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无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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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无碑-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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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殿下!殿下……”楚沉夏连唤三声都未引起那陷入沉思的人注意,只好就此作罢,转而对刘正声道,“依你看,那陈止明是不是刘彧的人?”

    “这事说不好,陈阙是刘彧派人杀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是陈止明会相信我们的话吗?他虽从小聪颖过人,却也有两个大缺点,一是小肚鸡肠,任谁得罪过他都会牢记心中,二是多疑,原本简单的事情不知会被他想到哪里去。”刘正声目光眯了一眯,微微点头又摇头道,“所以他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我倒真是看不清了。”

    “我和你想的一样,对于他目前奇怪的行为,还是有些不敢确定。”楚沉夏想起昨日卫术铭忽然拜访,便提起了此事。

    刘正声听完,脸上的疑惑深得不能再深,啧了一声,奇道:“这些人想干什么,我最近是越来越看不懂的,还有那柳氏,前些日子还唆使庆王招揽天下宝物,送给皇上,以博取龙心,好早日回到建康。”

    对上楚沉夏不解地目光,刘正声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道:“可是,最近我打探到,柳氏在江湖上寻找各种治病的药,听说是庆王重病了。”

    “难不成他们是想通过庆王装病唤起皇上的爱子之心?”楚沉夏有些好笑道。

    刘正声摇了摇头,十分不理解道:“是真病了,而且病的还不轻,很多名医诊治过后,都摇头走人了。其实像庆王生病这种事,柳氏应该先压下来的,明知道这个时候传出去对他们不利,可他们到底是传扬了出去,就差敲锣打鼓地宣扬了。”

    “这倒是奇怪。”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刘正声忽觉口渴,便去端了茶喝,楚沉夏也侧过脸去沉思。

    一时间,房内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刘正声喝水的“咕噜”声,刘衍忽然回醒过来,猛地一拍桌子,兴奋道:“勤王叔的女儿我或许见过!”

    刘正声被他这一吓,便被茶水呛到了,无从压抑的咳嗽,直咳地满脸满眼通红,连泪水都呛了出来,却还不忘断断续续问道:“殿……殿下……咳咳咳……什么意思……”

    “我记得七年前,我离开金城前和母妃在城外的小亭中话别,那是离开金城的必经之。我亲眼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从勤王叔的马车里钻出来,那女孩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女子,不过看起来身体不太好。”

    刘衍顿了顿,努力回想了许久又道,“我想要跑下亭去和勤王叔打招呼,却被母妃训斥了一顿,那时心里觉得委屈,现在想来,或许母妃也是知情的!”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往事随风() 
从刘府出来以后,刘衍并没有打算回东宫,而是打算去皇宫问问母妃高娴妃,楚沉夏因此先回东宫。

    可还未等他进到东宫,便在路上遇见了卫术铭,他今日再次前来,自然是来取兵器谱的,楚沉夏也不是自私之人,当下便邀他一同去了自己的院中。

    卫术铭一头华发束于小冠,银白色的发缕中隐约掺杂着几抹黑色,刚过不惑之年的他早已生出沟壑一般的皱纹,形同花甲老人,楚沉夏难以想象,面前的这个人该经历了怎样的悲惨,才会变成苍老成这个样子?

    楚沉夏察觉到他所佩戴的玉佩十分精巧,一只小巧的白头鸟正侧头回望牡丹花,不过是一只鸟,却让人看出它眼中的柔情,当下忍不住脱口赞道:“卫大人的这枚玉佩着实独特啊。”

    “哈哈,是吗?”卫术铭略微一怔,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这是多年前,相识的一位女子送我的。”

    这回,倒是轮到楚沉夏尴尬了,他口中的女子不是他母亲黎络,又能是谁呢?

    心里笃定既然他敢当着自己的面这么说,定是不知自己已然知道他与母亲之间的纠葛,想了一想,巧妙问道:“卫大人当年叱咤风云,想必爱慕卫大人的女子不在少数吧,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惹得卫大人牵肠挂肚至今?”

