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亵渎的,便没有注意到公主,还请见谅。”顺平公主挥了挥手,示意根本不在意这些,续道:“你与武瀛比武时用的武功看着花团锦簇的,威力可不小啊。武瀛那个马屁精武功却是不弱的,放眼天都能与他战个平手的,只怕不会超出二十之数,恩,这是我师父说的。我回去试了下你的招式,威力没那么大啊,你帮我看看哪里不对。”说着随手比划了几下,正是李岩使过的几招,倒也有模有样。
李岩与武瀛比武,顺平公主只是看了几遍武功招式,便学了其形的十之七八,也算天资聪颖了。李岩赶紧谦虚了几句,只道武将军手下留情,看着自己远来是客,不愿自己出丑云云。最后又道:“每种武功都有与之对应的心法,多是各自师门不传之秘,只试其形无甚威力也属正常。我观公主身法,武学应是自成门户。学武之人,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别人使过的招式可以用来完善自身不足,却不能替代自己经年累月习得的武功。此乃在下一点浅见,还望与公主共勉。”
顺平公主却笑道:“你这个人就是说话不够爽利,道理还是不错的,我师父也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我就这个缺点,看见别人的招式就想学一点,一时却是改不了了。恩,为什么你没有佩带今日父皇赏赐你的佩剑,那可是我亲手挑选的,不然以洪连那小气的个性,肯定是随便给你一柄时下进贡的武器。不过在他阻拦下,我也没捡着父皇看重的佩剑给你,便在角落选了一柄,不然你是有机会拿到父皇那柄‘赤霄’的。”
李岩完全适应不了她天马行空般的说话方式,好在明白湛卢的来源了,阴差阳错,那可是比赤霄更有特殊含义的武器,只希望楚帝也不知道湛卢的真实情况。正在犹豫该如何应对这个自来熟的公主,一个内侍过来传旨,说是皇帝召见顺平公主。顺平公主道马上就去,打发了内侍,转过身来说道:“我以后行走江湖,不能公主来公主去的,喊我宇文涟漪就是。我先去了啊。”说完骑上旁边侍从牵来的马匹,扬鞭而去。
李岩摇了摇头,实在是不能适应这个楚帝最宠爱公主的说话方式。潜心默查,竟然还有人在死盯着他,心知今日必然无法脱身,便绝了心思,看着眼前玉饰店,举步而进。
店家本感念公主恩德,见他与公主应是私交甚好,他一进门,便热情接待,为他介绍店中诸般玉饰。李岩心念一动,感念阿史那瑕多方照顾,无以为报,便决意为她选件玉饰为礼。店铺颇大,玉饰林林种种,他又是彻底的门外汉,登时看了个头昏眼花,只得让店家帮忙推荐。
店家问道:“不知公子要赠予的友人是男是女,身份如何?”李岩面上略有扭捏之色,说道:“是个与我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身份嘛很是尊贵的。”店家心下明了,从匣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递给李岩,道:“无妨,公子请看这一方玉佩。”李岩接过一看,那是一方双鱼佩,双鱼首尾相连,栩栩如生,如正在追逐戏水一般。他不懂玉佩,但看做工便知不凡。
店家在旁解释道,这是一方坊内自行加工的玉佩,玉石晶莹剔透,绿意盎然,玉声清越,滴水凝而不散,乃是绝品的材质;之后又由天都业内首屈一指的匠师雕琢打磨而成,若放到市上,少说也值五百两。只是由于玉料是自行从石中剖出,特别优惠,只算石料价格,匠师也是店家自备,成本共计七十五两。也不瞒他,方才公主府的王三便要以十五两的价格强买,因此起了争执。若非公主仗义,店家只得忍气吞声。今日若是李岩买去,只需五十两便可。
李岩估摸对方误解“年龄差不多的女子”、“身份尊贵”便是指的顺平公主,待要解释,店家却以“我懂得”的眼神看他一眼,包好玉佩,放入匣中,递了给他,还道:“若是公子出门未带得这么多银两,玉佩便先拿去,回头什么时候想起了,再将银两拿来不迟。”
李岩眼看怎么说店家都不会相信,也是无奈。好在今日刚得楚帝赏赐,若是寻常大臣得此殊荣,必将赏赐的金锭供奉起来以做传家之宝,李岩却不做此想,他欲交给阿史那瑕,阿史那瑕却坚持不受,因此他便带了一锭在身上,准备换些散碎银两铜钱方便花用,此刻便拿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遗玉还珠()
