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突然轻轻地对柳成烟说:“成烟,菀丝那丫头睡了两天了,现在一定饿了。你再去看看她吧!反正那只狐狸现在也不可能出现了。”
柳成烟心里一惊,其实她这两天里都有偷偷灵魂出窍去看过菀丝,将她一直陷入沉睡也就很放心地再下来继续扮演那只蜘蛛。却不知道夜君也去看过她,不过现在既然他开口说话了,柳成烟自然立即就去了二楼。
二楼房间里,菀丝睡了两天两夜,终于饥肠辘辘地从梦中醒来,她睁眼环顾了一圈房间里,安如艳似乎还没回来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睡过去了多久,梦境悠长缓慢。她只依稀记得一点零星片段,以及一个叫薇薇的小花妖,她对她好像是很熟悉的,却又似乎想不起来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正疑惑不解的时候,柳成烟又来了。菀丝开初以为他们或许以及抓住安如艳取回金丹了,再看她的脸色似乎不是这么回事。
柳成烟这次再不像上次那样顾忌,直接将菀丝身上所有的束缚都解除了,然后从身边拿出几样吃的跟一瓶水,无声地递给菀丝。
菀丝也不多话,赶紧接过来将那些东西快速地解决完毕,她试探地问柳成烟:“成烟,是不是还是拿安如艳没辙?”
“她始终没有去过藏匿金丹的地方,也一直不回来这里。夜君也有些头疼吧?菀丝,你觉得她会把金丹藏在哪里呢?”柳成烟本就像是在呓语一般地喃喃着,不像是个很较真的问题。
可是菀丝还真的苦苦思索了好半天,她一咬牙道:“既然这样的话……成烟,你说要是叫夜君将我身上的封印解除了,安如艳是不是就会回来吸我的功力了呢?等她吸了我的功力后,她不就可以达到修炼铁练金丹的程度——就会去取金丹了?”
“傻子!”柳成烟轻轻坐在她身边,摸着她柔顺的头发,轻斥道。“你当她那么好骗的么?你恢复了功力还能不逃跑?还要留在这里等她回来吸你的功力么?!”
柳成烟说的不无道理,菀丝承认是她自己激动说了傻话,她也只好讷讷地说:“就这样等她回来?那当她回来的时候,就立即解除我的封印吧!”
“你别傻了!你一身的功力修炼起来也不容易,怎能这样轻易放弃?”柳成烟口里说着菀丝傻,却不禁想到,或许夜君正是这月打算的,她觉得有点窝火,他竟然连这个打算也不告诉她,也怪她自己愚昧,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柳成烟不再跟菀丝多说,见她吃完了,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立即将她又捆回原样,临走时匆匆地说:“你再耐心等一阵子,我要下去跟夜君说点事情。”
柳成烟来去如风地又到了楼下,她这次再不愿隐藏自己的真身,直直走到夜君跟前,厉声质问他:“夜君,你是不是一直就盘算着等安如艳回来了就要给菀丝解除掉封印,让她吸去菀丝的功力,接着她才会顺理成章地去拿铁练金丹?!”
“是!”夜君一点也不否认这个想法。
要不是他现在是一只蜘蛛的形态,柳成烟恨不得一巴掌扇到他脸上,即使她的功力也是夜君帮忙恢复的,但是事关菀丝,她也决计不会念他这个人情。
“你有没有真正为菀丝想过?!她以前在虎山的时候没怎么专心修行,现在一身的功力来之不易,你就想这样给她毁了?你别跟我说大不了也要菀丝像我这样再死一次复活过来就又恢复功力了!我知道这个复活的事情不少每个妖精都能顺利完成的!”
夜君正要跟她解释,突然沉声道:“成烟。此事我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赶紧回你那个位置躲起来!有人来了!”
