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菀丝。你是大师姐?”菀丝蹦跳着三两下就到了她跟前,抓住她的手臂摇摆几下,直觉地问道。
“对。师傅也是刚刚……问我——你到我这里没有,才知道我今天早晨搬了家……那人就打电话来了。”
“大师姐,你快带我回你的窝吧!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菀丝死死拽住大师姐的手,仿佛遇见了救星似得希望赶紧被她带走,大概心下也是意识到凡间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跟着道行深厚的大师姐学学,她还真没胆儿出去闯。
大师姐拉着她来到那个呆立在门口的男人身边说:“小兄弟,谢谢你了。我这小师妹从小住在深山里,什么都不懂,给你添麻烦了。走了,再见。”
菀丝眼睁睁看着他的面上还有血从那叫鼻孔的地方流淌出来,她终是不忍心,怯怯地拉拉他衣服,小声说:“这个哥哥,你的鼻子受伤了,赶紧回窝治治。”
说完,菀丝才看见大师姐在一旁也露出起初她喊那人哥哥时候的表情,还有很动听的“呵呵呵呵”的声音。
菀丝只觉得大师姐像那山间盛开的花儿一般美丽。
然后,菀丝看见他狼狈地拿衣袖抹了抹鼻子,眼睛还是直勾勾地望着大师姐。
大师姐跟他挥了挥手又说了声再见,拉着她径直就往外面走去。
菀丝一回头,看他还杵在那里,也学着大师姐那样挥手,虽然有些怕他的喜怒无常,可是他毕竟是她下凡间见着的第一个人,凭着兔子的直觉,他不是个坏人。
于是她鼓起勇气问了句:“这个哥哥,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
他这才好象回过神来,热切地说:“当然可以!让你大师姐带你常来玩儿啊!对了。我叫刘远——”
他的话还回荡在风里,被吹得好远……菀丝已经被大师姐拉着走出了好远,不过她还是听到他的名字——刘圆?
菀丝扯了扯大师姐袖子,有点委屈得央求她慢一点。
她的腿笔直修长,步子又迈得大,菀丝一蹦一跳得都追不上,此时真想变回她的真身,一定比大师姐****快多了!
这人的两条腿怎么比得上她的四只腿呢?
大师姐回头见她确实走得吃力,她“呵呵”笑了两声说:“还不怎么会走路啊?喏——我们先到那边的长凳上坐一下,不是有许多问题问我?”
这一路,菀丝来不及去看四周光怪陆离的景象,随着她大师姐在她所说的长凳上坐下。
她抓着她的大师姐,严肃地问出了她下凡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大师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柳成烟啼笑皆非,也学着菀丝那样严肃地口吻答道:“咱们的紫菟师傅——呵,口风如今这么紧啊!连我名字都没告诉你?那恐怕连凡间的一丝一毫都没透露给你了?我叫沉萸,不是沉鱼落雁的沉鱼,而是茱萸的萸!不过在凡间久了,为了迎合他们的品位,我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柳成烟。”
菀丝重重地点头,表示记得了。这才幽怨地说:“是啊,师傅从不跟我说凡间的事,所以她让我来找你啊。而且我还是在昨天临下山前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个大师姐。不过,柳成烟?——可不如沉萸好。对了,那什么是小神经啊?”
“哈哈。刚刚那男人骂你是小神经?”柳成烟捏着菀丝的小脸颊问,有点疼,她抓下柳成烟的纤纤玉指,一五一十得把她来到凡间这短短几个时辰里所经历的事情都诉说了一遍。
柳成烟望着她,也是她们师傅那样一声绵长的叹息:“真是张白纸啊!要教你的东西太多了。走,先回家再说!”
菀丝被她塞进一个会奔跑的盒子里,她说那是汽车。
菀丝觉得唯一学到的就是,知道了她们坐的是出租车——凡间一种交通工具,很普及。
果然,她立刻就看见到处都是这样飞奔的盒子,比她四条腿奔跑的时候还要快。菀丝顿时想,做人真很好啊,可以驾驭这么神速的动物。
一路上,柳成烟都不准她说话,菀丝便独自好奇得四处张望:一切在她眼里,都是如此奇妙!
很快,她们就到了柳成烟说的家了。
柳成烟毫不温柔地将菀丝拽进那间房,将她按坐在软趴趴的沙发里,还得耐着心思跟菀丝解释说这就是传说中很软很软的奇怪凳子。
柳成烟手把手将她的坐姿调整妥当,菀丝抱怨自己看起来完全像棵被砍断的松树。柳成烟直接无视她!
然后柳成烟双手叉腰,彪悍地站在菀丝面前,搬正她的头颅,很缓慢很缓慢地同她一字一字讲:“菀丝,既然你是来跟着我修行学习如何做人的,那首先必须遵守我提出的几项条件,恩?”
菀丝能说不么,唯唯诺诺地点头,还忙不迭的。所谓人在屋檐下呀!