店家也算见多识广,但少有见到如此齐整的金锭。盖因内府用作赏赐的金锭都有定额,背面阴刻“内“、“十两”、“元隆三年”几个字,“元隆”正是当今年号,这下更是坐实了店家的想法。
此刻一两黄金能兑换到八两到十一两白银,店家也不含糊,直接按一比十一的兑换比例,找给李岩六十两白银。李岩数度客套,但在店家“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眼光中败下阵来,再看周边众人暧昧的眼神,李岩几乎是逃出这家名为“不器斋”的玉饰店。
出得店来,李岩又花三两银子为崒干购了一把匕首,这才回了四方馆。身后跟踪之人一直见他进门,才撤了回去复命。
李岩一回来,直接去见阿史那瑕,正好崒干也在,便向她汇报了有人跟踪,自己恐泄露李湛行藏,未去太白居的情景。阿史那瑕沉吟片刻,道:“不错,未去是正确的,另作打算吧。”崒干说道,去去就来。起身离去,不过片刻果然回来了,垂头丧气说道:“苏宪老儿也不在,他那个夜间通行的牌子也没法借了。”阿史那瑕却道:“不妨,宇文信生性多疑,越想与我们结盟,便愈要加倍小心,以确认我们的诚意。即便你借得苏宪的通行令牌,只怕也不敢任意妄为。也罢,明日里咱们便以游玩为名,去一下‘太白居’吧。只是此后联络多有不便,还要另寻他法。”
事情议定,眼看别无他事,李岩便道去了一趟南市也非全无收获,当下拿了匣子交给阿史那瑕,又将购得的匕首给了崒干。崒干拔出匕首,只见尺许青锋寒光闪闪,似有一层薄幕笼罩。崒干拔了根头发,任由落在刀锋上直接分为两段,连连叹道“好刀,好刀”,显然很是喜欢。
此时阿史那瑕也从匣中取出了双鱼佩,崒干却是是识货的,登时瞪大了眼睛,盯着玉佩,口中道:“晶莹剔透,质地细腻,这可是上好的独山玉;再看这刀功,万中无一的雕刻圣手。玉材与双鱼浑然一体,转折之处圆润自然,无有迟滞,最难能可贵的是刀法之中兼容刚柔。好玉佩啊好玉佩,只此一方玉佩,贩到北方权贵手中,至少价值千两白银。最关键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见李岩面露讶色,阿史那瑕笑道:“大祭司善于雕刻,崒干习武之初难以把握好力量,大祭司便让他跟着自己学了两年雕刻,他虽然自己做不到,眼力还不差的。话说回来,你这般贵重的礼物,我可不敢收。”说着便要还给李岩。
李岩连连摆手,道:“没有崒干说的那般贵重,整个买下来也就五十两,我本来还以为店家夸大其词,现在方知道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店家说了,这方玉佩是适合女子佩戴的,便是给我了,也没有用处啊。还望公主看在李岩一片诚意,勉为其难收下了吧。”
见二人不信,李岩便将事情经过约略说了一遍,最终大家明白原来是沾了顺平公主的光。此时崒干也在旁边帮腔,怂恿阿史那瑕收下玉佩。
阿史那瑕狠狠瞪了崒干一眼,终是收下玉佩,才道:“此物太过贵重,实在是不敢平白收你的。但是我若以金银还礼,又显得世俗了。”略一沉吟,从腕上取下一串昆仑白玉珠链,递给李岩道:“此链为我母嫁妆,不甚贵重,却是她生前的随身之物,后来我便一直戴在身上。便以此为回礼,还望青崖收下。”
李岩不料送玉佩还送出回礼来了,正要拒绝,崒干一把抢过,给他戴在左腕之上,嘴里还道:“公主一番心意,你收下便是,我身无长物,就不给你回礼了啊。”之后三人又闲谈几句,阿史那瑕道李岩忙碌一天,便让他早些回房歇息一番,李岩告辞自回住处。
崒干望着李岩背影,缓缓道:“公主,你觉得青崖此人怎样?”阿史那瑕看了他一眼,才道:“武功、机变都是一时之秀,且他此刻年纪尚轻,却已显出不凡潜力,来日必是人中之龙。只是他性格刚正,于侠义一道所执甚坚,行走江湖必然危难重重。十年内不死,来日必成大器。初见时我便想过招揽他,此时看来,青崖是可以为友而不可为下属的,因此便绝了招揽之心。待得同行至尽头,仍要各奔东西。”崒干听了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你看他怎样?”阿史那瑕怒道:“我不是已说过了么?”
