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徒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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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徒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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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如何那带镣的扑上前来便喊女侠,她最不屑别人赞她宇间英气,那些敛气收性的把戏自己入门两年就玩得滚瓜烂熟。

再来,郁氏家门对自己立命的本钱最是看重,非郁氏以为可交之人得见郁氏名器都难如登天,若非自己是跟了偏偏与郁氏交好了十几年的顾黎,估计连郁氏精铁长成什么样都要编排许久;如此精贵之物,如何会只是为了锁一个衰命的小贼,其中明显有诈。

以桥顺着郁氏山庄的方向一路追去,边追边想管他是不是什么紧要人物,如今你在姑娘眼皮子底下惹了我以桥姑娘,就别再想片叶不沾身了。

3、3。姑娘,他是偷(下) 。。。

日正当空,筱州临一海汇三河自古繁华异常,即便平常时日大街上也人头攒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才没追出多远,以桥就看到刚才的两个守卫一前一后夹着那偷儿慢慢前行,怕惹人注意还特意让那偷儿手上提了个包袱。以桥正要上前,却见一行三人一个左拐,转身消失在一条小巷里。以桥绕开面前正赞她美貌要卖她簪花的一个小哥,快步上前才在小巷露头,就看见巷子尽头其中一个守卫正要将已经堆坐在地上的那偷儿毙于刀下。

以桥一惊,原想他们三人一伙,却不料此时其中之一已然要被灭口,再迟疑不得,左手起咒,右手扯过颈间斑泪灵石——这是顾黎为了以桥特制的制器,说来也怪,虽然以桥并非弟子中天资最高却魄力惊人,每每驱术常因拿捏不稳惹得一番翻江倒海,因此顾黎教给她以器平戾的方法,制了此物交代以桥平日施咒起术时带着以免误伤。

说时迟那时快,巷尾那边刀光已映到了那偷儿的脸上,却只见一道风墙拔地而起,生生隔开了持刀的守卫不说竟连带另一人都弹开了一个跟头。一声嘶鸣过后,巷内角落的方才战栗的杂物也趋于平静,再看以桥已冷颜立于那偷儿身后,冷眼瞧着另外两个人连滚带爬地起身,她踢了地上那人一脚,略带怒气地道了句:“拿来!”

地上之人本还想装傻充愣,却不想以桥伸脚一垫,旁边那守卫刚被弹开的刀就乖巧地跳回到了以桥手里。看着刚刚要灭了自己的凶器又重新架到了自己脖子上,那偷儿立时服了软,双手奉上以桥的钱袋,哭求声女侠饶命。

旁边两人见大事不妙慌了手脚准备开溜,还没迈完第一步就被以桥一个响指烧了衣服。两人看着上身着火却只有衣服被烧吓得哭天喊地,小巷子里不知是哪家开得旁门里一个大婶闻声出门开口就要骂,却被以桥眼里一道寒光惊得立时缩回门里。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

以桥常年替顾黎除害,但对手大多小有江湖修养,打完架无论输得光彩不光彩,不是道一声后会有期灰溜溜或恶狠狠地走人,就是高声叫嚣着哪日必定报仇雪恨。像眼前这种三个大男人齐声认栽不说还哭天抹泪的场景实不多见。

“你们三个玩什么把戏,说!”

“女侠英明呀,”旁边那个一直没动手的守卫这时倒抢着开了口,“我们兄弟二人昨日被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拦下来,说将来几日在那客栈里等一个美貌姑娘来,配合那小子演出戏,就给我们哥俩一笔钱,钱就在那小子身上,结果那混小子现在竟然赖账,我们本来想吓吓他,没想到奸计被姑娘识破了……”说完另一旁那个还不住地点头附和。

“胡说,我昨天干活时被那老鬼逮到,硬给我带上这手镣,跟我说拿女侠身边的钱袋过来给他看就给我开锁的钥匙。我要是给了你们钱袋如何去换钥匙,你们俩明明见财起贼心,有本事自己顺去,在这抢我的算什么能耐?”地上那偷儿说着还痞子样十足地啐了他们一口。

以桥一巴掌狠狠拍在那偷儿后脑勺上,“那人是我师父,老鬼也是你敢叫的?”

