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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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劫-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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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族中出过一个出息苗子。”一脸说教的表情对着重洺道:“你所说的厉害啊,纯粹是他们自个儿吹捧出来的,没点儿屁用。他们连自己的羽毛都吹捧的比凤凰更华美三分,这点倒是能跟那一向爱臭美的帝将鸟凑成一家。”

    重洺似懂非懂地赞叹一声:“这么说来,凡是长羽毛的都很自恋嘛。”

    阎子詹刚要说是,感觉脑后两道凌厉射线直戳过来立马改口道:“话自然不能这么说,釉凤与帝江一族那惨绝人寰的模样自恋的实在没什么道理,但有些嘛…就自恋的尚能让人接受。”

    玄翎不爱听阎子詹扯皮,直接上前跃到龟甲之上,看过那爪印后皱眉道:“虽不是釉凤一族,却像是更棘手的妖类。”

    “若不棘手也不会叫你我遇见了。”阎子詹一把收起用来遮挡太阳的扇子,璨星一般的眸子一沉,面上还是那副不着五六地笑容,说话间兵器在掌中幻出,剑锋一扭扫出凌厉青光将刚显形出来的几道影子斩断。影子现出实体,落在地上,黑气从其肉身之上散去,看得出原身是几只手指粗细的小蛇,只不过一点儿灵智修为,显然是被当做傀儡来操控了。

    重洺抖了抖耳朵,一脸嫌恶地:“呀!恶心的东西!”刚一说完,直觉地竖起寒毛,方才还烈日当空这会儿却暗的看不到影子,呛人地硫磺味儿直往鼻子立钻,烧的喉咙干痒刺痛。

    “此地的生灵大概是被用来当做壳子了。”玄翎不知什么时候从龟甲上跳了下来,长枪在手将地上几条断成两截的蛇尸端详一阵,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测:“那恶念如今虽然没修出实体,可却晓得利用不周山上终年不散的怨气来增强法力,加上如今不周山倾斜,下三十三层里的恶灵凶兽已有挣脱封印而逃的,只怕也是为这恶念所利用了。看着几条蛇连灵智期都算不上,却能隐身于你我眼下伺机而伏,这恶念的修为法力在你我之上。”

    “这几个小傀儡容易对付,但把空气都要点着了的架势可不好处理啊。”阎子詹的长剑在旁边的树干上一蹭,愣是将这颗已经死透的树再添了把火,噼里啪啦的开始烧了起来。这一下,火光迅速地在空气里炸开,成片的枯木眨眼的功夫陷入火海中,玄翎将吓出原形来的重洺团成一团往山龟尸体下面一塞,正好挡住汹涌火势。

    “你是脑子不好吗?”玄翎额角隐隐跳动,对阎子詹不过脑子的引燃树林很是生气。长枪一扫击退舔上来的火苗,下一刻烈火之中一只暗红色的眼睛一眨,尖啸一声一只巨鸟带着一身猩红色长羽从火光里冲出,羽翅扇飞炽焰烧出一头火狮向玄翎冲了过来。

    阎子詹常年居于阴寒之地,乍一被烤,无法像玄翎这种打火里生出来的相媲美,烈火灼人烤的他心头怒火四起却只能咬牙切齿地一边骂娘一边施法引雨。剑身被火苗舔舐的隐隐发红连带剑柄都跟着烫手,让一向皮娇肉贵的冥君大人烫出了好几个水泡,他虽不喜欢别人注重他外表,却十分在意自己容貌,结果一个不甚眉毛被烧了半边,气的她连扁毛畜牲这样的词儿都不管不顾地往外蹦了出来。

    玄翎一枪破掉火狮的幻术,听见阎子詹的骂词儿,额角又挑了挑。若非眼前这巨鸟难降,她一定先给阎子詹这张臭嘴一拳。

    这巨鸟说起来还真与凤凰一族有几分亲缘,算是一表表了十万八千里的一个远亲。此鸟叫兮离,生性残暴嗜血酷爱杀戮,且战绩卓然鲜有败绩。上古时期四界未明之时,东泽仍是一片苍茫大陆,兮离在此称霸,曾仗着一身法力一翅膀扇掉了几个山头的生灵,全是给烧的。吓得东大陆的生灵四散奔逃只求一处安身之所。当时凤凰一族未入虽神界,却也不忍见生灵涂炭,便以天罚降罪兮离,将其镇压在不周山下,算是那三十三界中的头一位住客。

