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骚局》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风骚局- 第2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他死了,我岂不是可以改嫁?”顾紫烈托腮沉思,“大夫,我不焦躁了,可否给我家小柔也看看。”

“改嫁?”“大少爷”的音调陡然升高,“自古女子不嫁二夫,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你怎能随便改嫁?”

“可是我得了病,不改嫁我好不了。”顾紫烈紧锁住他嘴角的胡子。

“哪有这种奇怪的病,来,我给你瞧瞧。”说着,便要去握顾紫烈的手。

岂料,顾紫烈比他更快,趁他没有防备之际,她的手腕绕过他手臂直取他的嘴角……

胡子除去,露出那张翩若惊鸿的无瑕俊颜,狭长的凤眸淡然地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程小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跟我玩金蝉脱壳?”顾紫烈奋力一拍诊案,惊得小柔呜咽几声,弱弱地动了动。

被去了易容的程书澈反倒一身轻松地伸了伸胳膊,抓住喉下匕首把玩,一副要刺入咽喉的自刎状。

“你知道要出现了?我家屋顶风光可好?”

“哼!狗改不了吃屎。”顾紫烈愤慨非常。

“小柔不吃的,你看它,都不动了。”程书澈逗弄着小柔,一看它身后流出的红色液体顿时了然。

“它病了,你给看看。”顾紫烈这才想起来小柔的怪病。

程书澈面色一滞,嘴角抽搐,“它没病。过几天就好了。”

“有,它流了好几天的血。”

“不看,我不看。”程书澈尴尬万分,晃着脑袋把小柔赶了下去。

顾紫烈心疼地抱起小柔,站在程书澈身后大发雷霆,“你既知道我来了数日,为何不去寻我?”

“你既寻来了,为何不见我?”不是不想见她,而是……

戚少游的死,他始料未及,恍惚间竟有些自责。不知见了顾紫烈该何从说起。其次,他与段斐然的决斗闹得沸沸扬扬,他也自此光荣“负伤”,命不久矣。正好趁此机会坐实他生命垂危,也好掩人耳目躲开正向临安进发的各派人马。

现下,临安城内已是各路人马聚集,他这个不甚高明的“金蝉脱壳”还是颇有几分掩耳盗铃之感。于是,他决定扮成大哥程书桓的模样坐阵医庐,而二哥程书闵几日前已上山采摘冬至日的药材,众人皆以为程书澈装病,而前去采药的程书闵是程书澈,遂跟踪前往。

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扮成程书澈死去的是老大程书桓,安坐堂前的才是程书澈本人。

“你爽约了。”顾紫烈凌人的气势收敛了些,趴在程书澈身后闷闷地说道,“说好是三日的,你怎么可以爽约?”

“我飞鸽传书给你了。”程书澈也不再僵持,言语间尽是浓浓的疲倦,“我当你生我的气,不想见我。”

“我是生你气了,可是见着你,我便不气了。”顾紫烈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程小三,我要是真的改嫁了,你会如何?”

“我会杀了那个奸|夫,再与你一起亡命天涯。”程书澈伸长手臂轻抚她的脸颊,不必回头他都能清楚地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每一道线条都深深地镌刻在心底,没有一刻忘怀过。

只是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他也只能按捺心中不断翻涌的刻骨相思,将难题一一化解。

“那你先把我治小柔吧!”顾紫烈狡黠一笑。

“顾小七……”

这时,堂内冲进来一男一女,男的身长七尺,面色急切,身上背着一个病入膏肓的老妇人,紧随其后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顾紫烈仔细一看,这二人不是那夜与程书澈自马车上下来的人吗

那女子战战兢兢地猫腰前行,行至诊案前,仍未见程书澈眨眼睛,她便大着胆子在他鼻下一探。

“哈欠……”程书澈的喷嚏势如破竹,震得她收回了手,忐忑不安地立在他对面抬眼望着那条粗粗的“井绳”。

“程大夫,您在这里表演杂耍吗?”

