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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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花劫-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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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话一出口,腰上突然被玄翎揽住,撞入她怀中。

    玄翎的语气有些急切:“你想起来了?”

    初息迷茫地问了一句:“什么?”玄翎看着自己的神情让她有些发慌,忍不住想要偏头躲开她的凝望时,玄翎的唇覆了上来……

    她脑内犹如一瞬间炸开无数焰火,简直要将她三魂七魄都给炸到天际之外,只留下脑中空白一片和僵硬的四肢。玄翎的唇很软,软到她忍不住忘却思考本能地被她带着一起纠缠,和风细雨地与她舌尖缠绕,心中觉得不该这样,可又一时间挣脱不出来……

    直到,头顶上传来的一声:

    “娘亲!”

    初息一个激灵狠狠把玄翎给推开,气息还未喘平,下一刻怀中就多了个小女童。

    尽管身量缩小了一半,她还是凭着耳朵与尾巴上的毛色认出来,这就是重洺!

    那点儿旖旎全然被怀里重洺的一声娘亲给打散的一丝不剩,初息眼眶一红欣喜地抱紧她:“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是啊,玄翎将我收到金丝壳里助我养伤,又将金丝壳浮在无望海里的小圆池里飘着。那小圆池也有疗伤的功效,我也是前几日方才醒来,这就见到娘亲啦!真好——我可想死你了可惦记死你了!”重洺这一顿马不停蹄的叨唠声音清脆,一汪眼泪含在眼眶里好不可爱。只是重洺本就是因炽元丹拉拔进入了化形期,因了重伤,修养的过程中身形缩了几分,看上去就像个晶莹剔透的幼女。

    原来又是玄翎救了她。

    初息抬头看着面前的玄翎,内心百感交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简单的说了句:“谢谢。”

    “初息不哭啊!”重洺伸出小手环住初息的脖子,凑上去想要舔掉她脸上的泪水,突然后领一紧被人拎了起来,回头看见神君黑着的脸,吓得耳朵往后飞贴在脑门上,尾巴一缩变回猫原身,讨好又装无辜,绵绵地“喵——”了一声。

    玄翎将重洺抱在怀里,手掌从它脑袋上往脊柱上滑,看着一脸感激的初息笑道:“携猫侍婢没有猫可怎么行?我就顺手救了救它。不过她伤得太重,要在金丝壳里养伤至此,往后每日还需在壳内待足六个时辰,直到完全康复方可。”顿了顿道:“我要回天界一趟,妖界太过危险,我会立一个结界以防万一,你乖乖的等我回来,不要乱跑。”说着将重洺重新放回到初息手中。

    听见玄翎又要走,初息脸上神情一黯,想来本是如此,玄翎也不是第一次在救她之后撒手而去,便“哦”了一声后将重洺接过来抱着。

    玄翎补充道:“也就两日左右我便能回来。”指着重洺,“这小猫妖可以陪你一段时日,不过不要与她太过亲昵,她养伤期间与他人太过亲近容易耗损灵气。”

    初息点点头,想起此前重洺受伤的样子,心疼不已。

    重洺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神君怎么会是这种睁眼说瞎话的人啊!初息又不会食气,怎么可能会因为亲近就损耗灵气?更可怕的是初息居然会信这种听起来就很扯淡的理由真是让她太受伤了喵!

    分明是玄翎有小心思!

    玄翎抬手一扫,整个海面之上升起淡金色的结界,于半空中会于一处后变成透明。临行前她又嘱咐了初息一边要呆在这结界中不能出去,顺便将自己的仙罩也留给她。初息推却不要:“我一定会听你的话,不会从这里出去的。再说重洺还在这儿呢,我也没地方可去,你可以放一万个心。”

    玄翎幽深地望着她,手指贴上她脸颊:“所以你只是因为重洺才会留下来吗?”

    初息跟她对视,也不知改躲还是不该躲,血红了一张脸挺直腰板,当做被抚摸的动作从未发生:“当、当然不全是……”

    “嗯?”玄翎的脸微微靠近,和方才重洺出现前如出一辙。

    初息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这是做什么!难道又要……亲我?”