说完心里却把顾黎从头到尾连带从遇到她十年来的旧账都翻出来骂了个遍。那偷儿连声应不敢不敢,另外两个也再讨饶命,以桥根本没放他们三个在心上,收了势,拣了钱袋拎起那偷儿问他口中的老鬼跟他约在什么地方。

“那老……啊,尊师父神通广大,说自会暗中监视,还嘱咐若有不测就叫我早早逃命去吧,留得小命在,再找机会就是了。”

以桥听到这又一阵牙痒,心中将钉着顾黎名字的小人又碾了二三十个来回,手上掐得那偷儿直叫唤,最后还不免低声咒骂一通以泄此愤,这才撇了一眼他们三人叫他们滚吧。临走还敲了刚才冒人出来的小门,果不其然刚才的大婶一直躲在门后瑟瑟发抖,以桥把刚才两人落下的刀递过去,告诉她拿去换几个钱压惊,大婶也不明所以掐捏着刀柄勉强收下,只是更着急地一面道谢一面抽笑着关门。

守卫打扮的两人早就飞也似的跑开了,却只剩那偷儿扑了扑身上的土,起身跟在以桥身后,只是还没跟出两步

就又被以桥瞪在了原地。

“女侠就让我跟着你吧,”那偷儿嬉皮笑脸地嗤了下鼻子,“刚才掂了掂女侠的钱袋,我估计女侠稍想在筱州吃点好的住得好些也多半撑不过半个月的。反正我还得找尊师父开锁,就算我没顺来女侠的钱袋,在遇到尊师父之前,把女侠养得白胖些也算一件功劳嘛。”说完又撇了撇嘴搔了搔头,一脸流气。

以桥想都没想就要开口拒绝,那偷儿却又抢白道:“就算女侠不让我跟着,我也还是得悄悄地跟着女侠,”他比划了下手上的手镣,“大不了,女侠吃饭我看着,女侠睡觉我守着,女侠要洗澡换衣服——”他说着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以桥,正碰上以桥冷似冰山的眼神赶忙缩了回去,“女侠洗澡换衣服我就背过身,等女侠换好了洗好了继续跟。”

出乎他意料,以桥倒没有立时噌起火来,只是不屑地冷道了句:“就算我钱少,就凭你,”以桥示意了下他手上还带着镣铐,在谁看来这都十分限制一个偷儿的前程,“又能拿什么来养我?”

一道阳光绽在那偷儿的脸上,以桥看着他故弄玄虚地把手缓缓伸进自己的上衣,再拿出来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放着本该在自己身上的斑泪灵石。小家伙在那人掌心的拨弄下还挑衅地跳了跳,那偷儿随后无比自豪地在以桥面前勾起了嘴角,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再后来出乎意料却在情理之中,在筱州喧闹的街头,某不为人道的小巷里,两声脆亮的巴掌声利落地响起随后又淹没在鼎沸的闹市中。

此时的顾氏掌门正在以桥口中那群臭屁老头中某个的后院里,悠哉地钓鱼。理所当然地,顾氏掌门为这项没有意义的排遣增添了一条绝佳的意义——把钓鱼变成一项赌局:先钓上鱼的人输,但赌局必须在有人钓到鱼后才能结束。

同意这场赌局的是另一个臭屁老头,他对于这场赌局的意义是把筹码规定为赢的人可以调戏对方的各牌夫人,当然,顾大掌门没老婆,允许徒弟顶上。

刚才还在以桥手下讨饶的冒牌守卫之一此时已出现在后院中,向自己的主子复命,顺便向一旁的顾大掌门告一状,说他们家的以桥姑娘打人了还骂娘了。

顾黎撇着嘴摇头晃尾表示意料之中,旁边的正牌主子却起哄要听骂了什么。

手下之人回忆起自己被烧了衣服心中略有郁闷,却是自家主人吩咐,只得答道:“那丫头嘟囔来着,说‘死老头,有种你三个月别露头,三个月都被让我逮到!三个月后等我回濯洲卖了院子散了伙,看你下半辈子在哪混!’”

