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关爱的吴桂桂- 第12部分

　　　　“再见。”

　　　　她从来没见过陆杨那么温柔的神态和语气。他们谈话的大多时候陆杨都是语气平淡，只带着一抹礼貌的笑意，或许在李文州等人的眼里，相比平时陆杨所做出的改变已经很大，但是在吴桂桂眼里，这样真实得让人想去靠近的陆杨她只在梦里见过。

　　　　她心跳如雷地迈着犹豫的步子离开了。

　　　　不同的地方都设着检票点，一大横排，吴桂桂隔着透明的玻璃看到站内的车有和公交车同种类型的，黄色的座椅硬直光滑，也有套着灰色棉布套子看起来软一点的汽车。

　　　　她坐的这辆就是软座，不过因为时间不凑巧，只有后排的座位还是空着的，所以在两位大叔面面相觑，一脸我和他不熟的情况下，她只能带着僵在嘴角的笑意坐在俩大老爷们中间……

　　　　陆杨告诉她路上可能会有查票的，所以那张票她一直不自在地捏在手里。

　　　　她右手边的男人正在抽烟，烟圈在她头顶晕染了很久，直到整个后两三排都完成了吸二手烟的成就，男人才善心大发，打开了车窗，湿润的空气夹着微雨一并投了进来。

　　　　吴桂桂顿觉身心舒畅。

　　　　“哎，你现在在哪工作呢，那里产量多不多？”男人把烟头踩在脚下，磨了两脚，随口问了句。

　　　　吴桂桂抬着头奇怪地看了男人一眼，她以为对方是在跟她说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还应和出声了，不过可能声音太小男人也没听到。

　　　　他越过吴桂桂的视线正看着自己左手边的男人。

　　　　看来早在她上车之际，两人就已经闲聊了几句，不然也不会有那句听起来很突兀的话。

　　　　接下来的长达十分钟时间里，气氛比和陆杨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还要尴尬，因为两位坐在她两旁的先生似乎相见恨晚，彼此投缘，一直吧啦吧啦说个不停，大有高谈阔论之势。

　　　　吴桂桂坐得板正，且目视前方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想不明白既然一开始交谈就是那么水到渠成的事，干嘛不直接坐在一起，徒留她一个第三人……

　　　　慢慢地，空气里静悄悄地，吴桂桂偷偷瞄了一下两边的人，睡得昏沉，像两个不倒翁一样一下一下地有撞向她肩头的趋势。

　　　　这……

　　　　没过多久，她右边的男人开始打起了震天动地的呼，并如同一只啄木鸟噔噔噔地啄树一样有节奏地敲在她的肩头。

　　　　吴桂桂怀着十万分的恶意，向前猛地递了递自己的身子，然后她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的脑袋撞到了一起。

　　　　然后他们开始静默地端正自己的身子，一路端正的那种。

　　　　父亲带着她走着那条坑坑洼洼的小土路，吴桂桂左摇右晃，上起下坠。

　　　　“爸，这条路怎么还不修啊？”

　　　　“政府没经费了……”

　　　　“……”

　　　　这条小土路的前身是一条宽阔的柏油大路，他们这里重工业发达，所以附近来来往往很多大货车，刚油的路就是慢慢被这么碾没的。

　　　　吴桂桂偶尔骑电动车出门溜达的时候看见触目惊心的大深坑就绕道而行，顺便替过往的底盘低的汽车选手哀默一把。

　　　　政府说要修路是在这一年的三月份，都说要修路，也有专业人员过来测量勘察之类的。最后过了差不多三个月，炎炎的夏天开端，挖土机在这里挖到地下几十厘米，然后铲平。她当时看着这一片平坦，真的猛然舒畅。

　　　　可工厂的板材生产不能因为那些比自家门口低下几十厘米的平坦土路而停止。

　　　　干净的路面上被垫上了砖头木板，好方便车辆通过，那些看着高度危险的大车压过陡峭的坡度，车上的板材也跟着以肉眼可见地颤着。

　　　　再后来，这片平坦的路就和它的前身一样又变得坑坑洼洼。

第24章　掉粽子（）　
吴桂桂到家门口的时候，家里胖乎乎的小狗趴在屋檐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欣喜地绕着她转圈。