柳成烟听他凝重的声音不像是为转移话题而随便说说的,她只好闪身到与夜君刚好相对的位置,也变成一只蜘蛛藏在了树叶之间。
魅影与离落本来还想站出来问问夜君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听闻有人来了,也不敢乱动,还是各自守在各自的哨岗上。
夜君的触觉很敏锐,那人在大约两分钟后才打开大门走进来,柳成烟才看见那个人——竟然是阮袭晨!
夜君担心他发现二楼的菀丝,立即隔空将囚禁菀丝那个房间的灯给熄灭了。整个别墅顿时一片死寂,恍若无人之境。
菀丝当然不会知道为什么房间的灯熄灭了,她一不能说话二不能动,只能在黑暗里睁大了双眼看着窗口微微透进来的清冷月光,如水一般的月光。
月明星稀的夜晚,陡然透出森森的寒意,她惊恐地想:或许是安如艳回来了!更加地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阮袭晨怎么会来这个对他来说是个极其伤感的地方呢?其实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黑蛮不是说安如艳在两天前曾偷偷潜入他的公寓,为他做了一顿饭又把一本存折留在他的枕头下,不排除他睹物思人,要来别墅里缅怀一下安如艳?!
可是——在他的认知里,安如艳是死去的人啊!
确实,阮袭晨还没想到那顿饭是谁给他做的。肯定是想不到安如艳身上去,可他却清楚那本存折是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给他放到枕头底下的。
他之所以过了两三天才来这里,完全是因为他今晚又去买醉,已经喝得昏昏然了,摇摇晃晃地炼自己都记得是对出租车司机报了哪个地址。
当他走下车子的时候,又有些清醒了,这个地方是他那天趴在那小土丘上哭泣过后,就一直尽力回避的地方。
没想到潜意识里还是回到了这里,他不断用酒精麻醉自己,还不是因为他内心的愧疚与自责,想到他不论怎么努力也救不了老太婆。现在怎么回忆也回忆不出他曾经对她好言好语地说过话……
他掏出钥匙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门,他当然察觉不到院子里的暗流汹涌,径直踉跄地奔到桂花树下的小土包面前,跪倒在前,闷声哭喊,直至声嘶力竭。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却始终不肯让我知道?!”
“为什么我对你那么恶劣,你一直毫无怨言?!”
“为什么她要杀死你?!”
“为什么——”
阮袭晨暴躁的喊声回荡在空寂的天空,在他喊出第一个为什么的时候,二楼的菀丝已经听见了,也立即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滑落下来,心里有对他的怜悯,更多是对安如艳的憎恨。她不是口口声声最爱自己这个孙子么?瞧她都将他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她也怨自己,为什么会与安如艳结下那些梁子?为什么自己是只小野兔就不能跟阮袭晨相爱?为什么她会爱上他……
柳成烟在一边听着阮袭晨哭喊,首先想上前去扇他两耳光,让他清醒清醒:不是菀丝杀死安如艳的!再说那老狐狸根本就没死!
其次,她更想扇自己两耳光,是她担心阮袭晨知道安如艳尸首失踪后会更恨菀丝,而帮忙圆了这个谎,真是弄巧反成拙。
夜君、魅影、离落都待在各自的位置没有做声,这件事真的不好说,他们谁都想跳出来告诉阮袭晨:安如艳没死!
可是他怎么会相信?及时他们现在把安如艳拉到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老狐狸也不会承认自己是安如艳吧?
纠结!夜君突然又觉得有人往这里来了,他暗中给柳成烟、离落、魅影打了个招呼,他还是以蜘蛛的形态爬出大门外,才现出身形,他已经知道来者是何人了。
“黑蛮!我在这里!先不要进去!”夜君对着夜空里喊了一声——当然还是那百试百爽的传音入密。
果然那团黑气刚刚氤氲着在别墅大门口,听见夜君的声音立即停顿下来,俯冲到夜君的跟前,黑气散去,站在眼前的人赫然正是去而复返的黑蛮。
他怎么又回来了?夜君没来得及发问,黑蛮已经很慌张地以传音入密回问夜君:“你怎么到外面来了?安如艳快到了!”
