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曜的笑，曜对自己的关怀，曜对自己所做的种种，夜焰最终还是一咬牙，闭着眼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随着剧痛的迅速蔓延，夜焰忍不住低呜出声，再也拿不住的匕首顺势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忍着痛，眯着眼，小脸皱成团，夜焰把颤抖的手伸到曜面前。
兴许是闻到鲜血的味道，之前还陷入深度昏迷的曜在发出一声粗哑的呻吟后，缓缓睁开了眼。
与往常不同，他的金眸被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血红。红得，仿佛会滴下血来似的。
而这双血眸中，除了疯狂和嗜血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的影子。
见到这样的曜，夜焰忍不住抖缩了下，小手下意识地向后一收。
却不想曜的动作比他更快，在夜焰收回手前，他却抢先一步抓住还在不断流血的手腕。
嘶吼着，曜张开满是尖锐獠牙的嘴，在夜焰的尖叫声中，毫不留情地一口咬下。
〃呜……痛……〃小脸因痛扭曲，直觉地感到身内鲜血正沿着被曜深深咬出的伤口不断流入他嘴里，手腕更因曜口中的冰冷而瑟瑟发抖。
无法忍耐地，他试着抽回手，可才扯动一点，就被曜低吼着咬得更深。
〃别、别动！〃见夜焰有退缩之意，在另一边扶助曜的泠忙一把出手拉住夜焰的小手，在稳住不让他随意移动的同时，他的警告随之说出口，〃现在的曜已经完全失去理智，所以此刻的他也是最最危险的！夜焰，你千万不要移动，更不要让他看出你的害怕和退缩之意。一旦他发现你想逃离，他一定会死咬不放直到吸干你身体里最后一滴血的。〃
想到自己极有可能被吸成一具干尸，夜焰愤怒的眼顿时紧盯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告诉你，你还肯救他吗？〃耸耸肩，泠依旧把的注意力的重心放在曜身上，〃放心吧，我会及时拉住他的，你不会变成干尸的。〃
〃泠，我现在才发现，原来你才是真正狡诈的那个。〃
闻言，泠不觉微笑起来，〃别忘了，我已经活了上千前，而曜才二百多年，单纯如他，又怎么能和我相比？〃
〃……〃泠的话让夜焰沉默。
见夜焰不再搭话，泠逐把眼转回曜身上。
极度失血呈现垂死状态的曜在吸取夜焰的血液后，脸上的皱纹已然渐渐消失，白皙的肌肤逐渐恢复弹性，而他赤红的双眼也一点点褪去鲜红，恢复原本金灿灿的色泽。
通过半开的衣领，泠注意到曜胸口那总不见好的伤口正在以缓慢的速度愈合，虽然变化很细小，但泠知道，只要片刻后，这伤就会完全消失。
可也就在此时，因体内鲜血越来越少，夜焰的小脸却开始泛白，鲜艳的红唇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夜焰，你不要紧吧？〃有些担心地看着夜焰摇摇欲坠的身形，泠最终还是关切地问道。
〃没、没事，我还撑得住！〃勉强一笑，夜焰用另一只手撑在地上，以保持平衡。
〃嗯……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双眼紧盯慢慢愈合的伤处，泠不禁为夜焰打气。
〃我知道！〃夜焰虚弱无力地点点头。
终于，几分钟后曜胸口上的伤完全消失，泠见状，不失时机地在他身上某处一按，也不知道泠是怎么弄的，下一秒就看见曜低吼一声，再次昏厥过去。
被泠的举动吓了一跳，跌坐在地的夜焰因没力气说话，只能用眼神询问。
〃放心吧，他没事的。你的手怎么样？〃把完全恢复的曜放置在地上，泠飘到夜焰面前，关心起他的伤势来。
〃不要碰我！〃强硬地拒绝泠的好意，夜焰挣扎着站起身。
神情高傲地望着一脸错愕的泠，夜焰一手捂住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冷笑道，〃不要以为我救曜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救他，全是因为他的伤为救我而受，我现在只不过是用自己的鲜血来还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冷冷地丢下这些话，夜焰慢慢向洞口的方向走去。而早在不知不觉中，笼罩岩洞的结界已经消失。
走出几米远后，夜焰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的他又淡淡问了句，〃为什么？为什么如此袒护曜？〃
没想到夜焰会如此问，泠先是愣了愣，随后他望着夜焰紧绷的背影低声道，〃因为，曜是我的儿子……〃