当正牌主子的臭屁老头在那边一听就噗嗤笑了开,道顾老头这蹭吃蹭喝的习性看来是哪家也没避讳,顾黎却拾了粒米粒大小的石子背着身正弹中那手下眉心,嚷着“丫头我喊可以,却也是你叫得的?”心里却痒痒得寻思着那丫头气急败坏的模样,卷着鬓角垂发又偷笑了好一阵。

只剩那手下揉着微红的额头心里赌气,今日一遭算是彻底坏了对顾氏一门的印象。“说什么顾氏秘术御四行冷傲孤高不近人情,我看是这小的刁、老的馋,真是好不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明日继续三更

4

4、4。在下,郁处霆(上) 。。。

以桥花了两天的时间铺垫了夜探郁氏家门,尽管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进门。自几年前他对那个郁氏家主郁观解留下了个为人峭直的印象,几次跟顾黎出门,都极尽全力地避开一切可能与其接触的机会,包括在顾黎怀疑的目光下装病或是无辜寻仇。说不是上是讨厌还是害怕,总之一见到那个剑眉冲天眉心深刻的老头子就觉得浑身毛毛的,不大自在。

当时以飐还在的时候总八卦这段:

“听说郁观解的娘子好像曾经暗自思慕过师父,难怪他看你没有好脸色。”

“你上回不是说师父年轻时候追求过人家,跟郁家家主是情敌……”

“真的?是师父主动的?难怪了!!”

“……”

以桥心头略觉焦虑不经意地挑眉,想来想去原来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人回到筱州。

以桥从小就在人贩子手中三转两转,就因为那双大眼睛透着灵巧劲。讨过饭、卖过艺、被卖过青楼小馆,被顾黎收做徒弟前,还被筱州一对老夫妇收养过一年。

秦郡、筱州、辽郡、承山中最富庶就是筱州,更留着崇商的传统。筱州百姓生性细腻,再加上几百年流传下来的殷实家底,凡是筱州不算太过穷困的门户,都会在朝阳的房廊上晾些粮食菜蔬或是果品鱼鲜,算是为过客解乏,为顽童解馋,更是为浪迹至此的流民不至于饿毙街头。

以桥对筱州的记忆大多是快乐的。她记着小时候有家首饰店晾得杏干跟薯干特别好吃,她总喜欢在人家门前转悠,边吃了人家的果干,边夸那些买了首饰的小姐姑娘戴着店里的簪花钗环好看,在她记忆里无论买家卖家听到她的赞美总会有几分得意的笑,那些笑让她有种做了了不起事情的感觉。

当夜回来,以桥本还算不坏的心情终于烦躁了起来。

她在郁家逛了一圈根本没有顾黎老头子的影子不说,原本好好的密探却在出门时被个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守夜的撞了个正着,更奇怪的是那个守夜的刚叫嚷了一声就又涌出了一堆的人。再随后到的人非但喊的不是抓贼,反倒是唔嚷着赶快叫人去救少爷,惹得本来逮她的人又呜泱呜泱地涌出院去。

“少爷?”

以桥回到客栈心里便开始暗暗琢磨。自己九岁那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过郁家的少爷,其实关于郁家少爷本人的记忆并不深刻,隐约记得是一个十足的顽童。

顾黎当时在客厅等着见郁家家主,她自己悄悄溜到人家郁家内院玩耍,正巧碰上被自己憋在水缸里的儿子吓了一跳的郁观解,结果就是躲在假山石后面偷笑的自己也被拎了出来跟着郁家的小少爷一起挨郁观解的训。

以桥已经记不得到底被教训了什么,只是记得郁家家主眼如铜铃,气直理正,旁边捣了蛋又连累自己的小少爷一边低着头应是一面冲自己挤眉弄眼。她甚至回忆起那天被从水缸里拎出来的湿淋淋的小屁孩冲自己笑时有不浅的酒窝,记着郁观解把他头上伪装用的小浮萍狠狠地摔在地上又凶着他去换衣服,却死活再记不起其他关于那个郁家少爷的其他印象。

以桥推开门的同时,一个着黄衣的影子也嗖得下从窗户闪出门去。以桥不以为意,她知道自己不在屋子的时候,他都在房里窝着,毕竟带着条那么扎眼的手镣,而且她也很快就陷入了他口中的状况。

“还在外面么?还在就进来。”以桥换好了衣服冲着窗外的方向说了声,随后那个黄影子一边搔着头一边嘿嘿笑着坐到了桌旁。

以桥也不慌不忙地坐到了桌边,“做个交易吧,我帮你开锁,你给我钱。”

