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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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引-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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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延长吉道:“不敢,不敢。”
  阙陵接着说下去道:“但伯父忘怀了一桩大事,指责小侄或有不当。”
  呼延长吉顿现惘惑神色,道:“老朽忘怀了哪宗大事,贤侄你且说说看?”
  阙陵道:“伯父想想小侄门中第三项规律如何?”
  呼延长吉默然无语。
  阙陵又道:“伯父当年转一父家严信物,今日尚有用处么?”
  呼延长吉神色微变,干咬了两声,道:“当然有用,但老朽不信令尊贸然交与贤侄之手。”
  阙陵目中陡露出一股杀机!大喝一声道:“既是如此,请伯父速取姓李的项上人头!”飞手揣怀,取出一面形若竹叶金符。
  李仲华早听出呼延长吉受制于一项存于阙陵怀中的信物,暗中即存下夺毁之念,一见阙陵右手才由怀中伸出,冷笑一声,身形疾晃“飞猿手法”电飞而出,五指迅疾无偷地向阙陵手中那面竹叶金符攫去。
  阙陵耳闻李仲华冷笑,微风飒袭即知有异,忙身形挪闪,但李仲华来势电猛,哪里闪避得及?只觉虎曰一麻,竹叶金符顿被李仲华夺去。
  李仲华夺得竹叶令符后,望着呼延长吉展齿一笑,手中捏了两捏,竹叶金符立成一团粉屑,洒飞于地。
  呼延长吉心内一阵激动,异常感激李仲华,他知李仲华笑中用意上面信物如持在李仲华手中,凡事受制于他,一生听命,阙陵之父访晤自己,自己却避游他处,也是为此之故,不由存下报德之心。
  阙陵呆立如木,胸中热血沸腾,恨不得手刀李仲华,但又负伤在身,力有不逮,只紧咬钢牙,目中泛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怨毒光采。
  李仲华冷笑道:“阙少使如要向在下报复,尽可出手,或另约时间地点,在下无不应命;倘假手他人,大可不必!少侠出自下策,在下为你有所不齿上褚神风“呵呵”大笑道:“些许误会上能种恨积深?我们此行,极其艰危障阻,不如握手一一吉和,群……”
  阙陵不待他说完,顿顿脚飞驰而去。
  月色茫茫之下,只见驿道上划过一道白线,似流星般疾闪而逝。
  “紫衣无影”褚神风跌足叹息道:“阙陵一怒而去我等要事倍功半了。”
  呼延长吉斜睨了褚神风一眼,道:“不想褚兄竟对“内功拳谱”如此热中,呼延长吉此来本游戏视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即抽身而去。”
  褚神风微笑道:“万一落在阙陵手中,呼延老师则又是如何想法?”
  呼延长吉呆了一呆,随之一笑,道了声:“走!”“嗖”的一声,呼延长吉身形如弩,眨眼,已在七、八丈外。
  天色泛主月,浓雾郁勃,散珠溅靡,扑面有着清凉的感觉,李仲华等五人脚程飞快,已自赶过镇南县三十里,临近大佛寺。
  他们放足疾奔,沈煜只感腹中饥如雷鸣,苦笑一声道:“李兄,小弟已是饥肠辘辘,体力不支,去在一刖面投店进些饮食吧!”
  “铁臂苍龙”刘晋接道:“我也有同感,此去不远,有座山村酒店,正好打尖。”
  李仲华笑道:“想必这条驿道,刘兄昔年当是常来常往的了。”
  “铁臂苍龙”刘晋点点头道:“这条驿道刘某来往不下七、八次之多,那家山村酒店自用清泉酿的酒,清冽芳香,甘醇味厚,异常驰名,倒可谋一醉咧!”
  呼延长吉一听有此美酒,不禁垂涎三尺,大笑道:“褚兄,但愿长醉不愿醒,与尔同消万古愁,有此等好去处,痛饮三百杯如何?”
  褚神风笑道:“由你,褚某是舍人叩陪君子。”
  阳光轻洒,浓雾渐变稀薄,被晨风逼送四外,化做飞絮飘去,驿道两侧,露出一片疏林,黛碧如洗,莺簧穿林悦耳。
  林中隐现一座矮檐瓦屋,屋侧传出数声低沉马嘶,显然已有武林人物先在。
  刘晋手指了瓦屋一指,道:“这就到了,在驿道转弯处,傍崖而建即是大佛寺。”
  五人脚步放慢,走近酒店,只见店堂内摆了八、九张方桌,一张桌面已坐了三个武林人物,均是五旬上下“太阳”穴高高隆起,双目神光焖焖,一见五人走来不由投目注视。
  店主是一驼背老叟,曲腰走出迎着,向刘晋笑道:“刘大爷,很久没来啦!”
