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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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鳞开-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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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能力和责任心。

    东宫的条例化建设将这个问题消弭于无形。无论是少尉还是少将,无论他们的自发责任心有什么区别,都必须要严格遵照条例办事。事实上,朱慈烺只需要听话守规矩的人。至于是否具有高度责任心,这属于锦上添花的范畴。

    崇祯十八年七月十八日,真定行辕召开军议。大都督府四总部和近卫第一师、近卫第二营的参谋们都到会讨论,最终决定在十八年八月发动夏季攻势,战略目标是收复保定府和天津卫,彻底粉碎清军天保防线。

    之所以朱慈烺此时敢一反常态。做出如此大的动作,是因为这场战争有两个点已经被撬动了。

    首先是吴三桂在孔有德“投降”之后,对于是否继续给清廷卖命有了怀疑。相比大明罪人孔有德,吴三桂简直就是个爱国青年。他无非就是放了清军入关,但那时候主要敌人是闯逆,最多算是决策失误,被狡猾的建奴欺骗,并不能算是卖国投敌。

    入关之后,吴三桂一直与闯逆作战。拒绝与朝廷官兵对抗,这也是总所周知,所以只要买通言论,未尝不能减罪。

    吴三桂最初以为清军兵强,席卷天下易如反掌。如今看来,清军其实也强不到哪里去,相比明朝源源不断提供的国力支援,清军根本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照吴三桂看来。入关之后三到六个月内如果无法打到江南,就应该主动退出关去。休养生息,图谋再来。

    而满清权贵就像是咬到了肉的狼犬,死活不肯松口,其结果就很难说了。

    “本王在关外时,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吴三桂坐在军中大帐,座下十余将校。都是吴家的老人,也是广宁军的骨干。

    “有个屠夫晚上回家,路过一片树林,觉得很累,就将没卖完的肉用铁钩挂在了树上。打算明日一早取了再去城中叫卖。”吴三桂缓声道:“谁知他第二天早上来了一看,树上哪里挂的是肉?分明是一匹狼。”

    “原来那狼被肉气引了过来,跳起来吃肉,却不想被钩子钓住了嘴巴,肉没吃着,反倒给那屠夫送去一张好皮。”吴三桂说完,自己先笑了。

    看到王爷发笑,众将纷纷跟着捧场,心中已经如同明镜一般。当初的大明就像是那个愚蠢懒惰的屠夫,轻易地将国宝挂在了树上。满清就像是那头贪婪的野狼。而钓住满清的铁钩子,就是关内的富裕江山。

    这则故事只是说清廷应该放弃关内,以免战线拉开太长,兵力不足被人击溃。而最后那饶有深意的笑声,则是告诉众人:爷不伺候了。

    吴三桂当然希望能够重回辽西,那里是他的根基所在。尤其是这回满清如果退出关去,内部势必会有动荡。所谓奴强主弱,随着顺治一天天长大,这份动荡最终会演变成内讧。这无疑给辽西将门一个起死回生的机会,说不定还能打回辽东去。

    不过明廷估计是不会答应的,所以当前得立足陕西,到时候带着陕西一省回到大明,非但不是罪人,还是功臣。如果运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效仿黔国公沐氏,世代永镇陕西,不比封王差。

    只是吴三桂很难想象,曾经不奉命不出京的锦衣卫,现在竟然会将触手伸那么长。他入秦之后理所当然要招募陕西本地人作为幕僚,这些人多是不得志的读书人,无所谓效忠大明、大顺、还是大清。谁能想到,锦衣卫已经收罗了这样一批读书人,有些还是当年被皇太子裹胁的被害人。

    这些士子人投入清军幕府之中,虽然不得信用,也不见有人待之高位,但军中朝中往来文书多是这些人誊抄,乃至起草,绝对是一手消息。很多文件直接就抄写两份,一份发往北京,一份发往锦衣卫。

    后世传得神乎其神的锦衣卫,最早就是仪仗队、亲兵、打手……后来增添了侦缉的权力,也都是奉旨办案,随着朝中风向偏转。在大明二百七十六年中,能够保证锦衣卫独立,不受东厂中官指使的锦衣卫指挥使,屈指可数。

