船和渔船,主要是这些船为主。

    漕船不走这边,是从扬州水面那里直通大运河。

    海船也有,从苏松一带过来的海船,满载货物,从长江口直接入海。

    听说二百多年前的郑和宝船的船队,建造是在江岸,入海也是一样的线路,现在还有一些造船厂的残迹就在江南一带。

    江南现在也有造船厂,不过规模都很小,造船的规模一般都是江南民间用的小乌蓬船,明瓦船,工部在准安府的清江浦有大型造船场,在那里修补漕船,也建船新的漕运用的大船。

    曾经在万历年间朝廷打算改漕运为海运,当时也谋划在江南一带兴修大型的船厂,用来建造大型的海船,不过后来张居正推翻海运之议,建船厂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海贸兴起之后,江南的大士绅眼看着外来的海船运走一船船的货物,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不用多想也会知道这种贸易肯定是直接到地头的方式最赚钱,被别人收走货运走,赚的肯定是小钱,大头是那些出货出货的船主们。

    在这种急切的心理之下,所谓出海危险或行商是贱业根本没有人提起了。况且江南原本就是和北方不同,江南的大士绅家族对行商做买卖没有任何抵触心理,这一点和又想要钱又想要脸面的北方士绅团体完全不同。

    在茅元仪北上之前,江南已经有较为发达的海贸了,虽然和福建广州那边的规模还是没得比,但江口这里的海船还是每天都可以见到,每天总会有十艘海船进出。

    当然这些海船也并不全然是江南这边,有不少是从福建那边开过来的福船,到江南来运货,然后再往日本或南洋各国。

    甚至也有荷兰船和西班牙船抵达江口,地方官员当然不准他们上岸,不过不影响这边中国商人去卖货装船。

    现在呈现在茅元仪眼前的却是过于繁荣的景像。

    以前一天能有几艘海船进出,现在眼前光是进出的海船就有十余艘,还有十余艘停泊在港口处,有蚁群一样的人群在来回在船上搬运货物,有下货的也有上货的,下货的多半是来自日本的土货,数量很少,所有的船只多半都是在上货。

    货物当然是多半以生丝和瓷器为主,还有江南这边的产茶,这三样货是最重要的主流货物,还有一些布匹一类的货物,多半是辅助品,数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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