程书澈幽怨的目光空灵般地落在许慕莼身后,原本有些涣散不明的瞳仁猛一收缩,带着一丝复杂的苦涩与难以言喻的欣喜。

“看诊。”男子完全无视程书澈此时怪异的造型,把老妪轻轻地放在诊案旁的太师椅上,以不容忽视的威仪冷冷地说道。

“今日看诊结束,明日请早。”顾紫烈自程书澈身后冒出来,很不耐烦地打断。

济世医馆是临安城最大的医馆,也是最不易就诊的医馆,每日只接待三十位的病患,每遇程老爷子进宫看诊,程家老大老二上山采药,医馆便关门谢客。

三十名病患究竟看没看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只是这男子却是程书澈的至交好友,临安首富周君玦,那女子是他的小妾许慕莼,病患则是他的岳母大人袁杏。既然是至交好友,就没有排队的道理,就算看诊结束,也是可以破例而为。

周君玦眉心微蹙,目光越过程书澈落在他身后的紫衣女子身上,她斜斜地倚在程书澈肩上,手中握着一把和他下颌处的寒光相似的匕首,眼波流转,尽是清冷的杀气。

“程小三,他为何看到你没死,还如此淡定?”顾紫烈小声嘀咕。

“因为他是临安首富周君玦。”程书澈不知该如何介绍此人,说他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还是说自己曾拐带他的未婚妻私奔,亦或者说此计他也有份参与,所以不会惊讶……

“我知道,他就是沈瑶儿的相公吧!”

两个曾经爱着同一个人的男子,带着各自的新欢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没话要说,换你们说吧。。。

嗷呜。

43

43、第四十三章 才女之路 。。。

药香环绕,沁入心田。却驱不散顾紫烈心中的诸多疑问。

无论如何都不问寻常病症的程书澈竟悉心为周君玦的岳母大人治病,委实叫她无法淡然处之。若是说当日为章晓晓问诊是为了求证她的真实身份,亦或是为了借刀杀人铺路,这都有迹可寻。

可为曾经的情敌的岳母看病,这又是为了哪般?

顾紫烈沉默不语地抱着小柔立在诊案边,纠结地看着程书澈被她吊起的发髻在周君玦的大剪子下毁于一旦,她委实憋屈得紧。如程书澈这般眦睚必报的风骚人儿,竟对破坏他仪表仪容的人孰视无睹,并顺从地为他服务。

顾紫烈如何吞得下这口气,眼神幽怨地剜了许慕莼一眼。人家都有新欢了,你还愧疚个什么劲啊。

问完诊,程书澈还亲自为他们配制了药材,还是分文不取。

银子啊!临安首富就这么小气,连药材钱都不给的吗?

顾紫烈很生气。待二人走远后,她把小柔往程书澈怀里一塞,“我不管,你都给别人看病,为何不给小柔看?你要是不帮我治好小柔,我永远都不要理你。”

说完,噘着嘴往地上一坐,缩进诊案下抱膝窝着,眼眶红红的。

程书澈接过小柔,无语地与它对视一眼,那双湿漉漉的潋滟双眸委实叫人心生不忍,伸手在它小脑袋中安抚地摩娑一番,俯□盘腿坐在地上将小柔放在二人中间。

“顾小七,你真的不理我?”

顾紫烈把头埋进两腿间,闷闷地回道:“沈瑶儿对你那么重要吗?为她放弃你定下的规矩,为她背负别人的责骂与理所当然的怨恨。你就那么心甘情愿吗?”

程书澈面色不佳,轻轻勾起唇角,笑容忧伤无力,宛如秋风萧瑟而过。“从前,临安城有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异姓兄弟,一个以卖茶为生,一个以卖药为生,另一个以卖字为生。他们生性不羁,狂放洒脱,对世间的功名利禄皆视为尘土,只随自己的性子任性而为。到了婚嫁的年纪,那个卖茶的自幼与卖字的妹妹订过亲,可卖茶的兄弟三代单传,没有一代都活过三十岁。于是,他向卖字的妹妹诉说原委,叫她多等几年,待他处理好家中事务再娶她过门。”

“可是卖字兄弟的妹妹不愿见他为难,更不愿自己柔弱的身子拖累了他。她便求那个卖药兄弟带她离开临安,永远不要回来。”程书澈边说边小心翼翼地瞅了顾小七一眼,神情不太自然地继续说道:“卖药兄弟从小又懒又孤僻,没有什么人愿与他亲近,可这个卖字兄弟的妹妹又对他极好,一段时间就会来家里催促他沐浴更衣,帮他把房内的各种医书收拾好,帮他洗衣服,帮他梳理发髻……”

