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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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7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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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在和记多年,主掌政务多年,孙敬亭还是不能理解这样的逻辑思维方式。

    这和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对待战争和仇恨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在一个点上,但孙敬亭知道常威说的对,这是商业上的逻辑,是商人的逻辑。

    能吃下来,我就毫不犹豫的吃掉。吃下来有风险,有困难,我要算计一下是不是合算,合算就做,不合算就不做。

    发生战争前是为了利益,战争中间是为了利益,打完了仗还是利益。

    和记打输了荷兰人当然不会谈,因为更大的利益在以后,他们虽然一切为了利益,但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辈,为了利益他们就会无视脸面,只要实利而不慕虚名。

    这对中国人来说是一种完全新奇的思维方式就算是中国商人,为了争名斗气而损失财货的事情也是太多了,在大明行商也要顾忌到自己的形象,赚了钱要回报乡里,做些善事,平时要给乡邻赊欠,甚至有的人赖帐不还,也不能用过于激烈的手段讨回,就算打官司,官员也不会明着支持商人,因为商人在大明就是奸狡无德的代名词,从秦汉到大明,商人是摆明了车马被看不起的群体,为什么,逐利就是原罪。

    这就是荒诞之处,严重的脱离现实,人人都喜欢过的更好,但不喜欢把过的更好当成事业来追求的人群。

    常威说的这种商人思维,在大明传扬开来,怕是要被当成异端给烧死。

    “最多两到三天。”常威断言道:“荷兰人会点算清楚自己残存的实力,还有这一次的损失。然后他们会派人打着白旗来联络,和我们确定谈判的时间和地点。不会超过五天之数,然后我们就可以正式重开谈判。”

    谈判的地点和人选,刚刚已经谈过了,常威就没有再提,只是脸上难免有掩不住的兴奋之色。

    “是太兴奋了。”孙敬亭摇了摇头,心中开始真正抬高这一次的台湾之行。

    大战过后,真是满目疮痍。

    行军司的人足足忙碌了整夜,第二天白天调动了更多人手帮忙。

    捞取沉船就用了过千人,所有的小船都派了出去,人手轮班上船,会潜水的有过百人,也是轮流下海。

    不能老用一班人,没有保护的潜水危险极大,对人体也有伤害,虽然水深是三十米左右,也是人可以潜到的距离,但每次都会面临压强的变换,对人的身体伤害可是不小。

    海边的采珠人,经常闭气过一分钟在几十米深的水底采珠,采上来的珍珠卖的十分昂贵,采珠人却是所得有限,壮年时就会患上潜水病,以后也活不了几年。

    可是采珠的活计总还得有人干,能象眼前这样,把潜水的人分成好几班,以免身体过于受损。张续文今日也带着人在海边,潜水的人当中有不少是土人,还有一些土人部落的首领也在,加上大胜之余,张续文要带着土人首领看被俘的荷兰人和舰船,看海上的残迹,倒并不是要对这些土人耀武扬威,和记的武力在土人百倍之上,再蠢的土人首领心里也早就明白了,他带他们过来,关键之处还是在同仇敌忾这四个字上。

    不仅是这半年多的时间,早在几年之前荷兰人就经常在台湾这边停靠,颜思齐和李旦的仓库里还帮荷兰人收过货物,荷兰船也常在笨港这边停靠。

    补充食水,打猎,捕鱼,休整,放一些在福建采买的货物。

    荷兰船也会故意在福建沿海停靠,制造一些麻烦,找一下存在感,归根结底补给基地还在澎湖和台湾。

    所以荷兰人先谋澎湖,后夺台湾,两块地方都是和他们在福建到日本的贸易线路有关。

    土人受荷人残害已久,对其当然是恨之入骨。

    在过来看海上情形时,几个土人首领也看到了被关押在露天栅栏里的荷兰人俘虏。

    总有三百多人左右,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有人靠在栅栏边上看外头的情形,斜倚着,目光呆滞。

    更多的人就是盘腿坐在地上发呆,不管是孔武有力还是狡黠多智,或是凶暴残忍,不管什么样的性子或有过人的才智,关在俘虏营里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盘腿坐着。

    台湾天热,虽然快入秋白天的气温还是很高,晚上也不冷,俘虏们昨晚仓促之间直接就关在这里,这边原本是露天堆放货物的地方,四周都是几百步长的栅栏,坚固的很,外头大门一锁,现成的一个俘虏营。

    其实也是不想过于善待俘虏,不杀是不杀,也没有必要惯着这些人,这个时代的殖民者没有一个好人,出来就是为了高额的利润,为了黄金和白银,这些家伙完全没有下限,双手之上可能沾满血腥,对这些人,善待反而会使其不知上下进退,不晓好歹,进来时先打一通,关押起来,就在露天的空地上睡着,这些人反而都是老老实实的听从指令,没有一个试图试一下水有多烫。