    玄翎贴在她耳畔:“你不喜欢我那样吗?”

    脑内犹如炸开第二轮烟花,初息脸庞上的红晕迅速转移至耳尖,疾步后退结巴道:“你你你难道也想跟我双修取炽元丹神力?!可可可你又不用妖修,难不成你们神界也有等级之分?”

    玄翎听她竟能如此遐想,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神界自有等级之分,不过这与你我无关,不过,的确和炽元丹有关。”

    初息将脸侧开,以防玄翎又偷袭,警惕地看着她:“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爬上初息肩头重洺也跟着喵了一声看着玄翎,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上空飞过两只白鹭,玄翎觉得妖书中大概有些关于东皇太一的事情没有记载太全,这已经不是心性单纯可以形容的了。天地初启时,可有人想过这样的少女日后会成为上古神祗?

    玄翎道:“神族中人不需要双修,我亲你,只是因为我想。”

    初息:“……”

    这几日初息面对玄翎只有惊讶到沉默的份,而她心中隐约觉得有些很早以前发生的事情被她在无意间遗忘了。那些事情遥不可及,似乎发生在梦境,也似乎发生在她有灵识之前。

    但无论如何,她对这样的玄翎有了一份贪恋……

第64章 沉忆I() 
从无望海出来,玄翎一路急赶往老君殿兜率宫去,路上还不忘拂去粘在她身上的妖气,修整一番仪容。

    三十三重离恨天之上祥云腾瑞,星河迢迢,金轮远远地挂在彼端绽出金晖,千花台上花团锦簇,就连老君殿前的菩提树也一如六百年前她离开时那样郁郁葱葱。婆娑树影间浮着许多曼陀罗花,门前的小童子手持佛尘朝着玄翎恭谨地打了个稽首:“神君大人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玄翎略一颔首,问道那小童子:“老君在吗?我有事找他。”

    小童子摇头道:“今日南极大帝圣诞,老君前去赴宴未归,所以适才有此一问,神君大人没去神宵府贺寿吗?”

    玄翎突然想起今日是五月初一,眼看时辰还早,便折了只纸鹤交予小童子嘱咐道:“老君若是回来,你将这纸鹤放飞,我自会前来。”

    小童子唱了声无上天尊,收好纸鹤。

    五月时分,离恨天的广辰宫前正值春光一片,即便它的主人不在,也一如既往的花开花落,不曾怠惰一刻。宫墙之上爬满的珊瑚藤上拱出无数粉色花苞,墙内的几株白檀也开出白色小花。白玉石卵铺的步道一路延伸至庭院深处的依水而立的竹制凉亭,亭周半隆起的土坡之上植着十几颗四季红。

    玄翎在天界没有府邸,每次过来都会赖在东皇太一的广辰宫里不走,最爱的便是这青竹盖就的凉亭,只因这凉亭旁的四季红下面埋着十数坛枫叶红。

    东皇太一的枫叶红在一众仙僚中千金难得,却从不曾在她面前吝啬过。昔日她总会无奈地对翘脚躺在凉亭里的玄翎叹上一声,“你究竟是哪里来的混世魔王,居然托生到我们小凤凰的身上。”

    那些日子里,广辰宫中的女官司晨与掌案和景最怕的就是听见她的声音,如今这广辰宫中空无一人,连他们也都遁入它界,不知今在何方。

    玄翎将东皇太一离开前酿的枫叶红从泥土中启出一坛,陈了六百多年的酒,浓香扑鼻与着满园韶华一起生出许多回忆来催人心肝。闻着酒香,想起巫行山上偷食初息酿的桃花酒,不禁嘴角浮出笑意。

    当时便觉得这酒口感老道酒香熟悉,只是不经意闻到香味便克制不住一饮而尽。那时只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或许也是思念情重,尝到类似的口感自行联想到昔日故人。而今再想,丝丝缕缕的线索都在眼前,只是那时惘然,一心沉浸与痛失爱人的悲情中无法自拔。也未深想老君的提点。

