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仙印- 第43部分

第88章　堂皇龙王庙（）　
韩山童怀疑金子来路不正，这话又不能说出口。只好左看右看，心中不住思量。

　　　　不过，他见这些金子倒都是些老物，大小和形状参差不齐，不像是官府整批的货色。因此，心中稍稍安定一些。

　　　　胡雪渐渐看出其中古怪，对他道：“大哥，这些金子的来历都是正道，也不是本地的东西。你们放心使用，咱们决不能坑害大哥。”

　　　　韩山童道：“弟妹真是兰质蕙心，大哥确实害怕来路不正，坏了咱白莲教的大好名声。”他为人豪爽，见胡雪将事情说破，自己也就不再隐讳。

　　　　胡雪道：“实话跟大哥说，这是我的……我的小徒弟们，从万里之外用法术传送过来的。咱们做的是好事，总不能帮了倒忙，惹出是非。”

　　　　韩山童点头称是。

　　　　柳龙安道：“毛哥和韩香君的事情，还没跟两位天王说吧？”

　　　　韩山童道：“昨夜他们回来，我已经告诉他们。我还请求他们，将赛李逵安排在信阳，担任分舵的舵主。梳拢之后，加上他再有些身份，好让韩香君踏踏实实跟着他。待等时机成熟，便将她赎出娶了。”

　　　　柳龙安道：“大哥背后助人，对赛李逵真是仁至义尽。”

　　　　韩山童道：“当分舵主的事情还没确定，先不能告诉他。他这人心直口快，我害怕节外生枝。”

　　　　柳龙安望着那堆金子道：“大哥如果担心，这金子就仍留在我们屋里，先不交接。”

　　　　韩山童慨然道：“你们夫妻一掷千金，慷慨相助，还不都是为了给哥哥脸上贴金。韩某若不信任你们，岂不成了疑神疑鬼、自作聪明的小人。一会儿，我就叫赛李逵接了。”

　　　　柳龙安点头道：“大哥，如今你与路天王汇合，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韩山童迟疑半晌，才道：“两位天王都想留住你，委托我劝你入教。”

　　　　柳龙安道：“我家事繁多，不能留下。”

　　　　韩山童道：“入不入教，全在兄弟。只要是为百姓做善事，还不是殊途同归。今后不论千里万里，咱兄弟仍是肝胆相照。”

　　　　中午时分，韩山童、刘白鹿陪着赛李逵前来。

　　　　见到金子，赛李逵放声大笑，不住向柳胡二人施礼。

　　　　胡雪走出屋门，片刻即回，怀中抱着一只狐狸。那只狐狸通体金色，只有双眼和唇鼻为黑色。

　　　　胡雪对赛李逵道：“毛哥，我没有什么珠宝相赠。送你们一只金狐，可做你们的信使。让它闻闻你们身上的味道，将来无论走到哪里，它都能帮着你或她，找到对方。”

　　　　她对金狐唧唧说了几句，用手一指，金狐顺势望向赛李逵。胡雪道：“去吧。”

　　　　金狐扑到赛李逵手里，在他身上嗅来嗅去，随即钻进他的怀里。

　　　　赛李逵抚摸着它的蓬蓬金毛，爱不释手，朗声大笑。

　　　　不过，胡雪与赛李逵均所料不及。几年后，赛李逵果然当上将军，竟然因为这只金狐，命丧在韩香君面前。

　　　　事已至此，柳龙安已毋庸讳言，随即便向大家辞别。众人见他和胡雪心意已决，便不再挽留。

　　　　经过在刘府共斗夫诸，又在这里相助赛李逵，大家渐生情义，免不得难分难舍。刘白鹿虽然性情冷漠，仍然拉着胡雪的手，流下不少眼泪。

　　　　三人重新启程，取道德安府广水城，直奔双峰山。

　　　　从信阳到双峰山，只有三百里路程。三人晨起暮宿，第三天上午便赶到孝感地界。遥遥望见南面山区，众山起伏，峰峦叠翠。

　　　　柳龙安向两位路人抱拳施礼，道：“劳驾二位，敢问双峰山龙王洞在何处？”

　　　　那两人上下打量打量他，一人道：“向东再走三里地便是。”