正是平地惊起一声闷雷!没想到那祖孙两个就这样接踵而至,连夜君都有点慌了手脚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二卷 红尘滚滚如梦烟 第30章 看你怎么办
第30章 看你怎么办
“阮袭晨在里面!”夜君有点低沉地说道。转念一想,又觉得既然他们祖孙两个都过来了,他们索性做壁上花,看安如艳怎么演下去?
他作为一个特别的神仙,有时难免有点凡人那种恶作剧,他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的笑:看你怎么办!?
黑蛮也是一惊,还来不及跟夜君交流多余的信息,可是立刻又接收到薇薇的讯号:安如艳已经近在咫尺!他对夜君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同时化作一白一黑两道光影钻进大门里,齐齐奔到离大门最远的柳成烟盘踞的角落——别墅正后方,只有在这里,他们身上那股微弱的气息才不至于被安如艳发觉。
只一瞬间的功夫,夜君也将离落、魅影召唤到柳成烟这个位置,一声细小若蚊蝇的声响回响在那几人脑颅里:安如艳也来了!
众人脸色都起了明显的变化,各自不同,柳成烟禁不住问他:“那现在怎么办——菀丝在楼上,阮袭晨在楼下?”
“先不管菀丝的事情,我倒要看看安如艳怎么应付阮袭晨!”夜君冷冷一哼道。
夜君说的恰好与魅影跟离落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他们还是各自幻化成不同的形态安静盘踞在这个角落里。
黑蛮一直没作声,因为他要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接收薇薇的讯号。其实,此刻。薇薇跟着步行回家的安如艳才刚刚到达街口上,因为她本是坐车回来的,薇薇化作一粒蒲公英的种子,趴在那辆车车窗上,却没想到安如艳让那司机在街口就将车停了下来,她临时起意想要步行回家。
这个家,已经不是那个她前几年苦心经营的安乐窝了,她知道是柳成烟出于想帮帮菀丝的初衷,帮阮袭晨把这幢别墅留了下来,还自作聪明地为她立了一个衣冠冢。
安如艳此刻还是一个娇俏的少女模样,可是,那双眼睛却出卖了她内心的沧桑。她在暗夜里一路悠长走来,彷佛踩在自己前半生的岁月轨迹上,漂浮不定。她这两三天去看望了自己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些亲人,大部分都在地下安眠,只有阮袭晨还好好活着。但是她已经将在凡间几乎所有的积蓄都留给他了,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她可能没法看见自己那孙媳妇了。但只要不是菀丝或者柳成烟这样的小妖精,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或许,他日,也还是有机会再回来看他的,希望到那时候,这孩子可以成熟一些了。
接下来,她就要走进自己那幢别墅,那只走了狗屎运的小野兔身上的功力封印期还有一天左右的时间过去吧。一天后,她就要拿回她辛苦栽培了她大半年的功力,带着金丹到一处偏远的荒山野岭,继续修行。她就不信自己就修不成长生之术,或者位列仙班!
想到这里,安如艳的胸膛挺得鼓鼓的,似乎蓄积了无穷的力量往那扇大门走去。
薇薇化作一阵无色无味的空气,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一面不被察觉地跟踪她,一面发送一些微弱的信号给黑蛮。
她完全猜不透这只据说很厉害的狐狸精在想什么,她走路的时候,一忽儿快一忽儿慢……
可是,听说她想要害自己的幼年好友菀丝的时候,薇薇就不会去管她有怎样的忧愁跟烦恼了。
要伤害菀丝的人,对她来说,都应该得到惩罚。因为那比伤害她还要来的恶劣!
