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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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孤剑-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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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头丐仙听得眉头一皱,忖道:“照你这么说来,小娃儿一条命,岂不是送在我癞叫化手上?哼!我看只怕未必见得!”

  他乃修为精深之人,心中虽然觉得蛮不是意思,但表面仍是不露神色,当下似有意地看了妙手诸葛一眼,道:“癞叫化对医术一道,本是外行,一时计不虑此,铸成大错!但是有你妙手诸葛在此,只要你不存心教我癞化子好看,谅来还不致无法补救吧!”

  妙手诸葛闻言微笑说道:“齐兄说那里话来,你我多年旧识,交非泛泛,再说笠翁也不是外人,他的门下,就等于我们的子弟一样,兄弟既然赶巧碰上了这等事情,当然得竭尽绵薄,略效微劳。……”

  他微微一顿之后,继续又道:“只是以齐兄指头上毒物的颜色看来,只怕小娃儿受毒已深,能否治得,眼下尚不敢断定,还得检查之后,才能……。”

  沧海笠翁师徒情切,一旁听得妙手诸葛“受毒已深”之言,不由心中大急,接道:“既是这等说法,那就请陈大兄赶快动手,替小徒检查伤势吧!”

  妙手诸葛神光扫掠众人一眼,再也不说什么,立即卷起衣袖,正待伸手检查伤势,忽然心中一动暗道:

  “白头丐仙虽然不以医术名世,但他乃武功精博,阅历丰富之人,一生之中,在江湖上不知见过多少疑难怪症,自己若然稍有不当,势必引起他的怀疑……莫不是他早已对自己存了什么疑念,故意隐住不说,要借此来探探自己的动静不成?”

  想到此处,眼角不由斜瞥了白头丐仙一瞬,果见他对自己准备检查伤势的举动,根本漠不注意,炯炯目光,却凝注在他那染有毒色的两个指头上,怔怔出神!

  妙手诸葛目睹斯情,已知自己所料不差,不由暗声骂道:“好个狡猾的癞化子,你虽有逼毒探伤之力,只怕你无辨别毒性之能,陈某人今夜要教你能瞧出端倪,我这‘妙手诸葛’四字,便从今以后倒写!”

  心念一转,立时放下衣袖,望着沧海笠翁说道:“笠翁,令徒是被内家掌力渗以毒物所伤,齐兄刚才业已说过,当然错不了,既然如此,兄弟以为伤势好查,毒性难辨,眼下之策,还是先行认清毒性再说!”

  沧海笠翁见他突然停止检查伤势,以为他有什么困难,但听他把话说完后,觉得所见极是,实乃经验之谈,立即答道:“老朽对小徒伤势,除了心急之外,实在毫无定见,一切全凭陈、齐二兄作主;不管是先行查伤,还是先行验毒,只要能把小徒伤势医好,老朽就感激不尽了!”

  沧海笠翁这几句话,说的真情流露,蒲逸凡站在一旁,听得鼻头发酸,心中好生难过,暗想:“要不是自己带着‘玄机遗谱’到此,眼下绝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看来妙手诸葛若仍无法医好渔装少年的伤势,说不得只好等到三更之时,自己合书去换药来医治伤势了!”

  忽听白头丐仙说道:“陈大兄弟说的不错,眼下若不先把毒性认清,纵然查出伤势根源,也是不能对症下药!”

  说着又把两个带毒的指头,伸到妙手诸葛面前,道:“癞叫化看了半天,确实辨别不出,陈大兄医术一道,举世闻名,生平之中,自然医过不少奇难疑症,见过许多绝毒药物,陈大兄请再仔细看看!”

  此番倒是说的由衷之言,是以神情庄重,言词恳切。

  妙手诸葛目光锐利,阅人甚多,一见他脸上流露的神情,就知他实在分不出是何种毒物,心想:“只要你认不清毒性,眼下之事就好办。”

  当下微微一笑,道:“兄弟虽然浅通歧黄之学,也医过一些疑难杂症,但对各种毒物毒伤,所知极为有限,不过事关笠翁爱徒生死,眼下所有的人,谁有一份力量,谁就该自动拿出来,兄弟虽然不一定有此能力,但也得本诸良心,尽尽人事!”

