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江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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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江湖录-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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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岩听了,让他们不必担心,先不要闹出动静,各回居处等待,自己便去找苏宪还令牌。

    今日并非朝会之期,苏宪正准备进宫面圣,禀报突厥公主觐见的的喜讯。此刻见了李岩,虽然知道他只是公主的护卫,却也不敢得罪,当即请他入内叙话。

    李岩先还了他的令牌,道崒干玩得很高兴,非常感谢苏太仆云云。苏宪见没有因为令牌闹出事端,正自欢喜,连忙客套几句。李岩话锋一转,对苏宪道:“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太仆成全。”苏宪让他直说无妨。

    李岩道:“想必苏太仆也能看得出来,在下并非突厥人,只是因缘际会得见贵人,有幸做了公主的护卫。如今又回到故土,闻得乡音,不由得甚是欢喜。尤其是昨日在馆驿门口,在下听闻贵馆乐师之所奏之曲,如闻天籁一般,后来在下听闻,公主也甚是喜欢。想烦劳苏太仆,能否选出一二人,教授一下在下,将来随公主回归,一则能作个念想,二则早晚奏给公主听,也是一桩美事。”

    苏宪一听,不由目瞪口呆,心想难道这些个异邦来的跟我们习惯莫非真的不一样,竟然喜欢听哀乐不成。于是便道:“这些好说,还请贵使先回,等下某便让他们去贵使住处,任由挑选。”李岩谢了告退,苏宪忙不迭让人去安排此事,只盼下属动作并不迅速,还未将一众乐师赶走。

    本以为今日还有众多事情要陪阿史那瑕去办,却不料他们自行出去了,早知便不用夜间冒险前去会见李湛。不过夜间清净,方有与杨岚一战的机会,让他重新认识到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看来近年来想要达到杨岚的武功境地,还是要付出极大努力的。李岩看左右无事,便于院中习武打坐,极力回忆与崒干、杨岚一战的细节,以及阿史那瑕吹奏乐曲时真气的感应,一有所得,便起身演练一凡,时间倒也过得飞快。

    将近午时,阿史那瑕、崒干一行外出归来,带着诸般进贡的礼品。他们一路上谨小慎微,后来又遭受追杀,实是无力携带更多贡品,好在重要的贡品——一尊来自西方佛国的玉佛保存尚且完整,其余物品倒不重要,因此便需在天都集市采买。好在楚帝也未必在意有何贡品,只要有外邦前来进贡,那便是极大的成就了。

    随着阿史那瑕进来的还有四方馆的其他官员,李岩便上前向阿史那瑕行礼,却看到还有一名丰神如玉的白衣男子跟在阿史那瑕旁边,明显着在对阿史那瑕大献殷勤,只是举止之间落落大方,丝毫引不起他人恶感。周边一众四方馆官员加倍小心,李岩看来这个男子只怕身份绝不简单。

    阿史那瑕回身对四方馆各位主事道:“有劳各位,还请回吧,以后经常出入,便不用这边相陪,省的增加阿史那瑕愧疚之感。”众人又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见他只是兴致勃勃打量院中格局,无甚表示,这才拜别。

    阿史那瑕对李岩道:“青崖,来见过商公子。今日若非在集市中遇到商公子,咱们便要被人给骗了。”李岩便上前坦然道:“李岩见过商公子。”商公子眼睛一亮:“这便是崒干先生说过的武功高强的李青崖么,看着年岁不大啊。”又指着院中断裂的假山道:“我听崒干先生说这座假山是你一剑劈开的么?”其时院中早已打扫干净,崒干一拳击断的树木已被移走,只是假山断裂部分沉于水中,四方馆人手不足,还未曾加以清理更换,倒很是显眼。

    李岩连声谦让,只道凑巧而已。崒干却拍着他肩膀大笑:“我这老弟什么都好,就是不喜张扬。”商公子也笑道:“却也难得不是么?”