    如今不周山倾斜,结界缝隙之中倒叫这兮离寻到了时机。

    在不周山下被困了这么久,那三十三界中的苦楚皆由昔日所犯之罪而生,罪孽越是身后所受的煎熬便越盛。兮离原本的乃是控火的枭雄却要在不周山下日日夜夜无休无止地被业火焚烧,每日烧尽半身血肉隔日又再度长回来,长此以往戾气未消反倒又添新恨,如今终于脱离苦海看见让自己遭受刑囚的凤凰一族的后人心中怒气更炽眼中邪光更胜,一双巨翅掀出火浪滔天,劈头盖脸地朝着玄翎和阎子詹砸了下来。

第98章 前夕() 
“我地个亲娘诶!”阎子詹算是见识到兮离的怒气,再顾不得另一边的眉毛,加速催动咒术,顷刻间瓢泼大雨哗啦一下子跟天河倒灌一般将兮离扇出来的火势“嘶啦”地给浇熄了一半,水汽如白烟蒸腾,硫磺之气更重呛地人直咳嗽。

    兮离厉声嘶鸣,羽翅一挥将那些被烧成炭的枯木连根拔起卷向玄翎与阎子詹二人,枯木之上缠绕着黑气炸开成无数锋利木刺,密密麻麻地飞射过来。

    玄翎手握枪杆舞出一个弧度,一道火光织出一张火网将那些木刺根根缠住,等她跃起时火网一收,玄翎接力一踏捆成一根木桩的木刺噼里啪啦地在她脚下朝着兮离的疾速而来。

    兮离身躯庞大,针叶林里更是活动不便,被这一撞,撞退出百米,呼啦地带倒一片枯木,撞进两颗巨石之间被卡住,玄翎手腕翻转,一枪从兮离的脖颈刺入,正要贯穿它脑壳结果其性命之时,那兮离眼中流出一滴泪来,落在地上生出几株白色小花。

    “你这畜牲,死到临头也知悔改吗?”阎子詹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烬,看了眼地上那几朵与此地格格不入的生机,一脚碾碎的同时,白花变作黑气吱溜一下子没入土中。

    兮离呲目欲裂,抻长了脖子要与玄翎同归于尽之时,苍穹枪锋一挑,便将其头颅给摘了下来。

    猩红长羽在它断气之后变成黑烟瞬间消散,露出兮离本来面貌,半身森森骨架上挂着丝丝腐肉。不周山下的三十三界下,它早已不在是当年驰骋东方大陆时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

    此前遮天蔽日的妖雾悉数散去,朗日晴空下针叶林中一片焦土,山龟的尸体被烧得黢黑,重洺打了个滚儿从山龟的尸体下面爬出来,倒是毫发无损。

    “从前好歹也算一方枭雄,如今沦落到给一个连实体都没有的恶念做喽啰。兮离这一脉也真是气数已尽,到此为止了。”阎子詹叹了口气,唤了鬼鸮来将兮离的魂魄收回冥府关押。

    玄翎道:“这恶念法力强大,想必那不周山中被镇压封印的凶兽罪妖们都已被它操控。在三十三界里兮离算不上什么棘手的角色,怕只怕封印一日比一日脆弱,届时四界之内又有哪处不是焦土?”

    话音落,不知旱了多久的针叶林上空拢过来一层雨云,淅淅沥沥地冲刷着这片死地。

    如今炽元丹落入恶念手中,若为恶念所用,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徒劳。从前的执着反倒成了为祸四界的源头,可银河星汉、苍茫大地,若连爱都成了罪责,她们这些为神成仙的,又谈什么众生,论什么慈悲呢?

