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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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亲记-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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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审视全身,不可思议地微扯嘴角,有了许久未见的笑意。

原来,他并不是那么地一无是处。

第46章:【番外】之 他(3)

(六)好心情

他与她的话向来不多。

三日前,在湖边偶遇她和兰姨。不久,兰姨离开。只剩下他与她两人。

沿着湖边信步而走,除了开始的几句客套,没人开口。他没办法做到像莫靖那样,随时能说出几句俏皮话,把姑娘家逗得掩帕娇笑。

换句话说,他实际上是个言辞笨拙的男人。

那时的她很沉静,真的就如一朵贞静的莲花。但他知道,在她对他发表了那通不同寻常的感言之后,他知道,这只是假相。

与她无言地并肩而走,他不会觉得尴尬,反而体会到了一种平静的美感,仿佛心灵找到了慰籍的居所,祥和安定。

对了,今天他成功地说服她不再以风爷相称。

他甚为满意。

再者,在游船上,他发现,她是个颇大胆的姑娘。

“奴家能问公子一个问题么?”她问。

其实他大可不必理睬她的疑问。然而,她先前说想当一株蒲公草,随风驰骋,肆意飘扬的身姿,眉宇间不觉流露出的自信和美丽令他着迷。

自由,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他用沉默表示默许。

“风公子,为什么突然想到要成亲?”

她倒也不晓得客气。他对她又是刮目相看。

“华姑娘,为何会有此问?”他反问,无波的神色未变。

“奴家冒昧了。奴家很想知道,风公子卖奴家一个面子,请务必回答。”她的态度很坚持。

至少到下午为止,姑娘家见到他,除非必要他的话不会多于三句。他紧闭薄唇,仔细打量她。她的眼里闪过些许畏惧。

原来她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个发现取悦了他,他给了她答案。

后来,她又问了些别的,他也爽快地答了。与她在一起,不论是静默还是对话,他的心情都会变得大好……

“少爷。”有仆人来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么事?”他不悦地浓眉一拧。

来人缩了缩身子。

“哟,什么事啊?”一听那没调调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谁惹老大你生气了,眉毛皱得像麻花似的。”

莫靖看了看他,又瞄向仆人。

“管家要小的来禀报少爷。华小姐的脸被烈日晒伤。大夫诊过之后,说没事,休息几日就好。”

“少爷知道了。你下去吧。”莫靖挥退仆人,瞟了眼他手中的账册,倏地一笑,说:“华小姐受了伤,老大你忙你的,我代你去探望她。”

没等他反应,莫靖一溜烟地跑了。

扔下账册,他起身追出门去,莫靖早不见了踪影。

莫靖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感兴趣了?

他站在原地,好心情破坏殆尽。

第47章:【番外】之 他(4)

(七)动情

“那就三个都娶吧。”父亲的话语惊四座。他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

父亲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席上,每个人一如往常地用膳。

赵郡主长的很美,冷艳高贵的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能相国公子正是为此而倾倒。

在他看来,郡主似乎很不热衷和风家的亲事。对他,她举止有礼,没有讨好,甚至有刻意的疏远,即使是对着热恋她的相国公子也只是冷冷地爱理不理。冷傲如斯,他只觉得她的美丽只可远观,不可亲近。

相国千金,自然是花容月貌。但还是那句话,她的热情叫他有些吃不消。再来,她使计陷害华家大少爷的事,令人厌恶。风家主母的容貌可以不美,却决不能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

华家小姐,那朵貌似贞静的莲华;那朵让他不假思索就把府里仅有的一瓶天山雪莲膏送她的莲华;那朵他甘之如饴为之打破他致力维持的平衡的莲华。

那日,注视着她红肿的脸,明明吃痛却咬牙忍住的神情,他心如针刺。在理智发觉之前,他的手已经抚上她的脸,轻柔的,带着怜惜。

怜惜!这两个字猛地使他清醒过来。所以,他逃了,慌忙地逃了。

风家的男人没有儿女情长!是的,没有!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追寻她,她恰巧抬眸,对上了他的眼。

她没有躲开,嘴角扬起了笑。不是站在船头时迎风而立,自信满足的笑,也不是在如归居里,拿自己晒伤的脸比作猪头时纯真豁达的笑。她脸上的笑,堆满了嘲讽。

没有人可以这么嘲笑他!而且还是她!他的怒火勃然升起。

他盯着她,却换来她更深的笑意。

这下,他了然,她根本就是在故意挑衅他。想看他当场掀桌子吗?他偏不如她的愿!