柳成烟这才很满意地挨着她坐下,伸出一只藕臂圈住她的脖子,继续一字一顿地说着:“第一,以后不准叫我大师姐,要么叫姐要么叫柳成烟,随你便;——先不要提问,等我说完——第二,以后这一周也就是七天时间,你哪里也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自学人间的事情,恐怕现在真打深山里出来的人都比你有常识;第三,我有工作,性质比较自由,但是不能每天都陪着你,所以你要很快学会独立,不要想着什么事情都依赖我;第四,不要乱使用你的小法术,不能让外人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要特别小心那些道士跟和尚,不准去动物园——也不要轻易去爱一个人……算了再说下去,你也是不懂的。暂时就这么多,其他的到时再说。好了,有问题你现在就问。”
“大——成烟,我基本什么法术都不会,只会将自己变成其他东西或者参照别的东西变个一样的出来。你不用担心,我变化的时间很短,所以我很少用这个法术。”菀丝着急地解释着,自她见识到大师姐一动不动就能让流圆鼻孔出血后,她就更加自卑自己那点儿搬不上台面的小戏法了。她哪里知道,那是一个男人见着美女的自然生理反应,显然刘远那家伙是反应过头了一点。
只是,菀丝是史无前例地发现自己很笨,于是又可怜兮兮地问大师姐:“可是,我自己呆这里学习凡间的事情,那不是跟在山里时一样么?万一我不懂怎么办啊?你不在的时候,可不可以找个人来陪陪我顺便教教我啊?”
“挺机灵的嘛,丫头!也好。明天就给你找个人来。”柳成烟倒是很豪爽得答应了。
“大师姐,你真好!”菀丝情不自禁欢呼着扑向柳成烟,全然忘记了她大师姐刚刚提过的禁忌。
很不幸得,菀丝立刻就接到柳成烟危险的目光:呀!要叫成烟的。
菀丝连忙收回爪子,缩起自己的身子,躲得远远的。
晚上,柳成烟张罗着给菀丝弄了一大盘——据说是蔬菜沙拉的东西,菀丝觉得吃起来还不错,酸溜溜的,甜丝丝的。
柳成烟又告诉她以后睡哪里怎么睡,怎么穿她那些衣服,见着菀丝有些地方不明白,便躬身示范。
总之在菀丝看来一切都很复杂。幸亏像柳成烟说的,你这孩子还是有点慧根的……呵呵。
好不容易,菀丝都记住了,柳成烟已经累得趴下,双手捶腿——菀丝吐吐舌头,嘴里低喃一句:“我可没说爪子了哦。”
柳成烟臭屁地说是她教得好——她埋怨道:“师傅她老人家也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看你这完全不食烟火的样子,真让人头痛!”
“成烟,难道师傅也被蛇咬过?我也险些被蛇咬来吃掉呢!”
“傻瓜……此事以后再跟你讲。”
“那,成烟。你赶紧先教我怎么做人吧。师傅说我先学会做人,再学做仙。”菀丝着急地拉着柳成烟,左摇右晃她的胳臂,大概她看着柳成烟人模人样的,她也想,像她一样赶紧成为一个——人!
“傻丫头,你以为那神仙是好当的啊?那些道行比我们深厚的各路妖精,有几个轻松成仙的?远的不说,你看我跟师傅,多少年了,还停留在做人都没成功的阶段。”
“可是,那不是我们修行的理想么?”菀丝没说师父还曾说大师姐做人是挺成功的呐。
“理想,小傻瓜?”柳成烟摇摇头,“等你尝到当人的甜头后,哪里还想去做那劳什子的神仙?”
“成烟,做人真有那么好?”
“也不是好。这么跟你说吧:做人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有句古话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等你遇见能让你开怀大笑又放声痛哭的人,你就知道了。纵使烦恼得要死,也情愿做个有情感的人。”
“那,成烟,你遇见这个人了么?”
“小丫头,说你笨吧,还有点小聪明嘛。我的事,太复杂。不过我不像师傅那样觉得凡事不能说,等有机会我再详细讲给你听。”
“成烟,你真好。”
“你才真好,天真无邪的。幸好你不像师傅那般沉郁。”——“好了。赶紧睡,小家伙,你折腾我一天了。我明天还得工作呐。”
“为什么要工作?”
“因为工作更容易教会我们怎么做人。”
“那我也要工作!”
“先把凡间常识给我学好再说!”这小妮子,还想一步登天了不成?!
……
第一卷 如此妖孽的凡间 第03章 头悬梁,锥刺骨
****香甜。
菀丝怀疑是柳成烟怕她不习惯新环境或者太兴奋,给她施了什么催眠咒。成烟真是个最最贴心的大师姐啊——她心想。
她许久没有睡过这样清静无梦的好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成烟就领了个人来,是个男人。一个菀丝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好像她一共只见过两个男人?也别管她是怎么区分好看与“最”好看的了……)
柳成烟将他带到菀丝面前,先跟那男人说:“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表妹菀丝。她不像我……这丫头可什么都不懂,你就当她刚从大山旮旯里蹦出来!你教教——但是不准乱教哈!”