  当下从木榻上拿起油烛,移到白头丐仙伸出的指头跟前,目注神疑,临光细瞧。

  这几句话,听得蒲逸凡有如蒙上了一层迷雾,分不清,也猜不透,禁不住暗暗想道:“听他言下之意,似是暗说眼下几人之中,分明有人身怀疗伤之能,却故意不肯出手,但这人又是谁呢?沧海笠翁吧?谊属师徒,情如父子,当然不会;自己对医术一道,完全外行,自无疗伤之能;眼下最值得怀疑的,只有白头丐仙一人,但以他对自己的诸般事来看,却又不似心怀机诈,见死不救之人,那么此人究竟是谁呢?……”

  心中疑念一生,万般揣想俱来,脑际忽的掠起一道灵光,如有所悟的忖道:“能当‘妙手诸葛’四字,顾名思义,此人定然满腹经论,胸罗万有,机智谋略,城府极深;而对医术一道,更当是博通岐黄,深谙医理,着手百症消除,功能起死回生,不然这‘妙手诸葛’四字,又从何来?”

  想到此处,不由暗自说道:“眼下只你妙手诸葛在此,别人谁也无此能力,你这么无的放矢,故意惹人生疑,我倒非问问你不可!”

  他乃毫无城府之人,心中既有所想,口头便要问个明白,当下嘴角微微一撇,正要开口说话,忽见白头丐仙两道隐含深意的神光,电射而来,不觉心头一凛,立时低下头来。

  沧海笠翁虽也听出妙手诸葛话中有话,但因心悬爱徒伤势,当下也无暇推想。

  屋外冷风呼啸,流声急湍,室内油烛高烧,昏红的光亮,照在几人脸上,各自露出不同的神情……。

  沧海笠翁忧形于色,满脸愁苦,显得很是焦急;妙手诸葛手持油烛,瞧着白头丐仙那两个蓝黑色的指头,长眉紧锁,怔怔地出神,似在思索什么难题;白头丐仙那满布污垢的脏脸上,虽然难以看出任何表情,但从他那充满乞待的神光中,也可看出他心情异常沉重;蒲逸凡则是神情流动,仿佛有满肚子心事,无法倾诉似的,但那一双神目中,却又隐蕴着迷惑的光彩;只有那黄郎显得无忧无虑,此刻已靠在壁边沉沉睡去!

  几人虽然神情不一,心思也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一样,那就是大都默然不语!

  一阵冷风从门口吹进,摇晃着高烧的烛火,烛影摇红,光亮倏暗,了无声息之中,室内显得有点沉闷,冷清,阴森,也略略透出一点紧张!

  这样大约过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妙手诸葛忽然朗开双眉,高声说道:“齐兄,为了验证眼下的疑难,齐兄可肯帮忙兄弟?”

  白头丐仙道:“陈大兄,现在是什么时候?怎的还讲客气!只要癞叫化能派用场,陈大兄只管吩咐,不论水里火里,要饭的决定照做就是!”

  妙手诸葛忽然哈哈一声大笑,道:“好!就凭齐兄这几句话,兄弟今夜拼着身受毒伤,也得把小娃所受何毒查出来不可!”

  几句说得大家虽然感到惊异,但却都不明究理,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待会兄弟动手之时,各位请把呼吸闭住,齐兄也把右手的经脉,自行运气堵死,并忍受点皮肉之苦,兄弟要……”

  白头丐仙闻言看了看他手中的燃烛,又瞧了瞧自己带毒的二指,灵机一动,接道:“陈大兄可是毒性难辨,要用烛火燃烧我带毒的二指,吸人燃烧过的毒气,以己身所受感应,来识别究竟是何种毒物?”

  妙手诸葛笑道:“齐兄猜的不错!眼下除此一策,兄弟已脑尽肠枯,再无别法可想,只是齐兄无缘无故地遭受灼烫之痛,兄弟有些……”

  白头丐仙朗声笑道:“陈大兄别门缝里瞧人,把我姓齐的看扁了,你妙手诸葛能冒险以身试毒,癞叫化慢说区区皮肉之苦,就是断去二指,又能算得什么?现在就请动手吧!”

  二人这番豪气干云的话语,听得蒲逸凡敬意油生,暗中不住地点头,想起适才对妙手诸葛的诸般怀疑,不禁心生愧疚,惶然无已!

