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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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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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若早已面色如常,此时乌黑的眼珠灵活的一转,笑道:“还是不打扰姐姐了,我和双成各自回家就是。”

    立在我身边的佟妈妈上前朝二人施了一礼,温言道:“论礼几位姑娘说话没有老奴插嘴的份儿。只是几位适才惊惶中仪容多少有些不整,还是去昭训的那里略理一理的好。”

    双成开口道:“安若,我腿脚有些发软。陪我去罢。”

    谢安若笑道:“既如此,我陪着几位姐姐就是。”

    几人先后上了暖轿,回了多福轩。

    我倚坐在轿内,颇有些踟躇:庆格尔泰的事情之前萧王都是掩人耳目、悄悄行事,如今叫谢安若和樊双成撞见了,自然会与两家的父兄说起。也不知道谢武侯和樊司农那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而且近日园子了人多口杂,肯定会走漏风声。

    未免被动,萧王那里要尽早跟威帝面前挑明此事才好。

    毕竟过了明路的话,即便再有人拿萧王私下提取战俘、订下盟约的事情做文章也就不怕了。

    及至到了多福轩,湛露急忙唤人进来备下盥洗之物。佟妈妈则将皇后从宫中赏下来的脂粉、头花等用托盘托了拿过来呈给谢安若几个匀面梳妆。

    待收拾停当,用了一回茶点,我与樊双成才恢复了些。

    而谢安若还在园子里的时候就已不见慌乱。

    只刚刚还嚎啕大哭的青卓很是郁闷:“我也不怕你们几个笑话,我现在都觉得委屈极了。王爷怎么能那样说我啊!”

    眼泪花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那个庆格尔泰实在可恶!王爷将他绑起来送去关押战俘的地方才对!作甚么要放了他?”

    佟妈妈这时候进来禀道:“午膳安置好了。”

    转头又对孔青卓笑道:“青卓夫人这话可说的孩子气了。庆格尔泰是厥族王子,身份何其贵重,怎么能与普通战俘一般对待?何况,若是两方真能化干戈为玉帛,是百姓们翘首以盼的好事呢。”

    我深深的看了佟妈妈一眼,含笑问道:“妈妈今日也受惊了罢?”

    佟妈妈福了一礼,素来老成持重的脸上露出了笑意:“虚惊一场而已。昭训和几位娇客无事就好。”

    我轻轻颔首,没有说话。

    午膳时候,青卓仍旧撅着嘴。谢安若放下手中的筷子,拍拍她的手背,劝道:“你不就是让那厥族人钳制了一会子么,有什么老想着的。你们王爷都不在意,谁还能说什么不成!就算别人说什么,也无关紧要,伤不了你。你看我,我还不是被那人,我可还没许人呢。现在还不是该如何便如何!”

    青卓啜泣不已,末了吸了吸鼻子:“你向来对什么事情都安之若素。可我又不叫安若,哪里有你那样心大呢!”

    这话有些突兀,却又透着股子亲厚和稚气,倒让樊双成和谢安若都笑了起来。

    我愧疚道:“都是萧王府照顾不周所致,实在愧对二位妹妹。”

    顿了顿,觉得有必要把姚华棠当时的好意说的明白些,遂对安若道:“那位是姚华棠姚学士,他当时那样做也是为了你好。”

    樊双成点头道:“安若,若不是他抢上前去,你可就落入侍卫们的怀里了。那样更糟。”又转头问我:“那位姚大人可有家室?”

    我抿嘴儿笑:“之前倒是听王爷说过,还不曾成家呢。”

    谢安若倒不似一般的闺阁女儿般扭捏,竟是落落大方的道:“难道就因为救人时候的权益之举,就非要嫁与个陌生人才算贞烈么?简直笑话!我父兄也断不会如此不明事理。”

    樊双成无奈一笑,道:“这里没人是这么个意思,你父兄不是那种家长,你也犯不着受那种罪。只是觉得那位姚学士看着形貌颇与你相配,所以闹一闹你罢了。”

    谢安若不待双成说完,已经又咯咯笑了起来:“姐姐勿慌,若他果真是个好的,日后又能叫我瞧上,今天的事情自然可以顺水推舟的。”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二章 肚兜() 
孔青卓喃喃道:“怎么说什么的都是你!”