这个回答，让夜焰的身体猛然一震，但由于他背对泠，所以泠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笑了几声后，低语着，〃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之类的话。
泠原本有心叫住夜焰，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能叹息着目送夜焰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洞外的夜色中……
83
头痛欲裂……
才睁开眼，一股无法遏止的剧痛便向曜袭来。
伴随着低低的呻吟，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额头。
但就在下一秒，当他感觉到口中熟悉的血腥味时，他的脸色瞬时大变。
迅速放下手，曜巡视的眼立刻在偌大的岩洞中来回扫视了一遍。
结果曜并没有看见想象中躺倒在地的夜焰，到是看见了飘浮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泠。
〃泠？怎么是你？夜焰呢？〃试着从地上起身，但想象中笨重的身体此时却轻盈无比。
身体的异常加上嘴里的甘甜，这都曜越想越不对劲，要不是泠此刻正飘浮在自己头顶处，恐怕他早就把他抓下来问个明白了。
〃找夜焰？抱歉，他已经不在这里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曜本就苍白的脸色硬生生又惨白几分。
〃你、你说什么？！〃声音里满是颤抖，曜厉声大喝。
〃我说，夜焰已经不在这里了。〃明知曜误会自己话中的意思，泠却没有辩解，因为这正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他在哪里？你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双眼怒视泠，曜只恨自己不会飞翔。可他似乎也忘了，此刻的凌是以灵体的姿态出现的，只要他不愿，是没有人能触摸到他的。
〃曜，你喜欢夜焰吗？你爱他吗？〃冷不丁地，泠问道。
〃见鬼，这些该死的问题我都不是已经回答过你一遍了吗？难道你年老失忆？还是因为擅自从我身体跑出来时，遗漏什么东西没带走？〃烦躁地抓抓头，曜强压怒火，冷冷瞪视泠。
〃哈哈……你真的很有趣，可爱的曜。〃飘到曜面前露出饶有深意的一笑后，泠又道，〃告诉我你对夜焰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态度，我才会告诉你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你！〃闻言，曜气结。
〃曜，知道吗？我最不欣赏对自己不坦白的人。你是如此，夜焰也是如此，但总算夜焰比你好一点，至少他还知道知恩图报。〃耸耸肩，泠笑颜一敛，正色道。
〃你的意思是……是他自己……〃想到向来对被吸血充满恐惧，对疼痛视若畏途的夜焰竟然主动把鲜血给自己，曜不禁神色一黯。
点点头算是回答了曜的问题，泠眼珠一转又对他说道，〃曜，我只想听到你的真心。如果有机会的话，夜焰也一定很希望亲口听到你对他的感情。〃
真挚的一番话非但没感动曜，反到是让他撕声力竭地大吼道，〃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把他还给我！〃
〃只要你坦白，我也会对你坦白。〃毫不示弱地回瞪曜，泠不肯妥协，似乎非逼着他说出真心似的。
〃我……我承认，我喜欢他！这么说，总可以了吧？〃大喊过后，曜强硬的气势突然消失怠尽，取而代之的则是疲惫和虚弱。
〃只是这些，还远远不够！〃摇摇头，泠一反平时好说话的样子，一副追问到底的模样。
〃你！〃曜瞪着凌半天都没说出话来，但最后还是他先软了下来，〃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想问就问吧。〃
〃你喜欢夜焰，你爱他吗？〃认真地凝视着曜，泠依旧是这个问题。
〃是的，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喜欢他，我还爱着他。〃好象没力气再抵抗，曜自暴自弃地不管泠说什么，他都应承道。
〃曜……〃对于曜的这种态度，泠有些生气。
〃是你自己想听，我只不过照办而已。现在可以告诉我夜焰的下落了吗？〃狠狠地把泠眼里的不赞同都瞪了回去，曜再次问道。
〃你这家伙！我说过，我不想听敷衍，我只要听你的真心话。〃阴郁着俊颜，泠没好气地重新飘回半空。
〃为什么突然之间对我和夜焰的事如此关心？〃曜不明。
〃你是我儿子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微微一笑，泠一副慈父样。