    阿史那瑕引大家入室内奉茶,也邀李岩坐了下来,笑着说:“青崖行事稳重,碰见不平之事却是向来不甘于人后的。我们在关中偶然相逢,我只是帮他些许小忙,他便护送了我一路到达天都,其间几经生死,若非青崖全力护卫,只怕我们也见不到这巍巍王都。因此上我可不敢以下人待之。”李岩道:“承蒙公主夸奖。若非公主及时援手,哪里还有这条命在。一路上行来,还是崒干大哥辛苦得多些。”他既然对外以下属相称,便干脆伪装到底。

    商公子却道:“你们也不要互相谦让吹捧了,我听得脑袋都有些大。向来我也喜欢结交奇人异士,今日一见青崖便见猎心喜,不如我们来比划一下如何?”说着不待李岩回答,便束好长衣,周到院中心。若是他人说出这些话来,会让人误以为有挑衅之意。但此刻商公子说出,却自有一股真诚的味道在里面,让李岩不禁想到了李湛,只是此刻商公子即出,自己也不便退缩,当下也走到院中,道声“请”。他见商公子未携兵器,因此也没有带剑出战。

    商公子也不谦让,起手为“千叶手”中的“礼敬四方”。他原本气度恢弘中带有几分不羁,此刻招法一出,法度森严,低眉敛目,便如佛陀一般,看不出竟似是一名佛门居士。李岩丝毫不敢大意,也摆出“落英指”的架势相对。商公子知他敬自己是客,是绝对不会先行出手的,当下便上前抢攻,只是招法上略微慢了半拍,显是不肯占这个先机。李岩对他的好感又强了几分,也上前认真拆解招数。

    起始双方不了解对手虚实,以试探招数居多,逐渐招数使发,也变奔放起来。两人轻功本佳,招式又都是出自名门,除却攻守之外,姿势优美。再到后来内力也逐渐运到掌指之间,无形劲气环绕周身,带得庭中桃花一蓬蓬洒落,落英缤纷,煞是好看。周边观看的崒干与众武士武功属于刚猛一路,讲究一招制敌一击必杀,向来少见武功还能此使出,实用性却也十足。

    盖因空中落英的缘故,原本掌指之间无形劲气便如有形有质一般,因此一切隐蔽手段皆无效用,二人只能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决一胜负。斗到后来,商公子招式一变,换“千叶手”为“般若掌”,原本的飘逸灵动之姿大减,代之以凝定稳重,然则招式不发则已,发必指向李岩招中破绽,即便招中并无破绽,李岩为他招数所导引,拆招抵御之余,也会在两三招之后出现破绽。他本就不擅长拳脚,向来只以拳脚辅助剑法,加上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武功,一时间被逼的手忙脚乱,场上形势急转直下。

    眼见李岩就要落败,崒干急的在外不住跳脚。他是个直肠子,近来与李岩同生共死,实是不愿见他落败,当下大喊:“用剑啊李岩!”却也不管直呼其名甚是无礼。

    李岩听得崒干喊声,心中一动,眼见对手又是一掌攻来,以“落英指”任意一招相拆,接下来,右肋下必然露出破绽,下一招便又要应接不暇,但是“风入松”剑法中的“万壑风雷”简单直接,劲道凌厉,完全可以以攻对攻,迫敌后退,只是手中无剑如何是好电光石火间李岩忽地想明白一个道理,手中无剑,以身为剑又如何,以掌指为剑又如何?

    念头还未转完,便以右臂为剑锋,五指撮指成刀,化作“万壑风雷”中攻势最为锋锐的“惊雷”,对着来掌刺去。商公子见他反复施展“落英指”,便知他并不擅长拳脚,有胜之不武之嫌,他也是知礼之人,不愿紧逼,原准备再斗个三五招,以平局收场了事,有机会再见识过他的剑法,却不料对方招式忽变,带有庚金之气,霎时如利剑一般。他也有心一试对方内力,当下右掌运足真气,径直攻了出去。李岩更是不惧,“负天绝云”极力运转。两人掌指相碰,各觉一股大力传来,不由自主都退了一大步,竟是势均力敌。