　　　　三人谢过，急忙向东奔去。大约走了盏茶时分，看到前面有座高大庙宇。趋前一看，高高的门楣上，写着“金龙王庙”四个鎏金大字。

　　　　大门两侧各有五根红柱，门前两柱上写道：

　　　　超四海以为王，功以配地

　　　　迈群龙而立极，德可参天

　　　　此时，只见庙门大开，里面金碧辉煌。

　　　　迎门供着一位两丈高的石塑，正襟危坐，双手扶膝，凸额凹脸，虎目豹凖，头上戴着帝王冕旒，身上绘着红黄彩衣。

　　　　左墙画着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右墙白地，却嵌着一块巨大青玉，镌刻着数列文字：

　　　　金龙王昭告天下：凡求见者，不论帝王将相，贩夫走卒，须烧香百柱，礼金千两，并以传世之作为贽。勿论朝代，千年不易。

　　　　字迹深刻石中，恣肆飞扬，气魄非凡。

　　　　柳龙安读完，顿感帝王风范，神仙气度。心道：“即便是帝王将相，想要见他一面，都要给他烧香送礼，还得要有传世之作。此人怎么有这样大的口气！”

　　　　又想到：“难道这位金龙王，便是我娘的父亲？世人见不到他，便给他立下庙宇，用烟火供养于他？”

　　　　胡雪道：“龙安，这就是你的姥爷吗？好威武呀！”

　　　　柳龙安道：“真是不敢想象，我竟能与这位神仙有至亲关系。”他将右侧墙上的字义，向胡雪和龙鲤讲了一遍。

　　　　胡雪道：“不知道这上边写的，是不是作数？如果这样祷告，便能见到他老人家，礼金千两，倒还能想想办法。只是这传世之作，咱们哪有呀？你是瘤子和尚转世，也算是有‘传世之作’吗？”

　　　　柳龙安猛然想起，临行前父亲说过，一定要避开金龙王，专门去找舅舅喜琴子。

　　　　不论祷告能不能见面，却是根本就不能去找他。因为他恼恨女儿叛逆，得知消息后，一定会杀了自己全家。

　　　　他将缘由对胡雪一说，胡雪叹道：“这就难了。咱们可到哪里去找你舅舅呀？”

　　　　柳龙安也开始犯难。

　　　　行前父亲一再拦阻，自己却不知深浅。等来到这里，两眼一抹黑，这才知道空怀一腔热血，毫无用力之处。

　　　　此时，两个道士打扮的人，走到他们面前，说道：“三位上几支香吧，很灵验的。”

　　　　柳龙安很想给这位尚未确定的姥爷上几支香，但又恐哪怕是一丝烟火，传信到金龙王那里，倒为自己引来杀身大祸。

　　　　于是只好道：“改日沐浴更衣，再来上香。”

第89章　阻猎石后偷猎（）　
柳龙安三人在殿内转了一圈，便走了出来。

　　　　一个道士跟出，道：“几位施主慢走。”

　　　　柳龙安随即站住，试探着问道：“这位道长，我们到双峰山拜见喜琴子，不知道他在何方？”

　　　　道士疑惑道：“喜琴子？没听说过呀？”

　　　　柳龙安道：“喜琴子就是金龙王的儿子。”

　　　　道士笑道：“据说金龙王儿子很多，只听说过长子叫青龙，其他的不太清楚。”

　　　　柳龙安豁然想到：“父亲讲述和母亲相恋，确实说过青龙喜琴子的话。”于是道：“对，就是青龙。”

　　　　道士摇头笑道：“放着龙王不拜，却要拜他的儿子。”

　　　　柳龙安道：“道长见笑。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道士道：“还真没听说有青龙庙。非要找的话，你们去张家坡那边看看吧。青龙主的是东方，张家坡便在双峰山正东方，兴许那边有青龙庙。”

　　　　这道士说话依违两可，看来不过是守庙人而已，绝非与龙王洞通灵的人物。

　　　　走出金龙王庙，胡雪道：“怪不得老乡指路，让我们到这里来。原来要想见你姥爷，需要先到庙里烧香。不知道烧过香后，那些礼金，还有所谓的传世之作，怎么递交你姥爷查验。”

　　　　柳龙安道：“咱们不能去找金龙王，所以连试都不能试。”

　　　　胡雪道：“如果这样的话，我这就去问问当地狐狸。”稍一纵身，飞到草深林密之处。

　　　　柳龙安望着她，心道：“幸亏胡雪跟随，一路上都是她在做向导。”