顾紫烈没有抬头,环住双膝的手臂僵硬地挡在那里,双手不自然地握成拳。

“卖药的很喜欢她。”程书澈喉咙发干,“所以,当她提出一起离开临安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甚至不顾兄弟之谊,更不在乎她是不是喜欢他,只要能在一起,他就很开心了。”

往事如烟,不堪回首。结痂的伤口隐隐作痛。曾经那般不顾一切地付出,却不过是一场美好的梦而己。梦醒了,心却不再完整。

瑶儿死了之后,他曾立誓不再回临安。无颜面对家中老父,愧对多年挚交。昔日挚交一个是天下巨贾,另一个则是桃李满天下的前朝状元郎。而他……浪迹江湖,孑然一身。

唯剩……这个嚣张跋扈的丫头,可以慰藉他日渐凉薄的心。死生相随的契阔悲壮,他不敢奢望。只愿能尽他所能,给予她单纯简单的生活,能让她一如既往地嚣张,一如既往地放肆。

往事已没入烟尘,化作春泥。而她,才是他的一生一世。

顾紫烈缓缓地抬起头,剪水般的眸子不见一丝波澜,她生硬地说道:“只要你把小柔治好,我也会很开心。”

程书澈一滞,掏心掏肺一番说辞,把最不愿意暴露在阳光下的阴暗统统说出,而她却只顾及小柔,顿时烦躁道:“小柔它没病,你要我说多少次才会相信。”

“你也说过三日之约,可你爽约了。你的飞鸽传说我没有收到,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鸽子半路被人抓去炖汤了。”顾紫烈生冷不忌,臭脾气倔了起来。

“小柔它只是发|情了,那些……”程书澈百般无奈,“就象是你每个月的癸水……”

“呃……”顾紫烈语塞,小脸倏地涨得通红,声音立刻降低不少,“你不早说。”

“你让我怎么说?说小柔长大了,它只是需要一只公狗、交|配,所以它不吃饭,脾气不好,还流了很多的血。”程书澈气不打一处来,把小柔拎起扔到一边去,伸手将顾紫烈从诊案底下揪出,立起身搂进怀里。

轻柔地捋了捋她的背,哑声道:“顾小七,你别气了,气坏了我可心疼了。”

谁知顾紫烈才不吃他这一套,抬手便他向颈侧袭去,力道用了五分,手刀毫不手软地劈去。

程书澈吃痛,双手却搂得更紧,“你想谋杀亲夫不成?”

顾紫烈面色阴沉,抬脚曲膝在他大腿上发力,“哼,我不过是坐实你已死的事实罢了。”

“还恼?”程书澈闷哼一声,将她的拳打脚踢悉数收下,手臂仍是紧紧环着她,“恼我没同你商量吗?”

“紫烈怎敢!”顾紫烈见挣脱不了,也不再白费力气,僵硬地任由他抱着,“紫烈只不过是粗野的小镖师,比不得阙朝歌之女尊贵,也比不得学士府千金知书达理。大字不识几个,怎敢让妙手鬼医大人迂尊降贵与我商议。紫烈自问腹中空空,不知是非曲直,更不知什么借刀杀人、金蝉脱壳之计。紫烈只知道有人爽了约,还能理直气壮。紫烈还知道,有人破誓而出,却是因为他心爱的人而步步退让。紫烈算什么?”

眼眶红红的,涨涨的,感觉有液体正欲溢出眼眶,顾紫烈心下百味陈杂,张嘴便咬在他的肩膀上。

“啊!”程书澈没料到她会有此一招,臂间的力道微松,她便似蚯蚓一般灵活地滑出他的掌握。

趁着程书澈还未及反应,她展开身形疾驰而去。留下小柔与他大眼瞪小眼……

“小柔,你还不追上去?”程书澈掐起诊案上易容用的胡子,顺脚踢了踢小柔。

小柔呜咽一声,原地坐起,用湿润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程书澈。

“唉,跟你的主人一样。”程书澈摇头苦笑,依她那般直爽的性子,能憋得了这些天实在是委屈她了,且让她随性而为吧。

*

且说这万松书院是大宋朝一等一的学府,莘莘学子无一不以拜入万松门下为荣,入得万松,便是一只脚踏进大宋官场。因此,万松书院的学费也是极贵,普通人连书院的院服也买不起,更遑论书籍杂费。

