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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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 第3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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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值的秉笔太监李永贞将一块一寸见方的小牙牌从怀中取出,递给了上值的秉笔太监石元雅,两人互相一点头,石元雅笑道:“魏大官邀了老先生没有?”

    李永贞道:“自是邀了。”

    这二人都是秉笔太监,谈吐风范都极为儒雅,如果不是穿着宦官袍服,戴着三山帽,说是积年的大儒也是叫人信服。

    这些太监自小在宫中的内书房接受系统的儒家教育,老师都是翰林资格的文官,论起教育的水准比普通的书香世家要高明许多,文书房中的佼佼者会再接受系统的公文和政务教育,然后在其中挑选佼佼者提拔,当然也是看人是否机灵,是不是会来事,然后能拜在某个权阉门下,渐渐的便是能混出头。

    如魏忠贤这样,识字不多,没经过内书房系统教育的秉笔太监,在大明的宦官历史上也确实是一个少有的特例。

    石元雅大有深意的道:“此前我就劝过他,凡事也不必太隐忍了,内阁自沈観去后咱们便是无人,现在先进了魏广微,过几月再进顾秉谦,外朝之事,以后就不必如隔靴搔痒那般无处着力了。”

    李永贞点头微笑,说道:“这个决心下的甚好,我们先布子着棋,看他们怎说!”

    内阁之中,现在还是东林势力占优,首辅叶向高,次辅韩爌,东阁大学士孙承宗等人俱是东林党人,六部都察院等衙门也是东林势力占绝对优势,三党中人在泰昌和天启年间被辣手的东林党人吏部尚书周嘉谟弄到元气大伤,残余的势力已经几乎全部投入魏忠贤的怀抱,在去年,东林党人攻击魏忠贤的党羽沈観,魏忠贤选择退让,沈観因此退出内阁,今年原本还是东林党保持相当强势的势力,魏忠贤在前几日突然出手,在会推中魏党出力,将魏广微推入阁中,并且放出风声,在下一次会推的人选中有顾秉谦,这两人都是前浙党成员,现在也是魏党中人了。

    这事对魏忠贤是喜事,他在自己的外宅里设宴,邀请了内廷中的盟好,也就是李永贞,石元雅等人在不轮值的时候赴宴,聊作庆贺。

    石元雅待李永贞走后开始收拢桌上的文书,分类汇总,并且写上自己的意见,他看到一份折子后,突然猛一下挺直了腰身,两眼也瞪的溜圆,接着便是拍案大叫道:“来人,来人,快请印公过来!”

    过不多时,先进来一个瘦高太监,这是长住在司礼监的提督太监涂文辅,他对石元雅道:“听说要请印公,发生了什么要紧事?”

    石元雅面色森然,指着眼前的折本道:“尊驾看看便知。”

    涂文辅拿起折本观看,他是提督太监,理论上所有的机密折本都归他看管,同时他还负责司礼监的后勤和保安,发生大事当然要第一时间在场,所以听到信息后他立刻赶到值房这边来。

    看了几眼后,涂文辅的脸上也满是不可思议之色,接着便是一脸的杀气腾腾,他道:“这一下非要杀人不可了!”

    “东林党真是一刻也不肯消停啊。”石元雅感慨道:“还以为现在未到双方决胜之时,彼此都留有余地,不料他们居然借机先出手了。”

    涂文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了嘴。

    石元雅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过了一小会儿,掌印太监王体乾赶了过来,按司礼监的规矩,遇到秉笔不能处理的紧急公务就会通知掌印,平时的折本也是秉笔批红,掌印最终来用印,不用印的话就是废本,毫无用处。

    王体乾也是先看折本,看过之后也是一脸杀气,他道:“宫门现在还没关,赶紧派人去通知魏公公,咱家带折本去见皇爷。”

    涂文辅站起身来,说道:“这事咱家来办!”