　　　　在吴桂桂家待着的狗总是留得不长久，应该说这里每家每户的狗。

　　　　他们这边基本每个厂子都有一到两只狗，通常是放养着，看家为主的，不过也有养得尊贵整天或牵或抱出去遛弯的，所以这里也成了屠狗卖肉之徒的流连之地。

　　　　在静悄悄的黑夜里，总有几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突兀的狗叫声突然被空气截断，然后第二天，狗丢了。

　　　　父亲告诉她那些人用着一种药，找准目标，射针弹出去，再凶猛的狗，都会静悄悄地死了。

　　　　家里狗养最多的时候是两只，从小就在家里撒疯了一样地跑，大了也去外面，自由就是它们要汪出的口号。

　　　　爷爷有次来家里盯着活泼的狗告诉她：“这两条狗快没了。”

　　　　她慌了，追问为什么。

　　　　爷爷说：“狗养得太壮了，它们跑的地儿也太多了，之前我在地里拔草还看见那只花的，在附近溜达呢。迟早被狗贩子逮着炖肉了。”

　　　　“……”她急忙问：“那我找个绳子把它们拴在家吧。”

　　　　“现在拴已经太晚了，都跑野了。”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办法，不在家里的时候，一条狗的消失对连轴转工作中的人家来说无关痛痒。

　　　　直到她下次回家，饭桌上，母亲说了一句：“咱家的狗好像没了，好几天没见着了。”

　　　　她心里一沉，晚上在院子里多等了一会儿狗也没有回家。

　　　　她的母亲倒是没有让她心事重重地离开，第二天上街买菜回来，面露喜色地和她说：“你猜，咱家狗在哪了？”

　　　　“在哪？”

　　　　“它俩一个去了就我们这十字路口旁边那一家，一个在人羊肉店那里待着呢。”

　　　　吴桂桂松下一口气，总比被人杀了吃肉强，她想着。家里的小孩总是有大把的时间用来上学，大人哪个有耐心和小狗逗来逗去，所以小狗也会寻思找个有小伙伴的好去处；另一方面，大概是嫌弃她家的待遇不够好，出逃了？

　　　　他们没有再找回，某天，吴桂桂上街，见到那只熟悉的小狗还笑了笑。

　　　　有一阵子，狗贩子的举动太猖狂，一个晚上，和她家挨家挨户的几处连续丢狗，刚流浪到她家没多久的狗也丢了，她气得不行但也无可奈何。

　　　　没过几天，家门口总是广播吆喝着“收狗，收狗”，她跑出家门看着尘土飞扬的路面上慢悠悠过去的车，上面装着生锈的大铁笼子，但里面一条狗都没有。

　　　　她常常想一只陪伴在自己身边多年的狗，怎么会有人想要卖掉，舍得吗？

　　　　“凡是有吆喝收狗的，就出门把你家狗寻回来。”

　　　　可我家狗已经没了……

　　　　吴桂桂带着疑问看着嗑着瓜子过来找自己搭腔的邻居。

　　　　“林姨，这怎么说？”

　　　　“那些吆喝的为什么走那么慢你不知道吗，先看看附近多少狗，晚上才好下个本一并抓来。”

　　　　吴桂桂震惊异常，心里突然像被捅了个大洞，风一吹，透透的。她在心里愤怒地骂了一句龟孙子。

　　　　这个月的雨已经下了过去两个月的分量，吴桂桂抬眼望着雨后的天空，浅浅的蓝色里勾着一条金色的分界线，下面是白色的云彩，看上去天高云淡，是秋天该有的清爽之气了。

　　　　屋檐上顺着凹处滴滴答答着细小的雨珠，吴桂桂下了车，总感觉身上一股湿气，头发上潮潮的。

　　　　这只小狗被她妈妈吐槽不止一次。

　　　　她的妈妈对狗说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前几年父亲养过一只精瘦的狼狗看家，后来丢了以后来她们家光顾的大多是流浪狗，有一只深夜求助的，父亲见它可怜地哀嚎，发福的肚子里也还养着一窝小崽子就留下来了。

