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她不顾己身安全,任凭风波涌动,一者为的是那田家,另外的,还有为了那个男人吧。
毕竟,小打小闹,格局实在太过小了些,若是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怕也会有个目光短浅的习惯,若从开始就让一个男人掌控大局,哪怕他的雅量远远比不得格局,但也比小格局里出来的,好多了去。想到这里,章荣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心里立刻在两个地方划了勾,暗自决定要去钱庄与衙门里走一趟了。
且不说这三人各自想的那些事,反倒是另外一个顾蘅想不到的人,突然间登门拜访来了。这不是别个,正是那位傅明漪傅姑娘。
顾蘅听着她过来了,由不得愣了愣,原想直接拒绝的,但想到那日登山时她低着头,两颊艳艳如粉桃,含羞带怯说着杜昀的种种,便想到当初的自己,心下一软,不只不觉间竟开了口,让她入了屋子外头的一处小厅里坐下。
今日的傅明漪穿着玉色纱衫,罩着一件银红色线绣满地菊的褙子,浅海棠红的细绫裙,下面微微露出一点娇嫩的绣花鞋颜色,瞧着便显出几分红妆女子的好颜色。
“傅姑娘,今日怎么得空,贵足踏贱地了?”顾蘅脸上带着些微笑意,看着这个秀美的女子,心底那些柔软却又不知不觉间被不知道那里出来的烦闷压了过去,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刺耳的尖锐。
傅明漪挪了挪臀,她偷偷往顾蘅那里瞧了瞧,又低下头,半晌后却又重新这么做了一通,只是不说话,让顾蘅不由得生出几分疑惑来:“傅姑娘,您来这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前次不是说得很是痛快淋漓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顾姐姐……”被顾蘅这么一说,那傅明漪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吞吞吐吐说出这三个字后,没听见什么反驳的话出来,她才慢慢抬头:“如果你是为了推拒章公子,而传出那样的风声,可是不值当的。”
什么?
顾蘅听得这个,不由得一愣,半晌后方回过神来,带着几分好笑,轻声道:“傅姑娘,您这想法,是哪里来的?什么风声?什么推拒?又是什么章公子?我却不明白了。”
“顾姐姐,我是真当你是姐姐,方是这么与你说的。”傅明漪正色凝视着顾蘅,脸上有些微的担忧:“我不知道田老夫人是怎么与你说的,但这样的事情绝不是容易处置的。虽然有可能,田老夫人不是完全将东西放在你的手上,许是托了管家之类的。但一个不好,你却是不好脱身的。若是……”
“好了,傅姑娘,这件事我自然知道的,你不必担心。”看着傅明漪不理会她的讽刺,反而担心起她的事来,顾蘅不由得露出些微好笑的神色来:“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还请您回去吧。”
“顾姐姐,我是真的担心你,先前那件事,我虽不过是个作陪的,但也是知道几分的。不过你若是真不喜欢章公子,便与他一个说法,决断一些将这事情处置了便是了。”傅明漪也是个聪敏的女子,直视顾蘅:“他是当真喜欢你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我跟着昀哥,与他一并在路上走着,忽而间他瞧见了一个琴囊,就那么一眼,就花了大价钱将东西买了下来。那琴囊虽好,却有些污损了,值不得那么多。当时我还想帮着压一下价钱,没想得他却说那是他心爱的女子所绣的。随后,也是因为这个,他一路按着那琴囊的线追到这里。这样的心思,这么的细致,可真是少见的,顾姐姐,你还是仔细想一想吧。”
“什么琴囊?我从未做个那个东西。”顾蘅原还有几分心软,听着这个后,又想到当初的那件事:“这有这样的东西,还请傅姑娘给我掌一掌眼方好。”
听顾蘅说得如此冷硬,那傅明漪虽然对顾蘅还有些担忧,但她素来也不是个受气包,心里有些羞恼,也不肯多说什么,只勉强着再劝了两句,就扭过脸告辞而去。
倒是顾蘅见着她走了,还在那里呆呆想了好一会,才在苏合一句冯公子来了的声音中,回过神来。
第十四章 风闻
第十五章 登门
第十五章 登门