  沧海笠翁虽然心急爱徒的伤势,但却不愿陈、齐二人为了此事,一个忍受灼伤疼痛,一个以身试毒,当下肃容正声说道:“陈、齐二兄这番盛情,老朽感激不尽,但为了小徒一己的伤势,连带二只身受无妄痛苦,老朽实于心不安,小徒伤势能医则医,万一不能,也只好听天由命……?”

  陈、齐二人神色一变,同时应声说道:“笠翁这是那里话,你我相交多年,谊非泛泛,为朋友尚且两肋插刀,何况令徒……”

  蒲逸凡一旁插言接道:“笠翁老前辈请不必阻止,陈、齐二位前辈一代宗师,侠骨仁怀,济危救难,乃份所应为之事……”忽然觉得在眼下这等场合,自己一个后生晚辈,实不该从中插嘴,倏然住口不言。

  沧海笠翁见大家都是这等说法,知道阻止不了,不由满怀激情地说道:“陈、齐二兄对小徒这番思德,老朽不敢言报,少时小徒醒来之后,叫他弄几样可口小菜,替二位多酌两杯酒,磕几个头吧!”

  妙手诸葛望白头丐仙笑了一笑,道:“齐兄,你一生走遍天下,吃尽四方,什么烧鸡熏鸭,蒸鱼炖肉之类,想已吃得有些腻嘴,兄弟现在为你做一味‘生烤龙抓’,待会给你下酒如何?”说笑之间,已将手持油烛,递到了白头丐仙面前。

  白头丐仙一向以滑稽梯突名世,此刻却也听得有点还嘴不得,一面把两个带毒指头凑近烛焰,一面神情庄肃地说道:“陈大兄别说笑,癞叫化所受不过一点皮肉之苦,自信尚能忍耐,你却要将毒气吸人体内,这可大意不得,不要弄得病人还没断气,医病的先生倒进了棺材,那才是天大的笑话哩!”

  两个蓝黑的指头,一只高烧的烛火,二者一触之下,只见白头丐仙眉头一皱,立时现出一片痛苦之色,但一瞬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但闻一阵“嗤嗤”之声,连续不绝地响起,白头丐仙的二指之上,已燃起了一道蓝色的光焰,火红的烛光辉映之下,有如鬼火一般,给这沉闷冷清的石室之中,频添了几分阴森恐怖气氛!

  蒲逸凡紧锁双眉,望着白头丐仙指上的蓝色光焰,暗道:“这种见火即着的毒物,定然性烈无比,那渔装少年受毒已有这么长的时间,想来必已深入内腑,散达全身经脉,在他不能自动运功护穴的情势之下,此刻只怕已离死……”

  他暗想未了之间,忽听妙手诸葛高声说道:“现在毒焰已尽,毒烟将起,各位快把呼吸闭住!”

  话声刚落,那蓝色光焰果然熄灭,一蓬黑烟,立时从白头丐仙被烧得皮焦肉枯的二指上,徐徐升起,但升起不到五寸高下,便被妙手诸葛以精纯内功听进鼻中,直到黑烟完全吸尽之后,才自盘膝坐在地下……。

  沧海笠翁凝神望着白头丐仙烧得焦黑的二指,歉声说道:“齐兄,想不到你我多年不见,今天一见面就遇上这种事情,更想不到为了小徒的伤势,害得你受这种活罪,唉!”

  他长叹一声,又道:“不知是谁跟老朽过不去,竟对小徒下这等毒手?”

  蒲逸凡耳听沧海笠翁的话语,眼瞧白头丐仙被烧的指头,暗想眼前祸事,全为自己一人所引起,不由心痛如割难受已极!但又不便说出来。

  白头丐仙知他乃至情至性之人,怕他一时情激,冲动的语脱口而出,暗中以图示意地看了他一眼,转向沧海笠翁说道:“笠翁,要饭的这点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不用放在心上;至于何人对令徒下此毒手?当今武林之中,专门用毒的人,屈指可数,待会陈大兄试出毒物之后,自可水落石出?……”

  忽听妙手诸葛低哼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好厉害的千……”他似是在强忍毒力,中气不继,忽而中断!