而别墅里,阮袭晨哭喊地累了,在那棵桂花树下,依然半跪在安如艳的坟前,将脸贴靠在小土丘上面,沾了满脸的泥土,嘴里呢喃呢喃说着一些胡言乱语,本来他就喝了很多酒,又加上无意识地叫出租车开到这里。触景生情,难免悲从中来。
只是被困在二楼的菀丝心里真的很不好过就是了。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她这个房间的灯被他们熄灭了,不外乎是为了不让阮袭晨发现她被囚禁在这里,她也不愿自己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吧?
可是,她心里却在往另一个方向假想:若是阮袭晨真的循着灯光来到这二楼,看见她被困于此,他会不会也视而不见?
如果她告诉他,这些都是安如艳做的,他会不会相信——
菀丝想到这里就自动戛然而止了,也许换做是她,她也不会相信的吧?别说她现在不在这个“作案现场”,就是她立即出现在这里,她现在完全是个女孩子的样貌,叫人怎么相信呢?
她不想再去想了,心里听见他在下面煎熬的痛楚低喃,她比他更难受,听不见他的动静,她更难过。
柳成烟从下面的阴影里正好可以看见菀丝那间房的窗口,她低低叹息了一声:“那傻丫头又要好一阵伤心了……”
众人都叹息,只能想到两个字:冤孽。
与此同时,夜君又将菀丝房间里的灯拧开了,他似乎不再介意阮袭晨是否会发现这道灯光,大家也许都在想:发现了才最好。看到时候,安如艳再出现,他们三人对峙会发生什么。
安如艳,看你又要怎么办?
——也或者夜君只是不想引起马上就要出现的老狐狸的疑惑,而将一切恢复到她离开前的样子。
然而不管夜君是何用意,他们却没多余的时间再想这些了,都在专心一意地等待安如艳的出现。她好像总是喜欢姗姗来迟。
不过再怎么姗姗来迟,她始终还是来了。
薇薇跟着她刚到大门口,两人都同时停顿了下来——因为她们同时闻见了两个凡人的气息——一股气息是来自被饭呢高音了功力的菀丝身上的,那么另一股带着酒味的气息呢?
安如艳的神情是激动的,还泛着慈祥的光芒,薇薇只在她去探望她那个孙子的时候看见过这种光芒,后来在墓园里看见的表情以悲伤较多。
薇薇心里却暗叫一声糟糕,连忙发讯号问黑蛮:怎么会还有另外一个凡人的气息?
黑蛮大概忌惮安如艳已经到了大门口,便没有详细回答薇薇,只轻微地传递了一个的讯号:没事。
可是安如艳却顿在了大门口,有点踌躇不前的感觉,她心里很矛盾,她没想到阮袭晨还会来这里,她知道这孩子是爱她的。她的衣冠冢在这里,他是不怎么可能回来这里的,因为他太了解他了,他从小就习惯了逃避痛苦的事情与回忆,像他父母的墓,他几乎都是不去的。
他是怕自己失控地哭出来吧?
菀丝下凡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天正是他父母的忌日,安如艳苦口婆心劝他一起去给他父母敬两杯水酒,他暴怒地要她别多管闲事!
她作为他的奶奶,从来都不会怪他的这种任性。只有她知道这孩子的心理有多脆弱,所以她才一直这样无微不至地保护着他。
然而,现在,她却犹疑了。见他吧,她是绝对不能露出丝毫破绽的;不见他吧,又有点不甘心,接下来他们祖孙两个就要分别不知多长时间了。
她推门的手僵持在半空,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她的犹疑不定,也将门内那几人的神经撩拨地高度紧张,他们只想着看看安如艳面对着阮袭晨该怎么办,却没想过她会下得了狠心不见他!
就在大家都七上八下的时候。突然阮袭晨又真情流露地喊出一声“奶奶”……这还是他继看见那张存折之后第二次喊出这个称呼。
可是,这却是安如艳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她,她顿时有点想流泪的感觉,自从他父母去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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