    玄翎看了眼不周山的方向,心中如湖面一般平静。无论等待她的命运是什么,她只知道她会竭尽所能地去争取。

    哪怕天意从不如人意。

    兮离过后,三人继续往不周山而行,层层关卡越设越密集。风阴洞里的鬼蝙蝠、盘水河中的青尾鲤以及两峡山里的三目灵虎,修为虽不算高却因为恶念的相助十分难缠,更加上时不时窜出来的不周山下被封印的上古凶兽,几乎是一路走一路打,对方似是想要将他们的气力都耗尽似的日夜不停。

    临近到不周山前,又再度被一群额间冒着黑气的豺狗群围住,玄翎已是不耐,苍穹直接在地上擦出一道火圈将这群豺狗穿成一串烧了个透。其中一只豺狗头,因被她捅得太用力滚出了老远去。

    玄翎提枪旋身飞出,一回头却看见阎子詹大姑娘似的举着把扇子慢吞吞地跟着,气不打一处来。

    卡在洞口的肥兔子虽看不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单对危险异常警觉地心叫它使出生平吃奶都没使出过的劲儿来,后腿奋力一瞪,咚地一声终于滚进了洞里。

    虽然蹭掉了一层毛,但起码保住了一条命,揉了揉摔疼的脑门儿一挪一挪地挪进了洞穴深处。白影一闪,消失在通道尽头的三个路口前。

    玄翎将苍穹往后一收,道:“不周山乃撑天之柱,它倾斜自然会引起乾坤逆转。不周山周围的四季变化只是表象,若不周山真的塌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正说着,一只白色粉蝶忽悠着翅膀从重洺面前飞过。重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眼睛粘住飞上飞下的粉蝶,无法抑制住本性地扑了上去。冥君长臂一伸,手指勾住她后领,刚说了句:“那是傀儡蝶,你扑上去就是送死。”,旁边突然伸出一条细长的舌头,将那粉蝶一卷给扯走了。

    粉蝶被卷进了一为身着青衫的年轻女子口中,未等她吞下,两缕黑烟从她嘴角溢出。

    这青衫女子是一只修行刚过妖丹之期的斑纹螳螂,此番前来乃是为了助玄翎与阎子詹一臂之力。这斑纹螳螂说,妖界如今已经大乱,因炽元丹一事争得你死我活的几大妖王如今各有损伤,妖界群龙无首之时,消失了六百年的妖尊谢琅邪突然再度现身,声称炽元丹在他手中。

    往日谢琅邪在妖界所作所为已令妖界各个氏族不满,如今得了炽元丹后更是肆无忌惮狂言说要再次征讨天界。六百年前一战,天界耗损巨大,妖界更是折损了无数精兵良将,其中更有许多世家子埋骨他乡。为此妖界中不少氏族恨透了谢琅邪,萌生了反意。加之不周山倾斜之后妖界异象丛生,各地之主虽无救世之心却都有救己之意,若真的任由谢琅邪胡作非为,大难临头之时才真是悔之晚矣。

    青衫女子朝着玄翎抱拳道:“我族虽然力微却也愿助神君一臂之力。”

    说话间,傀儡蝶一只一只地出现在他们周围,而无数斑纹螳螂亦从草丛间探出头来。

    傀儡蝶这玩意儿看着没有什么杀伤力却十分歹毒,一旦沾到其身上的鳞粉就会陷入幻觉之中,死于心中最恐惧之物。而后变回被其占据身躯,成为其傀儡。

    世间万物皆逃不过相生相克四字,而斑纹螳螂正是其死敌。阎子詹十分不客气地接受了人家的好意,抱拳回礼道了声谢。

    那青衫女子郑重地:“身为妖类虽行径乖张却也通晓天道轮回多行不义之理,还望神君与冥君此行顺利,能令四界少些枉死的杀戮。”

    宴无台从傲君山一路咬牙回到桃花谷,才将忍在喉口的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双修的妖类与自家欢喜佛签订契约之日,所增长了多少修为,将来弃约之日契约双方会受到相对程度的反噬。而契约解除原本是由双方自愿而行,宴无台此次强行单方面解除契约,所有反噬之力全都落在她一身身上,炼体期的修为几乎毁了个干净,五脏六腑全都如同被绞碎一般疼痛,偏偏倔强着一口气,憋着那骨劲一路回到桃花谷,才卸掉全身的力气,心头上被压抑的委屈与痛苦如同那口被吐出来的黑血,撕扯着她全身血肉。

    “谷主,我先扶你回巫行宫吧。”莠竹看着她白的跟一丝血色也没有的脸忧心如焚,幸好她一路扶着宴无台,才不至叫此刻一身力气用尽的她摔在地上。

    宴无台疼得发抖,红着眼,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巫行宫?那哪里是我能回的去的地方。”

    莠竹忍不住地哭出声来:“谷主!你这又是何苦?既然欢喜佛的契约拴不住她梧千双的人,你又何必自行毁约损伤修为?”