  刘晋笑道:“有两年啦,徐老丈你愈来愈有精神。”
  驼背老叟一面引着五人落坐,一面笑道:“托刘大爷的福,这两年只觉躯体完健,人老了,但求无病无灾就是上苍庇佑。”
  说着又道:“刘大爷所喜欢的酒菜,小老儿就去拿来。”说完,转身曲腰走向内面。
  李仲华笑道:“如非刘兄同来,我们则无此口福了。”
  忽听“紫衣无影”褚神风鼻中轻“哼”一声,李仲华不禁一怔!只见褚神风目光投在那三人身上。
  转目视去,但见那三人正在交头接耳,低声说话,神情甚是诡秘。
  李仲华不禁好生疑惑,究竟褚神风如何轻哼,莫非被他看出了甚么蹊跷不成,于是将目光又移在“紫衣无影”褚神风的脸上,希冀求得此项答案。
  自然褚神风明白他用意,悄声道:“不是阙陵同党,就是草莽盗魁,老朽曾在桂境见他们一次,现在才想起。”
  李仲华这才领会出“紫衣无影”冷哼用出息。
  呼延长吉低声接道:“褚兄说得一点不错,正是横行汉北恶名甚着的盗魁。”
  李仲华等人不禁对三人深深注目,只见三人桌面上杯盘狼藉,推想这三人必已到得多时。
  须臾,驼背老叟与一眉清目秀小童将一应酒菜送上,目光瞥了三人一眼,向刘晋低声道:“这三人昨日傍晚就在此,逗留不走,不知是何缘故?”
  刘晋微微”笑道:“我们武林人物习性怪僻,多半如此,老丈不可见疑。”
  驼背老叟摇头走去。
  酒菜十分可口,五人开怀畅饮,箸起云消,驼背老叟又送上一大盘热烘烘的馒头,及一大盆带卤红烧牛肉。
  李仲华道:“天南之地能吃到这好的馒头,真是难得上刘晋大惊道:“李兄出不知蜀诸葛亮匣民征服孟获,班师回朝,冤魂阻之于泸水,诸葛亮以馒头代祭,可见馒头道始于南,非独为北人食物。”
  李仲华俊面微微一红,道:“刘兄博学强识,在下有愧多矣。”
  “铁臂苍龙”刘晋摇首道:“刘某一介粗人,一得之愚岂可见重。”
  片刻,馒头、牛肉一扫而光!五人已然饥肠堪饱,正待会账离去时,忽闻驿道去路上,蹄声“得得”传来,异常急骤。
  只见阳光侵林中二人一骑穿林而入,向这家酒店驰来,马后荡起一片黄尘。
  骑上人是一蛲首蛾眉,到得店外不远,轻叱一声,纤手一勒辔头,那匹健骑登时纹丝不动,见得李仲华微微一愕。
  那少女一跃下骑,将马系在树干上,向三人席前走来。
  但是这少女身着深绿劲装,眉似春柳双弯,眼若秋水无尘,窈窕俏丽,青霜剑斜搭肩上,丝穗飘忽。
  李仲华一见这少女,心中暗诧道:“她不是冯丽芬么?临行之时吩咐店伙转告自己去涿鹿,怎会阙陵同党,漠北盗魁在一齐远来天南..”
  冯丽芬也发现了李仲华,只微微一呆,又扬面望那三人走去。
  只听一人悄声问道:“冯姑娘可有发现?“————。——,———声如蚊蚋,杳不可闻,端非李仲华等五人耳力锐利,甚难听见。
  另一人连声催唤驼北月老叟送上酒食,与冯丽芬里腹。
  冯丽芬坐下,娇声说道:“这大佛寺进出均是正派高人,有无戴云山人物在内,尚不得可知。”
  李仲华感觉冯丽芬较往昔丰腴得多了,语音一落,发出银铃似地悦耳的笑声,他眼帘不禁隐起泛出风华绝代的郝云娘,冷艳可喜的浦琼及小鸟依人的曼云。
  睹人怀人,李仲华口中微吟道:“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眼中露出无限怅惘之色。
  褚神风、呼延长吉、沈煜、刘晋四人不禁一怔!忖测不出李仲华何来伤感?冯丽芬进食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朝李仲华一瞥,见李仲华垂首木然神情,芳心中一阵波浪激动,酸从中来,不觉眼圈微润。
  坐在冯丽芬左侧一刀疤满面微髯黑衣老者,发觉冯丽芬神情有点不对,不禁问道:“冯姑娘,可是那五人中有人你认识吗?”