    魏忠贤接到信息后已经不能返回皇宫,入夜后关闭宫门,除非有皇帝的特旨,不然的话谁也没有办法出入,守备皇城的禁军将领不可能冒这种风险担这种担子,魏忠贤自己虽然着急,却也只能在私邸等着,天亮之后,他第一时间赶到宫禁,就在东华门外等着,守城的上三卫禁军看到魏忠贤一脸阴沉,军官们吓的不敢冒头,纷纷躲了起来。

    人人都有些风雨欲来的紧迫感,到魏忠贤进宫后不久,宫中的风声已经传到外朝,包括在文华殿西侧不远的内阁,内容也很简单,大同巡按王心一借由弹劾武官张瀚一事,痛陈魏忠贤与张瀚勾结,犯有多款大罪,共达十二条之多!

    昨天把章节内容发重了,实在是万分抱歉!

    原说是为法号星空兄弟加更,这乌龙搞的。

    现在再发一章,晚上再两章,向大家致歉!

第五百一十七章 震动() 
王心一的奏折毫无疑问是决战的檄文,一般来说两股政治势力都会不停的挤压对方的空间,弹劾对方的得力干将,文官间最好的武器就是京察,哪个政治势力掌握了京察,对排挤敌对势力就有着对方难以抵御的优势,其次就是弹劾,而太监在内,文官在内,太监有着接近君皇的先天优势,文官可以扫除太监身边的小跟班,比如低等宦官,比如依附太监的官员,但如果弹劾直奔权阉,那就是可以视为决战的檄文,非胜即败,你死我活。

    “胡闹,胡闹,胡闹!”

    向来气度雍容,已经历经宦海数十年,极少因事而动怒的首辅叶向高也是罕见的发起怒来,怒极之时,愤而拍桌,这对一个已经做到首辅之位的大学士来说,不能不说已经是失态了。 r /↘↘↘,∧。≈≡。≡>;

    韩爌面色苍白,他道:“学生敢保,这事应该是王心一擅作主张。”

    “总要有人负责的。”叶向高冷冷的道:“学生现在就会写一密疏,着人送入大内,此事学生要向皇上解释一二,总之最少要保证与内阁无关,老先生以为如何?”

    “应当。”韩爌道:“学生赞同。”

    内阁最大的优势就是能随时与皇帝联络,哪怕是终年不见大臣的嘉靖或是万历,虽然数年可能与大学士不谋一面,但皇帝控制内阁,再用内阁控制外朝,使政府运作良好的手段和办法就是君臣之间的联络方式。

    大学士以密疏送入大内,皇帝则以口谕或手诏来回应,对一些大事,经常就是用这样的形式确定下来。

    叶向高不敢有丝毫耽搁,如果皇帝怀疑这一场大风潮与内阁中的东林党人有关,那么内阁介于外朝和内廷联络人这样超然的地位就迅速消失,内阁的权力说难听点和司礼监的太监是一样的,并没有真正法理上的依据,权力就是纯粹来自于皇帝的信任,普通的大学士进入内阁可以是会推也可以是圣意,人们视会推入阁为荣耀,然而真正能做出一番事业来的,毫无例外的都拥有皇帝的信任和与内廷良好的关系,信任,至关重要。

    “真是该死……”韩爌在密揭上署名时忍不住恨恨的骂起来,王心一此前弹劾张瀚,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最多是得罪一些宣大地方的官员,这一次居然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公然弹劾魏忠贤与张瀚勾结,参与到走私等著多事情之内,然后还有操练内操图谋不轨,在内廷任用私人,在外朝培值势力,与客氏勾结等事,这些都是老生常谈,还易于挽回,最不可原谅的就是王心一居然弹劾魏忠贤毒死王安待阴私事情,另外就是迫害裕妃,杀害赵选侍等事……韩爌愤怒的叫喊道:“这些都是内廷之事,他一个外朝巡按如何能够知道?就算是御史能风闻奏事,可是这也太离谱了啊。”

    叶向高冷冷的道:“就算是能风闻奏事,也是时机没到啊。”