　　　　母亲嫌麻烦但也时时喂着，来家里的狗总是时间留不长要么意外，要么回到原住户那去。

　　　　这只从出生养到现在的小狗不太一样，浑身是黑白奶牛花，样子讨喜但胆小如鼠，那么壮的体型轻易不敢和邻居的猫咪打架，被猫挠了一下也要委屈半天。它经常扭着肥肥的小屁股跟在母亲后头转，母亲说：“吴桂桂，你能不能别每次喂它那么多，你瞅一眼，喂得都快成只猪了，”说完母亲看着一脸无辜看着她的小狗崽，没忍住笑出声。

　　　　小狗身上有跳蚤，不能进屋，母亲以此为由回回想把小奶牛撵出去，都没舍得没下重手，只怪小奶牛的皮相太好。她就只轻轻踢了半天，小奶牛像一个带轴心的小风扇，慌乱地转了一圈还停在原地，母亲无奈地笑着，随它去了。

　　　　虽然现在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但还是横向发展比较顺利。小奶牛在她身边绕来绕去，爪子大概在泥水里趟过，和身体有个明显的土色分界线。它转着圈咬她的裤腿，也站定伸着一只沾泥的小爪子拍在了她的鞋面上，吴桂桂笑着揉了揉它的脑袋进屋了，还是很可爱。

　　　　“妈，你做什么呢？”她放下书包去厨房看了一眼，母亲的厨艺水平很不稳定，时好时坏，父亲总说她是把盐贩子给打死了，意思是放盐太多。

　　　　她的大家长们炒菜是同一个风格，凭感觉放，父亲是因为他炒出了经验，家里宴客时的几个大菜也都是他做，但母亲就……真的是随心，还傲娇地并不想尝味道调味，直到一盘菜完整出锅。

　　　　母亲做得拿手的就是炒面和炒米，这两个一般不会出错的，她最容易出错的是青菜类……但她做得出彩的就是油焖大虾和土豆炖牛肉，不过鲜美的味道就昙花一现了。

　　　　吴桂桂探着头看了一眼，炒面，她放心地洗了把手。

　　　　家里用到现在有两台电脑，被两个弟弟分别占着。

　　　　吴戈是家里排二的那一个，学霸派系的高个子，娱乐和学习分得很开，从放下书包那一刻心就扑在了网速嗖嗖的新电脑上，那时候时兴的qq飞车，侠盗飞车是他的最爱，也是他的专长。

　　　　提起男孩子爱玩的游戏她最常想到的是cf，她看吴戈玩过一次，观摩感受只有一个：头晕目眩想吐。

　　　　家里排三的是吴阳，面对着没有优势的旧电脑，他有点嫌弃，更多的是一脸崇拜地看着吴戈玩。

　　　　吴桂桂成了最佳捡漏王，旧电脑一直是她在用。玩个连连看，小黑花花系列的小游戏是足够带动了，不过新电脑的优秀她也想感受一下。

　　　　她是被吴戈开游戏时飞车里的音乐吸引住的，所以她也悄摸摸地建了个号。在吴戈和吴阳双双不在家的一天，她把手放在了神圣的键盘上，决定好好练练手，然而一个多转弯的新手地图限定时间通过的任务，她从没达标过。后来吴戈实在看不过去，帮她过了。

　　　　吴桂桂让吴戈教她，对方无情地白了她一眼，臭屁地说：“这有什么好教的，你怎么这么笨！”

　　　　渐渐地，她也没什么兴趣了，手动再见。

　　　　后来在页游里她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玩的单机小游戏，孵化养成软萌小精灵，分五系和高阶神系，很可爱的界面而且打斗技能排排站，方便手残党操作。

　　　　玩此游戏最大的成就是她成功带动了两个弟弟一起玩，不过那两小只明显不太感冒，平时玩但不上瘾。吴桂桂属于只想费尽心思停在界面多打个精灵球，多捕个精灵，多领个在线礼包的那种，总有一些理由让她实在走不开……

　　　　吴桂桂的几个小精灵进化来进化去只能进到几个龙系，她自认对这个游戏没那么上瘾，所以发誓绝不会往里面充钱的。

　　　　初三那一年她飞速打脸，在新公布的宠物图鉴里出了几个特别漂亮特别酷的神系精灵，所以她实在忍不住往里面充了钱，普通系和神系之间真的天壤之别，只差一步大数据却如此揪心。其实在买了点卡之后最为首要的是她要有一个神系宠，然而她撞了邪似的冲着新宠物强大的属性和颜值买了开出几率只有1％的大礼包！