〃切，那为什么是从现在才开始的？以前怎么没见你对我这么好？如果你不说清楚，也别指望我会告诉你！〃对泠的话嗤之以鼻，曜摆明不信。
〃曜，你真是个让人头痛的孩子。〃随着话音的落下，泠脸上温和的笑意已被冷然代替。
〃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同样冷笑不止的曜毫不畏惧地瞪着泠散发出阵阵寒意的双眸。
〃因为，我需要你体内的天使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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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使魂魄？！那是什么东西？！
不明白泠话中的意思，曜眼中的怒火被疑惑所代替。
〃你养母没和你说过？你之所以能顺利活下来，其中天使魂魄的力量功不可没。〃顿了顿，泠眼中的嘲意更浓烈，〃你亲生母亲在天界只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谁也不知道的小天使。神当初之所以选中她，全是因为她拥有和我所喜欢的那个人几乎完全一样的灵魂波长和相似的容颜。但差别就在于，我爱人的灵魂是美丽透亮的蓝色，而你母亲的灵魂则是几近于透明的色泽。于是神为了混淆我的视线，抽出我爱人体内的一魂一魄灌入你母亲体内，随后再让他们一同转世……〃
说到这里，泠冷哼一声，〃想必你也知道灵魂不全转世为人后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吧？〃不等曜有所回应，泠又道，〃我的爱人，那一世天生反应就比一般人都迟钝，虽然他与他妹妹都拥有绝世的容颜，可两人间的待遇又何止千差万别？别说那些愚昧的人类，就算是我……也曾对他冷眼相视……所以当我后来知道他才是我的爱人时，我的心……几乎都要碎了……〃
想起往事，泠的眸色一片冷然，就连垂在身体两侧的大手也恨恨地紧握成拳。
〃我的爱人，曾经是天界最美丽，能力最强的天使长之一。他的聪慧，他的美貌，他所拥有的非凡战斗力都是无数天使追随的原因，就连神也对他欣赏不已。像他那样高傲的人，却因为我的原因为情所困，甚至被夺去耀眼的光环，成为人类眼中无用的负担……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都好痛好痛……〃
〃那又怎么样？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对泠深情款款的模样嗤之以鼻，曜对他述说的往事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满心念叨的就只有夜焰的安危。
〃谁说没关系？他的一魂一魄此刻就在你体内！〃低声冷喝，泠的声音里尽是压制不住的怒意，〃身为天使与恶魔的混种，如果在魔界或是天界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但在这人间界，一般都活不到成年。你出生时，更是体质虚弱，随时都有死去的可能。但就在你奄奄一息时，你母亲为了让你能继续存活下去，竟然把我爱人的魂魄灌入你体内……〃
〃这就是我生为半鬼却活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没有泠想象中的惊讶和愤怒，曜平静的好象泠口中的混种根本不是自己似的。
〃没错！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只想着或许是因为你母亲的特别，所以你才能和其他混种不同，活这么长久。但当你身受银弹带着夜焰逃亡时，在你心底的我却惊讶地发现，你的灵魂中竟然有两种不同的色泽：混种特有的、如火焰般耀眼的鲜红，以及美丽却异常祥和的海蓝……〃
眯起双眼，泠不禁想起自己当初的哑然，〃那蓝色灵魂所散发出的气息……我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每当我闭起眼，总会想起那气息，只属于那个人的气息……〃
〃那你现在想怎么样？从我身上夺回它吗？〃冷冷一笑，曜傲然遥望泠。
可让曜意外的是，泠竟然对着他摇摇头。
〃你不想要回去？〃曜说话的音调在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徒然拔高，语气中明显都是不信。
〃我当然要！如果没有它，我的爱人就永远都是世人眼中的傻子……我不要这样，我的爱人，应该是站立于世人之上的，我要给他一切权利与荣耀，让他被所有人敬仰……再也不要重复那一世的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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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就是说，你依旧想要拿回那些破碎的灵魂？〃看着泠有些激动的神情，曜冷静地问道。