崒干摇了摇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的。其实,又何尝没有机会”
阿史那瑕伸手打断他的话,略略出神,半晌方道:“你也知道的,一则,我此生注定陷身权谋,是无暇涉及自身感情的,又哪里有什么资格谈及此事;再则,我心里已经有人了,即便他对我与对其他人无任何不同,我也仍是心里有他。”
崒干叹道:“其一,身陷权谋又如何,以青崖的机变武功,又何尝不是你的强援,有他相助,前路会容易很多吧;其二,像宇文商之流,虽然看着更合适,但又何尝不是一匹盯着突厥的饿狼,即便同行,有机会也要咬上一口的;其三,至于师兄,依我看,他志不在儿女私情,恐非良配;最重要的,我看得出来,青崖是喜欢你的,他是重情、长情之人,我们所图又不违他侠义之道,你略微示意,他便会为你赴汤蹈火”他本不是擅长言辞之人,此番说的条理分明,想是这些话已经不知道在心里说过多少遍了。
微微一叹,崒干又道:“可惜了,即便你不示意,他也会为你赴汤蹈火的。青崖是咱们的朋友,还望你不要只是利用他。”阿史那瑕一甩长袖,道:“我也当他是朋友的。只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崒干苦笑,只得无奈摇头。
阿史那瑕怔怔看着厅中绚烂桃花,虽又是多日不见,他的身形样貌依然清晰如昨,只是另一个身影又何尝不是清晰了许多。
李岩回到室内,摸着腕上珠链,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欢喜,直觉得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比之上次内功突破层楼更要舒服万分。然则此时他内功已有小成,最忌讳大喜大悲,七情缠身的境况。此刻李岩忆起师父教诲,连忙跌坐床上,运起“负天绝云”真诀。殊不知真气行经奇经八脉时便已滞涩异常,更别说十二正经了,收纳于各大窍穴的内息也蠢蠢欲动,竟有失控之势。李岩赶忙收摄心神,缓运真气,过了三周天,体内真气才慢慢平复起来,渐渐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第二日一早,阿史那瑕便带了崒干和李岩出门,先后游了西市、南市,最后才来到天津桥游览一番景致,最后接近午时,三人登上了天津桥南端的“太白居”,早有侍者上来迎接,三人选了一个雅间坐下。身后一直跟踪的两人正要进入隔壁雅间,阿史那瑕使了个眼色,崒干便狞笑着迎向两人。
两名秘卫本来武功不弱,一则不料崒干突然动手,二则李岩抖手掷出两根竹筷袭向二人双膝,上下交攻,一照面就被崒干打倒在地。崒干也不善罢甘休,连踢带踹,嘴里兀自骂骂咧咧:“何物等流,也敢学人跟踪,瞎了眼么,大楚皇帝见了公主也要客气几分。”两名秘卫被打的鬼哭狼嚎,又不敢自承身份。崒干打够了,顺手拎起二人,隔窗丢下了银河。在外接应的秘卫赶忙营救。
崒干回到隔间,对李岩道:“如何?”李岩道:“左边角那个喝醉酒的老者,中间对饮的两个客商打扮的,都是。”崒干道问阿史那瑕:“要不要一并打发了?”阿史那瑕说道:“算了,我们是不惧,只怕牵连到‘太白居’。他们隐忍许久,一旦被盯上,日后难免行动不便。”