    她从不是个好感怀的人,却仍记得水榭中她第一次见到太一时的情形。

    这人和煦如春风一般的笑容说着曾抱过满月时的自己惹得年幼的她满脸羞红,那日下课后她暗暗也记下那人名号神阶,回去将上古神史翻了个遍,才晓得原来她竟是这样厉害的人,可却对自己笑的那样温柔。玄翎皱眉咬着手指默默刻苦,只为将来她位及上神之时,一定要做一个可以与太一上神比肩之人。

    时光荏苒如纸张翻篇,三万岁那年她手执苍穹将天将台上的三十六位天将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一一挑到台下之后,领命神君一职,满朝文武围了一圈向她庆贺,人群中她远远瞧见东皇太一含笑对着她点头。晚宴之时没再瞧见东皇太一出现,玄翎接着不胜酒力的借口从席中遁走,一路走到广辰宫,望春花下一人白衣素手,煮酒烹茶,见她过来笑着从莲花盏中取了一只白瓷杯问道:“茶?还是酒?”

    玄翎走过去将苍穹放到脚边坐下来,指着温着的酒壶道:“太一请我,自然是酒。”

    倾觞满盏,太一笑道:“论理你该叫我声老师。”

    玄翎道:“不过代课一日,倒是会讨便宜。”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太一敞开双臂看着她比量道:“从前瞧你不过这么大一点儿,今日已经是可以力挫三十六天将的神君了,就算是我也要叹一声岁月不饶人。”

    玄翎登时一张脸红透,含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急切:“不过是虚长了我些年岁,时时挂在嘴上也不害臊!”

    玄翎这一生不过红了两次脸,每次都是因为东皇太一。

    她曾在漫长岁月里想过,也许这便是缘起。只是或许如老君所劝诫过的一样,她与东皇太一这一场缘分是个孽缘。

    昔日她年轻气盛,凤凰火能烧尽世间万物,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甚至目空一切。六百年前天界那场浩劫,妖界集合了三位魔君前来进犯之时她也未曾放在眼里。战场之上南极长生大帝坐下的青须将军首战失利后,她不顾东皇太一的阻拦向天庭领了军命提枪上阵连斩妖军三员猛将,神族军队士气大增一举收服失地,与妖军对峙在无量山下。喊杀声在整个山谷之中回响了足足三日方休,她得意地提着从敌军处俘来的一只腹舌鸟儿准备送去广辰宫的时候,听见惠清池畔老君与和景的一番对话,方知原来太一这几百年来的仙力日渐衰弱,几十万年的修为不知为何消失了半数之多。如今三魔压境又有祖巫助阵,若无东皇太一出战,此番神界将损失半数疆土。可若请东皇太一出战,只怕此战耗损极大,届时会如其他几位上古神尊一样陷入沉睡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玄翎在惠清池后面的月桂林中失神半晌,去到广辰宫时,看见司晨正在擦拭东皇太一昔日战甲一旁的案台上摆着破浪剑和东皇钟。玄翎心中一紧恐慌蔓延全身,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她去战场,不过就是区区三个魔君竟要折损一位上古神尊吗?听见太一在内殿唤司晨进去,玄翎将东皇钟收走,化出原身,一身燃火羽翼展开往无量山而去。

    她是□□而生的神鸟,就算战死沙场也能涅槃重生。

    却不想,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东皇钟与破浪剑一样,只有东皇太一本人才能操控,玄翎竟未想到这一点。再次对敌妖军,被擅自开启的东皇钟释放出的滔天怒火顷刻间吞噬神妖两军,而她与三位魔君一道被困于业火之中无法逃脱。东皇钟的火焰像是要将她全身的骨血都熬干,苍穹在手中根本握不住,眼前一片被火海熏染成红色,恍惚中看见玄色金甲逆光而来。

    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昔日里身为战神的东皇太一身着铠甲手持破浪的神姿,今日她终于看到,果然绝世风华,可。。。

    眼中一时落下泪来,玄翎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叠声问道:“你为何要来?你为何要来?”