　　　　过了片刻，胡雪回来道：“这里是个大山区，双峰山在当中，周围好几百座山。龙王洞在双峰山脚下，四周有四神兽拱卫，青龙确实把守在东边。咱们狐族没有给他们当差的，如何找到青龙，它们也说不好。”

　　　　好在狐族告诉了大体方位，因此她招一招手，带着大家向山里走去。

　　　　三人翻山越岭，向着东南方急奔。初时还能遇到一些猎户农夫，看到零零星星的村落。越往山区里走，越是村稀人少。渐渐只看到崇山峻岭，古木参天。脚下全是杂草枯木，嶙峋怪石。

　　　　看看天色已晚，便找到一块平地，唤来小院歇息。

　　　　次日一早，柳龙安和龙鲤尚在屋中休息，胡雪则到厨房准备早饭。

　　　　忽然，柳龙安听到外边有枯枝断折声，似乎有人经过，于是打开天耳细听。

　　　　果然，听到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二宝哥，我头一次偷猎，还真有些害怕。你听我这心跳的，咚咚的。”

　　　　一人粗声粗气地说：“等会儿打到了香獐子，你的心跳得更欢。”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大家都左右看着点，别正好遇到官府还有长春观的人，咱可都惹不起。”

　　　　粗声粗气的人又道：“那些巡山的来不了这么早。前几次我们都是一大早起就到，现在这时候正好。”

　　　　沙哑声音道：“我们都听你的，谁让你偷猎发财了呢。”

　　　　年轻的声音道：“要是真遇到妖精怎么办？”

　　　　粗声粗气的人道：“在家时我说的很清楚，咱们各安天命。遇到妖精，就得自认倒霉。你要是害怕，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年轻的声音道：“要不是穷，我才不来呢。这马上就过年了，要是打到只香獐子，也好过年吃顿饺子。”

　　　　声音渐渐向南而去。

　　　　由于胡雪施了障眼法术，那些人并未发现小院。

　　　　柳龙安正在专心听外边说话，龙鲤进来轻声道：“主人，有几个人从旁边过去了。”

　　　　柳龙安道：“你去叫小雪过来。”龙鲤飞跑而出，转眼又与胡雪奔回。

　　　　胡雪道：“他们是什么人？”

　　　　柳龙安道：“说是去偷猎，打什么香獐。”

　　　　胡雪道：“偷猎？难道山里还不让打猎吗？”

　　　　柳龙安道：“说是害怕遇到官府和长春观的人。还说，那里有妖精。”

　　　　胡雪道：“有妖精的地方，不正是咱们要找的地方吗？”

　　　　柳龙安点点头，道：“那跟着他们。”

　　　　于是三人悄悄跟出，慢慢追上前面那些身影。

　　　　他们虽是三人说话，一行却是五人，肩上都斜挎弓箭，腰上缠满细绳。

　　　　柳龙安三人轻身功夫高深，又有树木石块遮掩，那五人虽不时回顾，却根本不能发现。

　　　　粗声粗气的汉子道：“都记住了，射腿别射头，死的可就没那么值钱了。卖了钱咱们分，都他娘的别抢，也别贪多。”

　　　　沙哑嗓子道：“知道，知道。”

　　　　那五人脚下生风，走得飞快，不一会儿便翻过两座矮山。显然他们全是山里人，而且都是猎户，既熟悉山路，又极富耐力。

　　　　奔行了半个时辰，忽见一块大石挡住道路。

　　　　巨石足有屋大，迎面十分平展，上边是两列诗句：

　　　　清闲不在苔幽栖

　　　　心上无尘到处宜

　　　　落款写着：尹志平。

　　　　那五人忽地散开，都藏在大树身后，大概是查看四周动静。

　　　　过了片刻，一个细高个儿首先跳到大石旁边，粗声粗气的人道：“都过来。”其他四人纷纷聚拢到他的旁边。

　　　　他又轻声道：“前面就是‘阻猎石’，过去就到打猎的禁地了。眼睛都放亮些，看到有人，招呼一声。跑散了的话，大家一起到‘破鞋坳’聚首。”说完一挥手，带着众人又向前奔去。