    宴无台闭上眼睛,四肢百骸里流淌的仿佛不是血而是刀子。她忍不住想起从前梧千双强行与她签订契约时,那时候她也偷偷地想要自行解除契约,梧千双却吓唬她说,若是单方面解除契约,她会承受这世间最深的痛苦,而梧千双却会因此而死。

    那会儿她跟自己说放弃解除契约只是为了不想尝试世间最深的痛苦,并不是为了梧千双的安危。

    结果,这人从来都在哄她。

    也不是,起码她现在尝到了世间最深的痛苦,真是生不如死。

    莠竹落了一番泪,却对宴无台的痛苦束手无策,她虽然不知欢喜佛的契约反噬起来的滋味,可看见宴无台额间疼出来的汗水和越来越青白的脸色,做了一决定。

    “谷主。”莠竹突然逾矩地握住宴无台的手,坚定道:“莠竹跟随你到今日,你心中的苦处即便不说莠竹也知道,只是莠竹却从来帮不上谷主,还总是惹谷主生气。承蒙谷主不弃至今,莠竹无以为报,只盼日后谷主能顺遂平安再无烦忧之事。”

    宴无台喉头滚过一阵一阵的腥甜,突然听到莠竹这番话语,强撑着睁开眼却看见莠竹将自己的妖丹取了出来,朝着她道:“谷主,莠竹修为虽然低微,但你将它拿了去也能令你的伤势好受一些……”

    “混账!”宴无台心头腾起一丝怒火,撑着一丝力气将莠竹的妖丹打了回去,推开扶着自己的莠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我还死不了,用不着你在这里舍命。”

    她看了莠竹一眼,道:“你走吧,我要闭关,从此不再出桃花谷一步。”

    “谷主!”莠竹刚喊了一声,被一股无形之力拖拽了出去,桃花谷的石洞前落下一面石门将宴无台的身影隔绝其中。

第99章 解释() 
梧千双来晚了一步,看到的只是守在石门外的莠竹和凋零萧条的桃林。

    当日众妖追逐炽元丹一战毁了桃花谷中桃林根基,昔日桃林中驻守的妖奴们,死的死逃的逃,从巫行山上吹下来的寒风将残存的几株桃树吹弯了腰身,一眼望尽却是再找不出昔日桃花盛开灼灼芬华的景象了。

    梧千双带着十二琈玉剑而来,立在石门外,手掌轻抚石壁,叹了声:“无台,你该听我一句解释啊。”

    “不知尊下要解释什么?”跪在石门外的莠竹在看到梧千双的第一眼,恨意不需宣之于口,单是那双眼睛已是浸满:“我们谷主已将情谊还了你,如今闭关养伤修行,尊下既然早已与人定了终生,便不必再来叨扰我们谷主的清修了。”

    她从来不喜梧千双,没有巫门这重背景,梧千双在她眼里简直一无是处。

    当年谷主年少无知,才会被梧千双的几句花言巧语哄骗而误了终生。她最是了解宴无台不过,瞧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认准了一个死理便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倔强脾气。当年若非对梧千双有情,就算梧千双强行与她结了契约,依照她的倔脾气,哪怕是死也要跟对方先拼一个网破,哪里还会等到今日。这千年里妖界中人只看到巫行山上风头无两因情得势的宴无台,却只有她看到这千年里自家谷主无数次的为情所困。却不想,这千年的时光终究换来的是一场情伤,若可以,她此刻恨不能杀了梧千双。

    “无台,我……”梧千双不理会莠竹,正要强行破出石门的禁制时,被法术给弹了回来。仔细一看,这上面的禁术还是当日自己亲手下的。当时她将宴无台困于石室中与她缔结双修盟约,后来一时兴起,将宴无台的一点血融进了禁制之中,此后这个石室的门便只有宴无台本人可以开启。

    若她强行开启,则会令本就因毁掉契约而受伤的宴无台伤势更重。

    梧千双的时间不多,几乎是伤透了她长姐梧玉楼的心才强行闯出了巫门。这两日她眼看着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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