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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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楼-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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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理不清究竟是为自己看走了眼而感到心绪紊乱,还是因为她想在两人间隔出距离而烦闷。
  “你……”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瞅视着她,“昨日老爷将我召去,告诉我,希望我娶你。”他脸上无波,好似诉说着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
  见映冬缩起小脸闪避,他笑了,伸出手抬高她的脸。
  “那么你是知道了?老爷将燕子楼作为你的嫁妆,如果我娶了你,燕子楼便是我的,你觉得我该接受吗?”他以为她对他的好都是出于真心,是不求回报的!
  “你……很生气?”映冬不知道爹的提议会让他如此不悦。
  究竟是娶她让他感到不快,还是因为爹提出了条件,让他感到心里不舒坦,所以才这么生气?
  映冬心中原本的希望与快乐,像被水浇熄的烛火,只剩袅袅的白烟。
  在她脸上见到落寞,他的心一时之间竟感觉到让人拧住般抽紧,但下一瞬间,他立即抛开这样的感受,伸臂揽向她的腰际,将她带进怀里,让她香软的身子紧贴在他如石般坚硬的身躯上。
  映冬吃了一惊,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挣扎着。
  “不愿意?”司徒然直视她的双眼,露出不能理解的表情,“但你心底却希望我能答应老爷的要求……喔,不,昨日老爷并不是询问,正确来说,那比较像是软硬兼施地要我接受。你同意了你爹的提议,说明你早已喜爱上我,那么此时又为何要挣扎?反正咱们早晚会成为夫妻不是吗?”
  “我不知道爹的提议会让你这么不愉快,我、我会清爹收回……”
  “你真的替我想过吗?”他气怒地捏住她的下巴,却又不由自主的放轻力道,生怕自己会伤着她,这样的压抑让他不禁厌恶起自己!
  他更气在这样的情况下,竟还觉得怀中的她仍然是善良的、心思纯正的!
  司徒然怒不可遏地将她的身子搂高,俯身粗鲁地吻住她的唇。
  他狂野地吮吻,似想让她感到疼痛般重重地吸吮,手掌撩起她的衣裳,探了进去,当指腹触碰到如丝绸般光滑,却又似炭火般热烫的肌肤时,他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渴望。
  “唔!”映冬来不及反应,唇瓣便已承接了他的粗暴,她惊愕的喊了声,撑着他的肩挣扎,手腕却让他一把抓住。
  她被眼前如盘石般坚不可摧的男性身躯压制在门旁的粱柱上,他伸臂将一扇门板推开,房门便呈半掩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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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粗鲁地解开她衣上的盘扣,一颗颗的盘扣连串地迸开,里头的绋色抹胸将她的肤色衬得更加细嫩。
  “不,不要……”她被他的怒气吓得惊慌不已。
  昨日白天在赴约的路上碰上的事已经让司徒然心慌,他几乎无法平静,只能往城外僻静的山里跑,努力想厘清所有问题,晚上,楚老爷的话更无疑是在他的心火上浇油,更添烦乱。
  怒极的司徒然完全听不见映冬虚弱的抗拒,甚至忽略她的身子正微微颤抖,他一把扯开她抹胸的系带,露出雪白的浑圆,然后粗鲁地攫住,唇再度封住她的,粗野地吮弄她的唇瓣,手掌放肆地捏握那柔软滑腻的雪丘。
  映冬熟悉的馨香与诱人的胴体,引燃了他双腿间最原始的欲火,他几乎想将她揉进他的身体里。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辜!
  她明明对他有所企图,想成为他的女人,为什么要摆出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来考验他!
  她以为他会屈服吗?以为抬出她爹,再加上这间镖局,他就会接受?
  她真的以为他是那样的人吗?为了一间镖局?
  映冬真的好害怕,她从未见过司徒然这么愤怒。
  他一直待她极好啊!
  心房因为他的举止与言语而震荡、疼痛,她难过得几乎无法呼吸,一声哽咽悄悄地从喉间发出,眸子里涌出的泪水滑过脸糊,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
  咸咸的泪水将司徒然从发狂的愤怒中震醒,倏地放开她。
  映冬急忙抓住衣裳,狼狈地缩起身子。
  垂放在身侧的大手紧紧握拳,他克制住想抱住她的冲动,脑海里只容许仇恨存在。
  或许……老爷和夫人的死与他有关……
  这句话缠绕了他一整夜,他不想相信,却又挥不去当年娘亲在自己面前咽气的那一幕。
  “我会娶你。”
  映冬眨着泪眸,不敢相信地望向他,却在他脸上瞧见冰冷和平静,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在他幽深的眸中,她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恨。
  “收起你的眼泪,你无须在我面前装无辜。”
  “如果要你娶我是这么的令你不快,你、你可以不用这么做。”
  “我会娶你。”司徒然冷笑一声,“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这些年你待我好,为的不就是替自己找个如意郎君?”
  映冬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对你好……是有企图的?”难道这些年来她的真心付出,只能换得这样的评语?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被误解的悲伤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我对你好是真心的,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司徒然轻哼一声,“经过昨夜,你真以为我会相信?”