  冯丽芬轻轻摇首道:“不是,我是怀起先父无辜屈死在燕家堡地牢中,不禁伤感。”
  随之浅然一笑道:“兹因方才在大佛寺外,无意瞥见。翻天掌。燕雷老贼等人,一闪而隐,本当追踪而去,又恐三位大叔空候,故而暂且按捺,现在想起未免心情激动。”
  刀疤老者劝慰道:“冯姑娘无须悲痛忧急,我等三人必助姑娘了却心愿……”语声顿了一顿,又道:“既然戴云山等人是否在大佛寺中不得而知,想必传言子虚,我们不如前去大佛寺判明虚实,再与他们会合吧。”
  四人离席而起,刀疤老者将一铤纹银搁在桌上,走出店外解开缤绳,跃身登骑。
  冯丽芬在纵马离去之一刖,望了李仲华一眼!澄洁无尘眸光中泛出幽怨之色。
  虽是闪电一瞥,无限酸楚尽在不语中,只见冯姑娘娇叱一声,纵马如飞驰去。
  “紫衣无影”褚神风冷眼旁观,已忖料得李仲华与冯丽芬前已相识,姑娘暗生情悻,李仲华则怀抱琵琶另向别弹,是以姑娘怀着一腔幽怨不辞而别。
  乍遇之下,本来止水不波的心情,倏又掀起微微波浪,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呼延长吉老眼锐利,已忖知就理,当下微微一笑,将身一止起道:“酒醉饭饱,也好启程上道了,要找到阙陵,说不定就在他们四人身k,那妞儿一定是阙陵心目中情侣,哼!配与阙陵这等险恶心术之人,无异于一朵鲜一化插在牛粪上二他说时暗察李仲华神色。
  李仲华面色平静如恒,略无半丝异样反应,与刘、沈二人相率立起,淡淡说道:“老一刖辈怎知那人立姑娘就是阙陵、心目中情侣?何况那三人是否是阙陵同道亦不知!此话未免武断过甚,晚辈却不敢苟同。”
  褚神风大笑道:“信不信由你,到时就知。”
  李仲华眼望着呼延长吉后道:“阙陵真姓阙么?”
  呼延长吉答道:“姓社,”吐出两个字后,人已离坐射出,向一株参天古槐之后扑去,疾逾闪电,快捷之极。
  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众人不禁一怔,蓦听树后一声惨嗥扬起!宛如待宰之豕临死之前挣扎哀嗥般,凄厉不忍摔闻。
  树后人影一晃,呼延长吉挟着一黑衣大汉走出,四人趋上前去,褚神风道:“这人是谁?”
  呼延长吉冷笑道:“反正是杜陵这小子不怀好意,遣人暗随,相好地势,诱我等去一网打尽,以除后患。”说着将那人摔在尘埃。
  黑衣大汉在地上挣扎爬起,嘴角上淌出丝丝鲜血,仍是一副强傲神色,含笑道:“在下不过江湖一无名小卒,五位均是负誉武林一代高人,向在下施展辣手,不怕有疑盛名么?不错!在下实为杜少堡主所遣,奉命暗随,至于动机何在,恕在下不得而知,再问也是白费。”
  呼延长吉“哼”了一声,手指迅如电光石火般飞出,在那大汉“章门”穴上点了一指,冷冷说道:“我老人家就是不信再问也是白费这句话,那杜陵人现在何处?”
  语声冷森迫人。
  大汉被戳了一指!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透入腹中,飞速窜向周身百穴,血凝髓冻,唇泛青紫,渐感浑身战懔禁受不住,一颗心却似冰山下沉般,呼吸窒碍,喘不成声,目中露出乞怜黯然神光,身形渐己不支,矮了下去。
  呼延长吉道:“现在再问也是白费么?”
