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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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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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应了是,没做停留地就去了芮英堂。
    老太太一听纪澄身体不适就赶忙问道:“阿彻呢?可知道他媳妇生病了?”如今孙子辈适龄的都已经成家立业,老太太如今最放不下心的就是沈彻和纪澄,这一对儿就没好过。
    霓裳道:“公子知道,正陪着少奶奶呢。”
    老太太如释重负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让你家少奶奶好生歇着,再让阿彻这几天都不许出去,好生照顾他媳妇,就说是我说的。”
    霓裳点头应是。
    老太太看着霓裳道:“你是个好的,打小就在阿彻身边伺候,他身边丫头换得勤,只你一直留着,可见他对你甚是中意。你家少奶奶也不是那小性子的人,等过几年我来跟阿澄说,将你开了脸伺候阿彻。”
    霓裳忙地在老太太跟前跪下,“能得老祖宗抬举,是霓裳的福气。只是霓裳德薄,不敢妄想能近身伺候公子。这么多年,公子肯将霓裳留下也正是因为霓裳没有那别的妄想。”
    老太太倒是没想到霓裳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待霓裳去后,她同身边的崔嬷嬷道:“这霓裳倒是个看得明白的,难怪能一直留在阿彻身边。”
    霓裳如何看不明白?如果说以前她还有一丝妄想,那在这个早晨之后她就在没有任何侥幸心了。昨夜闹成那样,她明明听见自家公子说出已经休妻的话来,可今天早晨却是那样亲昵的光景。霓裳也算是看清楚了,这两位主子之间根本就插不进如何人去。
    崔嬷嬷狐疑道:“我一直以为霓裳是打定主意要伺候阿彻一辈子的呢?”毕竟霓裳的年纪实在是不小了,都已经过了二十了。
    老太太道:“兴许是看明白了,所以没了心思。”
    若是沈彻有收房的意思,哪里等得到现在。刚才老太太那样说,也不过是安慰霓裳,怕她在沈彻和纪澄夫妻之间挑拨,惹得两人越发不睦。这小两口今日才算有点儿进展呢。
    老太太回头想了想,“不行,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去库里拿些药材给澄丫头送过去,再顺便看看他们两个。”
    崔嬷嬷也是好奇,当下就应了,取了钥匙就往后面库房去了。
    却说回顶院那两人,纪澄是只顾昏睡,她其实才合眼没多久,因着沈彻痴痴缠缠,一直不给她一个痛快。
    但屋里的蒲席和被子实在已经被两人糟蹋得不像样子了,沈彻将纪澄拥坐起来,她的嘴唇已经干得有些其裂了,沈彻将水杯递到纪澄嘴边,轻声道:“喝点儿水再睡。”
    纪澄皱着眉头生气地“哼哼”了两声,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这会儿被沈彻强行吵醒,自然要哼哼。
    沈彻道:“先把水喝了,我抱你下去到净室里清理一下你再睡,我再不吵你,等下说不定崔嬷嬷会过来,若叫她看见了,到时候你害臊可别怪我。”沈彻对他家老祖宗的脾性可是摸得一清二楚的。
    纪澄实在睁不开眼皮,只“嗯”了一声,就着沈彻的手喝了一口水,她嗓子其实已经干得冒烟儿的,感觉浑身的水分都被沈彻给吸走了一般,因此那一杯水很快就见了底。
    等纪澄喝完水,沈彻用自己的披风将纪澄裹起来,这才抱了她从密道往下走。
    纪澄迷迷瞪瞪地想起,这密道不是锁了吗?何时打开的呀?可惜她实在没有力气开口,只将头枕在沈彻的肩膀上继续睡觉。
    卧云堂净室里的浴池里已经装满了冒着白气的热水,沈彻将纪澄放下去,纪澄就舒服得哼了出来,一身的汗腻总算是干净了。
    纪澄甚至都不用自己动手,沈彻连她的脚趾缝都替她清洗了,她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睁开一丝眼缝看向沈彻,这人似乎一点儿不嫌弃她的脚,反而不亦乐乎地反复把玩,她也就由得他去了。
    洗完澡,沈彻抱了纪澄放到床上。卧云堂的床可比顶院的蒲席软和多了,纪澄在床上舒服地滚了半圈,头才沾上枕头就听沈彻问:“休书呢?”