    朱慈烺最早知道真实的锦衣卫竟然如此窝囊,着实郁闷了许久。

    现在这种广伸触手、传说一般的锦衣卫,一者是朱慈烺先知先觉,有心扶持。另一方面也多亏了徐惇。这种天生热衷潜伏在阴暗里,刺探所有人**的性格,并非正常人会有的。

    正是锦衣卫陕西所的努力工作,吴三桂的思想动态很快送到了朱慈烺手中。锦衣卫和总参军情司对此情报分析认为:吴三桂有不臣之心,但要他改旗易帜并非易事。

    吴三桂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物,从来谨慎怕死。或许因为这种天赋,历次大战中他都能逃脱。虽然害死战友无数,但自己总是安然无恙。想想当年他领着不足三十骑家丁,勇闯清军大营搭救父亲吴襄,谁能想到前后竟是同一个人。

    清廷此时若是再从西线抽兵,倒是可能刺激吴三桂直接改旗易帜。而山西的情况也不明朗,多铎还在苦苦寻觅强渡滹沱河的办法。所以多尔衮无法集中所有兵力攻打北线,除非他愿意将到嘴的肉吐出来。

    即便多尔衮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朱慈烺还有第二道保险。

    辽东。

    陈德部已经做好了渡海准备,第一批三千人将在八月初乘船东渡皮岛,建立寨堡。次日会有第二批登陆部队在参谋长魏云的带领下登上鹿岛,建立观察哨。随后由远而近占据辽海诸岛,囤积资源,接纳辽民,开展对辽东的军情工作。

    如果多尔衮真的举全族之兵要在北直与朱慈烺决战,陈德就会立刻攻打旅顺、宽奠、拔除朝鲜境内的清军驻点,继而一路北上,直捣沈阳。

    “如果建奴连老巢都不要了呢?拿关内的土地换辽东那种穷乡僻壤,他们不是还赚了么?”有人低声发言道。(未完待续。。)

    ps:  最近日子真心难熬,更新不尽如人意,所以小汤只好努力更新,也不管什么时间了,能多写点就多更点,请大家谅解。顺便求个月票和推荐票~~谢谢朋友们支持!

四零三 忽闻羽檄传来急(三)

    演义小说中常有某智多星掐指一算,斩钉截铁道:“我料此人必当如何如何。”

    这已经成了小说家塑造智谋之士的常用手法。固然不排除有人天赋异禀,见人一面便能推算其品德秉性。但更多的情况还是运用分析手法,推测此人的心理状态和习惯,从而获得一个可能性最大的选项。

    在是否放弃沈阳的问题上,只看多尔衮一个人是不行的,还要看整个满洲族的群体心理。

    满洲族本是南下的通古斯人种,后来迁徙到了大明建州卫,为了获得一个合法居留的身份,便冒称是金女真。

    这支女真在与辽东真正的金国女真部落征战数十年后,为了获取民族认同,更是将女真化贯彻到底。奴儿哈赤建立了“大金”政权,正是出于这等考虑。

    也因此,这个女真部落对于女真传统是十分轻视的。他们也如同其他女真部落一样以渔猎为生,但更善于学习其他部落的先进文化。先是从野人时代进化到了部落时代,后来又学习蒙古的兵民一体,由努尔哈赤创建了八旗制度。再后来赶上李成梁的“以夷制夷”,学到了明军战术、军制,以及筑城。

    建州女真与其他女真的最大区别,就是会筑城而居。

    这无疑增加了人民在恶劣自然环境下的生存能力,也保证了他们在与其他部落交战时占据上风。满人对城池的崇拜因此而起,只有建立属于自己的城池,才有安全感。这个习惯延续到他们入关之后,修建“满城”独居。

    虽然他们重视城池,但因为文明程度太低,所以不可能出现大规模的城市群落。因为技术水平太低。所以在攻城、守城方面只能被明军嗤笑。在大明最为没落的时代,明军对建奴闻风丧胆,但只要凭城而守,却能坚持经年。

    沈阳城是大明在辽东的重镇,最初并不如辽阳那般吸引人。努尔哈赤看中了沈阳的战略位置,不顾众人非议。从东京(辽阳)迁都沈阳,定名为盛京。满洲人三代居住此城,已经将之视若己物,要说放弃哪有那么简单?