    东皇太一立于熊熊烈焰之中对她莞尔:“我岂能让我的小凤凰孤身一人应战?”她将玄翎抱起,轻轻在她唇畔吻了一吻,柔声哄道,“乖乖等我回来。”

    玄翎来不及说一个不字,便看着她提剑冲向怒焰滔天的东皇钟,身影顷刻间便被火焰吞噬。整个天界被染成火的颜色,那是天界万万年来最壮丽的一幕。

    那一瞬间她便想起,东皇钟是何等霸道的一件法器,如今东皇太一只有半身的修为,如何能制得住自己擅自将它开启的怒火?

    当大雨泼撒浇熄这战场上的熊熊火焰之时,平息了愤怒的东皇钟与东皇太一一起消失不见。

    天地降温,朝霞铺面,似乎一切都没发生,可眼界内的废墟却让她明白这里遭遇过什么。

    茫茫天地,四界广袤无边,那么多人,那么多声音和面容,却没有一个属于她要找的人。

    年轻气盛的女神将第一次遭受失败竟赔进最重要的人,她错了,都是她的错。在无尽自责的日夜中,玄翎也念及一件事:她从来不对自己承诺什么,难得承诺一次,却言而无信。

    若非是好友阎子詹一番提醒,她几乎在当时就随着消失在滔天怒火中的东皇太一而去了。

    后来她捧着炽元丹跪在老君府前只求将炽元丹聚合,老君与她道:

    “神命天写,玄翎啊,你难道还不明白今日之果乃是你昔日曾种下的因吗?我曾劝过你天意难违,须知原本该灰飞烟灭的人是你,而东皇太一为你承了这天劫,生生挨下苦果。你与东皇太一的一段情成就了她的这番劫数。既然天意难窥,谁也不能逆天改命,如今你的执念换来的是喜亦或是悲依旧未知,你还要执着吗?”

    玄翎面无血色地点头:“上天入地,我要她回来,无论如何……求老师帮我!”

    老君叹了一声,将炽元丹接过来看了一眼,给她指了个方向,往东泽去求一位脾气古怪的奇人试试。

    东泽的苍玉君她一直都有耳闻,这人原本就是玉骨神胎,法力强大又很聪敏,却对成仙之道丝毫不感兴趣。妖界几位极尊想为族中添补势力也曾去相请过,不过无论是金银亦或是权利相诱也一样被无情拒绝。

    东泽苍玉自个儿在东泽的荒地上划了一小片绿地出来,终日与一直白兔为伴,自给自足。除了对法器的一点执着,称得上是无欲无求。若说这四界之中有谁能做出一个与冥府结魄灯一样的法器,如收集凡人气泽一般来聚合东皇太一的神丹,便只能是她了。

    玄翎原本觉得要说动这位苍玉君帮自己十分困难,却不想刚穿过东泽怒浪滔天的大河,这位苍玉君抱着一只白兔已经在河畔上侯着她了。

    苍玉依旧站在大河边七天七夜,不知来者是谁,只知她命里一劫要来寻她,她便相迎。果然,来者并不陌生,见到玄翎的那一刻苍玉抚着怀里的白兔笑了。

    听闻玄翎的来意之后,沉思一番便允了她的请求,要玄翎给她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的黄昏时分来取法器。

    彼时的玄翎未知,要制成聚合一位远古上神修为内丹的容器,需要一个十万年修为的元神来做器魂。她跟玄翎许了一个月之期,是为将东泽这片绿地的生灵安排妥帖,将自己一头长发倾注法力制成傀儡后,便将自己的原身雕琢成一枚魂器,而自己十万年的修为渡进去成为器魂。

    东泽苍玉原身有十万年修为,化作人形一生只活了三万年。她不通晓人情世故,也不爱与神妖为伍,只痴情于各种法器。当她看见那日跪在东皇钟前的年轻女将来寻自己时,便知晓这定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对于成就这样一个法器的渴望。

    于她而言,也许最好也是最后的一个法器便是这枚魂器。

    一个月后玄翎按约而来,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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