    左光斗等东林的善于攻敌的大将,都可以算是韩爌一脉,事实上历史上的魏忠贤与东林党的大战就是韩爌的门徒挑起来的,在打起来之后,魏忠贤曾经找到韩爌试图和解,结果被以为必胜的韩爌给拒绝了,叶向高心中明白的很,也深深不以韩爌的所行以为然,不过内阁之中也好,东林党内也罢,彼此都是各派系的首领,也深明政治立场的不可改变,象眼下这样略作讽刺,已经是十分罕有的事情了。

    ……

    “奴婢该死,在外朝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乾清宫的东暖阁中,魏忠贤不停的叩首,头在金砖地面上碰的砰砰直响。

    天启是昨晚就看到的奏疏,这么大的事,没有人敢隐瞒。

    王体乾等人虽然是魏忠贤一党,但宫中也并不是完全变成魏忠贤的势力,就算是到天启七年,一样有首鼠两端和魏忠贤并不一条心的太监,崇祯能顺利掌握内廷,就是利用了反魏忠贤的势力。

    天启叹一口气,起身扶着魏忠贤,说道:“大伴向来辛苦,也赤心为国,那些指责,朕多半是不信的。”

    “多半不信”当然是说有一小半还是影响到了皇帝,魏忠贤全身一震,立刻悲泣道:“皇爷,奴婢无事不对皇爷言说,皇爷细细想想,一宗宗一条条哪一件奴婢不曾与皇爷禀报过,说的内廷之事,他一个外臣如何能够知晓?宫中禁中之事,向来外臣不得与闻,以捕风捉影,污蔑构陷之词来诋毁奴婢,用心何苦狠毒,这是离间禁中,离间主奴啊。”

    魏忠贤说着放声大哭,眼泪鼻涕都一起流下来,然后连连碰头,不一会儿功夫,连头皮也碰破了,血开肉绽。

    天启在大明皇帝中是罕见的厚道人,他与普通皇帝一样,也很多疑,也会怀疑臣子的忠诚,但对自己寥寥无已的几个人还是给予了相当多的信任,甚至于对皇帝来说是有些危险的信任。

    魏忠贤这事,内操,中外勾结,揽权,天启都能原谅,然而事涉禁中之事,包括几个选侍的死因,还有说的魏忠贤与张皇后结仇之事,天启隐约也有些感觉,这些事忌讳太大,天启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魏忠贤连连叩头时,一个乾清宫的管事牌子进来,低声道:“皇爷,客奶奶求见。”

    客氏在宫中的地位极高,原本进乾清宫根本不需要通传,可以直接到暖阁来见皇帝,今日居然叫人通传,天启有些难过,他看了看魏忠贤,说道:“大伴你先退下,吾要听听奶妈说什么。”

    魏忠贤知道事情已经有了转机,又叩了几个头后,转身退了出去。

    在他出门时正好遇到客氏进来,这个女人向他点了点头,魏忠贤因此而心情大定。

    他最担心的就是皇帝心疑,然后客氏避嫌不替他说话,然后党羽们先是观望,接着会有人落井下石。

    长堤不怕外来的洪水,却最怕内部的蚁穴,魏忠贤没念过太多的书,但他懂得这样的道理。墙倒不是人推倒的,而是怕内外勾结,那时就真的死无全尸了。

    “皇帝,人家攻李进忠,不是因为他真的做什么恶!”魏忠贤刚出门,客氏已经开了腔,她愤然道:“先是要撵我,接着又来对付他,为什么?他进司礼才几天,能做多少坏事?况且他秉性皇帝也不是不知道,对人一旦交好就是掏心窝子的要好,绝不会用阴谋诡计来对付人。那些东林党的人一向瞧他不顺眼,他还是上赶着去巴结人家,不过那些君子哪个看的上他?东林党要的是冯保,要的是和他们交好的太监,而不是一心忠诚于皇帝的太监,这一层,皇帝自己一定要想明白了!要是王安还在,那才真的是内外勾结,王安权力也大,东林党的人弹劾过他吗?”