    我亦笑道:“安若还真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啊!”

    看来谢家很疼女儿,也很会教女儿。

    活得如此恣意,不受束缚、不将世人的看法放在眼里。可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即便是她瞧不上的规矩,却又能主动拿来为己所用以期达成目的,颇为务实。

    然而太过率性和伶俐,对女儿家究竟好不好,一时却很难说的明白。

    按捺下心中的犹疑,我举杯谢双成,道:“适才多亏你,执剑相救。”

    双成略带羞涩的一笑,“我与安若才要多谢昭训,昭训又何尝不是替我二人挡在了那厥族人的前面。”

    青卓此时恢复了几分精神,嚷嚷着道:“你们谢来谢去的,也不嫌麻烦。横竖都是好姐妹,才相帮呢。不过,双成姐姐,你素日柔柔弱弱的,这样子跟方才舞剑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嘛!”

    安若笑道:“那是,不然你以为卫王为什么对双成这么死心塌地的呢!”

    双成急了:“你们又编排我!”

    我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双成快别恼了,这里也没外人,姐妹之间打趣下倒无伤大雅。安若出去外头不要再说就是,到底你们二人还待字闺中呢。”

    双成这才微微横了安若一眼:“看到时候谁能收了你!”

    玩笑一回,用完午膳后,我让湛露捧过一个嵌螺钿匣子来,放在桌案上打开了。笑道:“这两对翡翠镯儿是皇后娘娘赏的,说是一块原石里开出来的,水头和颜色几乎一般无二,如果两对儿凑在一处放着,里头的玉根都是连得上的。我想着连我在内,我们一人一支可好?权当今日惊吓了双成和安若妹妹的赔礼了。”

    双成随即推辞道:“既是娘娘的赏赐,自是十分名贵,昭训留好就是。今日之事只是虚惊一场,哪里需要你来赔礼这样严重了!”

    今日毕竟是萧王府处置不当,才带累她二人受惊,我是诚心相赠镯子,双成如此推辞,我倒一时有些尴尬了。

    正要再说些什么,安若站起身,径直过来拾起一支镯子,举着迎光一看,笑道:“这镯子是老坑的,比现如今开出来的好多了。我却是十分喜爱呢,如此多谢莞姐姐相赠了!”她随手拢在手腕上,转头向我和双成问道:“好看吧?”

    双成无奈:“美玉陪美人,自然是好看的。”又朝我说道:“安若的话不错,若要收下,也是姐妹相赠之物。若说是赔礼,双成万万受不起的。”

    青卓也高高兴兴的取了一支镯子:“谢谢昭训姐姐。”

    安若笑道:“好了,这赏花赏美人都完了,还又吃又拿了。妹妹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妹妹做东,再相请几位姐姐。”

    双成也忙忙的起身告辞。

    我与青卓将她二人送到二门。临上轿时,我状似无意的说了一句:“那园子里的事情我已经交代下去不得外传,妹妹们放心就是。”

    安若反应极快:“我和双成也不会对庆格尔泰的事情乱嚼舌根的,姐姐也放心。”

    双成亦温柔一笑:“萧王仁厚之名双成亦有所耳闻,自然不会惹是生非的让王爷为难。”

    我浅浅低头致意:“如此,多谢两位妹妹了。”

    目送轿子远去,我这时才觉得适才庆格尔泰一掌打在肩头的地方痛得厉害了起来。

    青卓咬了咬唇,欲言又止。

    我看她神情楚楚,便柔声问道:“怎么了,想说什么?刚才可有伤着哪里?”