  “是幼时的事让你对人性失去了信心吗?难道你就不能相信真的有人只是不求回报的想付出温暖?”
  “不准你提那件事!”他怒目相向,忍住想掐断她颈子的冲动。
  这是第一次,她触碰到了他的伤口,她无意唤起他悲痛的回忆,却也因此发现幼时的伤痛在他心里,并不是淡忘了,而是刻意掩埋。
  只要不提及,他可以假装自己忘了,但她却残忍的将它们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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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远,不准你再提那件事。”司徒然咬着牙关警告。
  “我、我会拒绝爹,你不用担心。”映冬拉紧身上的衣裳,刚才的一切让她仍在发抖,手指冰凉得像冰棍。
  “我说了,我会娶你,因为老爷提的附带条件太过诱人,你就好好等着当新嫁娘吧。”
  司徒然笑了,笑容却冷得教人直打颤。
  当他转身大步离去,映冬的身子缓缓地滑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抓着衣襟的手努力地想将衣裳穿好,但身上清晰地记得他手掌的温度,她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触被吻肿的唇瓣,那里还留有他的气味……
  他真的这么厌恶她吗?
  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渲染进罗裙里。
  见他因为悲伤而如此愤怒,映冬比他还要难过,甚至想替他抹去所有的不愉快。
  她的心好像被捏碎了一样疼,却是为了他而心疼。
第四章
  昔时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燕子楼接了朝廷的托镖,将军粮运至北方边陲,正巧太原的金德银号也托镖,要他们运银子至京城,因此行前镖局的人便如临大敌般商讨了许多回,布局托运的事宜。
  今日,他们选择在天未亮,街上没什么人的时候起程。
  大伙儿点齐兵器,整装待发,陈锡田与几名镖师在议事厅里作行前最后的确认。
  “此行虎城,途中会经过柴山,柴山是贼寇杨天霸的地盘,他极有可能抢夺这批军粮,咱们得小心注意情况。”
  “虎城与龙城相距不远,杨天霸受制于黑麒麟军,应该没那个胆子对这批军粮感兴趣,且他多次抢掠的都是外番使节进献的贡礼,倒是回程的银镖恐怕会是他觊觎的目标。”陈平分析道。
  “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回程至太原接镖,总共五车白银,一来一回都是风险极大的镖单,个个都要打起精神,出不得半点差错。”
  “是。”
  陈锡田看了下外头,“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动身吧。”
  所有人均起身往外走,司徒然跨出门槛时,看见站在廊下的映冬,她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他冷漠她收回视线,打算步下台阶。
  “等一下!”她连忙唤住他。
  司徒然停下脚步,却不愿转头看她。
  映冬走到他身前,道:“这次运送军粮到虎城,路途危险,回程又要押运白银,觊觎的盗匪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所以呢?”他冷冷地问。
  “我到寺里去替你求了个平安符,让你这一路能平平安安的。”她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袋口系了红绳的红色绢袋。
  “我不需要,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难道你忘了,你每回出远门,我都会上寺庙替你求个平安符?”看见他打算离开,她急急地开口。
  司徒然停下步伐,沈默了片刻。
  “当然没忘。”他转身,冷笑看着她,“你的付出是需要回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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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言冷语的讽刺,让她难受得心头发酸。
  “不要扭曲我的好意,我从来没想过要什么回报。”她将平安符拿到他面前,“我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爹的安排,爹那儿我会去说,可是能不能求你收下平安符,让我安心?”
  她卑微的乞求一度动摇了司徒然,但觉得被算计的怒火还是很难熄灭。
  或许,更多时候他是气自已,在爹娘被杀害之后,他应该对任何人都保持着猜忌,而不是轻易地便对她卸下心防!
  “事到如今,你认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他冷笑一声。
  映冬拿着平安符的手缓缓放下,平时的巧笑倩兮,自从那日与他谈过之后便消失无踪了。
  看见她低垂的双肩和黯然失色的脸庞,他竟感到不舍……
  昨日在后院,我瞧见了你与冬丫头超出男女之防的举止,虽然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人看见,但这对于女孩子家来说,仍是有损清白的事,正好冬丫头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娶她,如果你同意,燕子楼便是你的;如果你不愿意,为了不让冬丫头的心思一直放在你身上,我想,这么多年来,也该是你替她着想的时候了……
  想起那日楚老爷语带威胁的一番话,司徒然心里对她的不舍顿时消失。
  “娶你,能得到镖局,还能留下来;不娶你,我就得离开这儿……真是可悲。”他自嘲道。
  此时,陈平急匆匆地走来,对着这儿大喊:“在做什么呢?要出发了!”