    早晨时,营门打开,十几个炊兵送了几桶清水进去,每人正好够喝一勺,聊以解干渴,想喝足是不能的。

    一个一个杂粮面的窝窝头,也就是充饥,想吃饱当然也不可能。

    渴一点,饿一点,人反而老实多了。

    “人是不能杀的。”张续文笑意温和,他当然不打算向这些土人首领解释什么是杀俘不祥,土人的文明还没有达到汉人两千年前的地步,他解释道:“这些人很值钱,荷兰人会拿钱来赎回他们。”

    这一下土人首领们倒是都能理解,土人部落间也常互相攻伐杀戮,不过俘虏了有价值的人也会给对方部落赎回去,代价当然是一些粮食之类的东西,他们现在已经能理解银子是什么,对张续文的话自然也是能接受了。

    “这个人能不能杀?”一个土人首领突然指着俘虏群中的一个人,神色变的十分狞恶。

    “我们部落愿意出一百张鹿皮。”首领怕张续文不舍,赶紧又道:“张大人若是同意,我现在就派人回去取鹿皮。”

    “为什么要杀他呢?”

    首领道:“这个人杀了我们部落中很多勇士,还是用残忍的办法虐杀,最后还割下他们的头皮带走。我们认得他,个子不高,红头发!”

    “此事我要向常政事禀报。”张续文道:“鹿皮不需要,要是这人真的犯下这么多大罪,我会把他交给你们。”

    常威没有在海边,他和李平之一起主持会议,商谈要和荷兰人谈判的细节。

    孙敬亭今日则是巡视军营,李守信和蒋奎等人陪同他一起巡视,军队昨天刚集结过,又大战过一场,孙敬亭身为军令司的主官,身份高贵,用来巡视抚慰全军再合适也不过。

    杀一个俘虏只是小事,不过以张续文的性格还是等着常威等人开会出来,这才上前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只是小事情”常威不以为意,说道:“续文看着办好了。”

    李平之皱眉道:“要做就要赶紧做,荷兰人那边对杀俘还是很看重的,他们能杀别人,自己人要是叫人杀了俘,定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续文对李平之的态度并不介意,身为谈判的主导人,李平之肯定不愿出现不该有的意外和波折。

第一千二百零七章 军士() 
张续文对这事有自己的看法,他道:“时间不能急,而且要把声势搞大。”

    见李平之要着急,张续文做了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式,他道:“土人方面,已经渐有结社首领到我们这边来,但肯来又敢来的还是不多。若说以前此辈是山中野人,尚不知道利害,现在却是知道了,为何还要抗拒?原因很简单,我们太强,他们太弱。”

    常威和李平之都很注意的听着,张续文也不激动,还是语气平和的说下去,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山中土人总有十余万,人力宝贵是一宗,我们也不愿和土人扯皮是另一宗。将来大举屯垦,开拓荒土,内部需要安定,也需要人手。土人我们现在是拉拢,但将来混在一起了,总有争执冲突,到时候如何处理?如大明一般,对势弱者弹压,势强者安抚?”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

    和记对大明的研究是深入脏腑的研究,大明在对西南夷的矛盾上是以力压为主,从成化年间到弘治,大打出手,到天启年间的奢安之乱,其实都是和这种大的政策有关。对生苗等部多半是动辄出兵用剿,地方官对汉民和苗夷的冲突当然是偏向汉人一边。

    这当然是有些大汉族主义,但对安抚边疆,吸引更多的汉人屯垦开拓,还是相当有利的。

    冲突当然很严重,一直到清朝中期西南夷也不安稳,土司力量很强,雍正的改土归流可是打了十来年的仗,乾隆接着打,又打了几十年,到民国期间苗夷部落还是相当的自治。

    在北方,对北虏开马市,东虏也是开马市,大明用和买的办法买来了几十年的和平,但东虏一起,马市也就偃旗息鼓,证明除了资敌之外,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和平。

    一南一北,都失之偏颇,和记在北方对北虏,南方对高山土著,都不打算用明朝的既有之法。

    既不会事事强硬,横加打压,也不会事事妥协,以粮资敌。

    “以法度耳。”张续文道:“引其入我体系之中,变其生产生活的方式。然后以法度约束之,既不打压,也不优待,与汉民一致。”

    “说来容易,做起来难。”常威感慨了一句,不过还是道:“既然续文有定案,我当然。”

    “这一次真是好机会。”李平之倒是相当,说道:“不仅能对高山土人有一个教育的机会,当然也能震一震咱们自己的人。”

    这个角度引发的相当不错,使常威和张续文两人都相当的赞赏。

    确实是如此,高山土著人丁不旺,力量相当的薄弱,不仅人数不多,战力不强,而且还是四分五裂,彼此间还相互攻打。

    这些土人从外貌上也和汉人有较大的区别,这一点来说还不如东虏,东虏如果自幼蓄发接受汉人的仪表和学识的教育,从外表上来看是分不出来是东虏还是汉人。

    只是长久剃发,加上一些蛮夷风俗,使得真夷还是容易辨认出来。

    每次辽东战后,朝廷都会辨认首级,真夷首级还是很好认出来的。

    至于台湾的高山土著,从人种上来说和华夏汉人就离的远了,加上剃发纹身,其形真是恶形恶状,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就难生亲近之心,自然而然的就有防患的感觉,加上台湾这边多辽民,辽民可是受够了夷人的苦,东虏和这些土人并不是一回事,但近年来和土人的不友好的冲突,多半都是来源于辽民群落。