    天启面露沉思之色,半响过后才道:“奶妈说的这些很是,吾都明白。内廷掌权的如果忠于吾,必定与外朝有争执,不过,那王心一所言的大伴谋害皇后等诸事……”

    “那纯是放屁。”客氏立刻接话,断然道:“皇后不喜老身,也不喜欢李进忠,但我们既然忠于皇帝,皇后当然也是我们的主子,主子不喜欢,咱们就稍微躲远一些,哪能起谋害的心思?对李进忠来说,皇帝是父,皇后是母,要小责就受着,大责就躲一躲,难道还能去相办法谋害自己的父母吗?这样的人全天下也找不到几个,况且他什么秉性,忠诚厚道,一心好好儿做事,可惜啊,东林那一群人,就是容不得他!”

    “东林的人也有不少能做事的。”天启脸上终于有了厌憎之色,他道:“内阁的几人,风宪官里,都有可称道的,但多半人,确实是那种非吾同道便是仇敌的毛病,吾亦深厌之。”

    客氏对这种层面的话就有些接不上,天启脸上露出笑来,对侍立的御前牌子道:“叫魏大伴进来。”

    魏忠贤进来后,天启道:“王心一这事,朕从朝中选人去彻查,正好顺道查张瀚的事。”

    客氏插嘴道:“可不能叫孙先生去,倒不是信不过孙先生,孙先生人是再好不过的,对朝廷也忠心,但他身边的人可全是东林的人。”

    天启有些无奈,想了一想,说道:“那只好不派孙先生,至于派谁,叫内阁斟酌吧。”

    魏忠贤闻言大喜,现在内阁肯定乱成一锅粥,东林党首先胡乱出招,惹毛了他和皇帝,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在人选上同他过不去,皇帝已经不是两年前的毛头小子,既然没有指定,自然也是由得魏忠贤去影响操作,等于是允许他自己去报复此事了。

    天启年轻的脸庞上有一些疲惫,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国事叫他感觉心情不佳,他挥了挥手,说道:“大伴退下吧,以后做事还是要小心些,这件事算是别人不对,不过报复别人也要有个度,不要做的太过了。”

    不要太过,也就是只可以稍微有些过,魏忠贤心中充满感激,不管如何,皇帝对他始终还是信任有加,并且十分体贴,他深深躬下身去,用十分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皇帝,而天启已经微闭着眼,半倒在床上休息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伪折() 
第二天天启就召见阁臣,当面切责王心一无端攻讦内臣,用诸多捕风捉影之词构陷,十分可恶,天启下令内阁立刻推举人选往宣大地方,除了彻查王心一外,便是顺道查察王心一奏张瀚等诸多不法情事。

    下午消息传出,京师风向立刻为之一变,人们都议论王心一的胆大妄为,感觉此人恐怕下场不妙,对王心一所奏的张瀚与和裕升之事,相信的人一下子就变少了。

    人们议论着张瀚的好运气,明明和魏忠贤并无真正的关系,但王心一这么疯狂把魏忠贤牵扯进来,现在这事儿已经不是简单的军政事务,而是朝中两大势力集团的角力……只是人们有些看不大明白,为什么东林党人都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慌乱嘴脸,和他们一贯的表现完全不同,似乎虽然是王心一先出手,然而并√◇√◇√◇,。⊥+。∷没有和本党同志达成共识,似乎是一次单方面的随意的行动。

    不少人都是这样下论断:如果王巡按随意行事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位王巡按行事也太过于天马行空和不负责任了!

    当然也有很多心怀忠枕的正义之士在暗中赞赏王心一的所作所为,对他的奏章击节赞叹,甚至有一些人约到一处,读着王心一奏折里的名词,一边欣赏一边饮洒,有不少人喝的酩酊大醉。

    第三天又有来自大同的奏折,仍然没有送进会极门,还是从通政司进入内廷。

    这一次是蒲州来的奏折,以张辇的名义而发,张氏宗族不少人联名于其上,蒲州张氏与张续宗做了最严厉的切割,痛骂张续宗的很多不法情事后,又是将此人从宗族的名谱里除名,张辇很谨慎的没有替张瀚背,并没有言及张瀚,不过有心人都看的出来,蒲州张家这一支凤磐公的后人选择了张瀚,放弃了张续宗。

    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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