〃我的确是想要回这一魂一魄，但却不是你所想的那种要法。〃在曜的注视下，泠却丢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什么方不方法的？你直接说就是，别再绕弯子，我对你的过去没任何兴趣知道。〃不屑地撇撇唇，曜实在不想把眼前这个自私又冷血的家伙看作是自己的父亲，与他相比，自己到觉得雷纳德比他更像自己的父亲，
〃很简单，只要你有爱人之心，自然就能接开身上的这三重封印，只要封印接开，你就可以使用天使之力。一旦你使用了，我就自然有办法从你体内抽出这一魂一魄！〃微扬起头，泠神情中的高傲不言而欲。
〃原来这就是你在打的主意？难怪你对我和夜焰的事如此关心。〃冷然一笑，曜露出的尽是对泠的鄙视。
〃……〃面对曜的鄙视，泠却难得地没有反驳，只是睁着美丽的紫眸冷冷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对视许久，最终还是曜先一步笑出声，〃呵呵……对于夜焰，我只能说我很喜欢他，因为他十分有趣。这个世界上，无趣的事以及无趣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虽然我只活了两百多年，但也对这个世界感到厌恶。可夜焰出现后，却让我感到一丝有趣，不管他做什么，都让我觉得非常非常好笑，总忍不住想要逗弄他一番。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的爱，但我知道，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前，只要我还没有对他产生厌恶，我就不会放开他！〃
〃……〃无言地凝视曜许久，看着他唇边露出的自信笑容，望着他昂然站立在自己面前的挺拔身形，泠知道曜说出的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或许，太过强逼，对任何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泠深知，曜是那种你越强迫，他反抗就会越深的那种人。与其强迫，还不如让他慢慢看清自己的心，也许那样做，自己还会得到不一样的收获也不定……
如此想到后，泠回神对曜低语道，〃夜焰，就在洞外的结界里。那个小笨蛋，竟然妄想一个人离开这里。幸好他还没走出我的势力范围，否则就算我的能力再强，也鞭长莫及……〃
泠的话未完，就看见曜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
看着曜急匆匆消失在洞外的背影，如果说他不爱夜焰，又有谁会相信？
呵呵……口是心非的曜啊，你总说我自私冷血，可身为我儿子的你，身上流着与我相似的血液，你又何尝不是一个为爱疯狂的人？
如果某一天，夜焰在你面前倒下，我就不相信你还能维持眼前的冷静，还能笑着告诉我，自己对他只不过是觉得有趣……
嘲讽般的一笑后，泠一个转身消失在空气中。
以他现在的灵体之姿，本就不该随意出现，现在事情已了，也该是他回到曜体内的时候了。
洞外，当曜找到坐靠在岩石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的夜焰时，他的心猛然一抽。
明知自己没有心跳，根本就不可能有心痛这一说法，可曜还是在看见夜焰的瞬间，感到心口一阵抽痛。
〃夜焰！〃大声呼喊着夜焰的名字，曜冲到他面前，不顾他周身闪动的红色结界，直接把他搂入怀里。
已经回到曜心底的泠见状不由一声叹息。
叹息声中，他双指一打，结界应声而解。
〃夜焰、夜焰……快醒醒……夜焰……〃连声呼唤却不见夜焰有反应，摸着小东西越来越冰冷的身体，心急之下，曜不顾一切地打横抱起夜焰，直接冲回岩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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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焰！夜焰……你不要吓我，夜焰……〃把昏迷中的夜焰抱到离火堆最近的地方，曜把他搂抱在怀里，边呼唤，边用大手努力搓揉夜焰冰凉的双手。
'放心吧，他只是失血过多，又不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休息，身体一时撑不住才昏过去的。只要休息个一、两天就会没事的。'