作为万松书院的掌院,沈啸言深谙其中真谛,收入院中的学生也都以王公大臣的子弟为主,都不是干净的银子,拿了也是应该的,不拿的那是傻子。反正他们只是来沾沾书墨香,混个好资质,将来上了官场也能与各家子弟攀亲论学。

所以,每当有贫苦人家的孩子前来求学,沈啸言总会先考较一番,从中挑选几个好苗子。

这一天,当沈啸言手持书卷在书院的论战堂考较几个前来求学的孩子,只见一道紫色影子从天而降,踏破了论战堂前的几株腊梅。

沈啸言那个心疼啊,那可是他的宝贝宁语馨前年种下,今年刚开出新芽,忙吼道:“大胆狂徒。”

“狂徒在哪?”顾紫烈回身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说的就是你。”沈啸言定睛一看,这……不是在姑苏城内见到的那个姑娘吗,不是程端的宝贝疙瘩吗,怎么跑他这惹事了。沈啸言忙回想在姑苏城是否得罪过她,百思不得其解。

“书院太大了,我找不到地方,只好走屋顶。”顾紫烈耸耸肩,说得理所当然。找不到地方不是她的错,错在地方太大。

沈啸言立刻垂眉顺眼,谄媚道:“对,地方是太大了,屋顶好走吗?”识相务者为俊杰,人家是会武功的,不能不低头。

“还行,就是太高了。”顾紫烈找了张椅子坐下,朝沈啸言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也坐下。

沈啸言从善如流,撩袍入坐。

“你是前朝状元?”顾紫烈沉声问道。

“虚名而已。”

“听说你妹妹也是才女?”顾紫烈又问。

沈啸言面色一滞,“舍妹生前确实知书达理,诗词歌赋无一不通。”

“那好,把你妹妹读过的书都统统拿出来,你一个字一个字教我。”顾紫烈从袖出掏出一包银两拍在桌案上,“我打听过了,这些够付三年的学费,我不需要学三年,我只要学三个月。”

沈啸言忍不住擦了擦额上的汗,程端啊程端,你这是陷我于不义啊。

“姑娘,舍妹三岁能诗,你现在的年纪有些偏大了。”

三岁能诗!当年皇上表舅也说沈瑶儿若是男人身,必将封王拜相,权倾朝野,无论却学人私奔,白白浪费经世之才,并未提及她三岁能诗。

顾紫烈扼腕,“那我不管,我要学,我都要学。”

“敢问姑娘可曾习得诗、书、礼、易、春秋?”

“不曾。”顾紫烈自小贪玩,顾净风又宠溺非常,家中西席无从管教,也便听之任之。

“敢问姑娘读过哪些书?”沈啸言暗中叫苦,这姑娘莫不是和程端闹别扭。

“鞭法通论,内功大增之七七四十九式,暗器大全,骑术大全,轻功一百零八式,驭敌九九八十一策……”顾紫烈掐指一数,“还有剑法、刀法的杂论。”

沈啸言大汗淋漓,“姑娘,这些舍妹都不曾读过。”

“我管她读没读过,她读过的我都要读。我要变成才女!”顾紫烈恶狠狠地抽出小轻往桌案上一拍,“不认银子是吧,你认识它不?”

沈啸言立刻噤声,俯首贴耳,“姑娘稍待,我去拿书。”程端快来救我吧,你家婆娘好生厉害。

“你要是敢告诉程小三我在这里……”

“不敢不敢。”小命要紧,沈啸言闻言忙放弃找救兵的想法,搬出一大堆的书,对顾紫烈进行魔鬼般的教学。

三个月!就算养只猪也不能灌太多的饲料,更何况是人乎!

*

当程书澈收到消息已是三日之后,任楚嫣惊魂未定地踢开济世医馆的大门,告诉他顾紫烈已经三天三夜没有阖眼,每天晚上挑灯夜读,俨然应试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