    这下商公子心中大惊,他是佛心宗这一代的高徒,虽为俗家弟子,但由于他身份特殊,师父传艺时只有更为用心,绝无藏私之理。他幼年时便勤修“洗髓经”,得以筋骨清健,后来又修佛心宗至高心法“阿跋多罗心经”。“阿跋多罗”为天竺梵文,译作“无上”之意,功法之高,可见一斑。十余年的潜修下来,他自认年青一代中无能出于其右,今日见李岩年齿较他为幼,内力竟也不输与他,大为惊讶。当下他收起小觑之心,上前以“般若掌”相攻。

    此刻李岩见如此使出的“惊雷”也有奇效,当下也不犹豫,诸般剑法尽数掺杂于掌指之间使出,与商公子对上。剑法本有特点,以掌指使出必然有不足之处,然则李岩此刻使来,以“决浮云”剑意为主,信手拈来,如同妙手偶得一般,诸般形势中自成变化,说不出的痛快。周边众人见形势又变,李岩陡然之间将形势扳回,局面越发扑朔迷离,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崒干神采飞扬,便如亲身上场一般。

    商公子修习武功多年,此番遇到好对手,正好一展所长。他也抖擞精神,将诸般师门秘传的绝技一一施展开来,或妙相横生,或宝相庄严,各种绝技以“阿跋多罗心经”为根底,不知不觉中威势越来越强。

    李岩诸般招式使得越来越纯熟,掌指之间的劲力也越来越大,两人交手中,周边的树木便遭了秧。李岩随手拎起因断裂正在下落的一根树枝,带着“嗤嗤”劲气,向商公子攻去,这次却是纯正的剑法,商公子也凝神相对。到得后来,李岩突发奇想,掌可以使剑,树枝可以使剑,为何不可以使枪,即便招式不宜发挥,但是心法肯定是无碍的。心中思量,便将“破军枪法”使了出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七章 平楚之殇() 
他在枪法上也下过苦功,虽说杨岚只是点到为止,于九音也只是管中窥豹,但无疑他得到的心法都是纯正的“破军枪法”,只是不像杨岚那般专一练枪罢了。加上昨夜又与杨岚一番争斗,之前诸般疑惑难解,于九音也不能解决的瓶颈便豁然开朗。实则“破军枪法”即便变式颇多,整体招法并不繁复,最主要的莫过于使枪的法门,以及出枪的时机,追根究底就是“难知如阴,动如雷霆”,攻则动于九天之上,守则潜于九地之下,不发则已,发则必中。只是道理都懂,能否做到便要靠自身机缘与实力了。

    此刻李岩使得性发,掌中劲力大涨,树枝竟化为齑粉,但他毫不在意,双手时掌时指,时剑时枪,灵动时不缺沉稳,静默时暗藏杀机。他此刻心中便如打开一个宝库,进入一个全新的天地一般,任意一招都可趁不同的时机发出,取得克敌制胜的效果。当然他也知晓,相同的招式,相同的时机使出,对上不同境界的人,取得的效果必然不同。比如刚刚觑准机会使过的一招“八千春秋”,中间带有“其徐如林”的心法,其结果便是让商公子攻无可攻守无可守,只得施展轻功连番退却,若是换作杨岚这样明显高出一线的对手,只怕便被她抬手一枪破去了。因此若想成为真正高手,明白了这些武学道理还是远远不够,还需会尽英豪,试遍绝招,于实战中提升自己实力,方才有窥得武学奥义的机缘。回想起以往认为将一套剑法练得精熟便可纵横天下的可笑认知,实与井蛙无异。

    两人斗得正酣,“铮铮”两声响起,却是阿史那瑕调试琵琶,她道:“瑕为两位弹奏一曲助兴,一曲毕,此战止。若有雅兴,择日再战如何!”见二人都无异议,转轴拨弦,一曲平楚起承转合,流转而出,若刀枪并举,若铁骑突出,配合二人激斗,如天作之合。

    良久一曲终了,李岩、商公子对立互视,都有惺惺相惜之感。这一战李岩先抑后扬,凭借突发奇想的妙招争得一个平局,甚至于后期有隐隐居上之意,实是大出意料。阿史那瑕道:“两位武功高妙,今日瑕有幸见得,也不负来天都一趟了,且入内奉茶吧。”