    对此军司多有约束,也加以处罚,但收效一般,胆子大的辽民还是愿意时不时的揍这些土人一顿,以此来泄愤。

    “那这事就这样定了吧。”常威用人多半用其长,既然张续文在土著事务上展现出了过人的才干,也愿意在这些事上多耗心神,当然就全部委托给张续文去做。

    整个台湾,贸易最重,与之相关的是船务,造船是重中之重。再下来是修理,造炮,与之相关的是军事事务。再下来是屯田,农业是根本,贸易如果不建立在稳固的移民屯垦的基础上,说破大天台湾这里也就是个贸易中转地。

    然后是仓储,日常的农政事务,还有农林畜牧和捕鱼等事务,再下来是卫生防疫,原本卫生防疫的地位还要高的多,但近来已经对瘟疫基本上限制住了,所以卫生防疫不再是重中之重,当然也不可能放松,是成立了专门的部门来应对,一切都有具体的流程来操作。

    和记的好处就在这,一件事做好了,从头到尾都有具体的流程,记录下来做成图表案例,就算当时的医官调任走了,后来者按成功的经验来做,大体上效果也不会差。

    然后是内部,治安和情报工作,所谓机械工程工商贸易科教文卫林农渔牧,基本上都是涵盖了。

    张续文现在算是主管民族工作,内部治安农林渔牧也分给了他,行军司的官员身上职份都很多,基本上是政务官都要一手抓,每个政事官最多一两个副手,总部官司的副职人员会多些,因为应对这么一大摊子又分布各部的各种事宜,相应的事情极多,光是总务局档案局财务局的公文流程都要有相当多的人手来做。

    这并不是官僚化或是冗员冗官,而是走正规的路子所必经之路。

    要是和大明学,主政官总掌一切,然后地方事务交给将门和士绅加上生员宗族来分,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弄那么多人手,大明也养不起,什么样的政府体制产生什么样的效果和成就,台湾的路是和记的路,和大明不同,也没必要相同。

    李平之看了看海边方向,说道:“这事也得看荷兰人什么时候来,最好在他们过来之前搞好。”

    时间确实相当紧迫,不当着荷兰人的面杀他们的人也是最好,张续文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

    “听说要公审一个荷兰犯人?”

    “说是叫战犯。”

    马荣说了一句,马显就纠正了一下,马荣笑着捶了兄弟一下,笑骂道:“就你懂得的多?”

    马显哈哈一笑,也是不以为意,兄弟之间,打闹起来太平常不过了。

    两人都是火铳手,距离从皮岛被带来辽东也是一年多时间了,兄弟两人的身高都是长高了一大截,北人原本个头就高,到了台湾之后营养充足又是军人,持续不断的运动,又是十六左右的年龄,长高了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除了个头都过一米八,两人的身形看起来也是孔武有力,充满着健康青年男子的力量和匀称之感,身形长,体格壮,肩膀宽,而武装革带把腰杀的很细,这就是古人最欣赏的力量之美的体形。

    从皮岛到台湾,一样的海岛却是不一样的生活,这边气温舒服,人也不再挨饿受冻,也没有东虏这样的凶恶强敌在身侧,日子过的相当惬意。

    当兵当然累,每天都要训练,体能只是第一步,然后是服从性,纪律性,增加荣誉感,队列训练,技战术训练,文化课程……每天都是把日程排的满满的,早晨起来精力充沛,晚上睡觉时连抬手指头的力气也没有。

    补上营养后,马家兄弟这样未满十八岁的棒小伙子都是被累成这样,可想而知和记的训练有多艰苦。

    好在都是熬了过来……当了一整年的辎兵,文化课程也通过了,原本就是后世扫盲班水平,正常智商的小伙子通不过才奇怪。

    不过要想当军官,底下的文化课程怎么说也得有后世高小到初中水平了,可能数理化方面还差些,但基本上的常识和文科课程说不定比后世还难些,初级军官试,中级军官试,高级军官试。

    通不过就是一辈子当兵,最多会成为军士长。

    军士长也不坏,兄弟俩都没有太大野心,伺候着娘在这台湾安下家,有自己的土地和不错的收入,吃饱穿暖,将来再娶上媳妇生下孩儿,在这温润的海岛上就算是安下家来了。至于军官试什么的,对他们来说还真是太遥远的将来。

    成了战兵,拿着优厚的俸禄,每日都是当兵上值,日子过的简单又轻松,心情当然都是很好。

    现在又打败了荷兰人,连最后一点威胁也没有了。

    台湾这里又是化外之地,大明都并意这里的治权,现在台湾可以说是一点儿威胁也没有了。

    马荣和马显嬉笑几句,不是了不起的事,老兵们也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将他们集结起来的军士长是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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