    “休书”两个字一下就刺激到了纪澄的神经,她缓缓地撑开眼皮拥着被子坐起来低声道:“我撕了。”她可不会给沈彻后悔的机会。再说了说撕掉了也可以表明自己的真心和决心。
    沈彻往纪澄身边一坐,用手指捏起纪澄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道:“我还能不清楚你?凡是都要留后招,你会撕掉休书?”
    纪澄有些恼怒地嗔向沈彻,她就没少心烦沈彻的敏锐,而且这人知道就知道了,还特别喜欢说出来打人的脸。
    沈彻在纪澄胸口捏了一把,“去找出来。”
    纪澄只好趿拉了鞋子走到妆奁前,从暗格里将沈彻写的那份休书取了出来递给沈彻。
    沈彻打开休书看了看,确定的确是他手书的那份,这才在空中轻轻一摇,那休书就着了火燃起来。
    沈彻刚将烧着的休书放进熏炉里,外头就响起了动静儿,霓裳在帘外禀道:“公子、少奶奶,崔嬷嬷来了。”
    “进来吧。”沈彻应道。
    崔嬷嬷一进门就笑道:“听说二少奶奶身体不适,老祖宗叫我送点儿药过来,再看看少奶奶这里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沈彻伸手替纪澄掖了掖被角,侧头对崔嬷嬷道:“没什么大碍,你让老祖宗放心。只是这几日恐怕理不了事了,还得劳烦嬷嬷多操点儿心。”
    “这是自然,公子不吩咐,我也会看着下头人的。”崔嬷嬷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这才走了。
    沈彻起身去送,回头却见纪澄拉着他的衣角不放,崔嬷嬷瞧见了心里忍不住偷笑,越发加快了脚步离开。
    沈彻低头看向纪澄,纪澄道:“怎么不见柳叶儿和榆钱儿?”
    沈彻拍了拍纪澄的手背,“别担心,我叫人去找,你睡一会儿吧。”
    纪澄打了个哈欠,她的确是精神不济,所以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却说柳叶儿和榆钱儿半夜走丢了纪澄,真是急得不可开交,可又不敢声张,尽管纪澄警告了她们俩,但她们合计之后还是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那么晚了,柳叶儿等也不敢去吵老太太,又怕闹大了什么都挽回不了,于是榆钱儿就溜出了门回了兰花巷去找老爷想办法,看能不能劝得回自家郎君和姑娘重新和好。
    而柳叶儿则四处去寻纪澄,她当时完全没料到纪澄还会往顶院去,就只管往那水边跑,就怕纪澄有轻生的念头。
    结果柳叶儿没寻到纪澄,夜里却被磬园里一只跑过的猫给惊得摔到了水里,亏得被起夜的仆妇救了,这会儿正躺着呢。那仆妇天一亮就来九里院说了,但那时候沈彻和纪澄还在顶院,那仆妇哪里敢在九里院乱走,可霓裳又去了老太太院子里,是以只告诉了院子里的小丫头。
    结果没过一会儿小丫头又被她娘给叫走了,就忘了回这事儿,等沈彻问起来,霓裳去打听,这才听见柳叶儿落水的消息,赶紧回了沈彻。
    却不提给柳叶儿请大夫开药方再接回九里院的事儿,那边刚用过早饭纪澄的大嫂范增丽就到了九里院。
    沈彻听见霓裳来禀时,只道:“少奶奶身体不适,不便见客,叫她改日再来吧。”
    这一打发范增丽不要紧,她回去将情形一说,可是把纪青和纪渊都吓坏了,听榆钱儿说沈彻已经写了休书,如今沈家又不让他们见纪澄,两个人可不急得团团转么,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而榆钱儿一回卧云堂,却见自家姑娘在蒙头大睡,正要上前却被霓裳拉住道:“公子刚才出门时吩咐不许吵着少奶奶,少奶奶才刚睡下。”
    榆钱儿则是一头雾水,心里打着鼓,不明白昨晚上说已经领了休书,这会儿怎么又再睡觉。
    霓裳道:“有我看着少奶奶就行了,你赶紧去看看柳叶儿吧,她昨儿夜里落了水,着了凉,大夫已经开过方子了,小丫头正在煎药。”
    榆钱儿一听柳叶儿落了水,见纪澄这边并没什么大事儿,便急急地去了柳叶儿屋里照看她。