    “说来也是缘分……”卫术铭从腰间拿起那块玉佩,眼中难得露出深情,沉吟道。“这位女子饱读诗书,诗词歌赋更是她最为得意之处。更难得是,她竟然懂得弹琴谱曲。曲风别致优雅,而这样一位温婉的才女却看上了我这样一个莽夫。”

    楚沉夏不语,他接着道:“并非我自贬,二十年多前的我嚣张跋扈,一直认为自己是血气方刚的男子,一定要上战场,杀敌擒贼,要让我卫术铭的威名震惊天下,威武九州。因此我二十岁便当上了车骑大将军,金印紫绶,堪比三公。”

    楚沉夏不知道他为何要对自己坦言告知,但脚下的步伐却不动声色地慢了下来。

    “后来,你也知道,晋朝灭亡了,我带兵出征,所有士兵有去无返,我从马背上跌下。摔伤了筋骨,从此再也不能骑马,而我与那位女子也在战乱中失去了联系。”

    卫术铭微微吐了口气,讲到往事的他眼眶早已发红。或许对他而言,那种难过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一世的折磨。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如果她重新出现在你面前。你还会和她相认吗?”楚沉夏小心翼翼地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卫术铭缓缓闭上双目,轻轻摇了摇头。音调低沉得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两人再无言语,心中都装了各种的事,脚步沉重又缓慢地往前走去,楚沉夏忽然一抬头道:“到了。”

    卫术铭踏进院子后,一扫周围,目光在院角一顿,欣喜问道:“你也喜欢极乐鸟?是因为它的寓意吗?”

    “我可没卫大人那般有闲情雅致,我养它不过是因为它好看罢了,而且这花种也是母亲给我的,我自己可没有种花的兴致。”楚沉夏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母亲给的花种吗?”卫术铭脸颊肌肉一跳,眼中竟有一分激动和期待。

    楚沉夏见到他这样的神情,心中难免不悦,但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推门道:“卫大人稍等片刻,兵器谱就在我房内,我去取来给你。”

    不过几句话的时间,楚沉夏就带着兵器谱从房内走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地递到卫术铭手中。

    卫术铭也不作客套,收下兵器谱就打算转身离开了,却被楚沉夏忽然叫住,走到自己面前问道:“我想请卫大人帮一个忙,不知卫大人愿不愿意?”

    娴妃宫内,安静得像是一座废弃的宫宅,刘衍心中有些不安,脚步带风地,在任何人都来不及通报一声的情况下,闯进高娴妃平日休憩的殿内。

    榻前躺着一位脸色煞白的妇人,有宫女在她的太阳穴缓缓按摩,她的脸上布满了痛苦,想到昔日母妃的光彩照人,刘衍忍不住疾步上前问道:“母妃这是怎么了?”

    因他这一身厉吼,高娴妃紧闭的双眼猛地张开,十分惊愕地看着刘衍,这让刘衍略微有些自责,又转而轻声道:“母妃病了怎么不告诉我?”

    高娴妃挣扎着要坐起来,刘衍忙抢手在宫女之前去扶她,却被高娴妃软软地推开了,靠着榻背,细声道:“也没什么的,年纪大了总会生一些小病的。”

    “母妃的脸色如此差,怎么能说是小病呢?怎么不找御医呢?但凡小病拖的日子久了,必定酿成大病,母妃万万不可掉以轻心,我这就去找御医来给母妃瞧瞧。”刘衍说着就要转身往外走。

    “诶,”高娴妃忙拽住他的手,有些着急道,“你不必去了,母妃的病母妃心里清楚,王御医先前来看过几次,母妃按着药方吃了,是一点用也没有,头痛反而越来越严重了,母妃也就不吃了。”

    刘衍皱了皱眉,看到高娴妃虚乏的眼神,忍不住愤愤道:“这王御医也太没用了!连这点头痛都治不好!”