“子隽,你来了。”顾蘅见冯徽将那青绿双环洒金软帘打起。进的屋子里来,便款款起身与他轻轻点了点头,笑道:“可算回来了,先前苏合与我说新摘了些园子里的金桂,预备下了桂花酒酿、桂花糕并桂花糖酥饼。我那时便想着今日也不知道你何时回来,若是迟了些,我还能多吃一点呢。偏生巧了,你就是这么个时辰就赶早来了。”
冯徽知道顾蘅不过打趣,便只是笑了笑,温颜和气道了安好,又与她说了几句顽笑话儿,就将自己今日所见所想细细说道来:“今日我算将方圆数十里的地方走了个遍,看了许多的酒楼客栈,却不得不认了一件事:真正能做得出一点由头的,还是那一间酒楼,客栈也只能搏个收益,若是做的大了,却也不能。”
“是么?”顾恒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淡淡的温柔笑意,她凝视着颇有些大干一番气概的冯徽,心里虽然知道这些不过是比表面略微深一点的事情,但到底还有些欢喜:毕竟冯徽原就不是经商的。能有这样的性子安生将一切好生打听清楚,再慢慢做事,已经是很不错了。她本来也没想过,要一夜间就将他拔到什么地步:“那你预备着怎么做?”
冯徽听了这话,却强压住心头的那丝跃跃欲试的心,细细地将自己所想的东西一一说道来。他的理念倒也简单,不过广开源、分品级这六个字罢了。
若说是旁的女子,或许对这样经商的事情不大通晓,但顾蘅出身虽是清贵,家中财货却也充溢——这些一应都是她的母亲经手的,说到底没个银钱傍身,何来清贵气?不说她对着财货之事所知甚深,就算她的兄弟姐妹也是一般的受了不少这方面的打磨。
毕竟,本朝并不禁商贾,虽说商贾的地位略微低一层,倒也没低到下九流的地步,一般的还是能人人看得过去的。再者,顾家本职也不是经商的,只不过将店铺田宅交托打理,自个统筹罢了,却也不算的十分繁忙。
因着如此,顾蘅素日对这些也算熟稔得很,此时居高临下,对于冯徽经商一事也是多了三分稳妥的:“你既是想到了这些事,何不瞅准了时间,试一试看?再如何的好法子,总得试一试。若是稳妥可行的,就继续下去,若是有什么缺陷的,能补上的就不上,不能的也就放了这一块。这一项你都是做熟了的,怎么今日还细细问起我这么个深闺里的女子?”
“也是,也是。”冯徽听了这话后,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伸出手轻轻搓了搓衣襟,行止间突然有些微局促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外头的苏合回说那桂花酒酿等物已经好了,顾蘅看冯徽行止僵硬,便低下脸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笑:“苏合,你进来就是了。”
“是,姑娘。”苏合笑着应了一声,就提着食盒打起帘子入了屋子里:“姑娘,今儿的桂花酒酿可是极好的,我闻着香得很呢。就算那糕饼也瞧着精细喷香,一瞧就是入口即化的。”
这话一说,顾蘅与冯徽对视一眼,也随口应答了几句话。又吃了酒酿并糕点,称赞了几句,再说了好些话后,两人瞧了瞧天色后,便也散了。
顾蘅送了冯徽一阵子,又闻了闻田欣的事情,唤她来好生问了问状况,又教了她好些事情,方让她在一边顽儿,自己靠在那里静静地想起事情来:近日出了许多的事情,总让她有些倦怠不堪的感觉,连今日陪着冯徽说了几句话,都有些撑不住了一般,整日都是懒懒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蘅姐姐,你瞧我画的怎么样?”就在这时候,那边的田欣画完了一张画儿,拿着那画蹦蹦跳跳地跑过来,高高举起那张画往顾蘅身上递:“你看,你看,我画的像不像?”
听了这话,顾蘅伸出手摸了摸田欣柔软的头发,又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才接过画儿笑mimi道:“我们小新儿画的画指定是好得不得了的,我瞧瞧啊,呀,真好,这个是画儿吧。”她瞧着那画上一个小小的姑娘,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一身花布衫双丫髻,虽然不大严谨,却也透着些微秀气——显见着就是田欣自己。
除此之外,这小丫头左手拉着一个女子,右手拉着一个男子,细细瞧了瞧,那两张脸虽然瞧这有些扭曲,但从衣衫神色看来,不正是自己喝冯徽两个人吗?