    纪澄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饭时分,她都有一年左右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觉了,若不是头一跳一跳地疼,她肯定能再睡。
    纪澄睁开眼睛想叫人,却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说不出话,浑身发冷,她双手撑在床上,艰难地坐起来,刚才不动还好点儿,这一动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咯吱”作响,又酸又疼。
    都是昨儿晚上加今天早晨作的孽,纪澄好容易爬起来靠坐到床头,头晕得连连喘了几口这才看得清周遭的事物。
    霓裳在外间做针线,听见动静赶紧跑进来,“少奶奶醒了?奴婢去给你端杯水。”
    纪澄只觉得耳鸣,根本没听清楚霓裳在说是什么。
    沈彻掀开帘帐走进卧房的时候,就看见纪澄拧着眉头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后悔了?”沈彻走到床边坐下,眼睛一直盯着纪澄。
    纪澄一时没反应过来地侧头看向沈彻,然后身子一软就往他怀里倒去,“我头疼,那儿也疼,浑身都疼,疼得不得了。”
    在纪澄倒过来的时候,沈彻就伸手搂住了她,听见她声音沙哑得仿佛气音立时一惊,用额头碰了碰纪澄的额头,“头怎么这么烫?”
    纪澄在沈彻怀里摇头道:“我冷。”
    沈彻空出一只手来搭在纪澄的脉搏上,过了好一会儿才亲了亲她的额头,“没事儿,有我在。”沈彻说完就扶着纪澄的肩膀让她躺下,“你再睡一会儿。”
    纪澄看着沈彻道:“我头疼。”
    沈彻点点头,“你闭上眼睛,我给你扎两针,过一会儿就不疼了。”
    也不知道是沈彻的银针真那么有效,还是因为沈彻守在自己身边的缘故,纪澄很快就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23章 阴与阳(二)

中途纪澄醒了一次,只听得外头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听不真切,她想睁开眼睛,却觉得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可她又再睡不着,实在是睡前水喝多了。
    而外间此刻沈彻的确正同人说话。
    马元通操、着一口蜀地腔道:“咋个搞的嘛。年纪轻轻的,咋个会搞成油尽灯枯的样儿哦。你也是,她现在明显就只有一个空壳子咯,虚不受补,你居然还莽起(一个劲儿)灌。那啥子就是再忍不住嘛,也要忍住吗,你也下得了手哦。”
    沈彻的脸被马元通说得一阵红一阵青,居然忍住了没有给马元通一拳,毕竟是有求于人。“我拟了好几个方子,你替斟酌斟酌。”
    马元通“嘿嘿”一笑,“师兄,你也有拿不准的时候哦?”
    打从马元通中途跟着沈彻的师傅学艺后,很多时候都是由年纪比他还小的沈彻代师传艺,而沈彻呢,从小就臭屁得很,说一不二,还没一次都是对的,简直把马元通打击得体无完肤,如今终于有奚落他的时候,马元通自然不肯放过。
    而沈彻是关心则乱,生怕自己拟的方子有个偏差,救不了纪澄,那必然是一辈子的致命伤。
    马元通看沈彻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就忍不住撇嘴。当然,生无可恋是马元通自己觉得的。“她那么狠心,你还救她爪子嘛?你都不嫌头上帽子有颜色嗦?”
    里间微微传来一点儿响动,自然瞒不过沈彻的耳朵,他对马元通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再多嘴,就把你舌头割掉。”
    马元通在心底嘀咕了一句“有异性没人性”。
    沈彻走进卧室,见纪澄正吃力地想起身,因走过去扶了她靠坐起来,“再睡一会儿吧。”
    纪澄道:“怎么不见柳叶儿她们?”
    沈彻道:“有我伺候你难道不好?”
    自然是好的,可是有些事情怎么好意思对沈彻开口,不过纪澄实在是憋得厉害了,羞红了脸这要说话,却听沈彻道:“是不是要用净室?”