    朱慈烺更是从后世满清所作所为加以印证。即便到了康雍乾三代,满洲人在关内的统治已经彻底巩固,可仍旧坚持柳条封边,不许汉人去满人故土。更别说顺治年间,满洲人一直做好了退守关外的准备。

    所以有九成以上的把握,一旦辽东震动。满洲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若是黄台吉还活着,或许能够顶住压力。然而多尔衮并没有他哥的威信,顺治更只是一个孩童,谁都镇不住归家心切的大军。

    “战争没有百分之百的事。”朱慈烺道:“虽然多尔衮死活南下的可能性极小,只要有人提出来了,咱们就不能不重视。”明人如此想,就不排除满人也有这样的想法。既然有这样的想法,谁都不知道历史会不会脑抽让它成为现实。

    “所以各县巡检司五中抽一。组建巡检营,作为后备。”朱慈烺道。

    巡检司负责县境安全。大县数百,小县数十,兵员来自新兵营中被淘汰的新兵,属于现役编制。朱慈烺临时搭建起这么一支后备军,并不指望他们在战局不顺的时候扭转乾坤,而是用来转移军资、百姓。维护大军南撤的道路通畅。

    “巡检营的设立与战事不相关联,总参拟定人选报兵部发文。”朱慈烺道补了一句。

    崇祯十八年夏,夏季攻势进入紧锣密鼓的准备之中。安南运来粮食留了一半留作军粮,剩下的主要运往山西、河南,最大限度救济百姓。反倒是山东在充分利用地利之后。勉强能够用红薯玉米等半粮充饥,基本维持在生存线之上。

    ……

    “郑爵爷别来无恙,别来无恙。”一个中官打扮的人物远远就朝郑芝龙作揖行礼,喜笑颜开,道:“这些日子咱家住的小院就听着喜鹊在那儿叫。咱家就想啊,多半是有什么喜事了。这不,爵爷竟然玉趾亲临,实在是大大的喜事啊。”

    “吴公公客气。”郑芝龙笑着对吴清晨还礼。

    郑芝龙十八岁跟着舅父下海,并在澳门受洗,成为天主教徒,教名尼古拉斯。虽然他的人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而如今他的确是东海上最有力量的大人物,但他却不一个枭雄。

    枭雄能够为了十倍的利益铤而走险,为了百倍的利益孤注一掷。郑芝龙却是个望风使舵的人,本身没有任何坚持,只要利益够大什么都能卖。局势一旦有变,翻脸不认人。

    吴清晨作为刘若愚的心腹,去年就奉命南下入闽,联络郑芝龙,希望郑家的船队能够分一些北上勤王。皇太子许以爵位、人口、土地,甚至变相承认了其长子郑森的地位。这样优厚的条件之下,郑芝龙都没有松口。

    因为他实在不看好一个不足弱冠的皇太子能有回天手段。

    直到东宫军连战连捷,用《皇明通报》将胜利的消息传遍了大江南北,郑芝龙才发现这位皇太子真有回天之力!既然你有实力,那么自家为何不锦上添花?这才是郑芝龙派手下大将施琅领兵北上的缘故。

    不过对于台湾这块地方,郑芝龙却没有立刻发兵收复,因为现在台湾岛上的荷兰人势力不弱,而且还算守他郑家的规矩,暂且放着,看看局势再说。

    在这种保守的心态之下,哪怕吴清晨说得天花乱坠,也注定效果有限。

    往日郑芝龙有什么事,总是将吴清晨“请”过去。今天他亲自登门,谁都知道其中定有隐情。

    吴清晨是宫中出身,对人心和阴谋把玩得炉火纯青。别看他嘴碎唠叨,何尝不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