　　　　当然得不到天神的眷顾了，吴桂桂心如死灰，她一丝丝从牙缝里攒出来的钱全都打了水漂……

　　　　高中开始，她还对那个游戏念念不忘，游戏开了好几个新服，但当时被代刷级代升宠的刷屏文字搞得风气不正，新服的关注度也呈现颓靡之势。

　　　　终于有一天，官网发布了新的公告：由于投资商撤资，游戏将不再运营。公告拉到底，还官方地推荐了几个新游戏，她再也找不到同款类似的游戏了，所以连页游的界面也很少上了。

　　　　她经常对她的学霸弟弟念念叨叨：“吴戈啊，你那么喜欢玩游戏，以后做游戏制作去吧，给姐姐喜欢的那个游戏投进一大笔钱，我就又能见到它了。”

　　　　吴戈第一次赞同地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有点可惜，那个游戏虽然不是缺一不可，但真的设计很棒。

　　　　现在的吴桂桂对电脑唯一宠幸的时刻就是看言情小说，不过也是经常被父亲抓包。那些大量的套路反套路和狗血剧情让吴父大开眼界且有点辣眼睛，最重要的是剧情男女主有点羞羞的事吴桂桂像触到雷达一样就翻不过去了，不是主观原因，客观原因来着。

　　　　“她被男人揽在怀里，在额上庄重地印下一吻……”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吴桂桂的少女心正在欢呼的时候，冷不丁地感觉后背刺刺的，她一扭头，吴父就站在背后。

　　　　“吴桂桂，你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你能不能物尽其用，翻点儿有用的东西？”

　　　　吴桂桂悲伤地撇了撇嘴，关闭了网页。

　　　　母亲已经端上了一盆炒面，你没看错，一盆，五口之家是需要用到盆的。盛多少全凭自己。

　　　　然后母亲去厨房又给每个人盛了碗蛋花汤。

　　　　“吴桂桂，过来端你的碗。”

　　　　吴桂桂小跑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碗，顺便嘟囔了一句：“妈，你怎么又盛这么满！不好端。”她小心翼翼地端回到饭桌前。

　　　　母亲在背后不满地说着些老生常谈：“我不是想让你们多吃点嘛！”

　　　　“叫你爸吃饭！”

　　　　“哦。”

　　　　吴父的日常有个小习惯，他喜欢斗地主，每天几局几局地打着，也斗到了帝王，而涉猎广泛的吴桂桂有段时间也玩这个，不过成绩惨烈，还是负分的包身工。她过去叫父亲的时候，看见父亲志得意满，又升分了……

　　　　“吴桂桂，把背直起来。让你多吃点，你吃哪去了，腰都挑不起来了。”吴父跟着她去了饭桌，顺手戳上了她的脖子。

　　　　母亲上好菜的时候，吴戈已经趁她不在这一会儿眼疾手快地把台给换了。

　　　　“吴戈，你给我换过来，你电脑玩还不够，看什么游戏主播啊！”

　　　　吴戈略略略地吐着舌头和她示威。

　　　　“……”不知道吴戈班上的女生看到吴戈现在这个鬼样子会对自己尊敬的学霸有什么感想。

　　　　然后她想到了同属这一派系的陆杨做鬼脸的样子，她没忍住笑出了声，脑洞太可怕。

　　　　吴桂桂在餐桌上占有极强的优势是因为她是一个话痨，和吴戈单纯针对游戏的小话痨相比，段位高的不是一点点。

　　　　吴桂桂有一百种方法让吴戈对当前的游戏频道失去兴趣，她奸诈地笑了笑。

　　　　吴桂桂家从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好习惯，而且平时只有吴父吴母在家多少有些冷清，所以餐桌上的热闹他们从没反对过。

　　　　“吴戈，那个粽子捡起来是会给经验吗？他怎么不捡，全都掉了。”

　　　　“什么鬼？”吴戈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仿佛在想她的觉悟为什么如此之低，“捡什么粽子？！他释放技能就会掉粽子。”

　　　　“哈？”吴桂桂笑出了声，怎么会有这样的游戏角色。

　　　　“吴戈，他们两边不是……”

　　　　……

　　　　吴戈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