    纪澄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沈彻笑出声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沈彻低下头在纪澄耳边说了两句话,再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纪澄则是一拳头捶到沈彻的肩上,这个人的无耻下流可真是没有底线,什么没玩过,没吃过?
    解决了人生三急之后,沈彻将纪澄重新放到床上,她就又睡了过去。
    等纪澄睡沉了之后,沈彻才无声无息地走出去。马元通那边已经将方子看完了,酌情有所增添和删减。
    沈彻接过方子细细地看起来,马元通在一旁道:“她身体掏空得太厉害,这两、三年都不宜有孕。”
    沈彻点头道:“我不在乎。”其实马元通说得已经很委婉了,想纪澄这样的状况,依照沈彻的意思,保守起见五年内都不该考虑怀孕的事情,否则母子具有危险。
    马元通道:“师兄,说实话,真看不出你还有情圣的潜力。”
    沈彻是过了河就拆桥,一脚踢向马元通道:“赶紧滚吧。”
    马元通道:“急得火烧房子一样把人家拉起来,这会儿水都没喝上一口你就喊我滚?”
    沈彻笑骂道:“我知道你想打我府库的注意。叫霓裳给你开门,你随便选去吧。”
    马元通自然是大喜而归,“哟,难得你这个到粘毛的铁公鸡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沈彻道:“赶紧滚吧,小心我改主意。”
    马元通一走,沈彻就拿了药方吩咐人去抓药,然后便进了卧室去看纪澄。
    沈彻坐在床边的绣墩上低头看着纪澄,忍不住将她搁在被子上的手捉了过来捧在手心里,低头将额抵在她的手上。
    沈彻想其实他早该有所察觉的,可是却被愤怒遮蔽了眼睛。纪澄眼见的一天比一天瘦,以前从不敷粉的人后来整日都上着胭脂。
    眼前之人不仅对别人狠,对她自己也从来没手软过。沈彻昨夜就发现了纪澄大腿内侧的疤痕,那是在草原上连夜奔波为了找马元通而留下的。
    纪澄当时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伤势,导致伤口恶化化脓,再后来纪澄又染了风寒,一个人在塞外流浪,如果没有被赛亚大娘就救起的话,她早就香消玉损了。
    只是草原寒苦,纪澄的伤势和身体都没有得到好好的调养,后面虽然被沈彻接回了京里,或许是自我惩罚吧,纪澄也没有调养自己的身体,而且整夜整夜地失眠,白日里却得打起许多精神来应付所有的人和事,这样蜡烛两头燃,哪怕她是铁打的也熬不住。
    到后来纪澄中暑大病了一场,在第四天的时候就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开始打理府里的事情。
    更不提和沈彻闹的这一场,其中的悲苦、绝望,叫纪澄当时真恨不能立即死了才好。
    如此种种,都将纪澄原本极为不错的身子给彻底地拖垮了,尤其是彻夜难眠,便是神仙也熬不住。
    沈彻亲了亲纪澄的手背,忍不住恨自己当时怎么就那么狠心,明知道纪澄的性子格外的自尊,却非要压着她低头不可,到头来心疼后悔的还不是自己?
    枉他聪明一世,却连这一点都没看透,感情哪里有什么对错,谁先低头又有什么要紧的?先低头的人不见得就输了,后低头的人也不一定就能赢。重要的是两个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那才是最可贵的。可惜他如今才参透其中的道理,只但愿不要太晚才好。
    纪澄自己完全不知自己睡了多少时辰,等她醒过来时,是榆钱儿咋咋呼呼地告诉她的,“少奶奶,你都整整睡了三天了。”
    纪澄吃了一惊,“我怎么睡了这么久?郎君呢?”
    “郎君在给少奶奶煎药呢。”榆钱儿一边说着一边扶了纪澄起身靠坐。
    “煎药?”纪澄怀疑自己是不是睡傻了,怎么听着榆钱儿的话总觉得那么怪异。
    榆钱儿笑道:“是啊,少奶奶是不是也觉得挺怪的?郎君说怕我们不清楚火候,把你的药给煎坏了,所以这几日你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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