    此时也已过午,早有四方馆的从人进进出出,想要看看是否进献午膳。此刻见二人终于比斗完毕,通事舍人一声令下,瞬间酒宴便已排好,神色之间对商公子颇有巴结之意。商公子却毫不在意,只顾与阿史那瑕、李岩、崒干三人饮酒交谈。午膳后奉茶之时,阿史那瑕又奏了一曲送君归,琴音悠扬悦耳,商公子大声赞叹,称为自己所闻“送别曲第一”,之后才告辞离去。到得门口,商公子忽然回头对阿史那瑕道:“我跟李兄比斗时,公主所奏是失传已久的琴曲平楚吧,确是天籁之音。请恕商某多嘴一句,天都之中莫要再弹起,曲名不祥,恐遭来意外之祸。”

    阿史那瑕见他神色真诚,回身一礼,道:“多谢公子,当时瑕未曾多想,随手奏了出来,只觉得应景而已,完了才有些后怕,得公子提点,瑕必然不会再有这般鲁莽行事。”李岩忽地想起,当前朝廷国号为“楚”,曲名平楚,被有心之人盯上,只怕横生枝节。商公子点了点头,这才去了。

    回到厅中,李岩见阿史那瑕默然不语,便问起了商公子何许人也。崒干不等阿史那瑕开口,便向李岩解释。原来阿史那瑕与崒干一干人去南市采买一应物品,不料有奸商欺生,以次充好不说,价钱还抬了几成,崒干欲待不买,却不料店面乃齐王府所有,店家仗着有靠山要强买强卖,便争执了起来。阿史那瑕身份特殊,本来不惧,但涉及到皇室贵胄,也不免担心节外生枝,影响大计。正好商宇经过,便替他们解了围,想来商宇也是哪个王公贵胄家的子弟,店家理亏在先,也没有强逼。商宇对南市甚是熟络,自告奋勇带他们采买物品用具,倒也省了不少麻烦,最后还殷切地送他们回了四方馆。

    崒干说话间神色古怪,不住向阿史那瑕打量,李岩便明白了,商宇八成是一见阿史那瑕便有了爱慕之心,因此便趁机大献殷勤。想来也是正常,阿史那瑕姿容绝美,形态举止又有大家之风,使人初见时便有惊艳之感,商宇有求凰之意也属正常。阿史那瑕见崒干说着说着便往自己身上扯,当下一双琉璃般的眼眸一瞪,留二人在座,自己先走了。崒干对李岩做个鬼脸,也不敢再多说。

    到得午后,想来阿史那瑕午休已毕,李岩前往阿史那瑕处敲了门。阿史那瑕开门见是他,便放他入内。李岩入室不由得有些尴尬。阿史那瑕身着便装,应是午睡刚起,乌发散披,只以一束白绫扎住,自有一股慵懒风情,与平日大相径庭。

    李岩也不敢多看,当下低着头,掏出李湛玉佩,递了过去。阿史那瑕接过时,李岩明显见到她手有些发颤,显然甚是激动。良久,阿史那瑕才道:“可是姓李的年轻男子?”李岩答“是”。阿史那瑕道:“我却是想不到他竟然敢来天都,也想不到你竟然还识得他。”李岩便将如何与李岩相识,又如何在天都遇到简短一说。阿史那瑕道:“也罢,终究是有些故人之情。苏宪已来通秉过了,三日后宇文信要接见我等,你便相机行事,帮他一探天枢虚实。你且记住,事后无论何人问你,你便说自己是凉州人士,幼年便跟我们去了西州,从未来过中原。我见过宇文信之后,再决定是否去见李湛。”略一沉吟,又道:“只是你这一身武功难以隐瞒,若非万不得已,只承认是凌云门下,不说是哪位高手便是了。”李岩点头答允。当下阿史那瑕差人将崒干请来,一同商议。

    李岩商量完毕,与崒干出门回到住处,却发现一干乐师以陈九为首,早就在等候他,一见他纷纷下跪,感谢搭救之恩。李岩将大家安抚一番,只说选中陈九教授乐曲,才安排众人各回居处。

    一夜无话,第二日李岩依惯例早起练武,到得用餐时发现待遇规格又有提高,连服侍的人也换了。饭后见了阿史那瑕瑕说起这件异事,最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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