  大汉僵硬地摇摇头,呼延长吉淡淡一笑,手指飞出一疾点了那大汉三处穴道,道:“你现在已废除一身武功,至于你说不说无任何关系,总该听堡主说及我老人家的事。”说时,五指在胸一刖一比。
  他的手式比得飞快,褚神风等人无法瞧得清楚,但那大汉一见,面色大变,嗫嚅答道:“原来是您老人家!小的废除武功了无怨恨,你老人家德威之名,至今仍布存堡中,只因小的投效过迟,无法……”说至此,忽然瞥见呼延长吉眉头微微一皱,忙改口道:“杜少堡主只命小的暗随您老人家,别的实不知情,只知少堡主现在大佛寺养伤,片刻即赶赴洱海萃薇村,堡中已遣出能手及同道一百二十八人,密布天南道上,相机行事。”
  呼延长吉沉声道:“你蹑踪我老人家等,与少堡主做何联络?”
  大汉道:“以暗号钉在墙壁或树干隐处,自有人接应传知。”
  “堡主现在人呢?”
  “堡主感染伤寒,卧病在床,主持其事另有其人,不是少堡主,少堡主只奉命协助而已,那主持夺谱之人恕小的也不知情。”
  呼延长吉冷笑道:“话已问完,你急速转回另谋生计,不得逗留,亦不得泄露,再让我老人家撞上,必无饶恕之理上那大汉喏喏连声蹒跚走去。
  李仲华眼送大汉离去的身形,暗暗代他难受,心说:“练武人惜武如命,一旦废除武功,这心情比杀了他还要沉重。”
  这时,褚神风眼露疑容凝注在李仲华后面上,问道:“你们说了半天,褚某还忖测不出当今武林中有甚么姓社的厉害人物?”
  呼延长吉略一迟疑,微笑道:“闷葫芦终须打开,不过现在尚未至其时,只有让四位费神猜测了,目前急往大佛寺中捕获杜陵,免贻后患无穷。”
  褚神风见他不说,也不勉强,仰天一阵大笑。
  阳光煦和,蓝天片云,微风轻吟,五人已在驿道上疾奔而行。
  滇境多山,皆青章黑质,形态怪剔嵯岈,葱树蓊郁,流泉淙淙溢石,澄碧清冽,人行其中,如历奇景。
  人顺驿道右弯,只见驿道左侧山拗内,古木参天中,隐隐现出一所寺院,红墙绿瓦,殿宇巍峨。
  蓦然,寺中传出一声钟响,清彻悠亮,袅袅不绝回绕在崖树间,参天古木中,鱼贯走出十数人,僧通俗均有,一列横阻在驿道上。
  五人疑讶不已“铁背苍龙”刘晋低声道;“少林罗汉堂掌院大师法本禅师也来了,还有峨眉掌门昊真子,看样子是冲着我们而来。”
  他们五人虽然心中疑惑有加,却身形毫不停顿,忽见一银须飘飘,灰袍老僧迎上前来,合掌稽首道:“所来五位中有位雷舟奇人“紫衣无影”褚神风檀樾么?贫僧少林法本在此迎迂。”
  “紫衣无影”褚神风朗声大笑道:“褚某何能,备受中原七大门派之首,少林罗汉掌监院大师迎接。”继而眼中神光逼露,一泛声道:“请问大师有何指教?”
  法本禅师道:“此地乃是通衢,谈话不便,请至寺内稍坐,贫道有事不明须向诸檀樾赐教。”
  褚神风不由一怔!略略迟疑之下,慨然应诺道:“褚某正欲瞻仰天下高人丰来,如此请大师年个引路吧。”
  法本禅师微微一笑,转身走去,众人鱼贯随着。
  一踏入寺门,踏上大雄宝殿前广场上,呼延长吉冷笑一声道:“褚兄,我们还有要事急待赶路,三言两语不就交代过去了么?何必羁延费时!”
  忽有人冷哼道:“须知来时有路,去时无门咧!”
  呼延长吉转头望去,只见是一秃顶青衫老人,两目深沉,神态效岸无比,不禁大怒道:“我等与你们河水不犯井水,你说此话是何用意?”说时,拂袖扬掌即待击出。
  法本禅师右掌一伸,微笑道:“檀樾不必动气,既是心急赶路,贫僧在此把话说明也是一样,且容贫僧与五位引见数位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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