那男人似乎像柳成烟告诉菀丝的那样,在笑?又彷佛不是。他表情很奇怪,嘴角微微牵起,眼睛里好像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微弱。
一点不像那刘远来得干脆明了,可是谁叫他最好看呢?再说,菀丝直到目前还没从他身上闻见任何有害的气息。
他拿看个小孩子或者是小动物的眼神打量着菀丝,她突然有点难为情的感觉——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很窘迫,有点浅浅的危险味道了……
柳成烟又转向菀丝说道:“菀丝啊,他叫于岸,姐现在就只有这个朋友有空了。你跟着他学习学习大城市里的新鲜事物,我得去挺远的地方工作几天。”
柳成烟一说完,拍拍菀丝的小脑瓜子,立马就风风火火得提着一个大行李箱,消失在了门外——太不负责了!
此刻,柳成烟的公寓里就只剩下菀丝与于岸两个人了。菀丝不知道如何开口跟他说话,只能僵立着,看着他。
还是于岸够定力,率先叫菀丝坐下来,闲话家常一样问她:“菀丝?你也是只兔子?”
“不是。”
“那你是什么?”
“我是人啊。”
“哈!这小孩子!成烟既然敢叫我来照顾你,难道我会不知道她是什么你又是什么?”
“哦……那大师姐是什么我就是什么。还有,我不是小孩子了。”
“大师姐?”
“不是。是成烟。你废话好多啊,鱼岸是吧?怪名字!快教我一些你们这里的——常识吧!”
“还真急迫!先从哪里开始呢?”
于岸看着菀丝焦急的样子,第一次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那张小脸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一无所知。
于岸遇见柳成烟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凡间许多东西,她比真正的人,更像一个人,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
他一直觉得菀丝应该跟她柳成烟一样,无所不能吧?
菀丝可是什么都不懂啊!她着急啊!她有太多的情感太多的疑惑,全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我问你答?”菀丝思忖良久,终于想到个最直白的教导方式。
“那你问!”于岸倒是答得爽脆。
“这是什么?”菀丝伸出一只细小的手臂,指着那个四四方方的大匣子。
“电视机。”
“干什么用的?”
……这个叫于岸的陪学,大概没想到菀丝是真的那么……无知。如今他不只是头痛那么简单了。估计要教这个小丫头片子,得让他心力交瘁。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一耐心得跟菀丝详细讲解了柳成烟公寓里凡是她没见过的东西。叫什么,怎么使用。
在菀丝听来,全是新奇——因为全没见过,除了沙发在刘远家见过了。可是,她学得很认真,一板一眼很听话,于岸都不好意思挖苦她几句。
眼看着柳成烟说的一周也就是七天快过去了,菀丝像个小学生一般心心念念地盼她回来检查她的学习成果。
不是菀丝夸口,连鱼岸——不对,他纠正过她了,应该是于岸——都说她很聪明了。
菀丝清楚记得他是这样说的:“小丫头,学东西挺快呢!”
比如,菀丝已经会使用柳成烟这里所有的东西,包括这样那样的统称电器的东西。
菀丝还在于岸的指导下,看了好多电视剧,甚至学会了像他们那样讲话,只学不会他们那些眼泪与笑声,还有其中的爱情。
于岸说,最难速成的还是爱!
菀丝还是没有凡人表达喜怒哀乐的能力,更别提他说的那什么叫爱的东西了!她又感觉有些沮丧,不过,不怕,她还有的是时间!慢慢学!
柳成烟终于回来啦!于岸如释重负地将菀丝交给她,临走说了句:“真跟个婴儿一样。”
柳成烟哈哈大笑,转头问菀丝:“小妹儿,这几天玩得可happy?”
“大师姐,什么是嗨皮啊?”
“恩?”
菀丝看着大师姐的表情,又知道自己犯规了,立马机警地改口:“成烟,你回来啦?”
猛然张开四爪,打算扑上去给她个拥抱展示展示她的学习成果——电视里那些久别的两人可都是这样做的哦!
“欢迎回来——!”
“pia”一声,可怜的菀丝被柳成烟无情地拍飞了——“少给我学那些偶像剧里的肉麻桥段!”
呜呜呜……菀丝好可怜,可惜却哭不出来。
成烟(对。菀丝决定时刻提醒自己记得叫她在凡间的艺名)疲惫得往沙发上一躺,随手将她一直拎着的包包扔到地上。
菀丝又飞扑上去拾起来,认真地警告她:“于老师说了,不能随地乱扔东西!”
“哈哈!他倒是会教!”柳成烟很好看她一笑,“还学了什么,给姐展示展示?”
孩子一样的菀丝,飞跑过去,一把抓住遥控板,笨拙地按下红色的按扭:“看!我会用电视机了。”再取出碟子,放进dvd,“我还会放电影!”……
直到菀丝辛勤地把家里的电器全部操作了一遍,洋洋得意地站在成烟跟前,像个想要得到奖赏的孩子一样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柳成烟以手抚住额头,长叹一口气:“孩子——要学的东西多着呢!”
菀丝无措地立在原地,也学着电视里那委屈的女子,扁起了嘴巴……原来她头悬梁锥刺骨地学了七天,好像是什么成绩都没有哇?
柳成烟亲切地拉她坐下,去房间里鼓捣半天,才找出一盘古旧的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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