顾蘅的脸倏然间一片火红。
“蘅姐姐,你怎么了,脸好红啊!”田欣还是个不怎么知道世事的小丫头,她本就喜滋滋想听到顾蘅的称赞,没想到这称赞还没有听到不说,自己的蘅姐姐突然脸红得很,当下不由得开口询问。
轻轻咳了一声,顾蘅伸手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抱起来搂在怀里,再将那画收了起来,脸颊虽然还是一片嫣红,但言语间却没有透露出太多的情绪:“小丫头,你以为你蘅姐姐就这么娇弱,动不动生病的?我就一时觉得有些热罢了。这画儿姐姐很喜欢,你留给姐姐可好?”
“好!”听到顾蘅这么说。田欣小丫头立刻高兴起来,她蠕动了几下,再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笑容:“蘅姐姐喜欢这个,以后欣儿就天天给姐姐画画。”
“小丫头真会说话,来,这个给你尝尝。”顾蘅听了这话后,笑着将一边放着的桂花糖酥饼取来递了过去:“只是不能多吃喔,等会就要吃饭了呢。”
“今天的桂花饼,姐姐真好!”田欣还小着呢,又喜欢甜甜的东西,见了这个东西。如何还舍得放下,呜啊就吃掉了好几块,就算顾蘅在一边劝着,她也就是依依不舍地抓了两块,一双水灵的眼睛却还是黏在碟子上。
见她这么个模样,顾蘅倒是笑了,又好生劝了几句,许了明日再做这个,方让她舍下这半碟子的饼,露出甜蜜蜜的笑容来。两个人笑闹了一番,直到晚饭过去了,才算分开回到各自的屋子里睡去了。
第二日,顾蘅才刚刚起身,外头的苏合就是一脸紧张地闯了进来:“姑娘,你可是起身了,再不起身,我却得撞墙去了!”
这话说得顾蘅由不得一愣,忙直起身来。她因着昨日想的多了些,不免睡得晚了些,今早就有些迟了,但瞧一瞧日色,原还不算的晚,为何苏合这么个模样:“苏合,究竟怎么了?”
苏合抿了抿唇角,眼里掠过一丝厌恶:“姑娘,那府里的大姑爷登门拜访了,已是等了半盏茶的时候,正在前厅闹着呢。”
“大姑爷?”顾蘅听得这话后,愣了半晌子方想起是什么人,当下只咬了咬下唇,就露出浅浅的笑容,推被下榻,随手披上一件绿绸罩衫来:“原是姐夫来了,也罢,你且去请冯公子过去应承一会子,我稍后就到。”
苏合听了这话后,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来:“姑娘,冯公子不必请,就在那里招呼着呢。只是大姑爷瞧着公子不顺眼,非得闹出事情折腾折腾方觉得自己好。我们这些看着不像,方急着赶过来与你说说这事情的。”
听了这话,顾蘅也是愣了愣,她素日认着冯徽是个极好的男子,生性又是温柔平和,与人相处必定没甚么太过冲突的地方,不想今日那赵嘉竟是拿捏起来——就算田家里,他也不能这么为人做事的,毕竟,冯徽可不是作仆人清客的。
到了别人的屋子里,还与人脸色瞧,这个赵嘉倒是越来越会处事了。
顾蘅原不愿出去见他的,但听得苏合这么一番说话,她便不能当做自个没有听见,当系低低地哼了一声,就唤了苏合赶紧寻一身衣衫过来,自己却忙起身盥洗梳理起来。
见着顾蘅起身了,苏合忙应了一声是,就翻箱倒柜地寻起衣衫来:顾蘅的衣服并不算得多,但也有好些,她翻腾了一番后,终于取出一身合适的来。
此时顾蘅一是妆扮妥当了,当下换上这海棠洒金绣凤衫,下面系着石榴裙,一色鲜艳妩媚,发饰却是简单妥当,不过一支不算华丽的朱钗,并两三朵杯口大的金菊而已。
可这一身妆扮到了那大厅里候着的赵嘉眼中,除却因为她妩媚娇美而生出的蠢蠢欲动之心外,他眼底更添上几分自以为是的明白:看来这田家的财货到了这顾蘅手中,大约是真的居多,就算真如那些人说得一般,原是拖着的东西,,他只要得了这么个美人儿,必定也是人财两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那赵嘉越发得陪出满脸的笑容,自以为洒脱俊秀地挥了挥袖子,站起身与顾蘅略微行了一礼:“姑娘,嘉许久不曾得见,近日可都安好?”说着话,他那一双眼睛就像黏在顾蘅的身上,竟是舍不得离开了。
顾蘅避无可避地侧过身,脸上露出啼笑皆非的神色,只低下头勉强行了一礼:“请姐夫安,小妹都还安好,不知道姐姐姐夫过得可还好?”