他吸了口气,敛下眼。

余光瞥见她没了兴致,撇撇嘴,也别开眼。他的怒火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胜利的喜悦,嘴角扯开弧度,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然而,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多久。

要是说,莫靖对她起了兴趣,惹他不快。那么,当看到相国公子像中邪似得为她殷情布菜,甚至欲伸手碰她的时候,先前的怒火又重集于胸中,烧得更旺。他有了把那只毛手剁掉的冲动。

他的手握紧了掌中的酒杯,眼里只有她。

直到相国公子追她而去,耳边响起相国千金的惊呼时,他才回过神。

低头察看,掌心里的酒杯已经化为了碎片。

她是他的。第一次,他有了这个念头。

第48章:第十一章 相思(1)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辛弃疾。《青玉案。元夕》

在风府的日子一如既往,一日三餐照旧,饭桌上你一言我一句的场面话,说着些无关痛痒的笑话。即使不觉得好笑,也不得不应酬地陪笑。

看似祥和的气氛,却又参杂着些许诡异。

赵郡主深居简出,只在用膳时露面。杜家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荣光满面,四处走动,仿佛是决战前夕的最后一博。她们都在等,等着他,等着他一语落定。除了等待,她们还能做什么呢?

五日前,风家主子发了话,没有他的命令,三家小姐不得随意离府。他,则是莫名地更加忙碌,根本见不到人。风府里,机灵点的下人都了然于心:新任的风家主母即将诞生。

但她知道,他的命令是针对于她。

那晚……

她说出去意,等他的回应。只见他瞳孔收缩,拳头握紧了松开,松了又紧,关节咔咔作响,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入腹。

正在她猜测今晚是不是能活着走出风家主子卧房的当口,他一把横抱起她,跨出房门。他是想将她带到僻静的地方,好来个毁尸灭迹?视而不见她的挣扎,他,抱得更紧。

她欲呼叫。

“若想把人都吵醒,你就叫吧。”他没看她,吐字冰冷。

她静了下来,不是因为他的威胁,而是她认出,他走的是回如归居的路。

他进屋,把她轻放在床上,不忘替她盖上丝被。

在庆幸没有提早去和阎王爷做伴的同时,她也怕自己会心软,背过身去,不愿面对他。

“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都不准去!”背后转来声音,阴森得好似暗夜的鬼魅,惹得她一夜无眠。

于是,第二日,便有了那道禁令。

他算是变相地软禁她吗?难道他不明白这只会愈发坚定她回扬州的决心?唉……

“小姐,您又在唉声叹气了。”一早,挽翠来房里,服侍小姐洗梳。

“有吗?”华思染反问,她怎么没发觉。

小姐这几天不知怎么地,总是心不在焉的,不是一个人长吁短叹,就是坐着发呆走神。有一次,眼见小姐拿起刚用煮沸的热水泡开的茶就往嘴里送,亏得她及时抢下茶杯,却也把她吓得够呛。

其实,跟了小姐十多年,小姐的心思她多少是能猜到些的。风老太爷寿筵那晚,伺候小姐更衣沐浴时,瞧见小姐胸前有个深红色的圆印,她愣了半晌。

小姐解释说,大夏天的,蚊蝇多,不小心被蚊子咬了一口。

哎……小姐搪塞的借口未免太不高明了吧。

相比唐朝的开放,大宋朝对女子的衣着可以说是保守得几近严苛。即使是夏天,再热的天气,衣服也要把人包得严严实实的才行。坦胸露脯是妓女或者是些不正经的女人才会有的装扮。蚊子哪可能会咬到那种地方?她又不是好骗的三岁的孩童。那痕迹是……

风府上下,会敢对小姐做这种事的,而小姐也没让他变成杜公子第二的,只有那个人了吧……

小姐的心事重重亦定是为了他……那她该不该把方才在厨房里听到的话告诉小姐呢?

“小姐……”挽翠自铜镜里望她,似有难言之隐。

“嗯?”华思染停下手中把玩梳子的动作,转身询问。

@奇@“我今早听到一个信儿……”挽翠顾虑着。“不过只是丫鬟们私下里议论,说不准是真是假,您听过就算了……”

@书@“是什么?”八成与她有关。

“就是……听说,昨晚风爷去了郡主的房里…过了很久才出来。”挽翠看了看主子的神色,咽咽喉咙。“还特意把左右的婢女都遣退了出去。”

“啪——”梳子摔在了地上。

“小姐?!”主子的脸一下子惨白,挽翠不由地一惊。

“我没事。”华思染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弯下身,欲捡起掉地的木梳,却发现手指轻颤,怎么也使不出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个时辰,还能做些什么?

她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捏住,全身的血迅速冻结,冷若寒霜。只有眼眶是热的,伴着酸胀。她要流泪了吗?抬手一摸,眼睛却是又干又涩。

“小姐,只是下人们嚼舌,不一定是真的……”挽翠想补救些什么,尽管连她自己也觉得这事假不了……都怪自己多嘴,可是小姐总归是会知道的……

挽翠正想着,自己的腰身突然被人紧紧地抱住,小姐的头埋在她的腹间。

唉……小姐伤心时,就会这样。小姐看上去坚强,其实心里却脆弱的很。外人眼里的贞雅娴静,不过是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假相。

“我要回扬州。我要回扬州……马上!马上……”悄然无声的房间里,挽翠只听得小姐不断地重复……

第49章:第十一章 相思(2)

他决定了吗?终于决定了吗?在荣耀和权势之间,他终究选择了皇室的荣耀。

反观自己,她,能带给他带来什么?巨大的财富?不,风家已经积蓄了几辈子都用不完的金山银山,不需要她一个小小扬州首富的女儿来锦上添花。

除此之外,她似乎一无是处。

她可怨他?重利,是商人的本质。两利相权,取其重。他会有这样的选择,她不会意外。撇开赵郡主少有人匹敌的美貌,郡主的身份不是人人都有的。势力的扩展没有尽头,培养优秀的继承人,能把风府的家业牢牢稳固,世代相传才是首要。优秀的继承人需要有出色的母亲来孕育,又有什么能比皇家的血统还要高贵?