    “公公请,咱们里面说话。”郑芝龙口音浓郁,跟吴清晨交流只能说简单句。

    吴清晨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爵爷请。”

    两人进了客堂。分了主宾落座,不等吴清晨开口,郑芝龙却先说道:“吴公公,郑某有一事想请公公转告朝廷。”

    “这正是咱家住在闽省的缘故呀。”吴清晨笑道:“爵爷有何吩咐,尽管说来。”

    “郑某想派长子领船二百艘北上勤王,归于沈督麾下。”郑芝龙笑道。

    吴清晨哈哈大笑道:“爵爷果然公忠体国。实乃我大明群臣的表率呀!”他只顾着拍马,全然不往下说。

    郑芝龙当然不可能白白送两百条外加自己的长子出去,见吴清晨不肯接话,只得自己开出价码,道:“郑某想让长子入读皇明海军大学,不知可否。”

    吴清晨还是从《皇明通报》上才知道有这么一所“大学”,与之前成立的“皇明经世大学”一样,都只比“太学”差了一点而已。想想也是,太学是皇帝办的。皇太子岂不是只能办大学么?

    “爵爷,咱家倒是说不好。”吴清晨道:“您也知道,咱家是在宫里当差的,水师的事不熟呀。”

    “请公公……”

    “不过爵爷的事就是咱家的事!咱家一定托人去打听。再者说,既然办了学,就是要招人入读的。爵爷肯让公子前去读书,那是给他们面子。”吴清晨侃侃而谈。

    郑芝龙微微笑了笑,他可不敢说“给面子”的话。

    皇明海军大学成立之后。施琅奉命担任总教官,自然会将大学内的情形告知旧主。郑芝龙由此才知道。虽然这看似是个培养水手和船长的学校,却十分得皇太子殿下的看中。非但亲自撰文庆祝开学,还上表天子,希望定王永王在长大之后前往就学。

    不管天子答应与否,也不管二王是否真的会去,这个信号已经是彻底发布出来了。

    “唉。犬子不耐经书,也只能学些武事。我平日军务繁忙,无从教育,而海事又是我郑家根本,正好占这个便宜。”郑芝龙谦逊道。

    吴清晨说得口沫四溅。却是滴水不漏,只是答应帮郑芝龙安排,却没说肯定能成。郑芝龙这不过是抛砖引玉,重点却还在后面,乃是对日贸易的问题。

    沈廷扬打着大明朝廷的名义展开对日贸易,出动的船又多又大,让郑芝龙受损严重。然而沈廷扬又是为国家进行海贸,郑芝龙也不敢轻易与他翻脸。

    “最好还是由朝廷设立市舶司,抽收税费,足以富国足民。”郑芝龙道:“做买卖的事,还是交给商贾好些。”

    既然不能动用规则外的力量,那最好就是将两边都限制住。只要山东水师不进行对日贸易,换了商贾谁能是郑家船队的对手?而且市舶司那边也不是不好打理,族中选几个聪明机灵的子侄充任小吏,还怕朝廷派来的流官么?

    吴清晨嗯嗯啊啊良久,方才道:“爵爷这说的是国家大事啊!咱家听着云山雾罩的,还是爵爷亲自上本的好,以免咱家传错了话,坏了爵爷的大事。哎!看我这张笨嘴!”吴清晨轻轻拍了一下嘴唇,更正道:“是坏了国家的大事!爵爷一心为公,哪里有什么私事!”

    郑芝龙没想到弄臣一样的吴清晨竟给自己吃了个闭门羹,连个行贿的机会都不给,不由心中暗恼,却又无可奈何,难道还能为了个太监跟朝廷翻脸?只得转头再去走别的路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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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建州女真的来源,《明会典》认为是“金国余孽”,话虽难听,但也是在法理上承认了他们在明朝国土内的居住权。而个结论,其实却是明朝官员搞错了。

    清天聪九年(1635年)十月十三日。太宗皇太极诏曰:“我国原有满洲、哈达、乌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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