    “别说王御医了,就是你父皇这几日头痛发作,这宫里的老御医们也是束手无策啊。”高娴妃说了几句,只觉得头炸开一般地疼,又忙示意一旁的宫女为其按摩。

    听她这么一说,刘衍有些惊奇道:“怎么母妃和父皇都突然头痛发作了?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和你父皇自小就是在马背上过活的,以前仗着自己年轻体力好,从来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遇到了什么下雨天,也从来不晓得避一避,到了老了,落了一身毛病也是情理之中。”高娴妃说到后面越来越轻,仿佛要睡过去。

    刘衍这才注意到殿内的几个香炉,仔细一闻,都是些安神的草药,可这数量也太多了,令他奇怪的是,点了这么多的香炉,那香味竟然一点都不浓郁,淡淡的,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出与一般香料的区别。

    “母妃?”刘衍见她表情松弛,像是睡了过去,于是试探着唤了一声。

    高娴妃并未抬眼,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从鼻腔中发出一个低低的“嗯”字。

    “我府上有一位大夫,医术高超,却非宫中御医可比,不如我明日带进宫来,替母妃瞧瞧?”

    “你说的那位是孙半容,孙大夫吧?”高娴妃微微睁开双眼,只转了眼珠去看他,见他一脸期待,便委婉道,“不是我不信她,是我这个病怕是没人治得了,就不劳烦人家孙大夫了。”

    “治得好,治得好,半容姑娘用药如神,还请母妃一试。”见高娴妃不应声,刘衍又道,“反正母妃的头痛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不如就让半容姑娘试试吧?尚有一丝转机未可。”

    “你这孩子,好了,母妃答应你就是了,”高娴妃的眼皮越来越沉,就在要闭上的那刻,忽然又想起什么,缓缓睁眼问道,“你今日来是看望母妃的还是有事相求?”

    刘衍如实道:“我有些事想问问母妃,可是又怕打扰了母妃养病。”

    “你亲自来问我,想必不是小事,也没什么打扰一说,你想问就问吧。”高娴妃不再有睁开双眼的意思,侧头靠在美人榻上,显得十分疲惫。

    刘衍便有那么一瞬间被她的病容吓退,可到底还是忍不住,挥手示意一旁的人都退下,才悄声问道:“母妃可知道,勤王叔还有一个女儿流落民间。”

    那一瞬间,天崩地诀,高娴妃犹如五雷轰顶,猛地坐直了身子,两只眼迸发出无尽的火焰,直直看着刘衍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当年勤王身边的人,母妃如此激动,是知道些什么?”刘衍见她如此紧张,心里少不得跟着不安起来。

    高娴妃警惕地看了一圈四周,这才有些安心,原来宫女内侍已经被刘衍打发出去了,脸一瞬间又回到了疲劳的神情,只是一双眼始终惶恐不安。

    “母妃?”刘衍又叫了一声,却见高娴妃摆手道,“你别问了,这些事,说到底,与你何干呢?如果你非要跳到这个火坑里去,必定会**而亡。”

    “我自从得知勤王叔还有一个女儿时,十分开心,可是她落入民间这么多年,不曾受过我们一分照顾,我的心里就很难受。”刘衍将手覆在高娴妃的手上,感觉到她轻微的触动后,又道,“上天有眼,留下勤王叔的女儿,我们一定要找到她,好好地保护她。”

    “子顺,”高娴妃将自己的另一只手覆在刘衍手背上,叹息道,“你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找她出来,对你而言就是一件好事吗?她流落民间,正好逃开了那年的案子,你为什么非要把她从平静的生活里掀出来呢?你觉得不照顾好她就愧对勤王,可是你不觉得将她置于危险逆流中,更是对不起勤王当初为她所做的一切吗?”