听话之人眼睛一圆,有些惊讶,却又有些忍俊。

“不许笑!”以桥一直压抑着这种思想——我不能赚钱,但我能省钱,以能养活全部师弟三个月的私房钱为证——直到今天她在街市上逛的时候看到了自己喜欢的石头,上好的“硫图山河”落在了不识货的老板手里且刚好只要自己钱袋里全部的钱。以桥一直乐呵到刚才,直到刚才,被自己打过骂过嘲笑过的小贼用这幅嘴脸面对。

“给个痛快,换不换!”以桥把全部杂念一口气地瞪了回去。

“换呀!”小贼坏笑,“不过不知道女侠要多少钱?而且……”他把手里的锁链晃得叮当作响,“不是我灭您士气,这怎么着也是郁家的东西,要那么好开,小爷我也不至于……”说着,他还故作苦恼地悲叹了一声。

这次换成以桥把满身手艺砸得精光四溅。

她取了客房里垫窗用的木楔,在粗的那头割了个十字,回头抓了那小贼手上的锁镣,插在了上面的四面锁孔之上,轻声起咒,那木楔上被割开的四分便缓缓地长进了锁孔之中,像棵小树一样长成了锁眼中锁纹的形状。只听“咔哒”三声扣动了锁舌,再接着就是“铿”的一声,原本紧箍在右手腕的铁箍错着狼牙齿的自动弹开。

那小贼从以桥手里的木楔开始起动眼睛就一点点地睁大,直到看着堂堂“郁家制”在这小丫头手里不费吹灰之力地被打开。

以桥抽出锁孔里自成的木头钥匙,又掂量着那头刚被解开的手镣,暗暗偷笑:“还好没用从以飐那学的溜门撬锁的那套。”没想到郁家造的东西粗中有细,别说用蛮砸开这郁氏精铁难上加难,即便是有经验的锁匠若不知到这一锁四齿三舌一时半会儿也倒弄不开。

“女侠,厉害!”这会儿脱镣之人再不说什么了,只是紧抿着嘴唇赞叹一声再不言他。

以桥脸上虽并未显现心里却好得意了一阵,趁着话就拽了另一支插了刚制成的木头钥匙,完全没有注意到此时小贼眉头间的起伏。

又一应声,只是这次的并非是郁家特制手镣,而是以桥特制木头钥匙。

只一瞬间的事情,以桥发觉就是一瞬间,哪怕都是同一件事情,却完全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在另一个人心目中的形象。

“呀……”

刚刚还神气活现的那把木头钥匙,现在只留着没有了形状的残躯在以桥手里便开始显得特别扎眼。

“女侠——厉~害!!”

以桥现在对郁氏家门的印象又坏了一步:怎么那么坏?一副手镣能锁人不就得了,干嘛弄那么麻烦的机关,而且一副手镣居然不用一把钥匙!她边想边气,一把扯过啷当在一边已经被解开了的手镣,定睛一看,手镣内里用篆书磕磕巴巴地刻了两个字——

“素晴?”

话一出口便惹得旁边的小贼撇过一眼。

“这不会不是郁家的东西吧?”以桥现在也不知道怪谁便开始生闷气。

“女侠此话怎讲?”

“我家那几件郁家的东西刻的可都是‘震蒙’,还有两件刻的是‘临涟’”,小以桥这次终于捕捉到了旁边小贼脸上不自在的表情,“这‘震蒙’是郁家家主郁观解的制号,‘临涟’是郁家夫人的,可是‘素晴’是谁的我就不知道了……”

说到半截她突然又缓过劲来,“——难不成老头子也跟着人家学打铁去了?”想到这以桥不禁一声冷叹,想来这种不知所谓的东西,确有家师之风。

听到以桥的分析,那边的小贼忽而舒展了眉头笑了起来:“女侠不会认错了吧,要我看这不过一堆鬼画符,更别说认出两个字了。”说完又惹得以桥假想起顾黎拧着眉头刻字时听到这话的场景。

“不过女侠替小的开了一半的锁已经不易了。”那小贼说完还清咳了一嗓,弄得以桥不知接什么话好。

“女侠真是心思缜密,怕小的开了锁溜了人不认账——”以桥刚才只顾着给他显摆手艺还真忘了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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