不一会点的菜肴一一端了上来,多以“蒸”、“煮”为主,虽然极为精致,但阿史那瑕却吃不太惯,好在一款胡饼确实不错,她便吃了几块。至于崒干、李岩却不管许多,只是大快朵颐。
过得不久一款西域风味的“蜜汁羊腿”端了上来,阿史那瑕吃了大为赞赏,并指明让店家明日午时前送几只到四方馆去,要让随他东来的众武士都尝上一尝。之后略微歇息,便带李岩、崒干回返。
大业殿内,秘卫统领薛则将盯梢结果报予楚帝。斜靠在锦榻上的宇文信闭着双目,道:“此事你怎么看?”薛则小心翼翼地道:“这帮化外野人嚣张惯了,有如此反应也属正常。以臣看来,若是他们真的别有所图,便会加倍小心,即便发现有人跟踪盯梢,也只会故作不知方是上策。西边传来的消息已经到了,阿史那瑕确实未曾说谎,除了请求燕帝出兵平乱之外,只剩与我们结盟一途了,应该不会出现意外。至于那个凌云派的无名小卒我也打听过了,确实是于九音的弟子,只是新入门不过两年。昨天回去之后只是去南市买了些东西,还跟师门中人打了招呼,也无可疑之处。”
宇文信睁开双目,道:“他们一行在‘太白居’可会过什么人么?”
薛则道:“不曾,只有店家、侍从等人。我查过他们根底,早在重建都城时店已经在了,十余年来从无异动,应当不是何处安插的奸细。”
宇文信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是对方行事确实无有破绽,难不成真是自己多虑了。最后只得对薛则道:“于九音的传人,不管是什么样,必须得死。”薛则应了,宇文信又加了一句:“不过不要让人说咱们大楚容不得人,出了天都有的是机会。还有,近日里便不要盯得太严,免得影响结盟大计。”说完让薛则下去了。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宇文信和身后帘幕中的一动不动的洪连,渐渐陷入一片死寂。半天宇文信才说了一句:“是不是只有顺平来的时候,这里才有几分活气啊。”洪连道:“是啊,公主不在的时候,这个宫里真是寂寞啊。”宇文信沉默半晌,忽然说道:“你说,要是那时候我没有背没有存了当皇帝的念头,便是与北燕、与西域的联军战死了,会不会是一个更好的结局。”若是其他人,也只能沉默了。洪连却道:“臣也想过,这一身武艺,若是能报效朝廷,战死沙场也值了。只是过去的时光不可能回来,又有什么人能抵挡成为九五之尊的诱惑呢。”宇文信忽地哈哈大笑起来,最后才道:“不错,哪怕千夫所指,朕也是九五之尊。这等机会放在眼前,若不去尝试,又怎么称得英雄豪杰。洪连,去传顺平过来吧,朕有些想她了。”
午后倒无事端,阿史那瑕抚琴,崒干与李岩演练武功。崒干与李岩对练,始终落在下风,不由很是恼怒,对阿史那瑕道:“公主,我是不行了,只能靠你来教训他,让他知晓下我们西域也有绝学。”
阿史那瑕今日兴致颇高,便道:“好,今日就由突厥扎荦山大祭司的弟子阿史那瑕来会一会凌云少侠的精妙武功。”说完起身进场,纤纤玉指轻掐,身形婀娜婉转,竟是摆了个舞蹈的起手式。
李岩看了一愣,还未发话,崒干便叫道:“李岩小心了,公主这套武功向不轻出,别没个三招两式便给打倒了,丢个大人!”一面说一面哈哈大笑。李岩收起小觑之心,凝神应战,道了声:“请!”
阿史那瑕神情一变,原本春风般的笑容不见,神态庄严无比,双手如擎繁花,做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