第十五章 登门
第十六章 打压
第十六章 打压
听到姐姐姐夫这四个字。那赵嘉的脸色僵了半晌子,方咳嗽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捧着茶盏吃了一口茶:“托福,都尚算安宁。”
顾蘅笑着坐在冯徽的下首,听到这话后,她唇角微微撇出一丝冷然,话音里却还算周全自若:“这就好,苏合,你瞧着这里都没甚么细点,怎么也不预备一些,快去吩咐一句。”说完这话后,她微微一笑,看着赵嘉那闪烁的目光,很是沉静自若着道:“姐夫素日也是爱尝新的人,恰好近日园子里的花果都极好,做了些吃食,您不妨尝一尝。”
“咳咳。”赵嘉咳了一声,盯着顾蘅的目光越发直露:“要真是这样,我可得好好地、好好地尝一尝味道了。”
见他这么不堪的神色,顾蘅侧过脸,只轻轻吃了几口茶。就笑着抬头看向冯徽:“子隽今日却是起得早了,想必早饭还不曾吃呢。姐夫不是外人,你就不必这般拘礼,先去自己屋子那里吃了再来吧。”
这话说得大是亲昵,冯徽是这些日子以来听惯了,那赵嘉却是脸色一变,将自己死盯在顾蘅身上的眼神移了过去:“原来冯公子还未曾吃饭,这可如何使得,还是快快先去吃一点吧。瞧着你的身骨,可不是那种能耐得住的,这做人啊,多少要保养些方好,免得日后有什么力不从心的事出来,那可不大好了。”
这意有所指的一句话,顾蘅与冯徽听了后还是愣了愣,方是想明白过来,等时间两人的脸上都有些发红。只不过,前者是恼怒,而后者是尴尬:“阿蘅,不过一个早饭,并不值当什么,我们稍后和欣儿一起吃就成了。说着我,你难道不是没吃的?”
最后的一句话,不但是提醒顾蘅,也是暗示赵嘉,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这里人都还没有吃饭。没的说这时候还非赶上来说话的。
赵嘉听了这话后,也不由得醒悟过来,自己今番前来不单单是为了美色,还有那一注大财。想到这里,他倒是有些暗恨,顾蘅先前提点冯徽,他干嘛插一嘴话,这下可好了,这个冯徽还留在这里听了:“说道起来也不值当什么,只是我听了些传闻,想过来问问阿蘅的。阿蘅,这府里府外总听到……”
“姐夫说笑了,这传闻的事情,哪里能做得准的?若都是靠着传闻吃饭做事,还要衙门作甚么?人人都说这世间有鬼,难道这些人都瞧见过的?不过是心里有鬼,嘴里混说过过嘴瘾罢了。”顾蘅不等赵嘉说完,就是截住了他的话,眉眼唇角间都是一派似笑非笑的神色:“若真是这样,慢说我不算田家的血脉,便真的是田家的血脉。老太太、田姐姐两人怎么会随意放手,连衙门官府都不去一趟?”
顾蘅说得头头是道,入情入理,但赵嘉细细一想,却正好与自己那些狐朋狗友所说的搭上头了——田老夫人必不乐意自家那一注大财落在小妾生养的外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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