  三人齐目望去,只见他长眉深锁,面色苍白,豆粒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一脸萎糜之色,神情极为痛苦!

  此情入目,沧海笠翁不由心头大骇,忖道:

  “以妙手诸葛数十年的精纯修为,又是事先早有防备,毒力竟然能于片刻之间,将他折磨成这种样子,其毒之烈,可想而知!徒儿受毒这么久,人毒已深,此刻纵能试出毒性,并有对症解药,看来只怕也难医好徒儿的伤势!”

  想到此处,不禁老怀泛悲,黯然神伤,鼻头一酸,当场流下几滴老泪!

  蒲逸凡在一旁也是看得心酸不已,满怀激情之泪,几乎夺眶而出!

  忽见妙手诸葛缓缓站起身子,拂袖拭干了脸上的汗水,摇了摇头,目注沧海笠翁,吃力地说道:“笠翁,兄弟这‘妙手诸葛’四字,看来今宵只怕要扔在你这‘沧海钓庐’中了!”

  言来语音沉重,意味沧凉,听得在场之人,心头掠起一片惨然情绪!

  沧海笠翁情关师徒,闻言有如焦雷击顶,刀剑穿心,胸中一阵悲痛涌起,当场几乎晕厥过去,勉强定了一下神,正待开口问话,蒲逸凡早一旁抢声问道:“陈老伯,是什么毒物这般厉害,难道就无法可救了么?”

  妙手诸葛不理他的问话,喘了一口气,面向沧海笠翁,肃容说道:“笠翁,兄弟虽已试出毒性,但却想不出何种药物,能解此毒?……”

  白头丐仙插言接道:“解毒药物,要饭的倒有几样,陈大兄且说出来听听,究竟是何种毒物?看看癞叫化随身所有,是否能派上用场?”

  妙手诸葛叹了一口气,道:“齐兄常走深山大泽,难免遇上各种毒物,自然配有解毒灵药,此点兄弟早已想到;但眼下试出毒物,却非虫蛇之毒,乃是‘子午毒瘴’之气……”

  说到这里,轻轻咳出两声,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此种毒瘴,出自苗区人迹罕至的深山绝壑之中,每日正午升起,子时收降,故名子午毒瘴,被人用一种特制的器皿吸取之后,连同那吸取瘴毒的器具,放置在一处奇阴绝寒的地方,待其自然凝固之后,然后再用文火烘烤七七四十九天,将水份去尽后,再把吸取瘴毒的器具劈开,用刀刮下沾在器具内壁上的粉沫,妥予收藏,带在身边。

  施用之时,先将粉沫搓在掌心,然后以本身的“六阳真火”将其熔化,随同实力发出,当者立即俯着毛孔而入。此物奇毒无比,毒性尤烈,一经涌入体内,立时循着经脉血道,布散周身,一个对时之内,若无对症解药……。不过此物虽毒,施用之人,若无登峰造极的精纯内功,不能发出本身的‘六阳真火’熔化使用……

  忽然神光一闪,扫掠了众人一眼,凝注沧海笠道:

  “笠翁,下毒之人既然具有这等功力,谅来不是无名之辈,纵然有什么仇怨过节,尽可当面找你结算,如何要对一个后生小辈下手,兄弟真不明白?笠翁,想想看,这里面是不是另有别的隐情?”

  沧海笠翁原也是修为精深之人,但见他把毒物讲的这等厉害,又是无药可救,一心急着爱徒的伤势,也自搞得心乱如麻,六神无主,此刻听他问起是否另有隐情,那有心情细想,闻言立即答道:

  “老朽一向河里来,海里去,数十年岁月,都在水上讨生活,与世无争,与人无忤,自觉没有做什么亏心之事,也没得罪过道上朋友,若说小徒受伤之事,其中另有别情,老朽倒是真想不出来!”

  妙手诸葛经广见多,心思细密,一听他闻言即答的口气,就知他此刻情急爱徒的伤势,忧心如焚,根本无暇细想自己问话的用意,忙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瓶,一边递给沧海笠翁,一边说道:

  “这瓶中所装液露,乃兄弟自制的解毒妙品,此物虽然治不好令徒所受的千年瘴毒,但服下之后,至少可以延缓毒伤恶化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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