  大伙儿在门外久等不到司徒然,陈锡田只好教儿子进来找人。
  司徒然不再多看映冬一眼,快步走下台阶,随着陈平消失在门外。
  原来爹给了他两条路选择,吃定的便是他在这世上已无亲人,也无处可去。
  自己以往对他的好,在他心中早已消失殆尽,此刻,他对她敞开的心房,恐怕也因为她的私心而关闭。
  燕子楼一行人顺利将军粮运抵虎城后,随即前往太原接银镖。
  一箱箱的白银装载在板车上,以米袋掩护,走镖至河间时,按例在一间破庙里住下。
  江湖上走镖规距多,为免遭遇凶险,行陆路时不住新开的旅店、不住易主之店、不住娼店,只在熟悉且能够信任的地方住宿,且昼寝夜醒。
  只是,这回虽然已至京城附近,眼看着离京不到百里,却依旧出了差错,遇上劫匪。
  一伙人将伤者放置在板车上,连同仅剩的白银,昼夜不停地赶回京城。
  “里头的人快出米帮忙!”陈平往宅子里大吼。
  里头的人闻声,马上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天老爷!”莫总管看见躺在板车上的司徒然,他的胸前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顺着木板一滴一滴地流住地上。“快!快抬进去,你快去请大夫来,要快!”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伤者抬进屋里去,有人立即去弄来干凈的水与布。
  “总镖头,你也受伤了?”
  “这点小伤,我能自己走,你们快去看看司徒然,不用管我了!”陈锡田屏退属下,不让他们搀扶,挺直腰杆走进厅里。
  莫总管赶紧将他的衣裳脱下,见他右胸接近肩膀的地方有一道不浅的刀伤,伤口还在流血,莫总管连忙教人拿来香灰止血。
  刀伤剑伤对于做危险生意的镖局来说实在是再平常不过,他们会先以香灰止血后,再涂上以百种中药熬制的金创药治伤。
  香灰渗入伤口坚带来的剧痛让陈锡田咬紧牙关,搁在桌上的手握紧了拳,神色却故作如常。
  “陈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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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平排开众人站了出来,“爹。”
  “快去通知四小姐,还有,记得上黄金楼去找金灯,要他快回镖局一趟。”
  “是,我马上去!”
  连下了几天的雨,将园林洗涤得一尘不染。
  连接院落的长廊下有人踩着碎步急奔而来,焦急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双眸被水气阻断了视线。
  “四小姐。”
  陈锡田按着胸前已经包扎好的伤处,一脸苍白。虽然两鬓斑白,但裸露在外头的肌理却仍结实、健壮,一代名捕的傲气让他就算伤得没力气站稳,也不愿被人搀扶。
  “陈叔,他……他伤、伤得很重吗?”从府里急奔镖局,映冬唇瓣微颤,身上的温度在得知恶耗的当下便已尽失。
  她必须亲眼瞧见司徒然的伤势,她要确定他没事,他不会有事!
  陈锡田脸色沈重,看着他的表情,映冬双腿一软,身子便往下滑。
  “小姐!”
  在场的人急忙扶住她,这些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叔伯、兄长,见她几乎晕厥,均心疼不已。
  “我、我要看看他。”
  “大夫还在为他诊治。”
  映冬望着紧闭的房门,晕红的眼眶再也抵挡不住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像珍珠般落下。
  “为、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怎么会失镖?”她望着陈锡田问。
  “回程在河间遇劫,混战中小子挨了一刀,白银只救回了几车,其余皆失,还死了两名兄弟。”
  “这次是陈叔亲自押镖,怎么还有人敢劫镖?”映冬不敢相信凭着昔日名捕的名号,还有人胆敢劫镖。
  “遇到伏击……”
  一旁的镖师才刚接话,房门忽然在此时打开,映冬再也顾不得听取失镖的细节,急着追问大夫情况。
  “大夫,他的情况怎么样?伤得很重吗?他没事的,对不对?”她抓着大夫的衣袖,问得急切又心慌。
  大夫轻轻按住她的手,温热的手掌与适中的力道足以安抚人心。
  “刀伤伤及胸前的筋脉,身上也有多处筋脉受创,伤得颇重,老夫会替他开些药方。这几日是关键,若这几日人没能清醒,恐怕……”
  大夫的话让众人心中沈重至极,没有人开门说话,周遭只剩下连绵不绝的水珠从屋檐滴下的声音。
  映冬一双早已湿红的眼仅剩呆滞、震惊,慢慢的,悲痛占据了所有知觉。
  “不会的,他会没事的……”她转身奔进房里。
  虽然心里已有准备,但真见到司徒然浑身裹着白绢,毫无血色地躺在那里,她的泪水不禁落得更凶。
  “如果你带着平安符,就不会出事了……”
  她跪坐在床边,伸出颤抖的手缓缓移向他的脸,指尖下的冰凉让她心中的恐惧不停地蔓延。
  “这小子身强体壮,不会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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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她身后的陈锡田鼻酸地开口安慰,见她毫无反应,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盯徒然,他也只能叹口气,转身朝众人示意,退到屋外去。
  床榻上的司徒然脸色苍白,几乎与缎白的被褥相同,壮实的胸脯被绢布层层绕住,布上殷红的血迹让人心惊。
  “不要死……”映冬抚摸着他的脸颊,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她会以为他已死了。
  看见他现在命在旦夕,她想起两人之前的不愉快,如果她一开始使拒绝爹的安排,他就不会拒绝她替他求来的平安符,不会赌气的上路,此刻她便不会觉得心里有愧,他们还能维持这份友谊。
  只是……他终究是要娶妻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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