    她想起当时的情状,忽的笑了起来:“我没有伤着哪里。倒是那位王子被我咬了。”

    我想想也觉好笑:“你不怕么,若是他恼羞成怒伤了你性命,可怎么好呢!”

    青卓伸手折下路边的一根枯柳枝,一截一截的掰开又随手丢在地上。半晌说了一句:“他不像那么残暴的人。”

    “你怎么知道呢?”

    “感觉啊。”她蓦地展颜一笑。

    又问道:“今日还要多谢姐姐。不过开解他和送春盘是怎么回事?”

    我便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了她知道,末了笑道:“我是权宜之计,妹妹莫怪。”

    青卓轻轻摇头:“姐姐说哪里话,这点好歹我还是明白的。姐姐是为了救我。”慢慢低下头去:“不过,王爷的话倒是真令我难受。”

    我见她神色与往日不同,多半对萧王的话还是介怀的。只得拿话开解:“王爷自然也是为了救你的缘故,那些话当不得真的。”

    青卓眸光微暗:“我晓得的。只是,王爷说庆格尔泰抓的人不重要,这话原也不错!不然他刚开始也不会打算让侍卫们直接从花榭后边破门而入了。我虽然愚钝些,可很多事情心里还是清楚的。”

    我暗暗叹息一声,与青卓在岔路口分开了。

    甫一回到多福轩,我连忙屏退众人,只留了赤芙和翠浓在内。这才轻轻将衣服褪去,只留有一件翠色肚兜儿。

    赤芙掩口心疼道:“今天园子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好大一块青紫!这厥族人就是野蛮,把您伤成这样。您还好心让向川给他送过吃食呢。王爷也真是的,干嘛把厥族人带到王府里来,今天闹了个人仰马翻。”

    “赤芙说的是,孤王今日疏忽了。”萧王的声音传来,须臾人也走了进来。

    赤芙和翠浓连忙行礼,我急忙伸手将衣服扯拢了起来。

    萧王摆摆手让她们退下了,过来挨着我坐下,笑道:“让孤王看看。”

    也不待我回应,说着便拉开我衣襟。等见了我肩头的伤,那眉间便皱了皱。又伸出食指一点一点的轻轻按压,探察伤情。过了片刻方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取过一边放着的药膏仔细涂抹起来。

    口中道:“没有伤及筋骨,但肿了一片。这几日该难受了。”

    他的脸挨得极近,一缕边发落下来覆在我手背上。指尖在我裸露的肌肤上缓缓划过,说话间温热的气息扑在脸上,我不由低了头,耳朵发起烫来。

    然而低头时看见了身上的肚兜儿,堇夫人那句“他说我身上白,穿紫色肚兜儿最好看”,便猝不及防的钻入了我脑海之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三十三章 勇气() 
仿佛有极细极长的针扎在心头,我忽然抬起头推开了萧王的手,并不看他,伸手将衣裳拢好了。

    萧王将七厘散药膏搁在一边,伸手揽过我,沉声问道:“怎么了?今日是本王来晚了,又累你受伤。也怪本王考虑不周,也没想到庆格尔泰一开始对订立盟约之事这么大的抵触,就放他和姚华棠单独去谈。谁知一时不妨让他击退华棠自己跑出了大书房。”

    他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当时吓坏了吧?”

    我本来低着头,听他这样说下意识便想故作坚强的摇头。

    然而他手心的一道伤痕撞入眼帘——那是在大昭寺附近的梅林中,为了从太子手中救我、徒手挡剑落下的疤痕。

    心里顿时发酸发软,眼眶一热,低声道:“是,当时怕的很。可你不在。”

    “是本王来晚了。”

    萧王声音极低的叹息一声。

    我靠在他怀中,轻声道:“不过,我是个有勇气的。”

    他一时没听清,却也没再问。

    转眼便到了上元节的前一日。

    映红如往常一般进来小书房里问午膳的安排,看我可有其他想要加进去的想吃的菜品。

    我想起她这几日的举止异常来,遂抬眼打量她,许久未置一词。

    她果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过了一会儿勉力带笑建议道:“昭训今日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婢子让小厨房按这个月头拟定的菜单备菜可好?”