    刘衍目光一震,母妃不光知道事情的原委,或许还是那个直接参与了藏匿勤王女儿这件事的人之一,可是母妃一脸的无奈和哀楚,摆明了是不会告诉自己的,一时便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眸。

    (。)

第一百五十六章 弑君阴谋() 
刘衍原本是想等到明日再和半容一起入宫,为高娴妃治疗的,可回府之后,并未见到楚沉夏,寻人之事便就此中断了,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高娴妃的病情,带了半容就往皇宫赶去。

    半容刚踏入娴妃宫,便皱起了眉头,甚至抬手去捂鼻子,刘衍忙问道:“怎么了?”

    “娘娘殿中的香味好重,都飘散到院子里来了。”半容艰难地开口道。

    刘衍使劲嗅了两下,才觉得似乎是有那么一点香气,正要开口,大殿里出来一位宫女,低眉行礼道:“太子殿下,娘娘说她身体不适,如果太子殿下有什么事要说,改日吧。”

    半容不解地看向刘衍,刘衍苦笑了一声,明白母妃定是将自己去而复返当成了追根究底,忙对那宫女说:“母妃身体不适?”

    “是,娘娘身体不适,已准备卧床而睡,恐怕见不了殿下了。”

    “那正好,”刘衍淡淡一笑,指了指旁边的人道,“这位就是医神的关门弟子,我是特意带她来为母妃瞧病的。”

    “这……”宫女似乎没料到刘衍有这一招,有些犹豫道,“那我进去问问娘娘?太子殿下稍等片刻。”

    不等那宫女转身回殿,刘衍已经拉过半容往殿内冲去,还不忘说道:“这点小事就用不着通报了,母妃身体不适,怎么耽误的起?”

    进了殿内,高娴妃果然躺在床榻上,紧皱的眉心待看到刘衍后。皱的更紧了,尽管声音低浮。却仍旧勉力斥责道:“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母妃的话当话了是不是?今日连着冲进寝殿两次,看来母妃是管不了你了。”

    刘衍听闻。心中大惊,结结实实地掀袍跪了下去,十分认真道:“是儿臣的错,母妃千万不要生气,对身体不好,儿臣这次来不是来和母妃聊天的,是请半容姑娘来为母妃诊治的,母妃怎么气儿臣都万万不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啊。”

    高娴妃微微抬起看他的头,到底是无力地坠了下去。这个孩子,自己可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偏偏此刻眼皮重的抬不起来,根本无心去听他在说什么。

    半容倒也不是拘于礼数之人,见高娴妃不应声,脸色又极差,便自顾自地解开了医包,将脉枕垫在她的手腕下面,为她把起脉来。

    一旁的宫女见她不经高娴妃同意。就这样随意,脚步一抬就想制止她,却被刘衍伸手拦下了。

    半容足足把了一刻钟的脉,这让刘衍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半容确诊一种病从来不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她都是极快地找出病因。其后再仔细地去想治病的法子。

    可是眼下,她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让刘衍心中有些发慌,难道母妃得了什么疑难杂症。连半容都诊治不出这是什么病?

    等半容的手从高娴妃手腕上松开,刘衍忙问道:“如何?我母妃得了什么病?”

    半容却没有时间回答他,取出银针就要往她的头上扎去,一旁的宫女哪见过如此胆大的大夫,急得叫出声来,“你……你不和娘娘商议,就这么做,要是出了什么好歹,你付得起责任吗?”

    “这不过是每个大夫都会的针灸之术罢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给我出去!”刘衍怕她影响了半容的诊治,忙出声训斥道。

    半容的手却连抖都没有抖一下,心无旁骛地在高娴妃头上扎针,并在太阳和外关两个穴位放了血出来。

    随即又搭上了高娴妃的脉,这一回,却只碰了一下就放开了,半容的目光在四处一扫,两步并做一步走到了香炉前。

    刘衍从地上爬起来,走至她一旁,见她拧眉不语,忙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我怀疑……娘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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