意料之中的答案,成为了现实,她为何还是会心痛地喘不过气来?

他说,她是他的。却没说,她会是他的唯一。

她扬起自嘲的笑,曾几何时,她对他放下了如此深的感情,想要独占他?呵呵……她何尝不也是贪心的那个?

胸口的印记,消失殆尽。预示着他与她走到了尽头,在她陷得不可自拔之前。

也好,尘埃落定,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她亦将获得她渴望已久的自由。

两全其美,对他,对她,都好……

“吱呀——”门被推开,挽翠走进来,格外小心翼翼。

透过窗棂,外面灰蒙蒙的,天色应该还早。

“小姐……”挽翠走近轻唤。

“怎么了?今个儿这么早?”她疑问。

“给您的。”挽翠从怀里掏出了块牌子,交于她。

她接过一瞧,吓了一跳。“这腰牌你哪儿来的?!”她惊声低叫。

挽翠樱唇紧抿,不说话。

“我的好挽翠,告诉我,这东西你哪里拿来的?”刻有风字和风家族徽的腰牌,见牌就如见风家主子本人。

“小姐,求求您别问。”挽翠的声音颤抖。“您想回扬州,但风家主子下了禁令,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回去了!难道您不想吗?”

想!她当然想!可是……

“小姐,您就信我一次!求您了。”挽翠在她面前跪下。

“你起来。”华思染下床拉起挽翠。“我不问就是了。”

“小姐……”她们走还是不走?

华思染用力地抱了抱挽翠,有了主张。

“好,我们回家!”

这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地方了……

第50章:第十一章 相思(3)

有了腰牌,出府不成问题。

拿出牌子,说是想赶早去庙里烧头香祈福。守卫看了看,也就放行了,还问她要不要安排马车。她则推托说要体现自己对菩萨诚心,坚持步行,反正没多少路。

来风家时她就没有带多少东西,走也就不需要行装满满。理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塞在放供品的篮子里,免人怀疑。只要带着银票,需要的东西可以置办。

所以,她顺利地出了风府,而且是堂堂正正地从大门走的。

快步紧走,像似后面有无常索命,即使等到回头再也看不到宏伟的风家大宅,她仍是不敢松懈,立即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码头。

风府的人是否发现了她的离开?她不敢去想。她留下了字条,他看了之后,该不会穷追不舍才对,但她还是觉得心慌。

老天毕竟是眷顾她的。到了码头,晨曦已亮,正打听有没有即刻启程离开洛阳的客船,去哪儿都好,就是不要留在这儿,她看到了扬着华家旗帜的商船。伙计连夜卸完了货,船只将返航回扬州。

商船的管事认得她,虽然吃惊不小,但还是恭恭敬敬地迎她上船,安置了上房。

直到船扬帆离岸,码头在她眼里由大变小,逐渐变无,她惶恐不安的心才定了下来。

挽翠端来早膳放在桌上,走过来弯腰为她整理仪容。她起身,不小心瞄到挽翠颈脖间的青青紫紫,沿着颈项蜿蜒入领口,看起来令人怵目。

这种瘀痕她知道的……因为她也曾有过……

“你……”

挽翠抬头,察觉她发现了什么,欲盖弥彰地拉高了衣领。“小姐,求您别问。”她的眼,满是哀求。

“唉……”华思染低叹。想起了挽翠给她的腰牌。

这样的腰牌,风家上下一共有三块。风家主子有一块,风府的黑白总管各持一块。

三块牌子都是青龙木做的,正面刻有草书的风字和风家的族徽,但反面却是截然不同。据说,风家主子的那块雕着飞鹰,两位总管的牌子后面刻着啸虎。

而她手里的这块……

华思染翻过腰牌,虎虎生威呀……

那挽翠心里的人是谁?是雷澈?抑或是……莫靖?

“挽翠。”

“小姐?”

“你真铁了心一辈子跟着我?”她问。

挽翠眨了眨眼睛,然后正色道:“是的。挽翠跟定您了。”

她笑了,笑得满足。她,并不是一无所有。

一旦知道她偷偷地逃回去,爹不气晕了才怪,别说给她自由,不把她赶出家门就要谢天谢地了。她何不好好利用这来之不易的暇裕?

“那么,我们暂时不回扬州了。”

第51章:第十一章 相思(4)

两个月前,她与挽翠中途下船,写了封报平安的家书,托管事带回家。

下船后,她们主仆二人一路边走边玩,走走停停。再回到扬州华府,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

见到父亲,没有预想中暴跳如雷的怒气,父亲看她安然无恙地归来,叹了口气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显得心力交瘁。

原来,二娘病了,病得卧床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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