    搁下手中的书卷,我忽然问道:“你来我这里有些日子了吧?”

    映红闻言身子一颤:“昭训,您要赶我走么?”

    我笑了:“这话说的奇怪,我为什么要赶你走?”

    映红跪下道:“婢子确实是通过堇夫人,啊,不是,是叶氏才能从二等提成一等。婢子的父亲说昭训为人宽和,又极得王爷看重,能跟着昭训是很好的。可当时婢子并不在多福轩里,叶氏又将各位夫人那里的外来人手调动把的死死的。不得已婢子和父亲才去请托了叶氏的。但并没有和叶氏勾结,昭训明鉴啊!”

    “是么。叶氏还真好说话,你去请托了,她便接受了?”

    映红一惊,倏然抬头,撞上我波澜不惊的笑容。随即低下头去嗫嚅道:“她,她说,婢子送去了”

    她咬着唇犹豫片刻,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看我:“昭训是个玲珑心肝儿的人,婢子送去的财物自然不得叶氏看重,也只是给了她跟前的娇莺帮着说说好话、敲敲边鼓罢了。叶氏最终愿意把婢子派到多福轩来,是因为婢子答应为她传递消息。”

    “呵,说下去。”

    映红深吸一口气,续道:“可昭训也知道,自从婢子来了多福轩,从未做过对不起昭训的事情!婢子的家人也是一样。”

    她见我唇角牵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连忙又说道:“婢子并不是说婢子的人品有多好,只是,婢子和家人都知道一个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婢子虽是下人,可审时度势也是会的。自昭训入府,王爷便将您疼成了府里的第一人,当时的堇夫人与您相比,实在不会有胜算。因此,婢子也不会自掘坟墓。确实未曾做过当时答应叶氏的事,对昭训不利。还请昭训明鉴。”

    “既然如此,你的惴惴不安从何而来?”

    “婢子,婢子没有不安。”

    我不由笑出声来:“你既然说我是个玲珑心肝儿的,那你想想看,你有没有不安,我会分辨不出么!我最烦跟了我,又对我不尽不实、首尾两端的人!”

    说到后来已是声色俱厉。

    映红眼中滚下泪来:“婢子没有首尾两端。”

    “那就是有不尽不实了?比如,当日我与湛露走后,你陪着退思堂的人带了大夫来救治堇夫人,这之后就没什么需要和我说的么?”

    “婢子”,映红忽的叩头道:“是,婢子确实对您有所隐瞒。婢子无奈之下答应叶氏为她做事,得了自己想要的。却又没有履行诺言,毕竟对她心中有愧。又想着逝者为大,便没有向您禀报叶氏最后阖上眼前的言语。”

    我轻轻摇头:“你心性本来善良,却用错了地方。既然审时度势做了选择,就要认我为主,替主子做事维护主子,是天经地义。认准了一个人,你也不会在两边撕扯着如此难受了。”

    我瞟了她一眼,继续问道:“怎么,叶氏的话很是难听么?”

    映红咬咬牙说了出来:“叶氏说:‘晟曜,我要你最心爱的人永远活在担心失去你的惴惴不安之中,我要她惶惶不可终日。要你与她不能心意相通,要你得不到她的真心相付。’”

    “婢子是原样学舌,昭训勿怪!”她有些惶恐不安的看了我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堇夫人给王爷还留了两封书信。不过,婢子并没看到内容。王爷当时脸色也不好,看见叶氏的样子也很难受。”

    我思量着叶氏对萧王说的话,仿佛又听见她那日得意却悲凉的笑声。不由摇了摇头,伸手抚上了手炉。

    手炉烧的很旺,十分暖和,将这笑声带来的寒意驱散了些。

    “还有吗?”

    映红一愣,摇头道:“就是这些。不过后来王爷吩咐婢子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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