　　　　绕过有字的大石，又见一块巨石，迎面写着三个大字“阻猎石”。

　　　　“阻猎石”之后，是一座低矮的石丘，石面十分光亮，寸草不生。

　　　　再向前去，是一个较大的山冲，左右都是山坡，拱着偌大一块平地。山冲之内，枯草过膝，树木稍稍稀疏。

　　　　忽听那个年轻人轻声叫道：“你们看哪！”

　　　　粗声粗气的人低吼一声：“住嘴！”

　　　　在空地上，有两只香獐正在追逐嬉闹，不住缠斗。另有两只香獐则头颈相交，状似公母亲昵。

　　　　刚才那个年轻人出声稍大，四只香獐立即驻足，竖耳静听。

　　　　香獐胆子极小，心跳立即加速，即便距离数丈，都能听到它们的胸膛里，空通、空通震动的声音。

第90章　讲经台前听经（）　
其中一只香獐向前走了几步，四足跺地，鼻子扑扑喷气，似乎是在恫吓敌人。

　　　　那五人早已搭箭开弓，粗声粗气低喝一声：“射！”

　　　　听到弓弦砰砰直响，四只香獐骤然间放开四蹄，四散奔窜。

　　　　其中一只香獐被箭射中，前蹄一失，打了几个滚儿，栽倒在地。其它三只香獐绕了个圈，又都向回跑来。

　　　　五人一见，立即弯弓搭箭，又向前射去。只是三只动物穿插急奔，加之众人既急且慌，全都射偏。仅有那个粗声粗气的二宝哥射正，又一只香獐扑翻在地。

　　　　剩余两只香獐仍是来回奔窜，似乎不肯轻易舍弃同伴。一只倒地的香獐三足用力，猛然站起，向前一跳，复又跌倒。

　　　　二宝哥轻声喝道：“快绑住它俩！”纵身向前跑去。旁边一个年轻人也奋力窜起，随他奔向倒地的猎物。其他三人却不跟去，仍然向跑着的香獐施射，希望将之一网打尽。

　　　　二宝哥刚刚跑到圈内，一只香獐从他身旁掠过，后蹄一翻，将他踢倒。紧跟着一支羽箭飞到，正中他的屁股。

　　　　二宝哥回身骂道：“操你奶奶！别射了！先捉走这两只。”

　　　　身后几人不听，心道：“就剩下两只香獐了，下一箭我一定能射中。”继续搭箭向前瞄准。

　　　　二宝哥顾不上将箭拔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奔到倒地香獐跟前。旁边年轻人跟来，帮他用绳子捆住香獐四足，用一根木棍穿住，二人迅速将香獐抬回。

　　　　回到阵地，他抬脚向一人头上踹来，那人急忙躲开。

　　　　二宝哥低声骂道：“狗娘养的！獐子射不到，射我倒挺准！”又是一脚，踢向另一个人。

　　　　几人一阵内讧，抬头再看，剩余两只香獐早已跑掉。受伤倒地的那一只，仿佛是被摔晕，在地上四肢乱蹬，翻不起身来。

　　　　几人这才彻底死心，正准备再去将它抬出，猛听两侧虎啸连声，由远及近而来。

　　　　二宝哥已顾不得声高声低，喊道：“老虎来了，快走！”竟然舍去猎物，向来路狂奔。刚才那个年轻人见他逃跑，情知他是老油条，必须跟定，也掉头就跑。

　　　　剩余三人抄起木棍，抬了香獐随后跟来。只是身体负重，加之前后步伐不匀，跑速便慢了下来。

　　　　只见草丛中掀起几道波浪，三只斑斓猛虎忽地现出身来。头前一只昂首长啸，然后身子一伏，向前冲来。其它二虎尾随其后，卷着尘土草叶，杀向偷猎的众人。

　　　　二宝哥与年轻人情急奔命，像风一般，跳过光滑石丘，掩没在阻猎石后。

　　　　可怜后面三人，舍命不舍财，抑或吓得忘掉丢弃香獐，仍然抬着奔跑。三虎如狂风暴雨卷过，将三人扑倒在地。

　　　　眼看三人就要命丧虎口，柳龙安急忙使出如意神通，双手向前拍动，两只老虎被他遥空打得跌了一跤。剩余那只老虎，一口咬在一人脖颈上，登时鲜血迸溅。

　　　　那两只老虎举颈四顾，不知道被谁暗算。二虎正在彷徨之际，柳龙安和龙鲤现出身来，分别向它们冲去。

　　　　龙鲤救人心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